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左寧還是自己去了大院。
魏忻在音壇門口等了一會,直到左寧的車子離開。
從她和左寧回來的時候,魏忻就知道有人一直在對面看著他們。
逗留了一會兒,魏忻才提了提手提包,越過馬路朝著西餐廳走去。
暖和的室內驅散了室外的寒冷,卻也帶給了來的人飢餓的感覺。
她直接走到剛才視線的來源,蕭桓抬起頭看著她,魏忻抿唇坐在他對面,喝了一口水,緩解了一下一天都沒有喝水的口乾。
蕭桓早就把剛才她的舉動看在眼底,見到她,便嘲弄一笑:「你還真謹慎。」
「必須的,左寧太衝動,見到你肯定會亂發脾氣。」魏忻隨手叫侍應生點了一杯黑咖啡,「畢竟現在他是公眾人物,而我又是他的經紀人,做什麼事都要為他考慮清楚,而且……我也不想他誤會。」
「誤會什麼?」蕭桓冷笑,轉過頭去看著窗外茫茫的白色一片,明明沒有下雪,但是南方的天卻灰濛蒙的,讓人看了就覺得壓抑,「我可不知道我們之間除了那段過去的婚姻還有什麼值得別人誤會。」
「也是呢。」魏忻微微一笑,隨即低下頭。
而蕭桓打出的重重一拳如今像是揍在了棉花上,他咬著牙鬱悶起來。
她什麼時候也學會那麼溫順了?
「我還有事,說吧。」魏忻雙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安靜得說,那眼底臉上皆是平靜,完全沒有一絲如蕭桓所猜測的表情。
蕭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濃墨一般的黑似乎透著幾分壓抑:「魏忻,別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我不信你不知道這四年來我一直在找你。」他看著她嘴角微抿,雙拳緊緊攥住才忍住不讓身子向前傾,「如果不是魏叔把你保護得那麼好,你準備就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
魏忻聞言,抬起頭,那眼底無絲毫波瀾:「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蕭桓的心一抽。
陌生而熟悉的揪痛。
他看著她安靜的臉,手在桌子底下攥緊拳頭。
為什麼,為什麼看到她的時候,總會有這種這四年來纏了他每一個夜晚的深深地心疼。
不是很痛,卻疼,麻麻的讓他整夜不得安眠。
就像現在,她微微垂下頭,小聲卻無容錯辯地說著「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一樣,蕭桓便有種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感覺。
氣惱這個女人拒絕,氣惱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那麼冷靜,更氣惱她……把他當做她平常應酬的那些贊助商,用那樣像是他們真的不認識的口氣和他說話。
魏忻原以為他會就這麼負氣地走掉,畢竟她曾經和他相處過那麼多的時間,縱然多麼想要忘記卻還是能記得他一貫的脾氣。
但是讓她驚訝的是,蕭桓竟然沒有甩手離開,下一秒,他的聲音低低地傳來,震響了她的耳膜,在她的心裡打下一片驚雷:「我們有沒有關係,這個不是你說了算的,」蕭桓的呼吸漸沉,目光灼灼,卻連自己也沒有發覺胸口中溢出來的勢在必得,「四年前我沒有來,是因為那個時候有一大堆的麻煩等著我處理,魏忻,那是你惹下的麻煩,你不覺得你應該負起責任嗎?」
「你要我怎麼做?」魏忻聞言,扯起嘴角開門見山得問。她不知道她惹下了什麼麻煩,但這個男人說了她也就不多問,反正對於魏忻來說只要他能永遠不再出現,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看出了她的想法,蕭桓的眸暗了下去,雙手握著杯柄緩緩用力,然後再鬆開:「跟我回去。」
「你是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嗎?」魏忻攥住了咖啡杯,暖暖的,卻煨不進她的心裡,「我不會回C市的,除了這個條件之外,要是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做。」
她怎麼可能還會回到那個地方?
一想到那個冰冷的城市,她便止不住的……絕望。
那是因為思念和愛凝成的絕望,直到現在她還是會清楚地記住在那裡的一幕幕,那些屬於自己的心如死灰。
她在他沉默的視線中起身:「我還有事,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做什麼,直接打給我的助理。」然後也不等蕭桓反應,不顧身後的椅子碰撞到什麼發出幾聲厚重的聲響就往外走。但是蕭桓不讓她如願,不一會兒她的手就被攥住,蕭桓隱忍怒氣的眸在自己眼前,她被蕭桓強硬地拉出了西餐廳。
手腕很痛,是他一貫的毫不憐惜的力道。
魏忻斂眸,直到他們快要走到停車的地方,她才站住。蕭桓再也拉不動,隨即回頭惱怒地向她吼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是你想要怎麼樣?」魏忻抬起頭,路燈為她一半側臉打下一層光暈般的剪影,「賭注已經結束,婚已經離了,我現在也不是蕭家的媳婦兒,好不容易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四年沒有你的生活,你為什麼要回來?」
蕭桓忽的用力。
他不敢置信自己的胸口竟然會有抽痛感。
她眼底的防備那麼深,這樣毫無遮掩地映進他的眼底。
「好不容易?安安穩穩?」蕭桓忽的把她拉到胸前,咬牙切齒,繃緊的下頷骨堅硬分明,拉出一條犀利的線條,「原來我在心裡還有這樣的影響?」
魏忻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諷刺。
就是那樣的諷刺,以前傷得她體無完膚。
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她如今面對著,依然波瀾不驚,因為如今的他什麼都不值得她用心。
「我不配。」魏忻的手附上他的手,然後一根根扳開,「你也一樣。」
你不配,亂我心神。
蕭桓不來由的,被她決絕扳開的手指忽的一寒,就像是四年前,她說出那句「你贏了」的時候一樣,讓他有種像是呼吸不了的感覺。
他忽然僵住手指,然後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低下頭,她似有察覺的抬頭,兩人的眼睫便在半空碰撞。蕭桓僵住嘴角,隨即心中一慟,還來不及辨清那是什麼感覺,薄唇微啟,他一個個字地吐出:「輪不到你不願意。」
唇,久違地附上去。
像是那麼多的曾經,像是……他們還沒有離開過。
手腕一緊,魏忻被他強硬地納進胸前,他狂猛狷狂的氣息,強硬霸道的臂彎,緊緊鎖住她。
魏忻吃痛,隨即聞到了嘴裡濃濃的血腥味。
是她咬破了他的舌,還是他吮破了她的唇?
不知道,只是很痛。
她揚起手掌欲要拍醒他,卻被他另一隻手擒住,兩隻手背在身後,他猛地一壓,她便被推到冰冷的牆上,他的手還在背後格住,稍稍讓她減輕了被撞的痛楚。
他的舌熟練地搜尋著她唇裡的溫度,舌尖用力地頂弄著她的上顎,她想要躲,想要拒絕,他就拖住她推擠他的舌頭狠狠吸進嘴裡咬。
他是什麼時候想要這樣做?
是從昨天在晚宴上見到她的那刻起嗎?
還是見到她在暗處,那般依賴地牽著左寧的手的時候?
還是更早?
記不清了。
似乎,每一晚,從空寂中醒來的時候,他第一個會想起的,就是懷裡的這個人。
這個讓自己恨了那麼久,惱了那麼久,卻依然……猜不透的女人。
魏忻狠狠推拒著他,他的胸膛很熱,連屋外那冰冷的溫度都蔓延不上,不似她,常年都是低溫的,似乎連血液都已經結了冰。
他的手,強硬而用力地把自己的腰一再的和他貼近,再貼近……
像是要把她嵌進他的身子裡去。
若是以前,魏忻會覺得很高興,以為他喜歡著自己,抱著一絲那麼微笑的願望,滿足於他偶爾的關心和呵護。
但是如今,她早就知道,這不是單獨對她的情不自禁。
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他的唇,那麼髒,她以前怎麼就會覬覦?
蕭桓狠狠喘著粗氣放開她的唇,緊抓住她的發讓她的頭抵在肩上,死死地壓著,也似乎在壓抑自己心底澎湃的欲|望。
四年,他一直沒來找她,一方面是因為想不到她會進演藝圈,還做了那個人的經紀人……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覺得,她還是會回來找他。
她本來是一直站在自己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的。
就那麼有一天,不見了。
他轉過頭,甚至看不見一絲她的痕跡。
那是一種很慌,很無措的感覺。
他以為自己早就適應了,也習慣了沒有人和他鬥嘴,沒有人惹他生氣和不快。
但是現在,把她抱進懷中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有那麼地難受,彷彿一向被他苦苦壓抑欺騙的某種情感一下子迸發出來,陌生地讓他覺得害怕,卻更害怕此刻鬆手,那樣就好像她那時剛離開的那樣,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的空寂滿滿地填充,是一種抓不住的空虛。
「跟我回去。」他低聲道。
魏忻用手推了推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又來了,這樣的溫度……
他總是這樣……遠離又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