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陽光鋪滿了幼兒園偌大的教室,一群小孩子正在畫畫,衣服和手臂上都沾滿了五顏六色的水彩筆墨,老師在他們中間來回踱步,笑意盈盈。這些成人看起來不過是亂七八糟的塗鴉,卻要讓這群小朋友們使出吃奶的勁兒才能畫出來。
老師忽然在一位黑頭髮、黃皮膚的小男孩身旁止住了腳步,他正在為自己畫中的女人畫上裙子。畫的背景寫著「RIO」的字樣,幾筆線條構成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男人頭頂上是一個大圓圈,圓圈裡是他正在畫的女人。
老師傾身,溫柔道:「kris,你畫的是什麼?」
小男孩指著自己的畫,奶聲奶氣地回答:「這是我爸爸,他在里約,他在想我媽媽。」
「噢是嗎?為什麼只是想你媽媽,沒有你呢?」
「爸爸出門前對媽媽說,我一定會想你的,當時我站在旁邊,他才加了一句,還有你,」kris噘嘴,圓嘟嘟的小臉擰成一團,「我想,他一定是在哄我開心。」
老師哭笑不得,最後說:「你的爸爸一定很愛你的媽媽。」
到了下午放學時間,kris收拾好自己的小書包,搖搖擺擺地往教室外走去,經過花園時看到了他青梅竹馬的小妹妹shiloh,可她此刻正在和三個小男孩吵架,雪白的小臉氣得通紅,灰藍色的瞳孔也溢滿了淚水。
kris急匆匆地跑了過去,一把拉起shiloh的小手,勇敢地站在她身前直視那些男孩:「你們為什麼欺負我妹妹!」
男孩們吐著舌頭做鬼臉:「她的爸爸媽媽沒有結婚!她爸爸不愛她媽媽!哦多可憐啊!哈哈哈哈哈!」
shiloh緊緊攥著手中的畫紙,大顆大顆的眼淚往地上砸,委屈極了。
「別聽他們胡說,」kris握了握shiloh的手,對那些男孩們說,「我證明,她爸爸很愛她的媽媽,他們只是太忙了。」
說完,kris再也不理他們,拉著shiloh走出了學校。
校門口,蘇安若和jessica都在那裡,兩個孩子分別開心跑向自己的母親:「——媽媽!」
安若一把抱起kris,瞥了瞥他身上五彩斑斕的顏料,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寶貝,你怎麼又把衣服弄得這麼髒了。」
而shiloh一見到jessica就嚎啕大哭,jessica著急地哄她:「我的甜心,你怎麼了?快告訴媽媽!」
安若皺眉,看向懷裡的兒子:「kris,你是不是欺負妹妹了?」
「才沒有!」kris從安若懷裡跳了下來,牽起shiloh的小手,「我一直把希洛保護得很好!」
shiloh一邊哭一邊說:「今天老師要我們畫最想看到的場景,我畫了爸爸和媽媽結婚的樣子,同學們笑我爸爸媽媽沒有結婚,他們說爸爸不愛媽媽!」
小女孩說完,哭得更是洶湧。jessica心裡一緊,打開她手中的畫,穿著白色婚紗的女人和黑色西裝的男人捧著一本證婚書,上面寫了jessica和jim兩個名字。
「我對他們說,希洛的爸爸很愛她的媽媽,他們只是太忙了,」kris著急地看著jessica,「對吧,hale太太?」
「對,」jessica抱緊shiloh,紅了眼眶,「我的乖乖,爸爸媽媽很快就會結婚了,以後你可以對你的同學說,你當了你爸爸媽媽婚禮的花童,這多麼了不起啊!」
小shiloh這才終於喜笑顏開。
jessica在安若之後不久就懷孕了,kris和shiloh從出生開始就形影不離,jessica和jim卻一直沒有結婚,倒也沒什麼理由,這在好萊塢太常見。
哄好了shiloh,kris才和她道別,然後緊抓安若的手,蹦蹦跳跳地上了車。
進到車裡,安若隨即換上了中文:「柏霖,你今天畫了什麼?給媽媽看看。」
尹柏霖從書包裡找出自己的畫,遞給安若,張口時說的中文和英語一樣流利:「媽媽!老師說,爸爸一定很愛媽媽!」
安若看完他的畫,先是一怔,然後無奈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寶貝,爸爸也愛你呀,和媽媽一樣愛你,世界上沒有人比爸爸媽媽更愛你。」
kris撲到媽媽懷裡親親,他摟著媽媽的脖子站在她腿上,看著窗外開始倒退,說:「媽媽,回家不走這條路呀?」
安若一笑:「先去機場接小姨,她剛剛下飛機。」
「小姨!」kris聽完,圓溜溜的大眼睛閃閃發亮,「我最喜歡小姨了!」
蘇安曦今年以全額獎學金考上了斯坦福,正在念大一,斯坦福在舊金山,離洛杉磯一個半小時的航程,當初安若勸她來洛杉磯,方便照顧她,她卻撇撇嘴說,「姐姐,洛杉磯最好的大學只排了全美二十幾名,我看不上啊」。
kris非常喜歡這位小姨,因為她每次總會帶來各種各樣的零食。
安若蹭了蹭他嫩滑的小臉蛋,問:「今天是中秋節,小姨過來跟我們過節,你要記得有禮貌,好不好?」
kris露出疑惑:「……中秋節?」
安若斂了笑意,不高興了:「尹柏霖,你又忘了。」
尹柏霖縮著腦袋打了個冷戰,被父母喊全名真是太可怕了。他憋著氣認真想,奶聲奶氣地嘟囔著,「中秋節,中秋節,中秋節……」
「中國有哪些傳統節日?」
「春節!」每年春節父母都會帶他回國,他記這個記得最清楚,「元宵,清明,端午,重陽……中秋!」
安若捏了捏他驕傲的小圓臉:「乖,以後不許忘了。」
尹柏霖摟著媽媽,問:「媽媽,為什麼小姨沒有小寶寶呀?」
「因為小姨還在上學呀。」
「為什麼小姨還在上學呀?」
「小姨十九歲,正是上學的年齡呀。」
尹柏霖認真地想了想:「媽媽二十二歲生我,小姨也快二十二歲啦,要有小寶寶啦!有人可以陪我玩兒啦!」
安若笑了:「小姨二十二歲也還要上學哦。」
尹柏霖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那媽媽為什麼二十二歲就不上學了?」
安若注視著他天真的大眼睛,幾乎是無奈地笑了:「為了你呀,我的小心肝。」
接到了安曦,尹柏霖就不再留戀媽媽的懷抱了,從機場回到家裡一直在跟小姨玩耍,安曦十分會哄孩子開心,還會在安若訓斥他時出面救他,在柏霖眼裡,小姨就是個大英雄!
回到家裡開飯前,他們先跟蘇雨生打了視頻電話,看著視頻裡兩個女兒和孫子,蘇雨生微訝:「柏霖爸爸不在嗎?」
安若:「他去南美洲出差了,過兩天才回來呢。」
「噢……小尹平時經常出去嗎?」
「這段時間那邊的公司出了點問題,平時沒那麼忙的。」
「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安曦:「爸爸,我12月9號開始放假,10號就回家。」
尹柏霖:「外公!我也去看你!我好想你呀!」
「誒!乖!」蘇雨生老淚縱橫。
晚上他們擺了些水果點心到花園裡賞月,家裡只有安若和安曦,還有一隻雪白的薩摩耶抱抱。尹靜嫻隨尹颯回巴西探親了,自從尹颯成為尹氏當家,她每年都要回去待上一段時間。
尹柏霖站在兩位大人面前,小小的身板站得挺直,認真地給她們倆表演詩朗誦:「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他表演完了,安若鼓掌,然後說:「媽媽再教你一首詩好不好啊?」
「好!」
她念了蘇軾《水調歌頭》的最後兩句:「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柏霖的記憶力比同齡小朋友要出色許多,尹颯之前教他乘法口訣,他不到兩個月就背了下來。這首中國初一學生才要求學的長詩,他跟著安若念了三遍,便能自己咿咿呀呀地讀了個大概,安若再稍微糾正發音,他已完全背了下來。
安若舉著手機對準他:「來,寶貝兒,我們給爸爸表演一下!看看我們柏霖有多厲害!」
尹柏霖挺胸抬頭,小襯衫快要包不住他圓滾滾的肚子了,他大聲洪亮,一字不差地背完了那首詩,安若把視頻給尹颯發了過去,他過了許久才回覆:「我兒砸真棒!」
此時安若已哄柏霖入睡,整個臥室空蕩蕩的,她滿心委屈,在電話裡對他說:「可我不喜歡這首詩。」
他柔聲細語:「為什麼?」
「千里共嬋娟,我不想和你隔著那麼遠看月亮。」
她聽到他輕輕一笑:「那好寶貝,你下來開門,我陪你一起看月亮。」
「別鬧了,柏霖睡了。」
「寶貝,快下來。」他的聲音篤定有力,卻又像是開玩笑。
安若難以置信地跑下了樓,打開門,她的丈夫捧著一大束紅玫瑰站在門外,高大俊朗,英氣十足,唇瓣微動,溫柔至極的聲音鋪開:「老婆,中秋節快樂。」
她撲騰到他懷裡一陣捶打,小臉堆滿委屈:「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他溫唇落下,雙手也開始不規矩了:「因為想一進門,就撕爛你的衣服。」
大門被他關上,他將她用力摁在牆上,刺耳的布料撕裂聲後,她胸前大片的肌膚觸到了冰冷的空氣。安若試圖制止他:「安曦在……」
尹颯沒讓她把話說完,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唇,火熱的舌頭撬開她的齒關,握住她雙腿一提,她掛到他腰間,他蠢蠢欲動,氣勢磅礴。
一路撕扯,她一路吟哦,回到臥房床上時,她已是冰肌玉骨,一.絲.不.掛。
柏霖熟睡在一旁的小床上,安若一直緊張地往他那邊瞥,身上的男人卻是不管不顧,粗魯而蠻橫,沒有半分收斂動靜的意思。
他走之前她來例假,加上去里約一個星期,足足半個多月沒有溫存,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尹颯把安若折騰到夜半,在浴室沖洗出來,才終於想到去看一眼自己的兒子。
銀色的月光下,小男孩兒蜷縮在小小的床上,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奶香味,小嘴微噘,呼吸均勻,睡得香甜,完全沒有被這場驚天動地的動靜所打擾。
尹颯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傾身,輕輕地在他胖嘟嘟的小臉上吻了吻。
回到床上,摟過妻子,開口第一句話便問:「我們什麼時候跟柏霖分房睡?」
安若瞪了他一眼:「柏霖才三歲。」
「他應該早點成為一個獨立的男子漢。」
「我看,你是嫌他太礙事。」
她說完,他認慫地笑了,學著柏霖那樣撒嬌地往她懷裡鑽:「真希望柏霖快點長大。」
安若:「他長大了,我也就老了。」
「怕什麼,」他摟緊她,「我陪你一起老。」
安若笑了。然後窩在他懷裡,度過了他們千千萬萬個安寧夜晚中最普通不過的一晚。
早上安若被鬧鐘驚醒,她該起床幫柏霖換衣服洗漱,送他上學了。她才準備掀開被子,卻被一隻大手用力一攬,她重新落回他胸膛上,他手上扣得很緊,閉著眼說:「老婆,別走。」
「颯,柏霖該去學校了。」為人父母,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為所欲為,自由自在。
他不動,安若繼續掙了掙,他突然不耐煩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熱唇還沒壓下來便聽到有人奶聲奶氣地叫了聲:「爸爸!」
兩人同時愣住,抬眼看去,柏霖坐在小床上,睡眼惺忪,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但很快他的露出了疑惑:「爸爸,媽媽,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迅速窘迫地分開,尹颯撓著腦袋,說:「早上好,寶貝,爸爸跟媽媽在玩遊戲。」
小男孩雙眼發亮,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蹦下來,接著跳到父母中間:「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安若還沒穿衣服,嚴厲地喝了聲:「柏霖,我們該起床上學了。」
柏霖爬上尹颯的胸膛,摟著他的脖子撒嬌:「我要爸爸送我上學!」
安若哄他:「柏霖乖,爸爸昨晚剛回家,很累還要休息,媽媽送你去好不好?」
「不要!」柏霖的小臉委屈得擰成一團,淚眼汪汪地看著尹颯,「我就要爸爸送!就要爸爸送!上次爸爸送我上學,同學們都說爸爸好高好厲害!」
尹颯一聽,嘚瑟地挑了挑眉,瞬間精神抖擻,抱著兒子起了身:「好!爸爸送你去上學!」
但是給兒子穿衣服和洗臉刷牙的事情還是得媽媽來,安若陪他們兩個吃完了早飯,再一路嘮叨地隨他們走出門:「手工課小心剪刀劃到自己哦,跑步不要太快小心摔倒哦,噓噓完了記得洗手哦,吃完飯要記得收拾盤子要有禮貌哦,不要跟其他小朋友鬧彆扭哦。」
這是她每天出門都會叮囑的事情,柏霖在她臉上吧唧地印上了口水:「知道啦媽媽!」
最後他從媽媽身上下來,抱著和他一樣高的薩摩耶抱抱,吧唧一下:「再見哦抱抱!」
抱抱翹著尾巴陪安若站在門口,她看著柏霖騎在尹颯脖子上,爺倆的嬉鬧聲如銀鈴一般,漸漸走遠。
車子終於開走,安若回到臥室收拾尹颯帶回來的行李,昨天一進門他便將西裝一甩扔到了地上,安若俯身撿起衣服,卻瞥見有什麼東西從口袋裡滑落下來,她仔細一看,卻是愣住。
是一隻避孕套。
她心裡一驚,面色有一瞬的失措。
上午送完兒子,尹颯直接去了公司,中午過後才回來,安若在客廳對安排事情,他照常那樣在她面頰上吻了吻,然後說「我先上樓」。
沒過多久,安若就回到了房裡,尹颯坐在書桌後用電腦,翹著腿,哼著歌,看起來心情非常愉悅。看到安若進門,他問了句:「什麼時候去紐約?」
安若整理著東西,沒看他:「下周吧。」
他思忖著:「下周,我好像也有紐約的行程。」
「能錯開更好,我們兩個要有一個人在柏霖身邊。」
尹颯點點頭,埋頭繼續搗弄他的工作。
安若背對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了那隻避孕套,轉過身,毫不猶豫地開口:「颯……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他重新抬頭看她,臉上仍是帶著不正經的笑意:「嗯?今天不是什麼日子吧寶貝?我愛你?我想你?」
安若抬起手:「我在你的外套口袋裡發現了這個。」
尹颯的目光落到那隻物品的一瞬,安若看到了他眼中的愕然。他迅速起身,快步朝她走來,抱住她,有些無措:「呃,這……我在里約見了個老朋友,男的啊,晚上我們去喝了兩杯,我說我結婚了他就是不信,這一定是他趁我不注意時的惡作劇。」
安若抿著唇看他,他的解釋,似乎還不夠完整。
他恍然醒悟,更用力地抱緊她,晃了晃:「寶貝,出門時除了想你,我可什麼都沒幹。」
這感覺她十分不慣,甚至是很陌生,她與他的愛那麼刻骨,那麼堅貞,任何一絲的異常和懷疑都像是不齒的褻瀆,她從未體會過,更是覺得不安。
總覺得,這是不該在他們之間出現的事,彷彿打破了什麼清規戒律,平靜樂土。
「好吧,」安若最後說,卻沒什麼表情,「這樣的玩笑,以後還是不要開了。」
見她仍是不悅,他一把抱起她壓到床上,帶了鬍渣的臉往她腰窩間蹭,嘟嘟囔囔:「老婆不要生氣啦,老婆不要生氣啦……」
他弄得她很癢,終於忍不住笑了:「你快走開,哈哈哈,快走開。」
尹颯抬起頭來,俯身看著安若,她雙手撫摸上他硬朗的臉龐,指尖從他溫唇邊的鬍渣輕輕掃過,很癢,很心悸,很勾人。
他已過三十而立,又為人父,褪了從前的張狂輕浮,沉澱得成熟穩重,眼角的細紋,唇角的鬍渣,都是他荷爾蒙加深的點綴,在人前更是高高在上,氣場強大。這樣的禁慾系,別說是哪個女人一見鍾情,就連她看了好幾年,夜夜枕在他身邊,都還是如邂逅般心悸。
有些愛情細水長流,返璞歸真,他們卻無時無刻不處在熱戀期。
她指尖落在他溫熱的嘴唇上,開口道:「為什麼我總是看不夠你?明明知道你晚上會回到我身邊,早上還是忍不住多看你幾眼才讓你出門。」
他回答:「因為你更愛我了。」
安若微怔。
他又說:「你也是,寶貝,你變了,變成了我更愛的樣子。」
她想起作者莉莉光曾說——所謂天長地久,就是變成對方更喜歡的模樣。
尹颯在家裡待了兩天,這天下午吃完飯時他說:「明天我要去一趟拉斯維加斯,大概去兩天,回來再幫你安排去紐約。」
尹氏經營不少賭場酒店,拉斯維加斯他三天兩頭就會去一趟。
安若:「不用,你忙你的,我行李不多,自己訂機票就好。」
安若一邊幫柏霖擦掉嘴邊的米粒,他憋著小臉,咕噥著說:「爸爸,你又要走啊。」
尹颯捏了捏他的小肥臉:「乖,在家聽媽媽和奶奶的話,爸爸很快就回家。」
之後他放下刀叉,起身,「我去個衛生間。」
他的手機擱在桌子上,過了不久,便聽到「叮」的一聲短信提示,安若不經意瞥了眼,目光挪開之後卻又迅速盯了回去——先生,您去西雅圖的航線已經安排好,時間在……
明天。
安若收回目光,繼續喂柏霖吃飯,尹颯回來了,查閱完短信,沒做聲,也沒有表情,默然收了手機。安若不動聲色,仿若未覺。
晚上柏霖睡著之後,他依然那樣,要得徹徹底底。結束之後尹颯從身後圈住安若,雙腿相纏,雙臂包圍,埋頭在她頸間,深情繾綣,十分不捨的樣子。
沒一會兒,她便聽到了他微重的呼嚕聲。
她卻就此閉不上眼。
他明明是去西雅圖,為什麼卻要騙她說去拉斯維加斯。工作上的事他從不瞞她,每天去見了什麼人,名字都一一報來,很多人她都是知名不知其人。
那還有什麼原因?哪位尹氏宗親在西雅圖?可有關家族的事,他也從來都會找她商量。
他對她沒有任何秘密。
她想不出頭緒,最後竟輾轉回了前兩天發現的那隻避孕套上。
安若雙手微顫,他炙熱的吐息還在她肌膚上。
他卻在睡夢中下意識地收緊手心,裹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