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只用愛我

今天是大年三十,陽光非常燦爛,在露台上曬太陽的梁和被照的有些睜不開眼睛,忽然一杯冒著熱氣的茶被放到她的面前,梁和一側頭,看見葉以禎波瀾不驚的側臉。葉以禎看她慵懶的模樣,挑挑眉,「你倒是好心情。」

梁和癟癟嘴,端起茶杯認真品茗,滑入唇齒間的苦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好心情?說糟糕還差不多。

葉以禎挨著籐椅穩穩地坐下,將原本拿在手中的資料遠遠地放在了一邊,繞有趣味地盯著面前的姑娘。他還記得前兩天,那天下著雪,他看項目資料看的心情煩躁,剛想去院子裡走走,齊嫂就告訴他,說是顧家的三媳婦過來了,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把這「顧家的三媳婦」跟梁和對上號。這個姑娘帶著粉色的耳包,縮在寬大的風衣裡面,因為寒風鼻尖被凍得紅紅的,模樣看上去楚楚可憐。葉韻桐不在,他趕忙把她迎進了門,順手倒了杯熱水給她暖身。

他是有些奇怪的,因為自打身份挑明之後,梁和就沒再主動來過葉宅,如今這樣提著行李箱上門,不得不讓他感到詫異。而且他們問什麼,她什麼都不答,只說要借住兩天,還不讓告訴顧某人。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老爺子就大手一揮答應了,能不答應麼,天天盼著來的人,好吃好喝照應著還來不及,怎麼會往外推。

梁和被葉以禎的目光盯的有些發毛,不自覺地抓抓頭髮,試圖拿面前的杯子擋住他的視線,不過這絲毫沒能影響到葉某人的注視,反倒越看越來勁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面前這人跟顧淮寧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尤其是他這樣似笑非笑盯著她的時候,她總是沒出息的感覺渾身發毛,隱隱有炸毛的趨勢。梁和氣餒,放下杯子:「你幹嘛一直看著我?」

這副色厲內荏的模樣在葉以禎看來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他只是淡淡一笑,悠閒地靠回籐椅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梁和囧,「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這兩天精神渙散,魂不守舍。」

「不會吧,這兩天我明明有種在度假的愉悅感。」

話音剛落就看見葉某人隱在鏡片後面的一雙黑眸裡閃爍的笑意,她聳聳肩,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願意的話說給我聽聽吧,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

「不是幫忙的問題。」她沮喪地低下頭,卻還是決定說給葉老師聽聽,憋在肚子裡兩三天了,也忐忑了也不安了,也許真的應該找個人說說。

葉以禎的反應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說完之後這男人依舊很淡定地喝著茶,替她總結道,「這麼說,你聯合顧伯父涮了顧三兒一把?」

梁和囧,這怎麼能說涮?不過是老爺子看她不捨得離開就開恩放她回來了而已,她不過就是沒回家來了這裡而已,這番折騰下來不過就是吊吊某人的心而已,折騰,真是折騰。可是誰讓某人總是一副八風不動,百毒不侵的樣子,梁和囧,這怎麼能說涮?她不過是聯合老爺子騙了某人一把而已。不過,哪怕她是這樣想,依舊理直氣壯不起來。

「葉老師你不懂,我們之間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她低下頭,認真地思索著過去這段日子,「他總是容易把我當孩子,也從來不會讓我分擔他的任何事。而且,他的心思總是埋得特別深,我連他愛不愛我,都不清楚。所以,我想確認一下。」

葉以禎笑笑,還說自己不是個孩子,愛不愛這種事情,哪是能經常掛在口頭上說的呢,她這樣糾結的樣子,倒是像極了某個人。而顧三兒這個人,也是悶騷的可以,難怪這個姑娘會忍不住折騰這麼一把。

「梁和,男女之間的事情不是說了我愛你就能永保無虞的。而且,你別看顧三兒這人表面上很能幹,其實他也有很多不擅長的地方。感情,就算是他的一個弱項吧。再說了,別看你串通了老爺子,也不一定瞞得過顧三兒。」

梁和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不由得眼睛一亮,問道:「葉老師分析的這麼有道理,是不是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

葉以禎聞言瞥了她一眼,「嚴格意義上,我不是葉老師,而是你的小舅,你覺得問這個問題合適?」

小舅?梁和聽了愣了一愣,而這表情看在葉以禎的眼裡,也忽然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唐突,還沒想好怎麼逆轉,忽然看見齊嫂拿著電話從樓下上來。

「和和啊,找你的電話,我替你接了,是顧園那邊打來的。」不得不說,梁和這姑娘,收復小孩子和老人的能力是一頂一,這才兩三天齊嫂已經改口稱她和和了,而不是一開始那聽著就頭疼的「顧家三媳婦了。」

可是梁和現在哪裡顧得上高興,一聽顧園兩個字心就提了起來,壓著胸口問道,「誰?」

這模樣逗笑了齊嫂,「顧老的通訊員,馮湛,說是找你有事兒。」

梁和放下心,伸手去接電話,其實她的心情挺複雜,有點兒想接他的電話也有點兒怕接,這種心理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視自己,電話那頭傳來馮湛的大嗓門,梁和定定神,認真聽電話。

「嫂子啊,團長昨晚上已經回來了。」

梁和吸一口氣:「他真的回去了?」

「哎,您別急啊,這團長聽說您回去了,今天就又拐回去了。老爺子沒留住,說讓我給您打個電話,讓你準備準備。」馮湛在那頭逕自笑嘻嘻地說,末了,又添了一句,「嫂子,您是得準備準備,團長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看,嘿嘿。」

掛了電話,梁和緊繃的表情讓齊嫂有些緊張,而葉以禎卻彷彿了然一切一樣雙手插在褲兜裡淡笑,絲毫不為梁姑娘擔心半分。

齊嫂擔心的問,「出什麼事兒了?」

梁和緩過神來,搖搖頭,「沒事兒,齊嫂。」

她不擔心,她擔什麼心。

——

爆竹聲中一歲除。

從早上起就隱約有爆竹聲響起,梁和打小就不喜歡這爆竹聲,每次都感覺是響在耳邊的雷,震得耳膜嗡嗡疼。好在葉宅是在這半山腰,本就沒多少人家,再加上葉老的身體不好,聽不得這個,於是葉宅就只放了一掛,有那個意思就夠了。

葉老今年因為有梁和在,所以臉上笑容就多了幾分,還親自給她派發了紅包,鼓鼓的一疊。梁和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在這個萬家歡慶的時候,她決定讓自己暫時忘記那些不愉快。果不其然,葉老見她收下,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幾分。

讓梁和比較驚訝的是在這裡看到二哥顧淮越和小禍害顧珈銘,她都有多長時間沒有見著這個小娃子了,珈銘小朋友一看到梁和,也是二話不說地抱住她,哇哇地叫,「妞兒你個沒良心的,你都跑哪兒去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顧二哥更是無奈地撫額,實在沒轍了拎起顧珈銘的小胳膊,雙手一托,把他從梁和的腿上抱了起來,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梁和笑了會兒,把顧珈銘解救下來,揉揉他卷卷的小頭髮,問顧淮越:「今年怎麼會在這裡過年?」

二哥淡淡道:「我和珈銘每年都在京山守備區過,偶爾得空了會來葉老這裡一趟。」

梁和瞬間明白了過來,京山呵,畢竟是葬著林珂的地方。

「我剛回京山,聽乾和說淮寧回C市去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梁和張張嘴,半天吐出四個字:「說來話長。」

二哥笑笑,不難為她,由著她帶著珈銘去外面放煙花了。

別看顧珈銘小朋友膽子大,可是有些大個頭的煙花他還是不敢放,梁和一邊笑他一邊替他點燃煙花,聽小朋友發出驚喜的尖叫聲,她站在一旁,任由漫天綻放的禮花迷亂她的視線。

從這裡遙望京山,一片黑寂之中偶爾有幾點光明點綴,最亮的要數京山守備區了,一派燈火輝煌,早些時候聽葉韻桐說,部隊今晚是要會餐的,到六點就能聽見吹號吃飯聲了,她低頭看了看表,恰好六點鐘,仔細一聽,還真隱隱約約有歌聲從下面傳來。

她笑著摸摸顧珈銘的腦袋,「珈銘,部隊裡過年好玩兒麼?」

小朋友癟癟嘴,「不好玩兒,沒跟妞兒一塊兒好玩兒。」可儘管這樣,這位小朋友還是陪著爸爸在這裡度過了好幾個新年,別看他是個小禍害,可是依舊乖巧地懂得爸爸的心思,在這裡陪著爸爸,陪著逝去的媽媽。

她望著底下的一片燈火,二哥因為愛離不開,那麼她,是不是也一樣,在機場真正看到顧淮寧離開的時候,聽到他說再見的時候,當時的心情,她已經不願意再去回想。

又一陣風吹來,梁和驀地回過神來,抓住顧珈銘小朋友的胳膊,「走吧,回去吃好吃的去。」

小朋友因為握住他的妞兒的手,所以喜滋滋地跟著她一塊兒往回走。他們走的不遠,可是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路難免有些看不清,因此他們走得小心翼翼,快到葉宅的時候看見了暗黑中等在門外的葉韻桐,梁和一喜,拽著小朋友向前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一不小心,差點兒被墊路的一塊兒石頭絆倒,幸而有人扶住了她。

梁和剛想開口謝謝葉大姐,一道低沉的男音就從旁傳出,「小心點兒。」聲音壓得很低,繃得很緊,可梁和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來了,猛地一抬頭,撞進一雙黑得純粹的眼眸裡,久久拔不出來。

身旁的小朋友看見自家小叔呼啦一下跑過去,抱住了小叔的腿,卷卷的頭髮蹭了蹭,撒嬌道:「小叔,今天晚上把小嬸兒留給我吧,我要抱著睡。」

顧淮寧笑著彎腰撥了撥顧珈銘的小卷毛,「今晚不行。」說著視線在梁姑娘身上逡巡一番,「今晚小叔有事兒要跟小嬸兒談,還有,誰給你弄得髮型,真是毀了這顆聰明的小腦袋了。」

小朋友聽了癟嘴要哭,葉韻桐笑了下,揉揉顧珈銘的小腦袋,要把他帶進院子。

「那我就不進院子了,你替我向葉老說一聲。」

葉韻桐吃笑著看了梁和一眼,點頭應了,連哄帶騙地把顧珈銘小朋友弄進了院子,場地頓時肅清了,梁和站在原地,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知所措。

顧淮寧趁著院子裡的光打量著面前這姑娘,她裹了一件厚厚的紅色風衣,整個人縮在裡面顯得小小的,耳包和圍巾把她整個人包的只露出兩隻眼睛,此刻正漫無目的地亂瞄,就是不看他。他無奈,只能將心底的火氣一壓再壓,向她伸了伸手。

一路上他都沒再說過話,這平靜讓梁和隱隱有些不安,可是又找不著機會開口。車子經過家屬院門口的時候,站崗的哨兵看見梁和一臉喜氣,剛想打個招呼,顧淮寧就開著車子飛也似地進門,不給她一點兒時間。梁和癟癟嘴,馮湛真沒說錯,顧團長的臉色很不好。

車子剛停穩,梁和就抓住顧淮寧想要打開車門的手。

「顧淮寧,你得聽我說。」

他回頭看了她抓住他的手,視線上移,落在她的臉上,「我們,回家談。」

梁和沮喪地跟著他上樓,家門剛打開,她還沒來得及換鞋,就忽然被某人攔腰抱起,身後砰地一聲響,門被重重的關上。她看著面前放大的俊顏,剛想驚呼出聲,就被他扣住下巴,重重地吻住。

她的腰肢被他的胳膊緊鎖住,雙腳不管怎麼掙扎都蹭不到地面,慌亂中只能摟住他的脖頸,她的後腦勺被他牢牢地控住,她掙扎不得,只能任由他撬開她脆弱的牙關,狠狠地吮吻。她的理智頓時被這熱吻奪取,暈暈乎乎的不知該如何反應,直到他剝離她的衣服,肩頭曝露在這空氣中,一股一股冷意襲來,她才勉強清醒了過來,用了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才堪堪鬆開了彼此。

她慢慢喘息著看著他,他忽然的吻嚇了她一跳,此刻猶是驚魂未定。失了焦的眼神慢慢恢復清明,眼眶也漸漸濕潤。她這副模樣看在他的眼裡,彷彿是受進了委屈一般。

顧淮寧歎一口氣,輕抵住她的額頭,緩緩道:「抱歉,我只是,太想你。」

輕輕的一句,卻讓在眼眶盤桓許久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他吻住,澀澀的味道在唇齒劃開,他細碎的吻緩慢地移動,劃過她的臉頰,下巴,敏感的耳廓,最後落在她圓潤的肩頭,淺嘗輒止,猶如蜻蜓點水。

「你先聽我說。」她堅持。

「先滿足我。」他不為所動,攔腰將她抱起,走向臥室。

「你先聽我說。」

她堅持的讓他頭疼,他索性用利索脫掉她衣服的動作來回答她,梁和憤懣不過,悶著腦袋向他脫了軍裝外套只剩一件襯衣庇護的肩膀咬去,薄薄的一層,她用盡了力氣,疼得某人僵直了身子。

等她抬頭,他才能看見她紅紅的眼睛,淚水啪啪地落在他的手背上,一點一點的涼意讓他慢慢攥緊了手心,良久,終於鬆開,輕撫上她的臉頰,歎口氣,「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嘎?梁和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顧淮寧看她一眼,沒好聲氣兒,「你跟老爺子串通一氣把我耍的團團轉,老爺子在那頭看熱鬧,你在這頭悠閒度假,我說的可對否,顧太太?」

梁和囧,張張嘴,卻放棄了反駁,「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串通一氣?」

「老爺子我沒工夫去追究,至於你,我只知道你在生氣。」說著顧淮寧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沉靜如水,「告訴我,你在氣什麼?」

她在氣什麼,這種感覺她也很難形容。從一開始結婚他就對她很好,給她依靠給她自由,讓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對她任何事情都不強求,這份寵溺這份庇護不光她一個人知道,連老爺子都清清楚楚。那日他離開機場後,老爺子坐在候機室裡,與她一番長談,聽她講述他們是如何結婚的,又是如何走到這地步的,末了,老爺子一聲歎:「其實淮寧這小子,很強,認準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不過,你若是非要一試,我也可以幫你,畢竟,以後的日子還久。」

他的這份寵溺和庇護覆蓋了她的整個世界,可是她卻不知道,她可以涉足他的世界幾分,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自己一個人完成,不需要告訴她,甚至連隱瞞都稱不上,他強大到讓她感覺不到自己存在的力量,讓她感覺自己可有可無。所以她才想到要離開,用自己那點兒可憐的自信心,來試一試她在他心中的份量。

她說完,不敢抬頭去看他。

良久,聽得他低低一聲歎息,「那為什麼又忽然後悔了,沒回C市也沒回家,反倒去了葉老家?」

她囁嚅,半晌輕聲答道:「我怕你不來。」如果他真的不回去,她又該怎麼應付知情的老爺子,好像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自我折磨一樣,與他根本就沒有絲毫關係,索性直接躲在葉老爺子家,誰也不知情,她過得也能舒坦些。

顧淮寧聞言,好久才說出兩個字:「傻瓜。」

梁和頓時氣悶,撥開他的手,「是,我是傻瓜,我是笨蛋,自己的事情處理的亂七八糟,你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我,我……」『我』了半天她終於我不下去了,她的失敗太明顯,所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忽然她亂舞的手被他抓住,她被迫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裡面滿是認真,他先是歎一口氣,「是,我的事情你確實幫不了,但是,有一件事,你可以幫我,也只有你能幫我。」

「什麼?」她悶聲悶氣地問道。

「愛我。」他笑了笑,而後認真說道,「這是你唯一要做,而且必須做好的一件事。」

梁和愣了愣,隨即低下了頭,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良久,他聽見她輕聲說:「不公平。」眨眨眼,重複,「這不公平。」

她已經努力了,哪怕是一開始懵懂慌張的表白,還是現如今的刻意試探,每一步,都是她努力去愛他的證據。現在她終於做到了,可是也終於明白,越是愛,越是在乎。越是在乎,越是糾結。她彷彿把自己逼入一個死角,看不清楚方向。

忽然某人一聲歎息,她還沒來得及抬頭,就感覺到他緩緩俯下身,壓下吻來,「那我再加一個砝碼好不好?」

「什麼?」梁和揪住他的衣服,有些緊張。

「我愛你。」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愛你,這個砝碼夠不夠?」

這種感情開始的悄無聲息,或許是她第一次對自己笑,第一次躲在自己懷抱哭,第一次表白,說不清道不明瞭,總之等他發現,他已經致命的沉迷了。有時候他會覺得她很神奇,單槍匹馬地繳了他的械,但是即使如此又何妨呢。對於她,他很早就認了。

已經不清楚是誰先失控,某人緩壓下來的吻逐漸加深,她被迫放棄抵抗迎合,唇齒相依,纏綿之至。

一個「我愛你」已經把梁姑娘弄得暈乎乎的了,更別提此刻能攫取她所有理智的熱吻,本該是天寒地凍的時節,而她卻承受著一波波讓她顫慄的炙熱。她的防線實在是太容易攻破了,更何況對峙雙方的力量懸殊如此之大,沒過多久,她依舊被掠奪的所剩無幾,某人的長驅直入帶來的陣陣快感更是將她最後一絲理智吞沒。

可偏偏這人不讓她好過,眼看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這人放緩了速度折磨著她,額頭相抵,輕聲問道,「我愛你,夠不夠?」

溺死人的溫柔,她拿什麼去抗拒,只能撐起身子攬住他的脖頸,以動作代答,吻上他的嘴角。某人身軀微微一僵,卻又很快奪回了控制權,將她的身子狠狠地壓向自己,如此緊密的貼合,如此細緻的溫存,才讓他終於有一種感覺,她是在自己身邊,沒有離開。

等到結束的時候梁和腦子裡只有四個字:體力差距啊體力差距。為什麼做完之後她累得半死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而某人卻依然有力氣坐在床頭撐著腦袋打量她。

梁和被看得發毛,抬抬眼皮子,把被子往上拽了一拽,特意擋住某人的視線,某人對此的反應是淡然一笑,雲清風淡的來了一句:「你還有哪兒我沒看過……」

梁和氣悶,背過身去不理他,不一會兒就感覺到他冰涼的手指劃過她的脊椎骨,癢的她直打顫,剛想扭過去瞪某人一眼,就聽見他在身後悠悠地開口說道:「其實我是真的早知道了。」

「什麼?」梁和疑惑。

腰部被他抱住,某人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說道,「那晚答應你之後,我獨自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恰好看到了你的郵件。」

郵件?梁和心一提,想扭過去,卻被某人壓了下來,「顧太太,別著急。」笑了笑,繼續說,「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的主編已經同意了辭職信了,你還怎麼回雜誌社工作?」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梁和咬咬牙,胳膊肘彎起,還沒頂到某人,就被他束手就擒了。梁姑娘悲憤,這就是找個軍人當老公的悲劇,她啞著嗓子問:「那為什麼不戳穿我?」

某人笑了笑,那晚他喝了酒,思緒一時間有些混亂,被她表面的有理有據給糊弄住了,直到看到那封來自陸承汶的郵件,才明白了過來。B市這麼大,哪裡不能找一份工作來做,為什麼要獨立要自強就一定得回C市,更何況第二天老爺子的態度也很有問題,從來只有老爺子勸他回家的,這樣催著他回部隊的,還是第一次。看來這姑娘還挺有能耐,能攛掇老爺子一起編排他一次。

顧淮寧清清嗓,在她柔軟的耳廓上咬了一下,「這段時間我很忙,不能陪你我很過意不去,所以你要回去過年我就應下了,畢竟老爺子來一趟不能讓他白來。」說著笑了笑,「而且,我那時候已經打定主意了,管你是什麼理由,過完年就把你逮回來。」

只是沒想到,還沒過年他就已經想她了。更沒想到的是,這姑娘還不止擺了他一道。想到這裡,某人就有些咬牙切齒,剛準備俯身去吻她的時候,梁和轉過身來,晶瑩的眸子彷彿泛著水汽。

「顧淮寧,其實你剛剛說錯一句話。」

「哦?」他挑眉。

她把頭抵在他的懷中,輕聲說:「其實這兩天我過得一點兒也不輕鬆,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我怕你,真的不來……」

好在他來了。她還記得自己看見他的那一秒,震驚過後那顆懸了幾天的心終於緩緩地放了下去,鼻頭也跟著忍不住酸楚,滿腦子都只是盤旋這一句話,他來了,他來了……

顧淮寧輕輕回抱住梁和,心裡微動。這個矛盾的小女人吶,好在,以後都會好好的,他不會放開她,而她,更是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