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霓凰郡主的地位舉足輕重,所以對於皇帝陛下同意異國人也可進入郡主擇婿範圍的決定,令幾個貴家公子十分吃驚,蕭景睿先就問道:「皇上難道就沒有徵求過霓凰郡主本人的意思?」
「當然問過,因為雲南王世子穆青上月已成年襲爵,所以郡主倒是同意了,不過加了幾個條件,首先,比試者必須是求親者本人,其次,文試她不管,由皇帝陛下裁斷,但武試的優勝者要跟她親自比試,輸了才嫁。」言豫津悠悠道。
此言一出,那兩兄弟又齊齊松了一口氣。
謝弼罵道:「死豫津,故意逗我們!這樣就好多了,大渝和北燕的成名高手多半已婚無資格,未婚的就算再精挑細選,打得過我們霓凰郡主麼?」
「也不一定非要打得過才行,」梅長蘇再次插言,「如果郡主看得順眼喜歡,自然不輸也會輸了。」
「我也這麼覺得,」言豫津美美地道,「你們都曉得,郡主一向喜歡我……」
謝弼噴出才喝進嘴的一口茶,咳著道:「郡……郡主是一向喜歡罵你!象你這樣不太正經的人就算了,霓凰郡主沙場風霜多年,喜歡的是穩重有擔當的男人。」
「唉,」言豫津歎著氣,「謝二,你真是狠心,我可好不容易做個美夢……」
「你就少開玩笑了,」蕭景睿推他一把,又道,「不過這次大渝和北燕也算是做著美夢來的,不成功吧,沒有多少損失,一旦成功了……你們想想,不僅是聯了國姻,而且娶到手一個軍事奇才,名聲也會一下子響亮不少呢。」
梅長蘇淡淡道:「大渝和北燕近來朝局都不穩吧,各有幾派在你死我活地奪嫡爭太子之位呢。
此時有哪個皇子娶到了霓凰郡主,簡直就如同已穩拿皇太子的寶座一樣。」
「蘇兄這話算是點到要害了。
明知我大樑朝廷不大可能會放霓凰郡主外嫁,但總要拼著血本來爭一爭,若是僥倖爭到了手,回國就一定贏定了。」言豫津贊同道,「也不知是誰去給他們出的主意,也虧他們敢鼓足了勇氣來。」
梅長蘇很感興趣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有人去給他們出了主意呢?」
言豫津聳聳肩道:「我不愛亂分析的,只是直覺。
你們想啊,兩個國家一起想到這個主意,又差不多同時付諸實施,也太巧了一些。」
「管他巧不巧,總之不能讓霓凰郡主外嫁出去就行了。」謝弼搖著手,轉向梅長蘇,「蘇兄,依你看這場比試誰會贏呢?」
梅長蘇失笑道:「我又不是算命的,哪里會知道?」
「剛才豫津問什麼你就猜得中什麼,我還以為你能未卜先知呢。」謝弼哈哈一笑。
「我跟你們實招了吧,」梅長蘇笑道,「其實我不是猜中的。」
「不是猜中的?」言豫津立即來了興致,「難道蘇兄真的會算命?」
「命理之玄妙,豈是我一介愚人能窺算的?」梅長蘇說著,從袖中摸出一卷絹書,「我沒有猜,我是早就知道這件事,這上面都寫著呢……」
言豫津好奇地接過絹書,三個人湊過去一看,全都驚訝得叫了起來。
「這是大渝國君親筆書寫、遣使求親的國書啊!」謝弼兩眼發直,「怎麼會在你手裏?」
「啊,原來那個縣城酒樓上……大渝使團居然是真的丟了國書……」言豫津歪著頭盯住梅長蘇瞧,「蘇兄啊,你沒事偷人家國書做什麼?」
「你說對了,就是沒事才偷的。」梅長蘇仍是笑得一派雲淡風輕,「大渝使團剛好跟我住同一個客棧,那個掌櫃的告訴我他們有個檀木長匣,護得很緊,裏面一定有好東西。
我一時好奇,派飛流去取了來看,沒想到只是一卷公文國書。
這些事情與我們江湖人無關,所以我也不太感興趣,原想看過就放回原處的,沒料到他們那麼快就發現了,鬧了出來,沒辦法,就只好不還了……」
三人全都見識過飛流奇詭的身手,聽說是他去取的,倒也不吃驚,只是這個梅長蘇也未免太好奇了一點,人家的國書他都要去翻來看看,也不怕惹上什麼麻煩……
「對了,參與甄試有沒有什麼條件和限制呢?」蕭景睿把話題又扯回原處。
「有啊,要家世清白,年齡相當,品貌端正,未曾娶妻……」
「就這些?」
「就這些。」
「啊,」謝弼叫道,「那大哥也可以去參加!」
「我?」蕭景睿嚇了一跳,「我雖然敬重霓凰郡主,可從來沒有想過……」
「不是想要你贏到最後才讓你去的,」謝弼拉著他的袖子,「我們大樑參加的人越多,大渝和北燕獲勝的機會就越小。
你那麼優秀,一定能淘汰掉不少對手,也算去為霓凰郡主篩選掉不合格的人選嘛。」
「可是……」
「還可是什麼?我是武學不精,報了名也白搭,你是天泉山莊的二少爺,卓伯伯親自教你武功,好歹也算是個高手,還難為蘇兄進京這一路上都在指點你,就算積累一下實戰經驗也好啊。」謝弼不由分說,向言豫津道,「豫津,明天你去幫他把名給報上去。」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早就已經給他報好了。」言豫津笑眯眯道。
「喂……你們倆……」
「不用緊張,」梅長蘇忍著笑道,「你的武功我最清楚,想贏到最後是不可能的,去比試幾輪又有什麼關係?」
「你這也算是安慰我?」蕭景睿欲哭無淚,「難道我是最好欺負的人……」
謝弼又想到一個問題:「不會只有京城貴胄人家才知道這事吧?民間的俊彥英傑應該也能來參加吧?」
「當然能來。」言豫津斜了他一眼,「這種消息就是想瞞也未必瞞得住,何況皇上也有趁此機會為郡主擇一佳婿,以慰她沙場孤苦的意思。
你們這一路上京來,難道沒注意到各路武林英豪都在朝金陵趕嗎?」
三人細細回想,遲鈍地發現好象是這樣,只是進京的人流本就多,一時沒在意罷了。
「好啦,不跟你們聊啦,」言豫津起身伸個懶腰,「我要回去好好休養,三天后準備大展身手,打退各路英豪,一舉贏得霓凰姐姐的芳心……」
謝弼斜了他一眼:「這人,還沒睡著就開始說夢話了……」
「是該走了,免得打擾蘇兄休息。」蕭景睿也道,「飛流都睡著好久了。」
大家回頭一看,果見飛流和衣躺在床上,也沒放帳簾下來,閉目睡得很香。
「都睡著了感覺還象個冰塊……」言豫津剛發表了一句評論,飛流的眼睛突然睜開,嚇得他趕緊指著蕭景睿道:「剛才那句話是他說的!」
飛流的雙眼無焦距地睜了一小會兒,瞬間又重新閉上。
「放心,你的聲音他已經認得了,」梅長蘇莞爾道,「如果是陌生人的聲音,飛流就會立即醒過來了。」
「還好還好,」言豫津拍拍胸口道,「那我們就告辭了,蘇兄請早些安歇吧。」
梅長蘇起身相送到門外,目送三人離去,二更鐘鼓恰在此時響起,他停住腳步默默地聽了一會兒,凝目看著黑夜中一片寂靜的侯府,良久之後,才慢慢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