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明白了

  人在危機的時候樂於許種種自己做不到的願望,並且相信自己一定會恪守諾言。一旦危機過後,便有許多人後悔許下的諾言太大,又不想履行了。

  李德旺決意內附的時候,眾多大臣是同意的,待周、蒙作了約定之後,便有人不這般想了。他們既憤慨於西夏國土的喪失,又認為內附之後便失去了在西夏國內這般的權柄。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寄人籬下縱然錦衣玉食又能如何?曾經揮灑過權力的人,是很難打心眼兒裡認同「樂不思蜀」這四個字的。

  然而周兵大軍臨城,頭腦發熱的人知道不能硬拚——他們選擇了逃離!

  李德旺正與完顏康並轡而行,他的心情輕鬆又失落。完顏康並沒有立時執行內附的決定,將黨項人全部遷徙,而是授予他靈夏節度使的稱號,以示他還是可以執掌這一片土地。李德旺邀請周兵在境內駐紮,兩人正在是在巡視周邊營。

  在這裡,兩人的消息差不多同時抵達。李德旺愕然道:「逃?他們能逃到哪裡?」如果有一個可以安生立命的逃避之所,我早自己跑去了,哪裡用依附於人呢?

  完顏康的消息來得略晚一些,也有些詫異:「他們是往西逃了的。」

  李德旺驚訝地道:「那裡已經是蒙古人所控之地了,且山川險惡……」馬上醒悟,此時隊友插刀,會給新老闆以很不好的印象,又急急解釋,「這樣的人必是少數。」

  完顏康道:「還是我們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指點江山易,臨土治民難。所以,慢慢來吧。」

  原本他的想法裡,西夏之地因為已經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氛圍,融合無非兩種:一、特別強有力的破壞,不計後果地全部砸碎,玉石俱焚之後重建;二、潛移默化。他選擇的便是後者,先移部分西夏貴族入內同化,再移民實邊,現在看來,具體的執行過程裡,還是需要更加謹慎的。

  李德旺低聲道:「國家百餘年,未能收束部族聽命,真是慚愧。」西夏也推行儒家,也著手封建化,最終還是如此。完顏康道:「非戰之罪。」李德旺不解地問:「那是什麼?」完顏康道:「不禿髮,無以別。一旦禿髮從胡俗,你還想像中原一樣君臣父子嗎?」

  李德旺苦笑道:「竟是無解的嗎?」

  完顏康搖搖頭:「令兄試過了。」

  李德旺拋去雜念,帶著研究之心請教:「可是景宗之時不是這樣的。」完顏康反問道:「他是如何歸天的?」

  搶了兒媳當老婆,然後被兒子弄死的。李德旺不好意思說出口。

  完顏康低吟道:「文明開化呵……」自元昊奪子媳之事,他又想到了自己,心中有了決斷。對李德旺道:「往事已矣,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回去吧,咱們好好合計合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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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了出逃之事,興慶府的氣氛又緊張了起來。完顏康下令將出逃之人押解往內地,爾後宣佈了任命。西夏原本就有自己的凝聚力,不能給它再凝出一個與自己離心的核心的機會。完顏康在原本和風細雨式整合的基礎上進行了調整,決定採取一部分激進的措施,強行推動漢化的過程。

  不是用屠殺,不是用驅逐,而是動用經濟手段。

  土地!稅賦!

  兩國議和,李德馨的麻魁都不能保持原本的規模了。若將一些「無主」的土地加以分配呢?農耕文明取代遊牧文明是發展的大趨勢,而西夏百餘年農耕文明雖然發展不及中原地區卻也有緩慢的發展。

  然後則是推行大周的稅賦,周之稅賦,低於金與夏,這是毫無疑問的。同時,在征發兵役徭役方面,也是比夏要輕得多。這也是為什麼休養生息好幾年,徒單衡一提起出兵依舊覺得手頭緊的重要原因。

  傾向於己的各部族上層,則是授予周國官爵。西夏的文檔,皆以西夏文字建冊,哪怕完顏康現在特別想插手,一時也調集不了這麼多熟悉西夏文字的人,在派遣懂得西夏情況的周國官員入夏的同時,使用西夏原有的官員和知識份子是勢在必行的。對於這一部分人利益可能受到的損害,以其他條件加以補足。

  與此同時,完顏康還督促全真教,加大傳道的力度。

  在大軍在握的時候,推行這些政策無疑是比較方便的。完顏康完全拋開了一切顧慮,不要做什麼「好人」。一道一道的命令推行之下,遇到反抗就分化鎮壓,撕掉了溫文爾斯的面具,留下的全是威壓。同時,將有民憤的官員擇其行跡惡劣者名正典刑。

  這般舉動得到了徒單衡等人的大力表揚,徒單衡與他相交日久,且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信函寫得直接明了,表示看到他這般行事,大家就放心了,以前真是怕為了虛名而退讓。現在府裡的人都準備好了歡迎他開疆拓土、凱旋而歸。

  完顏康舒了一口氣,攜嵬名宗室百餘人,返回了陝西,將李德旺依舊留在興慶府,與斫答一道鎮守與此,以防蒙古。

  徒單衡準備迎接凱旋是輕車熟路的,禮儀畢,含笑對嵬名宗室說:「諸位的府邸已經安排好了,還請不要拘束。」他給西夏宗室等安排的府邸,規模上只比完顏康的居所略差一點,內中陳設卻無有不及。自中都收攏來的珍寶,往來商旅販賣的異域奇物,都毫不吝嗇地充盈其中。

  軟掉他們的骨頭!

  徒單衡笑意盈盈之下,是十分明確的目標。此後便是飲宴,西夏宗室長者的位次也安排得靠前。

  他與完顏康之間,默契十足。

  飲宴時,徒單衡熱情地向嵬名氏介紹參與的諸將諸官員。介紹了薛阇,介紹了耶律阿旺,介紹了蒲察阿懶,皆是各族英者。嵬名氏幾位耆老交換了一下眼色,便有兩位站了出來,請完顏康收下他們的子孫效力。

  這是兩個少年,一個身材修長,一個卻長得十分魁梧,臉上還帶著一些殘存的稚氣,眼睛裡卻有著離開故土的抑鬱。完顏康對徒單衡道:「這是你招來的人,若有言語不通等事,還要著落在你身上,你與他們安排教習。」

  不等徒單衡回答,魁梧少年的父親便說:「小兒頗識文字。」上層之間,總是會有一些精英教育的。尤其西夏許多典籍譯自漢語,但凡學問學得深些,多少要識這門外語的。

  完顏康笑道:「那可巧了。」將他們也安排作薛阇昔年做過位置,使薛阇做了侍衛的頭兒。

  收下兩個少年,送的舒心了,收的也舒心了,撤去殘餚,再上新饌,賓主盡歡。

  完顏康與徒單衡交換了眼色,於飲宴之後,卻與三五心腹,往書房開起了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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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完顏康在西夏的表現,徒單衡再次提出了表揚,張柔等亦附和稱讚。無論是哪一方的人,對本國疆土的擴大,國君對新佔區雷厲風行的同化,都是持贊成意見的。在他們心裡,西夏原是囊中物,且西夏算是「蠻邦」,同化收伏蠻邦,有什麼不對?出手慢了才是錯呢!

  完顏康道:「好話就別說啦,我不缺好話,說點兒別的吧。」

  徒單衡當仁不讓地道:「以後凡做事都這樣就好啦!心軟的毛病可別再讓它發作了。」

  完顏康一笑:「好。」

  張柔道:「西夏新附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的,此時他們勢弱,為活命什麼樣的條件都會答應,等緩過氣來,又會覺得這些條件是苛待了。與人相交,互可欲擒故縱,示以大度,以收其心。大周眼下,四面環敵,是沒有這個機會允許藩屬反覆無常的。」

  完顏康問道:「依你怎麼著?」

  張柔道:「以蒙古人的法子,是最簡單的,但是大周以仁義為名,須得與他們有所區別才是。收其子弟,開蕃學,此其一。遷其豪強,斷往日根基,此其二。西夏漢人,久蒙蕃化,使其漢化,此其三。當派遣博學之士、高僧大德、有道真人往彼教化人心,此其四。」

  完顏康道:「善。」

  耶律阿旺道:「有負隅頑抗者,朝廷也不能示弱!」

  完顏康點點頭,目視史天倪,史天倪才要說什麼,完顏康忽然抬起手來。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錯愕相視,數息之後,腳步聲傳來,卻是南方又有了新消息。

  「殿下,蒙、宋聯合,興師伐金。」

  徒單衡聲音微有些沙啞地道:「這一天終於來了。」

  史天倪與耶律阿旺等都十分興奮:「真是天賜的好機會!宋、蒙聯合,必是自南而北,我等自北而南。宋兵軟弱無力,蒙古人水土不服,皆不如我佔天時地利人和。待滅金之後,再與宋對峙,天下可得。」

  徒單衡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冒出了一句:「不要忘了,大軍才自西夏班師。現在出動,糧草就要吃緊的。」

  眾人有志一同,忽略了「互不攻伐」四個字。哪怕簽過字的紙,不想承認的時候,也是當它不存在的。

  耶律阿旺文縐縐地說了一句:「救百姓於水火之中,豈能避縮?」

  張柔皺眉沉思,委婉地附和了他的說法,也給徒單衡留了份面子,對完顏康一拱手,張柔說出一番話來:「殿下,殿下不是憂愁如何令夏人安順嗎?令其勇者隨軍出征,給予平等的待遇。慢慢將其部伍打散混編,使之與大周有共同的榮譽與目標,難道不是一個好辦法嗎?徒單大人,安置西夏兵士百姓,就不需要開支嗎?同樣是開支,為什麼不獲得更多的利益呢?」

  徒單衡與完顏康對望一眼,思慮著這樣的可能。

  張柔補充道:「混編不易,容易讓人有被懷疑的想法,但是,既入大周,就都是大周的子民了。如果還有黨項、契丹、女真、漢是不同的人,是不可以混雜的想法,如何能算大周的子民呢?」

  此言一出,令耶律阿旺小有不自在,嘀咕道:「相互之間,總是有些不一樣的,你們還有鄉黨呢。」

  完顏康道:「過分強調一樣或者不一樣,正是心裡還想著是不一樣的。我心中待大家一視同仁,卻也知道,人之相處,還有親疏遠近,願與誰相交,不願與誰相交,這也不必強求。」

  徒單衡收拾好了心情,對完顏康道:「還請以西夏歸附為由,再發教諭,宣示天下,殿下視各族如一,唯才是舉。」

  完顏康修長的手指在他們身上一一點過,笑問:「這還不是嗎?」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笑了,雖然平素這平等略有刻意,確是不曾發生有功因出身而被打壓之事。耶律阿旺道:「這下要多了鐵鷂子和步跋子來,咱可要加把勁,不要被比下去了。」還是略有不服之意。

  完顏康對徒單衡道:「召學士們,擬稿,我親自謄抄。」

  徒單衡領命,又說:「那……汴京之事?」

  完顏康道:「不急。他們還不曾有大戰,若是去救人,反會生出誤會,以為趁火打劫;真要趁火打劫,哪有火沒燒起來就跳出去找打的?若我沒有記錯,殿試快開始了吧?先選人!」

  進士被稱為天子門生,蓋因自宋太祖時起,他們都要經過皇帝親自主持的殿試,才能最終確定功名。完顏康不是天子,他目今不過稱王而已,依舊在自己的地盤上開了殿試。官民人等皆不以為意,稱王之後再稱帝,不是水到渠成的嗎?連許多老夫子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抗議的。

  徒單衡道:「還請賜題。」

  完顏康道:「出題之前,還有一事,既然歸附,則西夏仕子如何處置?」

  徒單衡誠懇地道:「他們雖讀五經,但是語言文字並不很通,恐怕是考不過的,不如今年權開特科,言明或三年後,或五年後,一同應考。特科可以西夏文字作答,反正,殿下也看得懂。」

  完顏康道:「善。」心裡飛快閃過了三道試題,並不拘於五經,第一題便是命論「王者視四海如一家」。只等殿試之時公佈。

  耶律阿旺仗著資格老,插了一句:「殿下,那咱們呢?現在做什麼?」

  完顏康道:「休整,待命。切記,令行禁止。」

  耶律阿旺也是熟悉他的風格的,嘴角一抽便槽了起來:「殿下不會又想退讓做好人了吧?」

  完顏康大笑:「我何必?你須知道,若金國完了,就剩下我與宋、蒙相爭,與蒙對峙,勇力即可。與宋相爭,還有大統、民心、風評、心計……若僅以勇力論,當年金國就該滅宋了。現在看來,卻是金國先亡,還不值得我們警醒嗎?」

  耶律阿旺考慮得並不太深,但是舉出金國的例子,卻不由一震。他也在金軍裡效過力,說起宋兵,印象就是弱,說起宋國,也是弱。年年給歲貢,還小氣家家的要拖延,等到金國以武力催討,又送了來。可就是這樣的宋國,居然撐到了現在,現在居然要聯蒙滅金了?!

  在座的諸人開始思考起宋國到底是弱還是不弱,這麼一個詭異的命題來。

  完顏康卻說:「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各忙各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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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單衡留到了最後,諸將不免側目,心裡嘀咕著這隻狐狸不知道又要有什麼壞語音了。徒單衡說的卻是件不錯的事情:「臣還有話要說,」說完,正一正衣冠,步下座位,走到完顏康面前,鄭重地一禮,「殿下何時應天稱帝?」

  稱帝?

  完顏康居然有了那麼一點點躍躍欲試,一舉統一之後再威風凜凜地說「這是老子打下的天下」這種事情,二十年內都不要想了,不是妄自匪薄,而是實情。即使不考慮蒙古,不考慮行將就木的金國。單是宋國,需要花費的就不止這個數。想與這些已經稱帝的政權抗衡,從名份上講,稱帝也是必須的。

  徒單衡道:「才稱王,年餘便得西夏,這是個好機會。否則便只有等到滅金之後了。以臣估測,那就要再等二、三年。殿下心意如何,臣好有所準備。」稱帝也不容易啊,也得先串聯一下,像稱王的時候一樣,搞得花團錦簇,眾望所歸。

  完顏康壓住了急躁,用力將話說得慢些:「還是有些急躁了。」

  徒單衡道:「故國將滅,臣心不安,該做的事情卻不會耽誤。金君作為國君承認大周,與作為俘虜見證,還是有些不同的,您選哪一個?」

  完顏康毫不猶豫地道:「並無區別。」

  「殿下的意思是,等?」

  「等!」

  徒單衡道:「臣明白了,這樣籌劃的時間還能長些。又有一事,殿下考慮好了婚事了嗎?廣延子嗣,方可安定人心。還是,您依舊心屬夏公之妹?」李德旺自去國號,自然也不能稱王,完顏康自己還是王,也不能封他做王,所以現在是公爵。

  完顏康反問道:「阿衡的意思呢?」

  徒單衡笑了,也問道:「是忽都問我嗎?」

  「對。」

  「這主意蠢極了。」

  完顏康道:「我曾說過,賣藝不賣身。阿衡,這麼多年如果還落個身不由己,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徒單衡站得筆直:「人生在世,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

  完顏康道:「你說過,人可以改變。」

  「既然可以改變,為什麼非要拿這個人變,變完了還是原來的模樣嗎?」 「在興慶府,我已經想明白了,我並不是非她不可。可以不是她,但是不該是那樣的理由!」

  徒單衡笑了:「忽都,我原本很擔心你,怕你為了虛無的好名聲而讓步,誤己誤國。現在我不擔心這個了,你斬去了虛名的困擾,我卻擔心起你這個人來了。婚姻的事情消耗了你太多的思慮,你像個賭氣的孩子。你這個時候真像中都趙王妃的兒子。」

  「賭……賭氣?」我他媽想要做自己,怎麼是賭氣?

  「人生許多不得已。我還想做你大哥的賢臣呢,現在大金國都要完了,我還要推一把。世間事怎麼可能事事如意?你問我,這麼多年有什麼意義,我也想問你,這麼些年,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完顏康被一道閃電劈中了,我要什麼?

  「你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恣意妄為嗎?那我告訴你,現在不是時候。如果不是為了恣意妄為,你就更要克制自己!這些人,不說榮華富貴,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蒙古虎視眈眈,宋國也心懷大志,你呢?你現在可以冷靜了嗎?」

  完顏康腰一塌,靠在了椅背上。徒單衡低語道:「外面的讚揚都是做給外人看的,你比你的堂兄弟們強,這是當初你大哥親口說的。但是我們都知道,你若真有驚世絕豔之才,他對你最初的期望不就是能保一絲血脈,而是重振大金國了。有些事,不是有決心有毅力就能做成的,還要看天份。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不容易,可你也知道,鐵木真才是真天才,諸國所不及。即便如此,他也在壯年之後才為世人所知。他尚且如此,天份不足,再不謹慎,再要放肆,還想有活路嗎?聖人之言錯了嗎?並沒有!」

  完顏康雙手按到扶手上,緩緩撐起身體,對徒單衡鄭重一禮:「我明白了。」如果為了找一個心愛的姑娘,生幾個孩子,過一輩子,我避世隱居就可以了。

  徒單衡有點自嘲地笑笑:「我這算不算恃寵而驕?」

  完顏康大笑不止:「這大概就是寵你的最大樂趣了。」

  說得徒單衡也笑了起來。

  笑夠了,徒單衡正色道:「婚姻之事,還請盡快,您與臣不同。」

  「好。」

  徒單衡心情暢快,話便多了起來,說到了殿試,又說到了將來的打算,再說汴京:「我怕落到蒙古人的手裡,那可就不好了。鐵木真為什麼還不死呢?」

  完顏康扼腕嘆息:「早知道不該將術赤傷得這麼重,否則留著他與諸兄相爭,豈不美哉?」此時鐵木真已立三子窩闊台為太子。

  此時,二人都以為經驗判斷,以為南宋這群弱雞,必然要被金國虐成狗。然後要靠蒙古將金國給滅掉,蒙古發現南宋的軟弱,再順手揍南宋一把,撈個歲貢回去。徒單衡將南宋判斷得更弱一點,以為甚至可能因此亡國,要完顏康做好準備,趁機與蒙古將南宋也瓜分掉,然後將蒙古驅逐出漢地。一如唐與突厥故事。

  完顏康卻知道,南宋的韌性極強,堅持到最後的就是它,現在局勢更加混亂,能堅持更久也說不定。反過來提醒徒單衡:「可不能小瞧宋國的韌性。」

  三個月後,大周第一批進士新鮮出爐之後的第二天,一個讓二人跌碎眼鏡的消息傳來了——宋兵首先攻入了汴京,金君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