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前傳 紅顏白髮(一)

如果問我有什麼特別想要的。

我特別想要的就是妳。

從一出生,許多東西我都擁有,都不稀罕。

唯獨妳,一直缺失在我的生命裡。

——韓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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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

城市就像是一大片蟄伏嶙峋的屋脊,綿延千里。看起來高低林立,不可踰越。

但這只是對普通人而言。

蘇眠穿著運動裝,戴著鴨舌帽,長髮束成馬尾,活脫脫一跑酷女孩。

她沿著座矮樓的天台,急速飛奔。

待到了邊緣,三米多的樓間落差,她眼都不眨一下,直接翻身躍下。

然後繼續往前追。

而相聚不遠的另一座樓頂,另一個身影,比她更快更敏捷,如同黑色獵豹一般,時隱時現。

韓沉。

燦爛的陽光下,蘇眠眼角餘光瞥見他,微微一笑。

而前方,另一座樓宇的逃生通道處,已能望見他們正在追緝的歹徒的身影。

呵……

蘇眠抽出警棍,全身熱血幾乎都沸騰了,衝衝衝!

其實跟韓沉好之前,她雖然也算牛逼吧,但從沒幹過跑酷這麼炫酷的事。

現在兩個人整天如膠似漆共同進出了,她才知道,韓沉少年時還是個跑酷高手。現在,居然把這一點發揚在刑偵追蹤裡。

蘇眠不得不再一次感嘆——她就沒見過比他更酷帥的刑警!

韓沉自然也樂意把跑酷訣竅都教給女朋友。她身手本就算女生中最好的,學得也很快。

於是刑警三隊的屢次小規模抓捕行動中,就經常可以看到韓沉帶著自己的小女朋友,飛簷走壁抓犯人。

也有熟人問他:「你幹嘛總帶著女朋友冒險啊?」

韓沉只淡笑答:「她喜歡。」然後旁邊的蘇眠總是會探頭過來:「對啊,我喜歡。」

與有情人,做快樂事。只不過他們的共同興趣點,稍微暴力刺激了一點而已。

……

眼見一名歹徒要爬牆走了,蘇眠一聲斷喝:「站住!警察!」

貼在暖氣管道上的歹徒渾身一抖,差點沒摔下去。

這也是韓沉教她的。別看電視裡警察總是這麼喊,好像很沒必要。

其實在實際抓捕工作裡,這一聲很有必要。

首先從氣勢上就震懾壓倒住對手,警方才能趁此機會動手。

蘇眠嘴角一勾,露出漂亮又冷豔的笑,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將他揪了下來。再反手一扣,將他摁在地上。

掙扎?踹一腳!上銬!動作一氣呵成,那人討饒不已。

蘇眠又親手抓住了一名罪犯,正得意呢,抬頭就想尋覓韓沉的身影。猛然間就聽到耳後一陣勁風——有人偷襲!

她心頭一冷,剛要轉身反擊,卻聽到那人一聲痛呼。轉頭一看,韓沉不知何時已跑到她身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單手就將企圖偷襲她的歹徒扣在牆上,冷峻的身影、漂亮的眉目,只看得她心頭滿滿的都是歡喜。

「哼!還想偷襲我!」她伸手在那歹徒腦門一戳。韓沉表情倒是寡淡,只不過敢動他女朋友,他下手可真不輕。隨手一扭,那歹徒就疼得哭天搶地。然後銬好,丟給匆匆趕來支援的同事。

追捕結束。

旁人熙熙攘攘還在現場勘探、忙碌,他倆對視一眼。韓沉從地上拾起之前脫下的夾克,搭在肩上,對同事喊了聲:「先走了。」

「好吶!」有同事答道。

其實按照分工,抓犯人另有刑警負責。可誰叫韓沉武力值高呢,最近又難得的熱心,總是替他們包攬了。

韓沉便往樓梯間走去。蘇眠跑得全身是汗,若無其事地四處看了看,也跟在他身後離開。

結果立刻就有刑警打趣:「呦,編外人員也走了?」

「什麼編外人員?是家屬!當然要跟著正主兒走了!」又有人起鬨。

起鬨的都是平時跟韓沉交好的年輕刑警。當然了,因為蘇眠還在讀警校,為她考慮,這事兒韓沉也沒聲張,就隊裡幾個人知道。

蘇眠的臉頓時有些熱了,抬眸望去,卻見韓沉一臉坦然,彷彿她被稱作家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太討厭了!明明珠玉般清貴俊朗的男人,卻是超級厚臉皮!

「別亂講!」她裝模作樣抗議了一聲,趕緊跟著他走進了樓梯間裡。身後,還聽到有人在含笑議論:「這個韓沉,一聲不吭就把公安大學警花給撬了。」

「是啊,整天帶進帶出,寶貝似的。」

……

蘇眠聽得心頭髮燙,一抬頭,就見幾步樓梯下的韓沉。他已停下腳步,雙手插褲兜裡,轉身在等她。他們的話,他當然也聽到了,那黑漆漆的眼睛裡就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

「幹嘛呀?」她走到他跟前,嗔他一眼。

「他們不是說了嗎?」他不急不緩地答,「我……寶貝妳唄。」

這油嘴滑舌的!蘇眠「切」了一聲,心裡卻甜甜的。

韓沉將她的肩一摟,一塊兒往下走。蘇眠伸手推他:「走開,一身臭汗!」韓沉哪裡肯,乾脆將她腰一扣,整個人都到了他懷裡。

蘇眠低聲笑了,他也笑。樓道裡昏暗又安靜,外頭的喧囂刺激彷彿都隔得很遠很遠。

兩人打鬧了一陣,他就直接將她扣在牆上。管他臭汗淋漓,管他天昏地暗,抱著彼此,熱烈地、綿長地親吻著。

儘管已經好了兩三個月了。可每次親吻,蘇眠都會全身發軟。

初戀的滋味是乾淨的、甜美的,還帶著點難以言喻的瘋狂。

慾望與愛情混雜成某種極富誘惑力的存在,只嘗一點點,每次多嘗一點點,都能讓青澀的他和她,義無反顧地沉溺其中。

這可是,我長到十九歲,最喜歡、唯一喜歡的男人啊。蘇眠意搖神馳地想。

也許人生還很長,但是現在她已無比確定——她很想跟他結婚,在一起過一輩子。

不過這個想法,可不能告訴他。他看起來十分高冷,實則很悶騷很得瑟的有沒有?

兩人親暱了好一會兒,他才將她鬆開,只是雙手依舊摟著她的腰。約莫那個年齡的男人,對女人的纖腰都會有所迷戀。自從好了以後,那雙手總是離不開,像是總喜歡將女朋友摟在懷抱裡。

兩人到了樓下,騎上他的機車。不過現在,她都坐前面,而他從背後環住她。

「去哪兒啊?」她問。

夕陽斜沉,已是週末。左右無事,她也不想回學校去。

韓沉戴上黑色皮手套,圈住她,握住機車把手。當然她也有了一雙一模一樣的小號皮手套,緊挨著他的手,一起握住把手。

「猴子他們晚上有個飯局,叫我們去。然後一塊去酒吧。」他側頭在她耳邊說道,「想去嗎?」

「不想去。」蘇眠老實答道,「其實我並不是很喜歡去那些地方,太吵。」

「嗯。」他漫不經心地答,「那以後我也不喜歡去了。」

蘇眠噗嗤笑了,他卻將臉一側:「親個獎勵下。」

她抬頭,在他俊朗如玉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最後商量了一會兒,決定這個週末去北京郊縣的十渡景區。韓沉家在那邊有座度假屋,平時也沒人。那兒山清水秀,花好魚肥,正是度假好去處。

因還是有幾個小時車程,韓沉便沒有騎機車,而是開了輛轎車過來,帶她到了十渡。

韓家的度假屋就在拒馬河畔,背靠群山,旁邊是山澗與溪谷。原木色的房屋,格外幽靜別緻。兩人到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韓沉原說要釣魚,給兩人當晚餐。結果垂釣了一個小時,什麼都沒釣上來。蘇眠嘲笑他公子哥不中用。而沒能在女友面前表現一番,韓沉面上雖然沒說,心裡卻計較著。

最後,兩人只得從屋裡翻出兩包泡麵,湊合吃了。只不過微寒的春日,煮著熱騰騰的泡麵,儘管韓公子一臉嫌棄,吃得卻比她更快更乾淨。

「我媽下麵條是一絕。」他說,「回頭我學兩招,讓你嘗嘗鮮。」

「好啊。」蘇眠笑答。男朋友有興致洗手做羹湯,難道她還攔著。

只是此刻,兩個人都不知道。只是這隨口的一個約定,後來他一個人,守了多久多久。

吃了麵,兩人大眼瞅小眼對坐著,無事可幹。

「來。」他站起來,拉住她的手,「轉轉,看這裡有什麼可玩的。」

蘇眠卻乾脆從沙發上跳到他背上:「那你背著我轉。」

「成,大小姐!」他認命地背著她,雙手自然也托住她的大腿。

兩人好了這麼久,親暱也僅限於親親抱抱。

如今這溫香軟玉一入手,韓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伸手就在她大腿上輕輕捏了一把。

蘇眠被他捏得全身一抖,緊接著就是麻,酥酥癢癢又帶著某種異樣刺激的麻。

她的臉一下子燒起來,平時雖頤指氣使,此刻莫名地卻跟小動物似的,小聲嗔道:「你幹嘛呀……」

韓沉的心頭也有些發燙,嗓音卻低沉淡定得很:「妳說我在幹嘛?」

一句話,竟然讓蘇眠不敢接了。天!平時看他高冷男神不近女色,覺得他一定是正人君子。什麼嘛!分明是流氓!不,簡直是色狼!

所以說,後來的後來,儘管遺忘,儘管丟失,某人的流氓本性,只為她展露的流氓本性,還是沒有改變。

當她靠近,當她歸來,他幾乎埋藏的那個鮮活的自己,終於也找了回來。

儘管話放得狠,韓沉骨子裡還是個挺傳統的男人,也絕對不願意讓蘇眠感到唐突。更何況他還是個雛兒。所以他背著蘇眠,卻沒有再造次。只是轉了一圈,僅僅發現了一副撲克。

於是……

青山綠水,月朗星稀,郊外的度假屋,孤男寡女,深夜裹著被子相對而坐……

打升級。

蘇眠一直是個很能自娛自樂的人,此刻兩人打升級,她也興致勃勃。

韓沉剛要洗牌,就被她小手一揮攔住:「等等!是不是得設個賭注啊?要不打著多沒勁兒啊!」

韓沉就笑笑,抬眸看著她:「成。妳想要什麼賭注?」

彼時蘇眠也曾跟警局青年們玩過幾次牌局,但韓沉從沒參加過。所以她還挺囂張的:「簡單。我贏了,你就做俯臥撐唄;你贏了,我就仰臥起坐。」

在警局大家都是這麼幹的,誰知韓沉卻輕輕淡淡瞥她一眼:「我要妳做仰臥起坐幹什麼?」

蘇眠眨了眨眼。

「我贏了,妳就親我。」他說,「贏5分,親一下。累計計算。」

蘇眠想了想,覺得還挺公平的:「成啊。」

於是韓沉靜坐不動,她摩拳擦掌,牌局開始……

十分鐘後。

臥槽槽槽槽槽啊!!

蘇眠不可思議地看著地上的牌面,而韓沉雙臂枕在腦後,長腿交疊,好整以暇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