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恐怖課桌

  有個學者說過一句話。他說,中國根本就不存在那還種淳樸、美好的傳統鄉村,從來沒有過;我們的史學家、文學家們頂多也只寫到富豪鄉紳這個階級,巨大的貧苦被掩蓋了。

  早就忘記了那個學者的名字,但是這句話,我始終還記得。

  來風嶺鎮已經許多天了,期間也確實遇到了大量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每一件,都跟「風」,這種大自然的普通現象有關。可是神秘事件並沒有令我害怕,讓我恐慌的,是風嶺鎮的人心,已經崩壞的人性。

  在這個封閉的小鎮中,暗流湧動。大家冷漠著、戒備著、欺騙別人也期滿自己。誰都不清楚,暗流會在什麼時候,集中爆發。來風嶺鎮做生意的外人,也通常能感受到小鎮裡刺骨的陰寒。他們總是匆匆來匆匆走,絕不過夜。

  所以我和元玥,更顯得像是異類。特別是我們申請進入鳳嶺二中應徵英語老師和語文老師。

  二中的教室嫉妒缺乏,所以我們拿著簡歷來到校長室。校長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和元玥的簡歷幾眼,就在入職證上蓋了章。甚至沒有問我們有沒有教師資格。

  這令我和元玥稍微有些驚訝。

  二中的校長大約五十多歲,滿頭白髮,顯然最近幾年操勞過度。他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哪怕只是低頭,都能看到歲月鬼斧神工下殘留的刻痕。他的話不多,也幾乎不笑。

  「我找一個老師帶你們熟悉地方,我們學校有員工宿舍,你們要沒地方住的話可以搬進去。」校長長相沒什麼特色,但是聲音裡滿是疲憊,他對我們擺擺手:「今天下午就開始上課,可以吧?」

  「沒問題。」我和元玥同時點頭。

  老校長不知為何鬆了口氣,撥通電話:「老張,你過來一下。」

  叫老張的老師很快就推門進來了。這個所謂的老張,竟然一點都不老。是個只有二十來歲的男性,同樣繃著一張臉:「校長您叫我?」

  「老張是歷史老師,沃恩學校除了你們外最年輕的。你們三個都是年輕人,沒事多交流一下。」老校長再次擺手示意我們出去:「老張,你帶兩個新來的老師介紹一下。他們教整個高二高三的語文和英語。」

  老張將我們帶出校長室,緊繃的臉立刻鬆了下來,拍拍胸口:「老校長黑著臉的模樣好可怕。兩位,你叫夜不語吧?還有這位美女老師,你叫元玥?好美的名字,和你人一樣美。你們倆是情侶嗎?有點不像!美女,你有沒有男朋友,你看我怎麼樣?我真名叫張絡,未婚喔。」

  這老張一出門,話就像暴雨般落個不停,連帶嘴裡的口水沫子飛灑了好幾平方公尺的空間。元玥皺了皺眉,下意識的退了好幾步。

  張絡尷尬的撓了撓頭:「抱歉抱歉,二中的教室全都是老古板,我終於見到幾個年輕人了,這不老激動來著。」

  我啞然失笑,這個年輕老師的傻氣,實在迎面而來,擋都擋不住。

  「張絡老師,老校長要我們教高二和高三。到底一共是幾個班啊?」一邊走,我一邊問。

  張絡熱情的回答:「一共六個班。高二三個班,高三也是三個班。每個班三十個小屁孩。你們要教一百八十多人。」

  元玥面無表情:「這麼多人,我們教得來嗎?」

  「沒問題的,這裡的孩子都很自強不息。很聽話。」張絡回答元玥的問題更加的熱情:「元美女,你的聲音比你的人更漂亮喔。有什麼事隨便問我,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我張絡,未婚喔!」

  元玥頓時又皺起了眉,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張絡笑嘻嘻的,帶著我們參觀了學校的基本設施以及宿舍。我也大概瞭解了風嶺二中的組成。現在二中囊括了初中部和高中部,大約有五百多個學生。這在風嶺鎮現在有兩千多的常住人口中,佔超過了四分之一。

  二中有兩棟教學樓,每棟教學樓高六層。靠近大門的屬於初中部,靠近操場的是高中部。由於種種原因,許多學生不在了,所以大量的教室都空著。學校的師資果然不足。全校僅有十名老師,原本的管理職也全都沒了,所有職員都去教課了。

  包括校長。

  「苦老頭,別看他一臉苦哈哈的,他上的課很生動活潑。許多學生都愛聽。」張絡嘴裡的苦老頭,指的就是校長:「對了,你們住宿舍嗎?」

  我和元玥對視一眼,點頭:「必須要住啊。」

  「太好了。員工宿舍就在操場最裡邊。有鐵絲網圍著。」張絡臉都笑出了花:「我帶你們去登記。員工宿舍的條件可好了。」

  他替我們登記了二樓的兩間宿舍後,有帶著我和元玥到處溜躂了一圈。直到中午,才去了食堂。

  「對了,忘了問了。你們倆不是風嶺鎮本地人,對吧?」張絡突然問。

  我搖頭:「不是。」

  元玥的臉糾結了一團,顯然是觸動了心事。她不認為自己是風嶺鎮本地人,可是最近發生的種種跡象表明,原本自己認為的自己,彷彿是一個大謊言。她的家族,她的一切,甚至是她自己,都被謊言矇蔽。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我也不是。」

  最終,女孩還是搖了頭。

  「那就好。」張絡猛然間神色一變,嬉皮笑臉變得陰沉嚴肅,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最好不要吃食堂裡的豬肉。鴨肉可以吃,魚肉也沒問題。蔬菜中,番茄可以吃,馬鈴薯也不要吃。米飯倒是沒問題。」

  「為什麼?」我有些詫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是本地人,這是本地老師告訴我的。」張絡神色緊張,顯然是有過某種刺骨銘心的槽糕經歷。

  元玥皺眉:「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是為什麼?」

  張絡不想多講:「總之不要吃就是了。別問太多。我也不太清楚。而且這些事情,也不要在公開場合討論。你們來風嶺鎮許多天了,對吧?不覺得這裡有些怪?」

  「不太覺得。」我搖頭裝傻。

  「你還真有夠遲鈍。」張絡乾笑了兩聲:「好了,說些輕鬆點的。」

  他點了些飯菜跟我們找了空位,岔開話題吃吃喝喝起來。跟這個傻大個說話頗為輕鬆,張絡明顯對漂亮的元玥有好感,元玥問什麼,她都知無不談。時間過得很快,下午兩點,我來風嶺鎮二中的第一堂課,開始了。

  校長安排我教語文。第一堂課在高三二班。一進教室,我就感受到了張絡口中,所謂的自強不息、很聽話的學生,究竟是什麼意思。

  三十個學生在偌大的教室裡,各玩各的,哪怕老師走進來也沒有停下手裡的事情。有人看書、有人聽音樂、有人玩遊戲,還有人湊在一堆聊八卦。

  我咳嗽了一聲,學生們只抬頭看了我一眼。

  「新老師很帥。」有幾個女生對我做了簡短的評價後,有低著腦袋玩自己的了。完全沒有人有快要參加高考,是准應屆畢業生的覺悟。

  我聳了聳肩膀,也樂得輕鬆。拿起教材開始自顧自的講起了課。講台上我講我的,課堂下學生們玩他們自己的。其樂融融,和諧得很。

  直到一聲尖叫,將和諧的課堂如一張單薄的紙般,猛地撕破。

  發出尖叫的是一個坐在教室中央的女孩。漂亮的女孩不知看到了什麼,瘋了般先後跳了好幾步,整個人都從凳子上摔倒了地上。她的臉色慘白,顯然嚇得不輕。

  附近的同學連忙扶著她:「凱薇,你怎麼了?」

  「我的桌子裡有東西。」叫凱薇的女孩語氣哆嗦,恐懼蔓延了全身。她究竟在桌子裡看到了什麼,居然能將她嚇成這樣。

  課桌不過是普通課桌,木頭桌面,漆成灰色的金屬桌架。桌面下方有能放書本的格子。凱薇害怕的,就是那開放的空間。

  最令我無法理解的是,當她一提到「桌子裡有東西」,全班三十個人全沸騰了。有膽小的女孩尖叫著朝教室的角落湧去,也有膽大的男生從教室後方的櫃子裡抽出掃帚、拖把,將尖的一端對準那張課桌,如臨大敵。

  亂成一團的教室彷彿沸水中蒸煮的米粒,,每個人都在驚慌失措。無形的壓抑在所有人的沉默以及緊張中,顯得更加的陰冷可怕。

  我用黑板擦用力敲了敲講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同學可以幫老師解釋一下?」

  沒人回答我。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用力的集中在凱薇的桌子上。準確的說,是凱薇桌子的抽屜。彷彿那一塊黑暗的空間裡,隨時會爬出致命的怪物。

  我被他們的死寂和緊張傳染了,也緊張的嚥下一口唾液。緩緩地走下講台,朝那張眾人注視的課桌走去。

  無論怎麼看,哪都只是極為普通的課桌罷了。桌子上擺著一些課外書,桌面下安安靜靜、如同死掉般,瀰漫著怪異的氣氛。三十個學生,男生圍著桌子保護著女生。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和桌子隔著好幾公尺的距離,就彷彿那幾公尺的距離,便是生死線。

  桌子一動也沒動。

  我花了好幾分鐘,才來到桌子前。凱薇課桌抽屜背著光,黑漆漆的。實在看不出來,裡邊到底有什麼。

  強自撐起膽子,我越過了男生們的隔離線。

  「老師小心。」有一個男生提醒我:「那東西,很,很危險。」

  從他的話中自己得到了幾條線索。抽屜裡的東西並不是第一次出現。至於究竟是什麼,學生們也同樣不清楚,或者會所從來沒有看清過,所以只i能用「那東西」來稱呼。最後一點,那東西,似乎有攻擊性。

  一個只能容納數十本書的抽屜裡,能承載多大的生物?如果是一般的寵物或野生動物的話,攻擊性有限,也不會讓學生們如此恐慌。

  怪了,課桌裡真有東西?如果真有,究竟是什麼?

  我被他們的緊張感染得有些神經過敏,但自己終究還是沒有理會男生的警告,和凱薇的課桌越靠越近。小心的蹲下身子,我將眼睛湊到抽屜前查看。

  黑漆漆的抽屜中放著幾本書。書後似乎還有些空間,但是非常的小,連一隻小老鼠也容納不下。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自己皺了皺眉,正準備抬頭起身。突然背後一個男生大喊了一聲「哇」!之後便是哄堂大笑。

  我轉過腦袋,沒什麼反應的看了嚇我的男生一眼。或許是因為我眼神裡的凌厲,滿堂的笑聲被掐死,戛然而止。

  背後高大的男生長相有些小帥氣,嚇我的是他,剛剛提醒我的也是他。他見我面無表情,也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哇」聲嚇到,顯得非常氣餒。

  「老師,你的反射弧太長了。是不是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撓了撓頭,問我:「你不會一丁點都沒有被我們嚇到吧?」

  我雙手抱胸,苦笑不已:「剛才的是惡作劇?這惡作劇一點都不好玩。」

  全班學生都氣憤起來:「老師你才不好玩,以前所有新來的老師被這種惡作劇,都嚇得屁滾尿流的癱在地上呢。」

  我哭笑不得,自己實在是見慣可怕的東西。這類幼稚的玩笑怎麼可能嚇得到我:「沒有被嚇到,還真是抱歉呢。你是班長嗎?」

  我指著嚇我的男生問。

  男生點頭:「我叫戴立。這是我馬子凱薇,她的演技很好吧?」

  哇勒,現在高三生已經這麼開放了,可以當著自己老師稱呼同班女生為「馬子」了?現代年輕人的想法,還真是難以理解。他們和我只是相差幾歲而已,怎麼感覺自己已經成了老古板的代名詞。

  「你女朋友的演技確實很好,現在都還沒從自己的表演中回過神呢。」我撇撇嘴,看向凱薇。這個叫做凱薇的女孩大約一百六十公分,長相甜美漂亮。一身翠綠色的厚裙子將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出色,配著精緻的五官。稱得上是個小美女。只是凱薇的表情不太對。

  她仍舊恐懼著,被身旁的另一個女生扶著。她的雙眼,依然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課桌抽屜看。彷彿視線,已經沾著在了抽屜上。

  戴立拍了拍自己女友的背:「小薇,你在看什麼?別演了,我們都搞砸了。」

  凱薇似乎沒有聽到男友的聲音。她的恐懼沒有停歇、她的視線絲毫沒法移動。她的臉,甚至因為害怕而扭曲了起來。

  「小薇,都說了演砸了。新來的老師根本不怕。喂,我說喂,你在幹嘛啊?」戴立不滿的用力搖晃了凱薇幾下。

  凱薇這才像回過神來,她全身癱軟,大聲尖叫道:「阿立,我的抽離裡有東西!」

  「喂,你演得很好,我知道了。可是老師根本不怕啊。」戴立捂著額頭嘆氣。

  凱薇搖頭,用力搖頭,拚命的搖頭:「我沒有演戲。我的抽屜裡,有東西。真的有東西!我看到了!」

  「什麼意思?」周圍沒人聽懂她的話。

  詭異的氣氛,再一次瀰漫在整間教室。她的話令所有人陷入了再次的沉默裡。就在這時,自己已經確認過的,只有幾本書,沒有別的什麼東西的,凱薇的桌子。突然響了起來。

  是撞擊聲,有什麼東西從裡邊朝外邊撞的撞擊聲。

  撞擊聲從小變大,之後從間歇變得瘋狂。整張桌子,都在撞擊聲中,變得歇斯底里的抖個不停。

  全班人,都被嚇到了!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的凝固在如瘋了般顫抖不停的課桌上。

  該死!課桌裡,到底有什麼。分明我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現!

  課桌在發抖,被來自內部的撞擊撞得不停跳躍。明明桌子的抽屜只是半封閉的,可裡邊的東西卻偏偏逃不出來。

  還是說,它根本沒打算出來?

  三十個人同時打了個冷顫。在刺耳的撞擊聲中,每個人的神經都變得敏感了。聲音來得快,消失得也快。響聲在最後一次巨大的撞擊中,沉寂了下去。

  我注視著桌子,一動也沒有動。學生們也全都沒有敢動彈。我轉頭看了戴立一眼,這位班長連忙搖頭:「這次真不是我安排的!」

  「別說話。」凱薇突然尖叫一聲,拚命摀住戴立的嘴:「千萬別出聲!」

  戴立一愣:「為什麼?」

  「趴下!」凱薇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將戴立拉倒在地,自己也趴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難聽的金屬碰撞聲響起。猶如劃開音障的超音速飛機似的,發出刺耳的破空聲。聲音從凱薇兩人的腦袋上飛過,直接撞上了背後的一位女孩。之後那聲音又彈回了課桌中。

  速度太快,我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飛出來的到底是什麼。

  被擊中的女孩也同樣沒反應過來,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接著光滑的眉心中露出了一絲血色。下一秒,女孩整個人都癱軟在地。額頭上的血流滿了地板。

  我俯下身體摸了摸她的頸部動脈後,震驚的搖了搖腦袋。女孩已經沒了氣息,死了。太怪了,是什麼殺死她的?

  難道真的就是凱薇課桌裡的東西?

  「小鳳死了。老師,小鳳是不是死了?」

  明眼人都能看懂從女孩額頭上流出的大量血跡代表的意思。死去女孩身旁的好友忍不住尖叫著問。

  在她的聲音剛從口腔中傳播出去,又是一道刺耳的音爆響起。這個女孩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滑落在地。仍舊是額頭,仍舊一擊致命。仍舊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殺了她。

  「大家不要出聲!」我在喊叫前就趴倒在地,之後在地上迅速的翻滾了數次。

  果不其然,從凱薇的課桌抽屜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出了某種東西打在了我險之又險躲開的原地。地面被撞出一個大坑,灰塵瀰漫。

  我跟死神擦肩而過,只差幾公分。

  那玩意兒,是靠聲音觸發的。而且絕對不是什麼生命體。它有槍炮一樣的速度和堅硬的外殼。地面都能撞出拳頭大的坑洞,可想而知人類被撞到了,那有可能倖免。

  但我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在攻擊教室裡的人。那東西,是什麼時候被放入課桌的?還是說,它一直都在課桌中。只是由於達到了某種條件,才被觸發了。無論如何,從凱薇的反應上看,她一定知道某些內情。

  我眼睛轉動了幾下,趴在地上不停的觀察周圍的環境。教室的地面環境複雜,擺放著大量的課桌和椅子。但這些脆弱的課桌顯然無法當作抵擋物。那麼,當務之急還是先搞清楚桌子裡攻擊我們的到底是啥,才能找到對策。

  在兩個學生死掉後,整間教室中,所有學生都被嚇壞了。他們保持著最後的姿勢,咬牙堅持,不敢有絲毫動彈。生怕發出聲音後被不明物體攻擊。

  我同樣對此有猶豫,片刻之後,自己才咬牙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掏出紙和筆。以儘量遠的距離寫了一筆後,立刻縮回了手。

  死寂的沉默在蔓延,凱薇的詭異抽屜並沒有發出致命的破空聲。

  很好!我心裡一鬆。看來觸發死亡攻擊的聲音需要達到一定的分貝,而寫字的音量並不會。

  我稍微放心的在記事本上寫了幾個字,抬起來給凱薇看:「凱薇同學,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凱薇的視線在本子上停留了片刻,之後搖頭,嘴唇張合了幾下,示意自己什麼都不清楚。

  「你撒謊。」我臉色沉了下來,繼續寫道:「隱瞞沒有任何意義。難道你希望全班教室的人一起死嗎?你希望你的朋友,你喜歡的人都死在你面前嗎?」

  凱薇仍舊搖頭,眼淚順著眼睛不停的流。顯然早已驚慌失措。

  戴立狠狠瞪了我一眼,揚了揚拳頭。示意我不要再逼他馬子,否則要給我好看。但是我們之間的無聲交流,早已被所有人看到。沒有誰願意死,更不願意替別人死。

  「凱薇,想要殺我們的到底是什麼。你真的知道?」有個女生憤怒的盯著她。

  另一個女生也極為憤恨:「剛剛死的是我的朋友我才不要死,為什麼明明你才是問題的源頭。死的卻不是你!」

  每個人都在用紙筆表達著自己的恐懼、害怕和憤怒。人呢累從來都是這樣的生物,在災難來臨之際,每個人都想成為跑得最快的那個人。如果跑不快,那麼就讓罪魁禍首跑在最後。至少也要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將她打入地獄。

  凱薇更加慌張了,無聲的哭泣在大家的逼迫中越來越厲害。她的男友戴立想要破口大罵,但是偏偏什麼聲音也不敢發出。

  無聲的僵持在持續著,每個人都在等待某個爆發點。教室明亮的窗戶外,陽光很烈、樹影在微風中擺動。外界漂亮得不可方物,但這看似寧靜的偌大教室中,卻是一個死亡之地。

  血腥的死亡,隨時可能降臨在每個學生的額頭上。挖掘不出攻擊體的真相,就沒人能夠逃離。

  普通的課堂,就是絕望的死地。

  最終,一個男生心一橫,寫出的文字給了凱薇最後一擊:「凱薇,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一直暗戀你。哪怕你已經有了男友。但是今天我才知道,我更愛我的命。我不能死,因為我爸不知所蹤,我跟我媽相依為命。我就是我媽的命。求求你,把真相說出來。」

  凱薇仍舊在搖頭,不知為何,她就是什麼也不肯說。

  那個男生臉上滿是陰鬱,冷冷的一笑,繼續寫道:「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我死了,我媽也不想活了。誰要我的命,就是要我媽的命。誰要我媽的命,我就要他的命。凱薇,是你逼我的!」

  寫完這串話,難上將手裡的筆用力一扔。那支金屬鋼筆看起來不重,在他高高扔起後,重重的撞擊在戴立附近的地面上。

  熟悉的致命破空聲想起,在那鋼筆落地的位置狠狠撞出了一個大坑。水泥地板上無數的破裂碎塊飛濺,落了戴立和凱薇一身。

  兩個人都嚇了一大跳,顫抖不已。只差半隻手的距離,戴立就要命喪黃泉了。

  男生再次冷冷一笑,緩緩從身上又掏出幾支鋼筆,用其中一隻寫道:「筆,我多的是。下一個我肯定能扔准。」

  凱薇看了戴立一眼,女孩的眼神裡滿是對男友的關心。

  戴立憤恨的盯著那個男生,但面貌普通的男生回瞪著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爆發出看不見的火光。凱薇抹了抹眼淚,找了筆和紙寫道:「別逼我了。我說就是了。吳彤,不要怪我!」

  吳彤?我和元玥混入鳳嶺二中,就是被一個叫做瑩瑩的神秘女孩差使來尋找吳彤為什麼會被風帶入空中的秘密。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查,就從如此危機的情況下,從凱薇的話中聽見了吳彤的名字。

  難道現在這陷入可怕境地的情況,也和吳彤有關?

  凱薇提著筆,想了想,一行一行的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在記事本上寫了出來。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哈姆雷特。

  吳彤和凱薇,同樣有。只是凱薇的哈姆雷特向她告白了。而吳彤的哈姆雷特,並沒有到來。為了迎接自己的哈姆雷特,吳彤選擇了一個極端而又非常懶散的方法。

  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