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手腕和腳踝正以一種不舒服的方式被鉗制著,秦珊能馬上腦補出自己此刻的姿態,酸痛和羞恥感一並流入身體,她的臉頰連同耳根都燒得滾燙。但她依舊沒有放棄抵抗,動用腰腹的力量掙扎了兩下。

在奧蘭多看來,這種動作就跟被割掉尾鰭的擱淺魚類那樣可笑。

金髮男人一只長腿折放上床沿,另一只腿仍舊擠壓著秦珊垂落在外面的雙腳和小腿,他俯身將自己上體的力量全部交付到女孩身上,壓著她柔軟的唇深深地親吻,所有的呼救全數被堵回喉嚨……

秦珊的舌頭很快被對方勾纏住,來勢洶洶,又帶著滑膩的觸感。她一點點往回收縮舌尖,想躲開,男人卻窮追不捨,用盡全力,卷繞住她的。有如發洩,橫掃席卷過她唇腔的每一點。

上顎是許多女人的敏感點。糾纏的同時,奧蘭多會時不時強硬地撩刮過那一段,逼迫少女從喉嚨裡溢出一聲聲低微的呻|吟。

凶悍的力度,和姿勢產生的疼痛,讓秦珊實在沒法享受這個深吻。盡管對方近在咫尺,被放大的五官好看得不像話,挑不出任何瑕疵。

兩個人都不曾閉上眼接吻。她睜大眼扭緊眉毛和他對望,能從男人的眼瞳裡清晰看見自己的臉,抵觸和驚恐的情緒極為鮮明。

他的眼睛鮮藍而清亮,並未因為長久的舌吻而暗生情潮。只緊抓著她的眼神不放,不願錯過其中一個短促的閃動。

奧蘭多收到的訊息,讓他確定,秦珊確實失憶了。

不是假扮的。情緒相當沖突,一半慶幸,一半失望。

她是因為真正的失憶才忘記他。但她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那些折磨過她的,痛苦又甜蜜的回憶,而那些回憶裡有他。

秦珊的心就這樣,被男人的眼睛而抓緊,發疼。

少女不再動,只望著他。害怕,難過,疼痛,讓她的眼眶逐漸暈紅一圈。如同黑白水彩裡被人不小甩入了一滴紅墨,擴散。

奧蘭多松開她的舌頭,離開她的唇瓣之前,還留戀般地在她下唇輕吮了一下。

但他依舊沒從她身上下來。

剛經歷過瘋狂到胸悶的深吻,秦珊吐不出一個字,只小口小口吁著氣。心口起伏,柔軟的胸脯一下下摩擦過男人被包裹在襯衣下的胸膛。

衣料的顏色近乎於黑夜,最深沉的黑夜,最大膽的黑夜。

因為挨靠得極近,少女髮絲裡香甜的洗髮水氣味,嗅縈在奧蘭多鼻端。他的心軟了幾分,禁錮在女孩頭頂上方的手掌力道也跟著松懈了一點。

秦珊第一反應是抽回自己的雙臂,卻又被超乎常人,反應機敏的男人一把擒住。

「不要試圖掙脫我。」他說,低低的聲音,飽浸警告和威脅。

與此同時,男人跪折在床邊的那條只筆直修長的腿,擠進了女孩的雙腿間……秦珊今天穿的是連衣裙,整個腿部都是光裸的。

男人長褲的面料一點點悉悉擦過她大腿內側,涼意摩挲過那一帶敏感的肌膚,讓她止不住輕顫。

而他膝蓋,隨時能頂擦過她全身上下最柔軟的地方,那裡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底褲——這個姿勢來帶的恥辱感比剛才的要劇烈百倍千倍。

秦珊如同警醒一般,拼命想要脫開自己自己的臂膀。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金髮男人竟非常配合地解放了她的腕部。

她立刻抬起左手,用手背一下一下使勁猛擦嘴。上下的兩瓣兒唇,沒一會就被搓扯到紅腫。

金髮男人用臂彎撐起上身,不再帶給她負重。

他垂眸將她的一切反應盡收眼底,習慣性嘲諷,「你到底是想把自己塑造成烈女,還是在加深自黑程度?」

「不要你管,」秦珊偏頭,男人的腿還卡在她腿間,這讓她動都不敢動,==因為很容易碰到某個地方:「不要臉!變態狂!流氓!變態狂!」

層次加深的羞恥感迫使她語無倫次地開罵。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詞匯量缺乏口齒不靈活啊,奧蘭多挑眉,不過她失憶之後反而膽子大了,成功完成小白兔到小野貓的轉變。

男人平淡地陳述,「你以前就是這樣親我的,我只不過還回去而已。借用你們國家一句老話,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撐在她身側的手臂放彎,他再一次俯身湊近,問:「還是一點都記不起來?」

秦珊一整個人重新被裹入危險而強勢的氣壓裡。

從倒在床上開始,她就一直畏懼著這樣詭異而陌生的親密。秦珊不得不用一雙手掌強撐開對方的胸膛,不能讓他貼得自己太緊。

金髮男人紋絲不動。

繼而奪過她一條手臂,帶著她環上他精瘦的腰肢:「你難道對自己的過去沒有一點好奇?」他扳正女孩的下巴強迫她直面自己:「你難道對我沒有一點興趣?」

他的問話,輕得類似於誘哄。

配上他低沉的好嗓子,英俊逼人的眉眼,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秦珊別開眼,矛盾掙扎一閃即逝,她不能讓這個變態男看出自己的情緒:「等我回國後就什麼都清楚了,」她略微提高分貝:「這位先生,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來?」

可她又不敢過於大聲的呼喊,總覺得這個場面被別人看見怪扭曲的。

這個體位非常危險,她只想快點逃開。

奧蘭多瞇起眼,懶洋洋威脅:「求我,我就下來。」

拳打腳踢被一秒鍾制壓:「變態,鬼要求你。」

「那個姓顧的黃種人這樣壓過你嗎?」

「滾,要你管。」

「你似乎,很怕被他看見我們這樣?」

「關你屁事。」

……奧蘭多突然覺得失憶後的秦珊也挺好玩的,擁有自己真正的情緒、意圖和個性,變成一張純粹的白紙。不再被對他的粉紅色愛意塗滿,不再懷抱著太陽般溫暖的赤誠金圍在他身側打轉。

畫圖程序按下清除鍵,一切都回到原點,只等被人去重新塗抹。

但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大腦被清空多少次,她最終都會屬於他,並且只屬於他。

他會讓她,再一次愛上他。

不擇手段。

「不得不說,你的新髮型真醜。我能注視你這麼久已是天大的恩賜,」金髮男人還是放過她了,他下床回到地面。此間他的手指還順勢探到女孩腰間摩挲,掐了一下,自言自語,評價:「好歹瘦了,扯平。」

媽的,變態。

壓力驟消,秦珊一邊暗罵,一邊長長舒氣。她趕緊用手撐起上身,但因為姿勢保持太久的緣故,她渾身的每一處都格外酸麻,於是動作也變得極其僵硬。金髮男人大概是看出了她的難堪,架住她手臂,順勢拉了一把。

秦珊嫌惡地想掰開他的手,對方已經快她一步松開了。

前一秒還扣在她上臂的五指輾轉到她下巴,略帶強迫性質地掐高她的臉,讓她的視線不由來到他面上。

金髮男人眼眸幽藍如深水。他單手來到自己的襯衣尖領正下方,非常利落地,理正,扯緊自己的寶藍領帶結——這個動作讓他看上去如同一名禁欲的精英,卻又莫名的性感爆表;

與此同時,男人兩片形狀優美的唇瓣輕啟,極具質感和磁性的嗓音就從那裡頭流淌而出:

「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紹,我不叫「沙發上那個男人·哎」,我叫奧蘭多。我的身份也不是「變態」,或者「流氓」,而是,Your husband。」

……………………………………………………!?!?!?!?

你他媽在逗我?老公?滾你丫的,我才十六周歲好不好,這年頭騙子出來從事欺詐活動都不帶智商的嗎?老公?老公?你在搞笑嗎?

秦珊的腦電波在反復交替著這些吐槽,但她最終只打開男人逗留在自己下巴的手,扯著嘴角冷呵呵笑了兩聲。

——看看我的笑容,快看看我寫滿嘲諷和不信服的笑容。

奧蘭多一早就預料到她的反應,語氣頗為理所當然:「你這會不相信,沒關系,以後老老實實和我待在一起,我會等你完整記起;想不起來的話,你就以全新的你,來適應這段關系。雖然我的耐心不算好,但可以勉為其難為你破一次例。」

秦珊用一種看天方夜譚的眼神看著他:「你多大了?」

「二十八。」奧蘭多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視線差不多能與女孩齊平。雖說她以前是他的部下,但目前需要給女孩洗腦的新身份是他的嬌妻。他不想給她,自己過度盛氣凌人的錯覺,所以果斷轉換成一種相敬如賓的模式。

秦珊指了指自己:「我多大了?」

「十六。」

「這神一樣的年齡差我們暫且放到一邊不提,就我的年紀而言,壓根不是適婚年齡吧?」

「這沒什麼。」

「……這是違法的。」

「日本女性的法定婚齡是十六歲,法國女性的法定婚齡是十五歲,希臘則是十二歲,而伊朗九歲就行,」奧蘭多摩挲著下巴,以一種非常冷靜正式的商議腔問她:「以上的國家,我們可以隨便挑一個登記。」

「你不要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好嗎!!!???」秦珊真是被震驚了,錘床:「你以為我這樣就會相信你了嗎?!」

奧蘭多瞥了她一眼,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拇指在屏幕上翻轉,隨即撥打出去一個電話。

他將手機攤平到掌心,在秦珊眼底打開免提,那頭響起一串中文歌曲的彩鈴,粵語版的,千千闕歌。

是北京的號碼。

大概響了十來秒,嗝噠,這個電話就被人接起。

「喂?」那頭傳來溫和的女聲。

秦珊皺眉看向奧蘭多,攤手不明所以他要做什麼。對方則是無聲地,對她做了一個「隨便講點什麼都行」的口型。

「喂喂?」大概是沒聽見這邊有動靜,那女人語氣變急:「小珊?喂?是珊珊嗎?」

秦珊只能弱弱地……「喂……」了聲。

那一頭的女人聽清是她的聲音,隨即變得激動無比,她的口音有濃郁的熟悉感,實打實的北京腔:「真的是你嗎?秦珊?」

「嗯……」

「嗯,還好好的就行,」女人抽了抽鼻子,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變得氣不打一處來:「你說你怎麼回事兒啊?你跟奧蘭多結婚了?你得把這事好好跟媽媽解釋解釋。」

秦珊:「……」

奧蘭多一下抽回電話,掛斷,關機,而後看向渾身僵硬三觀刷新的少女:「你大可以讓那位顧醫生去查證查證,這絕對你母親的號碼,」

「作為你的丈夫,我不會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