毛仔,也是職業賽車手,尹颯在巴西時錯過了一場拉力賽,冠軍便由他奪了去,上個月還在日本打贏了日本冠軍車手,此時氣焰正旺,該是自覺與尹颯勢均力敵了。
不過,他腦子是不是有坑,不知道日本那位冠軍車手兩年前早被尹颯打敗了?
把安若送到家裡,他還是去了一趟俱樂部。回來時安若正在逗那隻柯基犬,他洗完了澡從浴室裡出來,看到婀娜曼妙的女人斜靠在床上,透視的黑色蕾絲睡裙之下無限旖旎,眉眼,勾唇,透著攝人心魂的嫵媚。
他的身體在一瞬覺醒,衝過去狠狠地要了個盡興,凌晨至深,他抱著大汗淋漓的她進浴室清洗,重新為她穿上了睡裙。他每次都是這樣,洗淨之後假惺惺地為她穿上衣服。
尹颯從身後擁住安若,雙腿雙腳都纏在她身上,完全包圍佔有。
他終於老實匯報:「有個對手在H市跟我約了比賽,俱樂部裡定好了,明天出發,週六就回來。」
安若噘嘴,嘟囔道:「才到家沒兩天,又要走啊。」
「我也不想寶貝,這個人太欠收拾,」他啄了啄她的臉蛋,「我也想以這次作為我最後一場收官賽,玩了這麼多年的兄弟,怎麼也要有個交代。」
她轉身抱住他:「什麼樣的跑道?」
「在平原上,兩邊都有護欄,你放心,不危險。」他說謊了。
「米琪也去?」
「……嗯。」
「那好吧,」她吻了吻他的心口,「早點回來陪我過週末。」
「好,週六一定在你睡醒前出現。」
第二天一早送安若去學校後尹颯直接去了機場,中午她和徐藝嘉嘉回到宿舍,周雨珊見了就是一陣調侃:「喲,蘇小公主回我們這貧民窟啦?住慣了宮殿回來這還行不行啊?」
安若笑笑:「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看她心情不像是吵架分居,周雨珊又問:「怎麼回來住了,尹颯出去了?」
「他去H市了,說那裡有個比賽。」
「哦~想起來了,我朋友和他一個俱樂部的,昨天才聽他說,這麼快就去了,」周雨珊遲疑了一瞬,似乎是想起來什麼,稍稍湊近了安若,「哎,我還聽我朋友說,尹颯有個前女友回來了,也是他們俱樂部裡的,你知不知道?」
「嗯,我見過了。」
她如此淡定讓周雨珊有點意外:「我朋友說,他們一直想撮合尹颯跟她復合,這次一起去H市比賽,那個女的也會上,就是想讓尹颯和她並肩作戰,重新建立感情……這你也知道?」
安若稍有一怔,卻沒太多反應:「這倒是不知道,不過沒事啊,我不擔心什麼。」
「這你都不擔心,為什麼?」
安若淡淡一笑:「因為他愛的人是我。」
「噫……」周雨珊一邊摳著雞皮一邊走遠了,「這狗糧夠我啃的,你牛逼,再見。」
安若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走進宿舍,淡定地放下包,脫鞋,換衣服。
她的確不擔心尹颯對她的感情。
她只擔心,她還需要做些什麼,才能讓他那群朋友,承認她的存在。
第二天晚上從舞蹈室回來,安若才進浴室不久,躺在桌上的手機就開始聒噪個不停,徐藝一開始沒理會,可第一遍電話才停了一秒鐘,緊接著第二個就打了進來,徐藝才沖浴室裡嚷嚷:「安若!有人給你打電話!打了兩個啦!」
安若模糊不清地回應:「是不是嘉嘉打來要我帶吃的?你告訴她我已經回來了。」
徐藝過來幫她看了來電,大聲告訴她:「是阿倫!」
安若愣住。阿倫?
「第三個啦!」
連著三個電話,一定是有事。徐藝才拿起她的手機走向浴室,就看到一個全身沾著泡沫的赤.裸少女走到了自己面前,她放下手機掩面逃跑:「我靠,尹大哥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看你女票的裸.體啊雖然早就看過很多次了……」
安若繃著神經接起電話,張口就問:「阿倫,出什麼事了?」
「……蘇小姐,少爺他……比賽時出了意外,左手骨折,現在在醫院裡。」
「你們……!」她一瞬就幾乎被氣哭,「出什麼意外?怎麼會出意外?不是說場地很安全嗎?他現在怎麼樣了?除了骨折還傷了哪裡?」
「對手使詐,撞了少爺的車。蘇小姐,您不要擔心,少爺還有一些皮外傷,醫生已經都處理好了,」阿倫頓住,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不過,蘇小姐……」
她的心被提到嗓子眼:「還有什麼?」
阿倫猶豫了良久,才終於開口:「醫生剛才說,少爺可能……失去了生育能力。」
眼前一片平靜,她的世界卻在天崩地裂,「怎……怎麼會這樣……」
「我們都不清楚,少爺明明……似乎沒有傷到……」阿倫幾乎難掩痛苦,默了幾秒鐘後再次恢復冷靜,「蘇小姐,您好好待在家裡,等少爺情況穩定,我會立刻安排返回。」
她知道,阿倫這個電話,一定是背著尹颯偷偷打的。離開美國前她要他發誓,無論尹颯發生任何事,他要在第一時間如實向她匯報。
掛了電話,她整個人都快要站不穩。
失去生育能力……失去生育能力,是個什麼概念?!
好好待在家裡?他出了這麼大的事?要她怎麼好好待在家裡?
安若抓起手機立刻查了去H市的機票,最近的航班在明早七點,也就是八個小時後。八個小時,八個小時,她怎麼坐得住這八個小時?
她又回撥了阿倫的電話:「給我安排飛機!我要去H市!」
阿倫失色:「蘇小姐,中國境內的私人飛機航線都是要提前申請的,現在最快能申請到的時間也是明天下午了,您安心待在家好嗎?我保證一定將少爺好好帶回您身邊。」
一堆廢話,她狠狠地掛了電話,徐藝從她接電話起就一直瞪著大眼睛看她,直到現在看著她赤.身.裸.體地就想往宿舍門口衝出去,她驚愕地攔住她:「安若!你幹嘛!」
她這才意識到,衝回浴室迅速把身上的泡沫沖了乾淨,裹著浴巾又匆匆飛了出來,直奔周雨珊宿舍,周雨珊愣愣地看著這個平時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把高出她一個頭的自己從凳子上拎了起來,說話像沖.鋒.槍一樣毫無停頓:「雨珊,尹颯出事了現在在H市的醫院情況很嚴重,最早的飛機要等到明天早上,雨珊我等不了了雨珊,你之前是不是告訴過我,你家的貨機每天都是凌晨一點鐘起飛,去H市的是幾點?」
周雨珊懵怔地聽她終於說完,信息量太大,她總結完畢之後震驚地瞪大眼睛:「……你想幹嘛?你要坐貨機去H市?」
貨機載客當然是不被允許的,但她父親是物流公司的老闆,解決這個問題,輕而易舉。
去H市的貨機排在一點半,此時已過十一點,從舞蹈學院去機場就要一個多小時,而貨機手續辦理比客機本就複雜得多,理論上來說,是趕不及了。
但周雨珊答應了,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堅強淡定的蘇安若哭得這麼肝腸寸斷的樣子。
她啊,得是有多愛他啊。
周雨珊一連給家裡催了五個電話,才終於把事情辦好。安若只換了身衣服,披著濕漉的頭髮就跟她下了樓,好在她今天把車開來了學校,便直接送她去了機場。
周雨珊把安若送上飛機,聽她哭著連說三聲謝謝,才終於放心離去。與普通客機相比,貨機內部沒有完善的座位,沒有空姐,沒有燈光,只有冷冰冰的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箱子,安若縮在角落裡,卻痛苦得根本顧不上害怕。
H市不遠,兩個小時就到了,一出艙門安若就給阿倫打電話厲聲質問:「哪家醫院?」
阿倫震驚:「蘇小姐!……我去接您!」
她本等不及他這一趟來回的時間,可凌晨三點,的確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前往市區了。
凌晨四點,她終於在病房裡看到了熟睡的他。頭和身上裹了些紗布,左手打了石膏,雙眼緊閉,面容呈著他不該有的痛苦。受了槍傷時他都不曾這樣,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大概是因為他知道了自己可能無法生育的結論吧。
李楠彭亮和米琪就在病房裡的沙發上休息,米琪神色有些茫然,見到安若出現,一時之間沒能掩飾住自己的震驚。
「進入最後關鍵階段開始時少爺和那個車手不分上下,過了沒多久少爺終於慢慢領先,沒想到他竟這麼卑鄙,直接撞向了少爺,那段迂迴的彎道不高,大概一層樓高。」
「剛才來醫院時已經很晚了,只有值班的醫生,等明天天亮,少爺還要做一些檢查。」
阿倫站在安若身旁,如實匯報。
安若站在客廳裡,隔著窗玻璃看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冷靜而淡定地喊了聲:「阿倫。」
阿倫頷首:「蘇小姐。」
「準備好申請航線,我們盡快回B市的醫院。」
「……是。」
「通知傑西卡和亨利,告訴他們颯近段時間不會回美國,照看好公司。」
「……是。」
「母親那邊先瞞著,包括……醫生說的那些。」
「是。」
安若止住了聲,仔細思忖。還有什麼事,還有什麼是他每天在枕邊碎碎念的事。她想了沒太久,接著說:「三天內所有的公務電話你自己處理,包括應先生的。」
「是。」
說到最後一件,她才稍稍放鬆下來:「讓管家和Alice準備些補品,去查查骨折該吃些什麼補補。」
她終於說完了。她一直看著尹颯,沒發現身後有三個人,一動不動地注視了她許久。
她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呆坐在他床榻旁,一直守到了天明。
第一縷晨光打到臉上時他就醒了,微微睜眼,感覺到右手被什麼人緊握住,他垂眼看去,女孩一頭黑色長髮散落在他手臂上,瘦弱的肩頭一起一伏,趴在他身旁睡著了。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尹颯緩緩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臉蛋,親暱喚她:「安若,安若……」
她一夜不安,睡得很輕,他指頭一動她便醒了過來,抬眼看他,他已紅了眼眶。
「——颯!」她大哭著撲到他懷裡,哭盡委屈與痛心。
外頭四人聞聲進來,聽到這個他們眼中無比狂妄自大的男人帶著最細膩溫柔的聲音對他的女孩說:「傻瓜,你怎麼……會在這裡?」
安若用力地笑了笑:「我不在你身邊,該在哪裡?」
「對不起,」尹颯主動承認,「我騙了你,那段山路不太.安全,旁邊就是懸崖。」
她聽得心驚肉跳,更用力地抱緊了他:「這樣的事再有下一次,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尹颯忽然閉上眼,英眉深鎖,喉結緊繃,似乎是在克制著什麼極限。他沉默了很久,才終於開口:「安若,我必須要告訴你,我以後可能……」
「我都已經知道了,」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從他懷裡起了身,揚起嘴角注視他,看上去依然是那麼幸福,「沒有關係啊,那就我們兩個人過,二人世界,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