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基地,童謠連滾帶爬跳下車,身後有個直男工作人員看她怎麼迫不及待,還一臉天真地問:「不說你親戚來了麼,在哪?」
在車下站穩的少女回過頭,面無表情地對視上他,特別淡定道:「雙腿之間。」
工作人員一臉被雷劈過的模樣。
此時,披著外套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他身後,男人從車上走下來,瞥了一眼背著個外設包叉腰站著等人開門的少女,輕咳了幾聲,嗓音低沉嘶啞:「你能不能斯文點?」
童謠撩了下,扔下一句「不能」,昂首挺胸地回基地了——回房間卸妝洗澡換舒服的睡衣,弄清楚之後吹乾了頭髮下樓,不出預料地發現整座基地一層空無一人:因為知道今晚他們要去參加嘉年華活動,所有的工作人員該下班的都下班了,包括看不下去他們天天吃外賣偶爾自己給自己加班幫忙煮下晚飯的阿姨。
童謠看了看時間,正想上樓點個外賣然後床上挺屍……這個時候,在一堆恭喜她首戰告捷的短信中童謠收到了小瑞的短信,短信裡戰隊經理讓她看著陸思誠吃藥。
【ZGDX、SMILLIMG:…多大人了,自己不會吃喔?】
【ZGDX、小瑞:你讓他自己吃他肯定不會吃的,沒辦法,擔待著點吧,病死了咱們就沒隊長了。】
【ZGDX、SMILLIMG:扶持佞臣小胖上位。】
【ZGDX、小瑞:那你和陸岳吵架的時候就沒人幫你了,小胖管不住陸岳,最近他因為蜜汁愧疚對陸岳千依百順的,吃個飯還要給他夾菜。】
【ZGDX、SMILLIMG:………………醫藥箱在哪?】
隊長大人不能死。
他一死這天下就是陸岳的了。
本著對天下太平的美好祈願,童謠琢磨著自己正好也要泡個紅糖水什麼的,索性轉身乖乖燒水,又在小瑞的指揮下順利找到了基地的醫藥箱,從裡面翻出了感冒藥和退燒藥:這個時候童謠的肚子又開始隱約作痛,體內的洪荒之力抑制不住讓她想要發狂。
忍著小腹被大象蹂躪過的疼痛,童謠端著裝熱水的杯子和藥上樓,陸思誠的房間是半掩的……一手舉著杯子一手拿著藥盒的童謠用腳踹開了它,走進陸思誠和小胖的房間——
這是她第二次進陸思誠的房間。
上一次太急沒來得及看清楚,今天倒是有時間讓她打量四周——陸思誠房間裡很乾淨,地上鋪著看著好像有點貴的地攤,門口是拖鞋,童謠猶豫了下將自己的居家鞋脫了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抬頭掃了一眼周圍,床單被子什麼都是黑色的,地上有個小茶几上面擺著個筆記本電腦還有幾本書,茶几旁邊放著個懶人沙發……
靠外面的這張床應該是小胖的,在這麼素色調的房間裡他垂死掙扎一般在床上放了鱷魚、美國隊長盾牌、小豬等各種大概是粉絲送的各色玩偶……而裡面那張床則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堪稱了無生趣,此時床上鼓起一個鼓包,躺在床上的人背對著童謠,身上的隊服都還沒脫下來。
「隊長大人,吃藥藥了。」
童謠端著藥蹬蹬蹬走過去。
背對著她的人絲毫沒有反應。
童謠又蹬蹬蹬繞到他的正面。
將杯子和藥盒放在那個茶几上,在床邊蹲下來抱著膝蓋,無聲地盯著那張大概是沉睡中的臉看了一會兒:陸思誠長得是真的好看,五官拆開看哪哪都像是從整容醫院裡出來的標準配置,合在一起看是真的有些刻薄像,但是並不妨礙他還是很好看。
童謠的語文水準比較匱乏,她盯著陸思誠的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她只知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對方因為發熱而微微泛紅的鼻尖和眼角時,根本挪不開自己的眼睛——
直到那她以為睡著的人突然無聲地睜開了眼睛。
猝不及防的與那雙深褐色的瞳眸對視上,童謠身體向後傾搖了搖,然後「咚」地一屁股坐在柔軟的地毯上。
陸思誠:「……」
陸思誠咳嗽了兩聲:「鬼鬼祟祟進我房間幹什麼你?」
童謠:「……」
童謠眨眨眼,在那雙平靜瞳眸的注視下她還真有點心虛,啞口無言了十幾秒後突然才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連忙轉身將水杯和藥抓起來:「來給你送藥,瑞哥說讓看著你吃完藥再睡。」
童謠坐在床邊柔軟的地毯上,將水杯遞給陸思誠,自己盤著腿去看藥盒後面的說明,又按照說明上的藥劑量將該吃的藥從錫紙裡摳出來,遞給陸思誠。
陸思誠半坐起來,接過水杯和藥:「水太燙。」
童謠:「……」
陸思誠:「重新倒。」
童謠:「你知道嗎。」
陸思誠:「?」
童謠:「女人每個月那幾天的痛,相當於把男人的褲衩脫了用帶倒刺的鞭子沾上辣油抽打嘰嘰抽打一百次——這種痛再升級個三倍就是相當於分娩時候的痛,你知道生小孩會痛吧。?具體又有多痛呢?把你的上嘴唇掀起來蓋住整個腦袋,大概就是那樣的感覺。」
陸思誠:「……」
童謠:「每個月的這個時候,哪怕是哥斯拉入侵地球我都能一拳把它送回海裡,就因為它打擾我做一個安靜痛經的美少女。」
童謠:「所以,喝水,吃藥,別作。」
童謠話語剛落,見陸思誠沉默了下,仰頭將手掌心的藥吃了,然後安靜地小口將水杯裡的水抿了兩口將藥送下去,童謠坐在地上,仰著小腦袋盯著男人的喉結動了動確實喝下了水,這才滿意道:「再喝一口,生病就是要多喝熱水。」
陸思誠又喝了一口——無比配合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童謠剛才形象又生動的比喻嚇著了。
童謠希望是。
童謠站起來接過水杯,舉著喝掉大半的熱水和藥盒子站在床邊,看著掀起被子又想睡回去的男人,她又問:「空腹吃藥不行,我叫外賣,你想吃什麼?」
陸思誠捂在被子裡沉默了下,幾秒後沉悶道:「我想死。」
「…………死也並不是不能死,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童謠無情道,「陛下要死你也要死在陸岳那個亂臣賊子之後,所以你想吃什麼,黃燜雞米飯?麻辣香鍋?日本料理?還是韓國菜?」
想著那些油油膩膩的東西陸思誠掀開被子臉都青了:「你一邊痛經還能食慾這麼好?」
童謠:「……」
陸思誠:「肚子痛還吃日本料理是什麼東西啊?」
童謠:「我是問你啊,我想喝粥。」
陸思誠「哦」了聲:「我也想。」
童謠:「我想喝白粥,加紅糖。」
「你叫外賣吧,紅糖廚房有,粥到了自己放。」
陸思誠一邊說著一邊掀起被子,咳嗽了幾聲,吸了吸鼻子……童謠在他床邊重新坐下準備點外賣,陸思誠見狀也沒有直接躺下,就半坐著,從童謠的肩膀越過看著她在手機屏幕上點點點,點來點去也沒點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問:「怎麼回事?」
「這些粥店沒白粥啊,唯一有的幾家評價又不太好。」童謠放下手機,「算了,自己煮吧,正好我也不怎麼吃得慣外面的粥,有些加了增稠劑。」
陸思誠又「哦」了一聲。
童謠站起來,揉揉肚子,將男人的被子拎起來蓋到他的肩膀以上:「你睡一會,粥好了我再叫你。」
她彎下腰時,整張臉隱藏在陰影之中,帶著淡淡洗髮水香味的短髮在陸思誠鼻尖一掃而過,她像是注意到了這個,於是抬起手順手將垂落的一邊頭髮別至而後——
於是她的半張白皙的臉暴露在房間昏暗的光纖中,她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側臉曲線柔和。
陸思誠沒說話,只是深褐色的瞳眸顏色變得暗沉了些——直到懸在他上方的人替他拉好被子直起身,他什麼也沒說,就看著她拿起藥盒和被子轉身往外走。
站在門口,一手舉杯一手捏著藥盒搖搖晃晃地穿她的居家鞋。
穿好鞋好原地幼稚地踩了踩,然後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沒一會兒,那沙沙的腳步聲便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頭。
……
童謠下樓放了被子和藥盒,開始準備淘米煮粥,彎著腰從櫥櫃的米桶裡倒了兩人份的米,她直起腰「哎喲」了聲,差點兒忘記了除了肚子痛還有小河流水潺潺之外,特殊期間還有個腰酸背痛的DEBUFF(*減益狀態)。
現在她覺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拳皇街機裡剛被人打了個九九八十一連招,血條從只剩三分之二瞬間幾乎快要清空!
「痛痛痛……」
童謠一隻手撐在灶台上,一隻手捂著肚子彎下腰冷靜了下,期間嘴巴裡碎碎念將能想到的髒話罵了個遍,她開始努力回憶醫藥箱裡有沒有止痛藥,並開始懷念她的床……
期間餘光瞥了眼放在腳邊的飯鍋內膽,她停頓了下,這才想到樓上還有個病重人士,嘟囔著「一基地的老弱病殘還能不能好了」,她鬆開揉肚子的手,將那鍋撿起來——
不僅是陸思誠,她自己也是真的餓了,畢竟忙活了一早上,午餐都還沒吃。
將裝了米的鍋往洗菜池裡一扔,童謠正想開水,這個時候卻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愣了愣回過頭去,一眼看見那個應該在床上挺屍的人出現了——
他身上還是穿著隊服,只是肩膀上批著了個外套,正慢吞吞走樓上走下來。
「幹嘛?有東西忘了拿?還是口渴想喝水?發個微信叫我給你送上去啊……」
陸思誠徑直來到廚房,在童謠莫名其妙的注視中越過她的肩膀,伸手打開了她身後洗菜池裡的水龍頭。
童謠:「?」
陸思誠:「讓開。」
童謠:「???」
童謠下意識地擰了擰腰讓開了些,眼睜睜地看著男人霸佔了她的位置,動作熟練地洗米倒水,以上動作重複三遍,然後最後一次將水注入到煮粥要的量,一隻手拎起鍋的內膽,順手放進電飯煲裡,蓋上蓋,彎腰調時間和火候——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童謠只有瞪著眼滿臉問號在旁邊乾看的份兒。
「哥斯拉入侵地球的時候女人不碰冷水,」做完一系列舉動之後,陸思誠直起腰瞥了他一眼,又低咳兩聲用沙啞的聲音道,「煮好了叫我,我先上去。」
說完,抬起大手動作自然嫻熟地拍了拍呆愣在灶台邊的少女的腦袋,他轉身,目不斜視從她身邊路過,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