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瓦屋,亭台樓閣,假山流水,珍奇異石。重重院落疊起,花木蔥蘢,連季節都模糊起來。
那居於高處的亭台之中,如畫般美景中描繪著一個如畫人影。
「那人是誰?怎麼穿著裡衣就出來了。」
「不知道。走,過去看看。」
兩個少女剛商量好要結伴同行,後面卻伸出隻手一下拉住了兩人。
「別過去!」
兩名少女聞聲回過頭,臉上不解,「為什麼?」
拉住她們的是一個身著黃色齊襦紗裙的年輕女孩兒,此時秀美的臉上表情嚴肅,對二人道,「沒聽說嗎?前兩天月公子從外面帶了人進來。」
見兩人點頭,黃衣少女突然來了講故事的興致,轉頭四處瞧了瞧,小聲對著兩人耳語。
「聽說那位姑娘很可怕的,剛醒過來的時候就差點把大夫殺了。」
兩名少女用手帕捂著小嘴,雙目圓睜表示驚訝,「這是真的?可她看起來很小的樣子,怎麼會這麼凶悍?」
涼亭中的人此刻是背對著她們的,從背影看,文靜安然,嬌弱美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衣裝不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裡衣就待在外面,所以才讓她們有了上前一探的慾望。
「真的!我是聽大夫身邊的童子說的,怎麼會有假!」
見黃衣少女臉上表情是不似做假,但又看了看涼亭,還是有點不可置信。
「可是,看起來真不像啊!而且聽你這麼一說,我反而更想去看一看了呢。」
另一個少女聽此也點頭,真的很讓人好奇,谷裡幾乎沒來過外人的,這頭一個外人,當然就格外的新鮮。
黃衣少女其實心裡也是好奇的很,只是聽童子告誡過好多次,心中忐忑。望著亭中少女安靜的背影,還是覺得心怕的厲害。
「哎呀,我們只是過去看看,又不做什麼,你怕什麼!走,我們自己去!」
說罷剛開始結伴的兩名少女臉上更是帶了興奮,沿著白信石鋪成的花間小路就小跑了過去。
原地被留下的黃衣少女握了下拳,還是沒有抵住自己的好奇心,跺了跺腳,「哎呀,你們等等我。」
「快點快點。」
少女所在的涼亭是不允許隨意進出的內院,她們想看她,就只能在內院外的牆根兒底下望望。不過因為涼亭位高而且又貼近圍牆,所以三人只要站在她的對面牆外就能很清楚的看見她的容貌了。
只見一白衣少女安靜的閉著眼睛靠坐在亭柱上小歇,烏黑順直的頭髮沒有梳起,就那麼柔柔的散在身周隨風而動。柳眉雪膚,長如蝶翼的睫毛擋住一雙眸子,五官精緻如畫,整個人就好似精雕細刻而成的人偶一般。
「天,她可真美!」
「是啊是啊!簡直就跟月公子一樣美!」
「你們倆個小點聲,想招了人過來嗎?」
雖然沒進去,但是這個位置還是太近了,被人發現難免要責罰的。
兩名驚呼的少女捂嘴,點頭,想到剛剛的話,又逕自替倚靠在那邊的少女打抱不平。
「嗯嗯。對了,這麼美的人,哪有像你說的那麼可怕。」
「就是就是,我看你別是嫉妒人家長得比你美吧。」
被她們埋怨的少女杏眼斜立,表情很是氣憤,「你們知道什麼!你們又沒有親眼見過!」
「那你也沒見過啊!」
「可不是嘛!」
「你們,哼,好心被當驢肝肺!」
三名少女的吵鬧聲終於讓涼亭中的人兒睜開了眼睛,從那雙緩緩睜開的眸子裡流露出來得風華讓三個人皆是一怔。
那是怎麼樣一雙眸子啊,墨黑清澈流光四溢,似深淵,似星空,只遠遠的一眼,就讓三個人差點丟了魂。
不睜眼就已經很美,睜了眼,簡直美到極致。可身上的氣息卻無端的極度可怕,只輕飄飄的掃了一眼而已,卻讓她們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一回,後背的衣服都因為冷汗而黏在了身上。
這名少女,就是三天前被人帶進來的秦一一。
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石壁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軟紗隔著,既涼爽又溫馨。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她怎麼還沒醒?」一個悅耳少女的聲音帶著點焦急。
「你醫術比我高明的多,你都不知道,老夫就更是不知了。」
「哎呀,我這不是圖個保險。你快給看看,看仔細了!」
「好吧,老夫把脈看看。」
手還沒等覆上,床上躺著的秦一一雙眼刷的睜開,厲光閃過,哪有剛醒人的樣子。
差點被覆上的右手快速抬起,身體隨之坐了起來。
「你!你這是做什麼!快放開!」少女急聲喊道。
秦一一的右手捏著一名老者的喉嚨,絕美的臉蛋兒上沒有表情,渾身卻氤氳著駭人的氣息,讓屋子裡看著她的人心底都寒了寒。
側眼看見一旁叫她放手的少女,秦一一眼中光芒一暗,狠戾氣息更是濃烈。
看似隨手放開手中的老者,可老者卻一下被甩飛出去,頭撞到桌沿,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你……」
少女見老者被秦一一弄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下急了。還沒等她過去看看情況,這邊秦一一就已經攻了過來。
回身擋過秦一一砍過來的手刀,邊擋邊喊著,「喂喂,你幹什麼!怎麼一醒了就打人!」
秦一一雙眼一直極亮,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來情緒,就好似帶了張面具一樣,詭異可怕,平白就少女的心尖兒一顫。
又勉強隔開秦一一踢來的腿,少女也有點火了。
「好,你要打我就陪你!」
秦一一沒有回應,手下的攻勢也一直絲毫都不弱。
少女直拳打向秦一一的臉,不料秦一一非但沒躲,身體還直衝了過去,伸拳同樣也打向少女的臉龐。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少女皺了皺眉,伸出去的拳頭也瑟縮了一下。這就如兩個人拼車一樣,誰在最後退縮,誰就是輸家。
秦一一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少女的拳只差毫釐就貼上她的臉,秦一一卻已經一拳打倒了她。
誰贏誰輸,顯而易見。
少女被一拳打翻在地,還沒等起身,秦一一又抬腳用力踏在她的身上。
「嗯。」少女被秦一一踢的悶哼了一聲。
抬頭又見秦一一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這哪裡是打架,根本就是想要她的命。身子往旁邊就地一滾,躲過秦一一又一次踩下來的腳。
伸手想拉倒她,連看都沒看清她是怎麼動作的,秦一一就已經躲開了。
又是一腳把少女狠狠的踢飛到床沿上又彈了過來,噗的一口血水出來,少女被這一腳踢的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
因為驚訝瞪大了雙眼,捂著肋骨處卻動彈不得。
這一下可夠狠的,明顯是想要了她的命,要不是她底子好,恐怕現在已經差不多斷氣了。
真沒想到她的身手居然這麼好,自己那天跟她的手下過了那麼多招也沒怎麼樣,而且明明看著她的樣子怎麼都不像這麼毒辣無情的人,居然連幾招都不用就差點把她送上西天。
咬著牙忍痛想從衣服裡拿出藥來,卻看見秦一一一步步走過來。抬眼,一下望進那好似萬丈深淵黑不見底的雙眸中,少女呆住了。
秦一一面無表情的抬腿,眼看就要再次踩下去,少女柔弱的脖頸恐怕會被這一下輕易踩斷,就此一命嗚呼。
可這時卻突然伸出一條腿攔住了秦一一欲踩下的腳。秦一一側頭,抬腿就朝來人攻去。
兩人你來我往的就招呼了起來,只不過秦一一招招要害,那男子卻只知道躲閃。
不過顯然男子的身手比地上的少女強的多,也比秦一一好,至少秦一一到現在還沒能打到他。
少女終於空出時間吃力的從衣服裡拿出藥丸,也不看不數,張嘴就全吞了下去。
等整個屋子都被秦一一毀的差不多的時候,她終於能扶著牆站起來了。
「咳咳!靠,肋骨都斷了,怎麼下手比那天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還狠。明明張著一張天仙的臉卻如此狠毒,虧我還以為,咳咳,你人還不錯呢!」
站起來嘴就開始不閒著,對著跟男子打鬥的秦一一就埋怨上了。
轉頭又不夠似的對著一旁躲閃的男子道,「靠!都TNN的因為你!本小姐已經被打了兩次了,這次還差點沒命!我遇到你就沒好事!」不過底氣足的可一點都沒有要死的樣子。
男子眼睛根本看都沒看向她,直直的望著秦一一,裡面沒有情緒,卻看的很深。
這兩個人,就是上次在賭場遇到的那兩個了。也正因為如此,秦一一才斷定了自己被擄來是他們故意為之的。
打鬥聲終於招了人過來,五名老者帶著兩名中年人出現在屋門外。
「住手!姑娘,是我們請你來的沒錯,但是我們沒想要傷害你,請你聽我們解釋一下。」
其中一名看起來花白鬍子最是慈眉善目的老者見狀趕緊上前解釋,想讓秦一一冷靜下來。
兩名中年男子中的其中一人也溫潤著開口,「姑娘,我們真的沒有惡意。請你來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於你,希望你先停下手。再說,你是打不過月華的,這樣又是何必。」
秦一一突然停了手,也不知道是聽到這些人的話不打了,還是打的累了。
就站在原地,雙眼射向七人。她現在的樣子,沒有表情,卻眼神似冬日冰霜,實在是非常的駭人心神。
不過這幫人也並不是什麼普通人,被她這麼一看,也僅僅是眼神稍稍閃了一下而已。
沒想到小小年紀氣勢就如此,只是,過於無情血腥了,這點可不太好。不過,這孩子長的可真是美,渾身的風華氣度竟然比之月華還要更勝一籌,這兩人還真的很像啊……
秦一一雙眼大概的掃視了一圈,五名老者中間的那位看起來最是威嚴,青衣長袍加身,眼中精光內斂,氣質深沉,應該是他們之中的頭目了。
又環視了一眼周圍,被毀的毀丟的丟,亂七八糟。秦一一微微皺了眉,也沒跟這幫人搭話。
明明面上沒有表情,卻好似露出委屈,純淨卓然,讓人見了恨不得滿足她所有的願望,只求她展顏一笑。
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純淨的少女卻有這麼狠戾的手段,也不明白為什麼這種詭異卻更加讓人動容。
在場的人穩了穩心神,感嘆她連這點都跟月華如此像,並且因為是女兒身,帶著天生的嬌弱,更是讓人心底疼惜不止。
「這些東西都是新的,沒人用過。」清越的男音出聲解釋。
七人的眼神又是一閃,怎麼也沒想到平日對他們都很少開口的月華會出聲解釋,而且好像還明白這個少女在想什麼。
秦一一從不在意她覺得沒用的事情,就像她現在也不在乎為什麼這個僅僅見過一面的月華好似很瞭解她。她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夠了。
邁步走向床邊坐下,秦一一覺得身體有點累,就靠在床柱上,姿態安然隨意,一點都沒有被人帶走的氣憤好奇,讓這幫人都懷疑她是不是自己自願過來的了。
那名似頭目的老者見此眼中光芒詭異一閃,雙眼盯著秦一一道,「你好像一點都不好奇,也不害怕。」
他們穿的衣服,這房間的擺設,都跟外界完全不同,正常人不是應該先驚訝迷惑的嗎?她被他們強行帶來,不是應該生氣發怒的嗎?可這個少女好似真的一點情緒都沒有,雖然氣勢駭人,卻也並沒感覺到她在生氣。
「目的。」秦一一終於出聲,剛醒過來的嗓音還帶著點啞。
青衣老者高深莫測的笑笑,「我只能告訴你對你是絕對有好處的,現在不能說的太詳細,等到了時機自然會全部告知。」
秦一一雙眸還是直視著他,在他話音剛落就馬上接了上去,一點思考都沒有。
「放我離開。」
老者眼中又是一閃,「哦?你不想要好處?還是說你不相信?」
見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秦一一乾脆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輕輕蓋住了眸子投下一排陰影,讓人更是看不清她的情緒。但卻讓老者有一瞬間的錯覺,自己說了廢話,招她不喜歡了。
眼中笑意一過,這小姑娘著實不簡單啊。
見她沒了跟他們說話的意思,老者露出點點無奈的神色,跟周圍的六人交流了下眼神,對一旁一直看著秦一一的月華道。
「你去幫她換個房間吧,這間也不能住了。」
月華輕輕點頭,視線並沒有挪動。要不是這幫人瞭解他,恐怕就會錯過他答應點頭那極小的幅度了。
又對著少女嘆了口氣,「怎麼又受傷了,快回去治治吧,實在不行,就去找你紀師叔。」
少女捂著胸口,看樣子面色已經好了不少,大大咧咧的答道。
「這點小事兒我自己就能搞定!」
說罷這群人又看了秦一一一眼,轉身走了。本來是想著交流一下的,但看樣子她根本就不是個好對付的。算了,還是過幾天再說吧。
秦一一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這樣安靜沒有表情的樣子讓她看起來更似一個人偶娃娃,過於精緻,過於動人。
月華眼底微微起了波瀾,只是沒人見到。
「我去給你準備屋子,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雖然月華的聲音不帶情緒,卻總覺得他對秦一一說的話,是染了一絲溫柔在上面的。
秦一一也沒說話,也沒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月華也沒有像他說的一樣去準備屋子,而是就站在那裡一直看著秦一一。
兩人就這麼一個呆一個看的,直到走路有點不穩的少女路過。
「你們倆怎麼還在這啊?我的天,我真的是敗給你們了!一個就算了,現在又來了一個。走吧,我帶你去個新房間。」
秦一一突然抬頭望向她,少女條件反射的退了兩步。沒辦法,被她們打怕了。
「你們是怎麼帶我來的?」平淡的語氣也聽不出她是生氣,還是根本不在意。
少女還是很痛快的回了話,「還能怎麼帶來的,弄暈了你唄。」
秦一一眼神微微一閃,她居然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弄暈的。只記得自己走了沒幾步,然後睜開眼就到了這裡。
雖然秦一一沒再問下去,但顯然這少女也是個話癆,絮絮叨叨的一點沒保留,就把怎麼帶來的秦一一都跟她說了一遍。
他們本來也是奉了命要出去找她的,卻沒想到那麼巧,正好遇到秦一一來了這邊。
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也明白她不是個好相與的,直說恐怕不會同意。再加上谷裡是絕對不允許外界之人進來的,看那男子對她的模樣兒就知道兩人不會分開。沒辦法才只能用強的,把她擄來。
之所以弄壞了飛機,也是怕秦一一當天走了,他們想要抓她恐怕就難了。
至於弄暈秦一一的方法,居然是小說中才存在的穴位之說。
見秦一一眼底微有光芒,少女好似終於找到了點成就感,開口又辟裡啪啦的解釋道。
「沒有小說裡寫的那麼神,只用手指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我是用了銀針射入你的穴位,才能使你短暫的關閉所有感官,過後也是用的藥啦。」
這麼簡單的話,她和孟世宸本身就有警惕,怎麼可能輕易中招,又讓他們從孟世宸的眼皮底下把自己擄來。
想到孟世宸不知道會有多擔心,秦一一眼底的情緒終於翻滾了起來。
少女見此還以為她來了興趣,反正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就乾脆都跟她說了出去。
「要說你那個哥哥可真是厲害。我用了多少藥啊,再加上陣法,本來他是絕對不會發現的,卻在你暈倒的一瞬間就察覺出不對了。還好那個陣法擋了他一會兒,要不然我們還真帶不出你來呢。」
而這個陣法,用科學的解釋也就是簡單的鏡像原理。Z國的五行八卦之術博大精神,小小的陣法讓人產生視覺差還是做的到的。不過像小說裡寫的那種神乎其神是做不到的,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這是因為這些神奇的數術失傳了,還是根本就是小說臆造出來的了。
少女之所以說孟世宸厲害也在這裡,這種陣法還是挺厲害的,一般人,甚至就算是他們只要不是自己擺的陣,都絕對看不到真實的景象。
要說也是秦一一配合了他們,那時天色很暗又少有月光,周圍都是高高的雜草視線本身就極為不好。可以說,擺陣也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而這次正好就合了這些。
陣法一出,只能從極其細微的地方才能發現不對,這樣看來孟世宸對秦一一的瞭解,簡直是精細到每根髮絲上了。
「誰帶的我來這?」
這句話少女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趕緊說道,「你可別誤會,雖然我師兄是跟我一塊兒去的,但是我給你抱回來的。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我們還是瞭解的。」
可誰想到,她剛解釋完,秦一一那邊涼涼的聲音就跟著響起,讓她差點沒氣地舊傷復發。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潛台詞就是你也是一樣的。
說完便又垂下眸子不出聲了,也看不出喜怒。不過如果此時孟世宸在這裡的話,就一定會知道她此時的心情非常不好。
而此時的孟世宸跟秦一一簡直一個模樣兒,渾身都籠罩著駭人的氣息,坐在帳篷裡面,一動不動。
三天前秦一一的身影一晃,極為細小的一個波動,但是對於把全部身心都放在她身上的孟世宸來說,還是一下就發現了。
孟世宸見到秦一一可能出了意外,大駭,「寶寶!」
整個人在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掠了過去,可是剛踏進兩步,卻發現周圍的景色有點扭曲。
對Z國的五行八卦他不瞭解,卻知道是看到的東西差生了視覺偏差,孟世宸閉上眼睛,身體的感官高度的集中起來。
輕微的沙沙聲響起,身體隨之衝著聽到動靜的那個方位而去。
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秦一一被人帶走了。雖然他發現的很快,但是月華兩人因為是有備而來動作更快,周圍不再有響動,孟世宸徹底沒了追蹤的方向。
兩人離營地並不遠,周圍的人有一直注意著故早就聽到了孟世宸的那聲高呼,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見到孟世宸垂眸站在不遠處,渾身的氣勢卻驚人的可怕,甚至沒有人敢上前去問是怎麼回事,都只圍在一邊看著他。
還好秦絕和秦雙走了過去,秦絕見秦一一不在,隱約有了猜測,眼裡寒光一閃,沉聲道。
「少爺。」
孟世宸好似沒有聽到,不過等了不到幾秒,似來自地獄陰寒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給我找。」
這句話,肯定了秦一一是被人帶走了,秦絕和秦雙身上的氣息騰地凌厲起來,嗜血的味道就好似濃郁成血珠包裹著三人。
秦絕立刻調動了大量的人手從各地趕了過來,因為動靜太大,意料之中的還是被Z國上面發現了情況。
「怎麼回事?」秦老爺子知道人手居然是蓋文的,驚異之下,給孟世宸所在的這邊撥了電話。
自從秦一一被擄走,孟世宸親自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有找到線索後,每天都只是坐著等消息,一動不動。身上濃郁的黑色氣息也隨著秦一一消失的時間越長而越駭人,是不可能接電話的了。
還好因為要調人手,秦絕已經通知了蓋文。
蓋文那邊知道秦一一消失了,馬上調動了能調動的所有人手趕了過來。看架勢,就算是把這邊的山頭都炸了,也要把秦一一找到。
可是Z國不比開放的國外,這邊的領土意識非常的強悍,再加上現今的這些個領導人還都是秦一一的家人或是有關係的,就更不好明面上太過。所以一定程度上的,限制了他們的手腳。
「秦叔,我是蓋文。」
「我知道是你。你調動那麼多飛機和人去邊界是想做什麼?動靜太大了,中央已經都驚動了,就是我也按不下去。」
秦老爺子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眼皮狂跳,一聽到是蓋文的人手,首先想到的就是會不會是秦一一出了事。
自從秦一一去了英國,兩邊就很少聯繫。聖倫度的信號特殊秦國生也是知道的,秦一一有蓋文和孟世宸照顧,他也放心。所以這次只是亂想,因為沒辦法聯繫上秦一一,秦老爺子很快就強迫自己撇去了這個想法。
「對不起秦叔,給你帶來麻煩。不過我這邊有個項目,所以調動了人手。您也知道這裡很亂,武器只是用來保護自己的。我會讓他們注意的,不過一時之間還沒辦法撤走。」蓋文誠懇歉意的聲音從聽筒傳到老爺子的耳朵裡。
雖然很不想自己詛咒孫女出事,儘量不往那方面想了,可是秦老爺子心裡還是覺得不踏實。
「是不是,一一出了事?」想來想去,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蓋文掌控著這麼一個大家族,雖然秦國生已經是人精中的人精了,但畢竟接觸的層面跟他比起來還是單純的多。算計他也許不行,但是暫時瞞住還是沒有問題的。
秦一一被帶走的地方他們也都找人查了又查,百分之九十可以斷定是沒有危險的。從現場的環境來看,可以看出來人只是想帶走秦一一,而不是要傷害她,否則當時那麼好的時機,早就下手了。
這也是孟世宸還能等在那裡,沒有馬上發狂的原因。
可這帶走的人是想對秦一一做什麼,他們都不知道,心裡也根本沒譜。多一分鐘就多一點危險,孟世宸和蓋文的心裡都已經急到想殺人了。
可以想像等找到了帶走秦一一的人,不管是誰,出於什麼原因,想來孟世宸都不會放過他的。
「怎麼可能,一一寶貝現在在英國,聖倫度不讓隨意出來,這個秦叔您也是知道的。這樣吧,我今天就聯繫那邊,讓一一給你通個電話,也省得您擔心。」
蓋文手裡是有通向那邊的信號的,不過要是從聖倫度打電話出來,那就要去學校區外,也就是飛出聖倫度所在的那個島嶼。
秦國生也聽秦一一說過,那邊出來進去的手續很繁瑣,主要是防衛什麼的都太嚴密,加上地方又大,所以出來一次很麻煩。這也是秦一一為什麼不經常聯繫家裡的原因了,否則以老爺子的態度,肯定一天早午晚三遍的打電話,就為了確認她吃沒吃飯。
後來雖然秦一一為了生意大部分時間都在校外,但是為了不讓老爺子起疑心,還是很少打回來。畢竟剛開始起步的時候太難,又有一定的危險,她實在不捨得年齡怎麼說說都已經老了得秦老爺子再為自己操心。
倒不是要瞞著他,只是想等自己大了,讓家人覺得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再說出來。
秦國生一聽,心裡還是雀躍了一下,誰讓秦一一每次都要好久才能聯繫他們一次,他心裡實在是想得慌。但是又一想,要是蓋文跟一一說了自己擔心,保不齊這孩子為了讓自己放心就飛回來,這麼長時間的路程,很累的。
心裡捨不得了,語氣雖然透著遺憾,但還是很堅定。
「蓋文你千萬別告訴一一,我也只是問問而已。」
得到蓋文的保證,語氣又嚴肅了下來。
「至於你的事情,我不管是什麼,但是這是Z國的領土,是不容別的國家帶著武器出現可能危害到我們國民的安全的,你明白嗎?」
「秦叔你放心,我做完生意就離開。請您再容我幾天,這個生意對我來說非常的重要,甚至關乎到蘭瑞斯特家的命運。」
秦一一要是出了事,他毫不懷疑孟世宸也會跟著去了,那蘭瑞斯特家還真就徹底完了。
蓋文很少跟他們說自己家族的事情,秦國生也是早年出事的時候知道了一點他的背景。此時聽他這麼說,又加上孟懷祖得知是蓋文的人也一再的跟他保證,他沒辦法,還是同意了。
「好,我就再幫你拖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到時候你可以繼續做你的生意,但是人必須給我撤走!」
蓋文眼底厲芒閃過,一個星期,一天他都覺得等不了,一定要找到盡快找到秦一一才行。
「好的,謝謝您,秦叔。」
「好了,沒事我就掛了。」
「嗯,秦叔您保重身體,我會照顧好一一寶貝的。」
蓋文掛了電話,又問了尋人的情況,得知還是沒有秦一一的消息,臉色陰沉的不行。緩了緩,走進孟世宸所在的帳篷。
聽到有聲音,孟世宸一直維持著紫羅蘭色的雙眸射了過去。見是蓋文,那眸子終於閃了閃,但又看到蓋文的表情,一瞬間又暗淡了下去,好似一灘死水,比那次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並且那眸子裡,還正在醞釀著毀天滅地的瘋狂。
孟世宸的這個樣子在別人看來也許可怕的不得了,但真心對待他的人卻覺得他現在的樣子異常的讓人心疼。
每次見到氤氳著風暴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就好似被全世界遺棄了的那種孤寂感,都讓秦絕他們喉嚨發堵。
「對不起。」
蓋文走到孟世宸的身後,這些年來,還是頭一次摸了摸孟世宸的頭。孟世宸也是頭一次沒有閃躲,可以說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並不後悔讓一一接管這些生意,她需要強大,而不光是靠你的保護。」
現在眾人的猜想還是秦一一得罪的生意場上的人做的,並不知道是月華他們所為,實在是交集太少,猜不到他們身上去。
「我曾經以為只要我不爭,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生活,我的能力也足夠保護我愛的人。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失去了你媽媽,也差點失去了你。」
孟世宸有一瞬的波動,卻很快就平息到無波了。
蓋文嘴角露出苦笑。感情已經深到這種地步了嗎?除了秦一一,再也不能有什麼引起你的波瀾。
「奧斯本,你要明白,即使你已經足夠強大,可也不可能無時無刻的保護好一一。你愛她,就要放開手讓她成長,波折也是成長的一部分。一一會沒事的,相信我。」
當初自己以為只要自己強大就夠了,所以才會跟摯愛分離。我的兒子,我是絕對不希望你體會到我的痛苦的,永遠都不希望。
靜靜的又陪著孟世宸坐了一會兒,看著他的模樣,蓋文實在心疼,決定還出去看看情況。
剛掀開帳篷的簾子,就聽到裡面孟世宸的聲音因為好久沒開口變的沙啞破碎。
「任何妄想帶她離開我的人,都要死。」誰都不能讓她離開我,誰都不能!
森冷狠絕的聲音帶出的陰寒氣息,籠罩了整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