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錦曦一個人坐在警車裡,拿著個軟皮筆記本,正在低頭書寫。
「連環殺手T:
1、男性,25-35歲,體型結實,相貌普通;2、學歷:高中或大學本專科;
3、偽裝職業:電腦工程師、鐘錶技師等技術類工作;具有初、中級職業證書;4、住址:全市2-3環間某一中檔住宅小區;5、開一輛黑色東風雪鐵龍-世嘉;
6、過去三個月遭遇重大情感衝擊,譬如愛人、親人離世;7、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排除身患絕症的可能。所以會不惜一切代價完成其計畫。」
想了想,她又在下方寫到:「找到受害者之間的關聯和共同點,掌握他的行為規律,是破解計畫的唯一路徑。」
這時,旁邊車門打開,小篆呼了口氣,坐進來。
「他們一家都不在,問鄰居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打電話關機,可能太晚了吧。現在怎麼辦?」
錦曦想了想:「沒辦法了,就在這兒等。」
小篆點點頭,兩人一起望著前方的住宅樓。吸毒青年死者陳西賢的前女友周思涵一家,就住在上面。只是此刻,黑燈瞎火。
今天忙到現在,能問過的人都問過了,能去過的地方也都勘測過了,除了表面看起來「不務正業」這一條,仍未發現兩名受害者之間的聯繫。
誰都明白,殺手T明天中午,肯定還會殺一個人。他們現在就是和T賽跑,爭分奪秒,要趕在他殺人前,找出規律。
所以,需要挖得更深。
錦曦和小篆來查陳西賢那個車禍死了的前女友;嘮叨連夜去火車線路上,攔截死者鄭成志正從外地趕回來的同胞弟弟鄭成達;冷面去查陳西賢外地老家的親人關係了;韓沉在追查殺手T的車輛信息。
——
「小白,你今天下午跑的時候,為什麼哭啊?」小篆開口。
錦曦靜默幾秒鐘,轉頭看著他:「我告訴你,但是要保密。」
「嗯!」
……
夜色越來越深,偌大的停車場裡很安靜,大概只有他們倆在。
錦曦講完了,頭往車椅裡一靠,看著前方。
小篆很難得地臉色沉靜下來,望著她,半天沒出聲。
「小白,抱一下。」他說,「沒想到你這麼痴情。」
這時,停車場有車開進來,停在離他們挺遠的另一條車道上。資料顯示,周家沒車,估計是哪個夜歸的住戶。錦曦就沒太在意,笑笑說:「搞這麼煽情幹嘛?」
話雖這麼說,還是伸手抱住了他。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小篆拍了拍她的後背:「放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後咱們要是碰到那個趙什麼,見一次揍一次。」
錦曦撲哧一笑,剛要說話,就見一個人影從他們車後走了過來。
然後……停在了車外。
高挑的身形,俊朗的臉。漆黑如墨的雙眼,隔著車窗望著他們。
不正是韓沉。
錦曦的目光跟他一對,心頭微顫了一下,推小篆:「好啦。」
小篆心中正替她憤慨呢,悶悶地說:「再抱會兒。啊,這樣我心裡才踏實。」
韓沉又看了她一眼,抬手敲了一下車窗。
小篆回頭,看到是他,愣了一下,立馬條件反射似地鬆手。
「我靠……」他小聲說。
錦曦失笑:「你靠什麼?」
兩人推門下車。
韓沉靠在一側車門上,看著他倆走過來。目光掠過小篆,直接落在錦曦臉上,片刻後又轉頭,看著前方。
他是在追查車輛信息,順路經過這裡,就來看看。
結果一來,就看到這兩人抱在一起。
他從口袋裡摸出根菸,含在嘴裡,低頭點燃,甩了甩火柴,然後精準地彈進路旁的垃圾桶裡,轉頭看著他們。
小篆:「老大,你怎麼來了?跟你匯報一下,周家人都不在,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們倆在這兒守著呢。」
韓沉點點頭,吸了口煙,將煙夾在指間,手搭在車門上,轉頭看著錦曦:「我順路過來看看,馬上就走。」
錦曦和小篆同時「哦」了一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篆深覺自己大概被誤會了,但事關白錦曦的秘密,又無從解釋,於是乾脆拉開車門自己坐了進去:「老大那我先打個盹兒啊,以更好的狀態迎接明天的挑戰!」
「彭」一聲車門關上,錦曦心中罵了句小樣兒,又看了看韓沉。他靠著沒動,側臉靜漠,也沒看她,好像真的只是抽支菸就走。
一時兩人都沒說話。
錦曦乾脆也去拉車門:「我也回車裡打個盹兒……」
「我一來,一個兩個都犯困了?」他忽然開口。
錦曦看著他的眼睛:「呃……也不是很困。」她鬆開車門,繞了半圈,走到他身邊,也靠在車門上,看著前方。
韓沉繼續抽菸,沒說話。
月亮就在頭頂,露天停車場只有幾盞柔和的燈,一幢幢住宅樓在夜裡裡輪廓模糊。錦曦抬頭,看著天上的幾顆星,腦子裡忽然閃過,今天下午,他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然後給她擦眼淚那一幕。
她靜了一會兒,開口問:「車查得怎麼樣?」
韓沉看著前方,微闔眼眸,吸了口煙。
「不怎麼樣。車找到了,是一輛黑色世嘉,但是套的假牌照,監控拍到他消失在一個岔路口,後面就跟丟了。交管部門還在全力偵查。」
錦曦就沒吭聲。其實她也預感到,在這麼大的城市追捕一輛車,不會那麼容易,尤其對方還是犯罪高手。韓沉能通過現場蛛絲馬跡,鎖定這輛車,已經是很大突破。接下來就要看交管部門的效率了。
依舊是跟時間賽跑。
只是,歷史上哪一宗連環槍擊案,是容易偵破的?這跟別的連環殺人案不一樣,凶手遠距離射擊,現場留下的線索非常少,要快速破案,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美國的許多狙擊手案件,死亡人數都是在10人以上,FBI才將罪犯抓獲;國內遠的不說,轟動全國的周克華案就死了11人,罪犯逃亡8年,才被公安追捕擊斃。
明天中午,很可能要再死一個人。
她輕輕吐了口氣。
遠處,小區門口,還有幾個路人駐足在一個小攤前,隱隱還有香味傳來。
錦曦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語:「我得去前面弄點宵夜。」剛要跟韓沉說「回見」,卻見他將菸頭摁熄,丟進垃圾桶裡:「走吧。」
錦曦看著他的側臉:「……好。」
——
燒烤攤的老闆見又有客人來,很是熱情:「想吃什麼?什麼都有!我這裡乾淨又好吃,你看,晚上還這麼多人來。」
錦曦對於路邊攤是最識貨的,看了一圈,認真點點頭,開始一樣樣地指。
老闆笑呵呵地拿著食材,又看向韓沉:「小夥子想吃什麼?」
韓沉雙手插在褲兜裡,看一眼攤子上的各種食材:「我就不用了。」
錦曦笑了笑:「老闆,多少錢?」
老闆算了算,豪氣地一揮手:「六十二塊,零頭給你抹了!」
「好。」錦曦伸手進口袋摸錢,這時就見韓沉也伸手進夾克口袋,掏出了錢包,抽了張紙幣遞給老闆。
錦曦忙把錢遞過去:「我自己給。」
韓沉胳膊一抬,就把她的手給擋住了,錢遞到了老闆手裡。老闆找了零,他收回錢包裡,再將錢包揣回口袋,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錦曦拿起一串烤好的丸子,咬了一口,沒說話。
很快就烤好了。
錦曦還幫小篆點了些些東西,所以就拎在手裡,兩人往回走,她邊走邊吃。
這時已經夜裡一點多,長長的一條林蔭道上,只有他倆並肩走著。燈光從背後射來,在路面拉出長長的影子。
周圍有花草的香氣,但更濃郁的,是她手裡濃郁的香味。
到底是半夜了,韓沉肚子也有點餓,被那味兒擾得也有些分神。於是低頭點了根菸,深吸了幾口,才抬眸朝身旁的白錦曦看去。
她正在吃烤雞翅。
身為一個美女,她吃東西的樣子還是比較斯文的。右手攥了張餐巾紙,捏住了竹籤的末端。嘴張得不大,輕輕咬了一口,然後抿著嘴,津津有味地嚼著。
只是吃得比較快,這麼秀氣的吃法,三下五除二就幹掉了一串雞翅,將竹籤扔進垃圾桶。然後伸出小小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低頭又抽出一串香菇,一口一個。
韓沉看著看著就笑了,慢慢抬手,吸了口煙。
錦曦之前吃得太投入,現在才察覺韓沉似乎一直盯著她。她咬著一顆香菇,轉頭看向他。
他身上有陣陣菸草味,臉龐在路燈下也有些朦朧。那雙眼漆黑無比,隔著淡淡的煙氣望著她。
錦曦微怔,舉起手裡的烤物:「你要嗎?」
其實她只是隨口一句,以為他肯定會拒絕,誰知他的目光竟然很賞臉地落在她手上。
「挑串最好吃的給我。」他低頭深吸了口煙,把煙從右手換到左手。
這是準備開吃了?
錦曦莫名居然有點小激動,立刻低頭在餐盒裡翻啊翻,又翻出一串雞翅給他。想了想,又拿了一串小篆最喜歡吃的韭菜,心想小篆對不住了,用韭菜在雞翅表面擦啊擦,把辣椒都給擦掉了。
韓沉接過,咬了一口,低頭又看了看。
錦曦:「好吃嗎?」
「嗯。」
錦曦微微一笑。
韓沉很快就吃完了,將竹籤丟進路旁垃圾桶裡。
「還要嗎?」
他吸了口煙,搖頭。
錦曦也吃得差不多了,雙手背在身後,跟他一起朝前走。
兩人都安靜著,只有腳步聲輕響在路面上。
錦曦一低頭,就看到兩個人的影子,並肩映在馬路上。他的影子就跟本人一樣,挺拔漂亮。寬而勻稱的肩膀,筆直的腿。還有修長的手臂,垂落在身側。
不知怎麼的,錦曦下意識抬眸,看向他垂在身側的手。
他穿的是黑夾克,露在外面的手掌,更顯得白皙而骨節分明。左手夾著根菸,右手空著……
錦曦的掌心忽然就浸出了微微的汗。
她被腦海裡的念頭灼了一下。
心想真是月黑風高孤男寡女,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想,他是不是會牽她的手?
她立刻神色如常地將自己空著那隻手插入口袋裡。
而韓沉抽著煙,周圍很靜,他的目光也落在地上兩個影子上。
然後就看到錦曦把左手插回了口袋裡。
他的呼吸間噴出淡淡的煙霧,然後抬頭看著前方。
——
剛走到停車場入口,韓沉手機就響了,是嘮叨打來的。
他接起,朝旁邊等著的錦曦擺了一下手,示意她先走。
錦曦點點頭,她還得去給小篆送燒烤,涼了就不好吃。兩人便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韓沉走到自己車旁,一抬頭,遠遠看見錦曦已經走回警車旁,拉開門坐了進去。
韓沉也坐進車裡。
嘮叨打電話來,是匯報尋找鄭成志的弟弟——鄭成達的情況。
「老大,我還沒找到人。」他的聲音有些無奈,「鄭成達沒坐火車,聽他老鄉說是為了省錢,跑去坐了汽車。上海跑嵐市的客運大巴太多了,還有一些私人的客車,我得一輛輛查。我已經讓人在嵐市汽車站那邊盯緊了,一發現他,馬上帶回來問。」
「嗯。」韓沉又問了他其他一些情況。掛了電話,他又逐個打給冷面、秦文瀧等人通氣。
放下電話,已經兩點了,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他往椅子裡一靠,拿起瓶水,喝了幾口。
現在只能等待。等待任何一條線索能有所突破。
再抬頭望去,錦曦那輛車看起來安安靜靜。
他靜了一會兒,推門下車。
一走到後門,就看到錦曦閉著眼,斜靠在後座上,已經睡著了。駕駛位的小篆聽到動靜,推門下車:「哎,老大,我們都以為你走了。小白睡了,我值前半夜,她值後半夜。有事嗎?要不要我叫醒她?」
「不用。」
韓沉低聲把其他方面情況,簡單跟他說了一下,最後叮囑一旦發現周家人蹤跡,馬上匯報。
小篆連忙答應下來。
韓沉又看一眼後座的錦曦,問:「你就讓她這麼睡?」
小篆丈二摸不著頭腦,看了看她,遲疑開口:「啊,那要怎麼睡,她都是這麼睡的……」
韓沉的手扶在車門上,眼睛看著白錦曦:「行了,你去忙你的。」
小篆「哦」了一聲,又坐回車裡,將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繼續查詢資料。
韓沉低頭看著車裡的白錦曦。
秋天了,天氣涼快,車窗是開著的。她沒有平躺著,而是歪歪地靠在一側座椅裡。她只穿了件薄運動外套,鞋已經脫了,腿蜷了上來,露出白色的襪子。一隻手枕著臉,另一隻手抱著膝蓋。
韓沉脫掉夾克,拉開車門,彎腰探進去,蓋在她身上。
她一動不動。
韓沉雙手摁在座椅上,抬頭看向她的臉。
這是他第三次看到她的睡顏。依舊是印象中的樣子,睡著的她看起來沒有睜開眼時那麼清豔奪目,嘴似乎習慣性的微嘟著,神態有點嬌憨。
韓沉無聲地笑了笑,剛要起身離去,誰知錦曦卻像是有點熱了,嚶嚀一聲,皺著眉,動了動。
然後膝蓋上的手就緩緩滑下來。
剛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韓沉倏地抬頭看向她的臉。而她不知在夢見了什麼,眉頭慢慢舒展開,然後五指輕輕抓住了他的手掌,不動了。
他靜默片刻,想要抽手。誰知剛一動,錦曦的手便抓得更緊,五指深深扣進他的掌心裡。
牢牢的,好像怕就此失去。
——
小篆低頭工作了一會兒,才發覺韓沉還沒走,而是在後座坐了下來,一隻手搭在車門上,正在抽菸,臉色靜漠,好像在想事情。
他也看到了他只穿一件襯衣,夾克蓋在了錦曦,頓時有點不好意思。他覺得自己對夥伴的關心太少了!
「老大,你覺得這案子能破嗎?」他小聲問。
韓沉抽了口煙,答:「能。關鍵是時間。」
一句話說得小篆的心情也沉重起來,嘆了口氣。
韓沉慢慢抽著煙,看著窗外的夜色。
而他的黑色夾克之下,錦曦的手依舊將他的手緊緊抓著。她沒有再動,他也沒動。
腦子裡,卻忽然想起今天下午那一幕。
向來神色飛揚的草根神探白錦曦,蹲在一地夕陽中,雙手抱著膝蓋,哭得那麼傷心。
而當她抬起頭,他看到她淚水滿溢的雙眼,忽然就感覺到心臟部位一陣刺痛。將她從地上拉起時,只差那麼一點,就會把她扣進懷中。
……
不是沒有動心,不是沒被誘惑。
所以後來不再回覆她的短信,讓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她卻再次來到他的面前。
再次誘惑。
他想就這樣保持上下級的關係,可以與她保持清醒的距離。他對自己的理智和自制力很有信心。時間一長,一時的誘惑和心動,都會淡去。
她卻這樣在他面前哭。
……
他轉頭,靜靜看著她的臉。
是不是她的心中,也有難以忘卻的人和感情?才會哭得這樣傷心。
心口深處,不知何處,慢慢有點疼。
他再次看向窗外。
又抽了一會兒煙,手背無聲地一翻,她的手就徹底落在他掌心中,被他反握住。
——
錦曦醒的時候,韓沉早走了。只看到蓋在身上的夾克,慢慢坐起來,幫他疊好。
小篆跟她交了班,就開始呼呼大睡。錦曦下車走了一圈,感覺神清氣爽,坐回車裡,繼續監視等待。
到了早上八點多,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上班的人潮裡,竟然終於看到周家一家三口,從小區外走了進來。
錦曦一把拍醒小篆,兩人跑了過去。
周父手裡提著個印著「市人民醫院」的塑膠袋,看來是剛從醫院回來,難怪徹夜不歸。周母神色很疲憊,身旁跟著小女兒周思琳。資料記載,她今年十九歲,比亡姐周思涵小三歲。
錦曦和小篆亮了證件,周父很疑惑:「警察同志,有什麼事嗎?」
錦曦答:「周大叔,是這樣。很抱歉打擾你,您大女兒,生前有個男朋友叫陳西賢……」
她才剛提到這個名字,三人臉色就變了。周父轉頭看著妻子:「你先帶思琳上去。」
周母點點頭,周思琳也是神色複雜地看一眼錦曦,跟母親上了樓。
周父轉身看著他們:「警察同志,那個畜生,跟我們家沒有半點關係。你們要問,去找別人!」
他的聲音很嚴厲,轉身就走。小篆連忙攔住他:「大叔!陳西賢昨天被人殺死了!」
這話起了作用。周父一愣,表情也有些震驚。但他接下來的反應完全出乎錦曦二人預料。
他笑了出來,是那種充滿恨意和快意的笑:「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啊!死得好,死得太好了。我今天回去要好好喝一杯,老天有眼哪!」
錦曦和小篆對視一眼。
他的腳步竟然有些踉蹌。錦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周先生,為什麼?你們跟陳西賢有什麼恩怨?」
周父看著她,眼睛慢慢紅了:「人都死了,我也不怕丟人了。警察同志,如果不是陳西賢這個禍害,我女兒怎麼會死?如果不是他吸毒,跟我女兒要錢。我女兒又怎麼會在半夜送錢的路上,被幾個混混……她一直不肯報警,我們也忍了,要她跟那個畜生也斷了來往。可後來她就變得精神恍惚,沒多久就出了車禍……這種人死一個,社會的禍害就少一個。你們還查什麼?誰殺了他,誰就是我周家的大恩人!」
……
駕車離開周家樓下時,錦曦抬頭,就看到周家三口,全站在陽台上,遠遠地望著他們,看不清楚表情。
小篆沉吟了一會兒,說:「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周思涵的死,是由陳西賢間接造成的。」
錦曦一直蹙眉沉思,聞言掏出手機,剛要打給嘮叨,誰知手機屏幕上,嘮叨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白妹,我已經截住了鄭成達,深入淺出地盤問過了!」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嚴肅,「不對啊,在我的逼問下,鄭成達的情緒變得很激動啊。他居然對他哥哥很有意見,他說母親身體一直不錯,走路也很小心。他堅信她的死不是意外,是哥哥為了獨佔拆遷賠償房子和款項,把母親從樓梯上推下去的!」
錦曦心頭猛地一震。
是了,果然是這樣。
之前他們就注意到,兩個死者,最近都死了親近的人,感覺其中一定有什麼關聯,才來深挖這兩條線。
儘管還不知道殺手T是如何從人群中找到這些目標的,但他的殺戮,不僅僅是針對無用之人這麼簡單。
他是為了懲罰!
剛才周父說,周思涵在半夜去送錢的路上,被人強姦。錦曦從警多年,很清楚有的吸毒者,已經泯滅人性。這樣的例子曾經發生過多次,男人為了換取毒品,故意設陷阱,讓自己的女人遭罪。
這麼說來,T殺的兩個人,很可能都是背負了人命,卻未遭到法律懲治的人。
「馬上去找韓沉!」錦曦說,「規律找到了!」
但是……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
中午12點10分。
嵐市各個區,已到處是巡邏的警察。全市交通、公共場所的每一個攝像頭,都嚴密監視著周圍的動態。
黑盾組和刑警隊的所有人人,都散佈在各個城區,協助轄區警察佈防。
但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砰」。
一聲清脆的破空聲,不知在這個城市哪個角落響起。不被旁人知曉,也不被警察們洞悉。
只有躺在家中沙發旁地上的年輕女孩,一下下地抽搐著,胸口湧出陣陣鮮血。
十五分鐘後。黑盾組眾人接到電話——
「第三名受害者出現了。她叫陳燦爛,二十一歲。」通報情況的刑警說,「她與去年12月的一宗交通事故有關。據說是她酒駕,撞死了個小女孩。後來家裡花錢,找了她一個朋友頂罪。這件事當時在網上吵得很凶。所以接到報案趕往現場的民警,當場就認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