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地下古墓·02

  好好的大活人成浮雕了,恐懼的情緒在通道里蔓延開來。

  馮局長陰沉著臉問紹:「清河王,我們可是有約定的,你保證過會讓我們安全到達墓室拿到東西的。」

  紹攬著被嚇得合不上嘴的水根,怪腔怪調地說:「我說過只保證你的安全,可沒說有其他人。」

  三撇鬍一聽,胡根兒都驚得翹起來了,立刻對馮局長說:「老馮,如果不是你求我,我羅盤張是不會出山幫這個忙的,另外,清河王,如果沒有我的硃砂聚神陣,您也不可能聚攏被分散的元神。而且現在您的一點元神還被壓制在墓室之內,所以還無法徹底壓制住現在這個肉體內的生魂,你看要是我……」

  紹不耐煩地一揮手,然後輕輕扳了幾個響指,只見通道里多出幾點漂浮的鬼火。幽綠的鬼火立刻驅散了四周的濃霧。通道變得清明許多。

  馮局長他們這才看清,看似浮雕的人像上都纏著一層密密麻麻的透明絲線,在鬼火的映襯下泛著綠光,而那些墻壁上的人彷彿被什麼抽乾了血肉,剩下空盪蕩的皮囊,緊縮在一起,變成了被壓扁的屍體,像標本一樣貼在墻上。在昏暗的光線裡很容易錯認成浮雕。

  水根順著絲線的走向,慢慢地抬起頭,望向通道的天花板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在天棚上嵌著許多碩大的黑蛹,每隻都有半米左右,比成年男子的大腿還要粗壯。它們的身上也纏繞著透明絲線結成的繭。當有鬼火靠近時,就看見黑色的蟲體在繭殼內微微蠕動身軀。

  「這……這是什麼?」水根不禁又驚又怕地問道。張寡婦在水根小時候,曾經向他灌輸,看見蛾子得閉緊嘴巴,不然飛進嘴裡就得變成啞巴。

  孩子心理的陰影太大,看見蛾子蝴蝶什麼的就噁心,對於有些人餐桌上的美味佳餚——炒繭蛹子,更是敬謝不敏。

  現在天花板上一下子冒出這麼多軟了吧唧的大蟲子,水根嚇的直往紹的懷裡縮。

  要知道蟲子個頭太大,是比鬼還要可怕的。

  「這是冰蛾的蛹。它原是西域雪山之物,因為生在極寒之地,生長緩慢,從結繭到破繭而出,往往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一旦化為蛾身交配產卵後立刻死去。因雪山物資匱乏,這種飛蛾生性兇猛殘忍、吐出的絲線含有使人麻痺的劇毒,尤其是肉蟲期食量驚人,就算是雪狐,雪狼一類的禽獸都會被它們吸食殆盡,毫無招架之力。如無血肉啃噬,甚至可以互嚼同類……不過這些蛹可比我以前見過的大多了。」

  聽了紹的話大家心中一凜。

  在現代,這些飛蛾早已絕跡,可它們在這與世隔絕的通道中,卻繁衍得如此壯大!

  密閉的環境,讓這些蛾子們擺脫了滅絕的厄運,同時達爾文的優勝劣汰被殘酷地執行著,墓穴之中無其他食物來源,只能靠蟲子們的互相啃噬,幸好蛾類產量驚人,一次產卵不計其數,就算互相殺戮也會剩下相當數目的倖存兒。而存活下來的肯定是健壯的蟲體,千年的歲月下來,蟲子進化得蟲體巨大,似乎也不足為奇了。

  除了李助理之外的幾個倒霉蛋,想必是歷朝歷代有些道行的盜墓者,雖使了巧計,進入通道,卻也沒逃過巨蟲的吮食。

  就在這時,幾隻沒結蛹的雪白肉蟲突然從天花板上掉落下來,落到馮局長和三撇鬍的身上,

  就在巨蟲仰起頭準備向倆人進攻的瞬間,紹一揚手,幾團鬼火襲向蟲子,頃刻間就把巨蟲燒成灰燼。

  三撇鬍劫裡逃生,靈感頓現,問道:「這寒地之物是否怕火?」

  見紹點了點頭,立刻從背包裡掏出一個玻璃瓶。

  「這時是我畫符佈陣用的紅磷粉,其性屬火,大家灑在身上,看看是否能抵禦這蟲子。」

  馮局長立刻接過將磷粉灑在頭上和身上。果然,還有幾隻已經爬到馮局長頭頂準備襲擊的蟲子立刻調轉了身子,遠遠地避開。

  水根看到也要去撒些,紹拉住他說:「你不用,你的身上有我的血符。」

  小孩哪裡肯信,現在他面前要是有敵殺死,都能毫不猶豫地喝到肚子裡闢邪。見磷粉有如此奇效,立刻抓了一大把摸著臉上。

  於是眾人繼續前行,很快來到一道鐵門的面前。這門上的圖案,水根看著眼熟,跟金屬板上那頭長著鱗片的牛頭鎮邪獸一個模樣。

  而剛才起時斷時續的笙竹的音樂聲,這時又從鐵門裡傳了出來。

  水根再也忍不住了,紹就不說了,他不是個人(此處不是罵人),不能用人類的思維理解。那馮局長跟三撇鬍雖然也不是個人(此處是罵人),但怎麼就這麼上趕子往鬼門關裡撞呢!

  以往看到拙劣的恐怖片裡,明明知道門後,或櫃子裡有危險,那演員跟打了雞血似的,非頂著一張驚恐扭曲的臉,傻了吧唧地往裡鑽。看到這,水根總是大罵編劇腦袋讓門擠了。正常人都會往後逃跑好不好?

  可現在看馮局長他們躍躍欲試,開門找死的勁頭,水根只想說:導演,還是你有生活!

  要死得做個明白鬼,水根問道:「這座墳墓裡埋的究竟是誰?」

  其實他本來想問紹:「這墓地裡埋的是你嗎?」可紹從沒直接承認過自己是鬼,那自己就先權當戴鵬精神分裂了吧!

  要知道,從發現滿天棚的大繭蛹起,他就一直緊緊拉著紹的手不放。萬一聽到「是「的答案,自己一大活人在個墳坑子裡可真是舉目無親了。

  聽了水根的疑問,紹似笑非笑地答道:「這裡埋的是大魏的開國皇帝——拓跋珪。」

  媽呀,自己家前的山上居然葬著皇帝?

  水根有點興奮了,孩子上學的時候歷史學的最好。這要歸功於他們家的那台破半導體。

  水根特別喜歡聽評書,當地電台的聽書演員還都對亂世春秋感興趣。凡是人死的多的朝代,一律不放過,一頓YY,像南北朝這樣的年代更是大Y特Y。

  拓跋珪,水根對他印象還蠻深的,不是讓自己親生兒子給捅了的暴君嘛!

  「那你們來這幹嘛?要盜墓?」

  紹笑笑說:「別人有什麼打算我不清楚,不過我來這是祭奠父王的。」說到「父王」倆字時,語氣尤為加重。

  水根慢慢鬆開一直拉著紹的手。

  他現在已經徹底地出離悲憤了。

  親娘啊,你直接說你不是人的了,幹嘛拐彎抹角的?

  直到現在,吳水根終於想起來,那個剁了老子的不孝子,正是野史中記載的:眼睛像蜂,聲音像豺,面目兇殘,聲音可怖的野蠻王子——拓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