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冬至的火暖〈一〉

「綠螘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黑紅的炭火散發著餘溫,燙熱了紅泥火爐上的酒,也溫暖了小室中的寒。

齊辰晃了晃手中熨暖的小酒杯,轉頭看向榻上髮絲散亂正靜臥著可人兒,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

他緩步走到榻邊,舉起酒杯,將暖酒含進口中,撫下身子,把唇印上了柳晴的微微張開著小口中。

很快的,那本來靜臥不動的人兒,立刻睜開雙眼坐起,嗆咳著推開齊辰,滿臉通紅的怒瞪他道:「你是想把我嗆死嗎?」

「只是想讓你別裝睡下去。」

齊辰似笑非笑將視線從柳晴的臉上,一路往下滑去,柳晴未著寸縷,本來蓋在身上厚厚的被子,也因為她起身的動作,滑到了腰間,她驚呼一聲,立刻把被子拉了起來,繼續怒瞪著齊辰。

齊辰倒也不介意她的怒視,悠悠哉哉執起酒壺,又斟了一杯酒,不緩不急的說道:「我想……你是應該要解釋一下,我的小舅子,或說……我的妻子?」

十二歲那年,齊辰考中秀才之後,就到了京師中的知名書院就讀,幾年後,家裡幫他指了一門親事,他匆匆回去拜了堂,連正眼都沒瞧過那年幼的妻子,又匆匆回到京師。

沒多久後,他中了狀元,衣錦還鄉,豈料歸家時,他那早就入門、該當侍奉公婆的妻子,卻完全不見蹤影,聽說是得了怪病,所以回家休養了。

齊辰當時想著自己與妻結婚多年,連一面都沒見上,也未曾拜見翁婿,於是準備了重禮到妻子娘家,想要接妻子回家,哪知對方支支吾吾表示,柳家可能沒福氣接受個狀元女婿,要齊辰寫封休書,解了這場婚約。

這件婚姻,是齊家與柳家先祖多年前所指的,齊辰雖不滿,卻未曾當作兒戲,因此他告訴翁婿,若是妻子得病,他該當照顧,絕不會因此放棄這門親事,柳家不願讓女兒出面,結果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結果齊辰結婚多年,連自己的妻子是圓是扁都沒見過,甚至中了狀元也無法與妻子相聚,說來還真是笑話一則;而這件婚姻唯一給他帶來的好處,就是讓他有了理由,婉拒宰相向他提的婚事。

宰相現在雖看似權勢中天,但在齊辰看來,新皇對他頗有意見,遲早會將此相拔除,齊辰可不想淌這渾水。

哪知沒多久,柳家就送來了一個少年,說是齊辰的小舅子,想入京師的書院讀書,希望齊辰多多關照。

在百般無奈下,齊辰只好接受了這個「小舅子」,找了關係讓「他」進入書院,並與他同住一府,而這個「少年」,名為柳天闊。

天闊書讀的不錯,但古靈精怪,常常會提出一些氣死先生的問題,讓齊辰常常得和人賠罪。

而且天闊似乎很討厭齊辰,常常夾槍帶棍的和齊辰說話,問他幹嘛不退婚,不去找別的女人?不然就是管東管西,不准他吃這個,不准他吃那個,出門衣服要多穿,今天下雨要帶傘,簡直就是個管事婆。

但是因為柳天闊字寫的奔放有骨,也頗具才氣,行為舉止大喇喇的很,天天與人稱兄道弟,即便身形瘦小,齊辰倒倒也沒有真的懷疑過天闊的性別,只覺得這小子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常常搔著自己心癢難耐……

不過今日冬至,柳天闊抓著齊辰去冰上釣魚,一不了心跌到水中,齊辰救了昏迷不醒的「他」上來後,脫了天闊的衣服,才發現自己實在太過遲鈍。

柳天闊是個女的,而且柳家敢把一名少女隻身送上他府上,她恐怕就是他傳說中的妻子,柳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