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雙絕的曾經

大宅在半山腰上,中間是主屋,旁邊連著幾棟要稍微小點的別墅。下面的山路黑漆漆的,這一片都是羅斯柴爾家的地方,沒人會來。

可在黑暗中人們看不見的是,有一群人沒有開車也沒有打光,悄悄的上了山。

主屋是羅斯柴爾的家主才能住的地方,老家主剛剛去世,新的家主也就是他的二兒子約瑟夫今天才帶著家人從旁邊的小別墅搬了進來。

「父親,我的小熊呢?」

今天顯然約瑟夫的心情不錯,低頭看著自己平日除了粘人愛撒嬌以外什麼都不會的小女兒,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辛西亞,這是我們的新家,漂亮嗎?」

辛西亞睜著水一般的大眼睛,四處看了看這個看起來就很嚴肅拘禁的地方,搖了搖頭。

「不喜歡,黑漆漆的,都是木頭。」

孩子小,性格也單純,見到這名貴的檀木傢俱也不知道喜歡。只知道沒有大大的皮子沙發軟和,沒有原來的家看著溫暖。

約瑟夫皺了皺眉,顯然不太高興了。旁邊他的小老婆連忙上前,拍了拍辛西亞的後背。

「辛西亞,告訴媽咪,你是不是太高興了,所以說錯話了啊?」

望著自己的媽咪,辛西亞不解,但還是懵懵懂懂的點點頭。因為她感覺的到,媽咪是想讓她點頭的。

一把把懷裡的辛西亞遞給了女人,約瑟夫還是不太高興。

「記住,在外面不能讓她叫你媽咪,很不莊重!」

女人連忙低頭,聲音都透著一股子的豔麗。

「記得了。你累了吧,晚上我給你好好的揉揉。」

看著女人那依舊年輕美好的身段,還有充滿挑逗的話語,約瑟夫這才笑了。

「好,收拾完我就過去。」

「那我帶著辛西亞先下去了。」

「去吧。」

約瑟夫一共有五個孩子,四個老婆,辛西亞不是最得寵的。但她的母親因為是最後一個帶進來的,可能新鮮勁兒還沒過,所以倒是很受約瑟夫的寵愛,連帶著辛西亞的生活在孩子之中過的也是最舒適。

女人抱著辛西亞剛走,就從外面走進來一個棕髮少年。少年大概八九歲模樣,墨綠的眸子看起來瑰麗又勾人,手裡還拿著電話不斷的說著什麼。

「親愛的,我當然記得你了。嗯?你說你叫什麼?」

「寶貝,別玩這種遊戲了,我們又不是小孩子。」

「好了,我知道了,過兩天的party我會邀請你的。」

「嗯,就這樣了,親我一下。啵~」

約瑟夫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剛剛才舒展了的眉頭又皺的更緊了。

「肯!」

剛掛掉的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那個年代的電話還大的跟磚頭一樣,拿在小少年的手裡,倒是有點滑稽的感覺。

「喂,甜心。知不知道你是誰?當然了,你可是我的寶貝啊。」

「變了稱呼?沒有,在我心裡一直是這麼稱呼你的。」

「你說你要來party啊?可能不行,我那天有事,應該去不了了。」

「怎麼會是不愛你了呢……」

「肯!你給我過來!」

終於聽到了父親的怒吼,肯連忙掛了電話,走到父親的跟前。

「父親,叫我有什麼事嗎?」

看著面前英俊帶著貴公子范兒的少年,這恐怕是他長得最好的兒子了。可是什麼不好學,偏偏就學了他的風流勁兒去。

「現在你的身份不同了,那些小家的小姐們,都不必要再接觸了。聽到了嗎?」

肯絲毫沒有留戀的點頭,剛剛還叫甜心的人,瞬間就被他忘在了腦後。

約瑟夫也知道這個兒子,嘴裡花花,其實連人家小女孩兒的手都不肯牽,美其名曰他有潔癖。

「明白了父親,我以後不會再跟她們聯繫的。」

「嗯,知道就好。趕緊收拾好你的東西睡覺,明天還有宴會要你出席。」

「是的,父親。」

肯也是約瑟夫最喜歡的一個孩子,不僅僅因為他的長相漂亮,更是因為他知分寸,並且禮儀極佳。只不過這孩子的母親去世的早,約瑟夫又太忙根本沒時間教育他,所以有點難管教。

肯懶懶的走回自己的房門面前,還沒打開,從另一側的房門就伸出一個小腦袋。

「哥,你回來啦,辛西亞好想你!」

辛西亞見到肯回來,從房門跳出來跟無尾熊一樣就蹦到了肯的身上。低頭望著這個唯一不對自己有距離感的小妹妹,肯露出真心的笑容。

「辛西亞,我也想你了。今天有沒有很乖啊?」

「有的,我自己收拾了小熊哦。」

「是嗎,那很好啊。」

「哥你要不要陪我睡覺?」

「今天就不了,我今天很累,明天好不好?」

辛西亞得不到哥哥的同意,有點不太高興。不過她還是很懂事的,聽到肯說很累,就從他身上滑了下來。

「好吧。對了,今天凱麗姐姐來找過你了。」

肯對那個凱麗一向沒有什麼好感,覺得她又小又粘人,而且還很虛榮。可是難得這個還不懂事的妹妹喜歡,他也就儘量對她保持還算風度的態度。

「嗯,辛西亞要是喜歡她,就讓她陪你玩吧。」

現在地位不一樣了,大家族之間,就是親人也可以結婚的。雖然她們還小,但也明白榜上一個地位高的會好處多多,就好像凱麗從去年開始就很喜歡來找他一樣。

收拾了一天的行禮,所有人都很累了。凌晨兩點,正是所有人都睡得香的時候。

「你們是誰?!敢來羅斯柴爾家行兇!」

「叫保鏢來,快!」

「啊!殺人了!」

「辛西亞,辛西亞!」

辛西亞的房門被撞開,她的母親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揉著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辛西亞喊道。

「媽咪。」

「快,跟媽咪走!」

「我們要去哪?」

她的母親此時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顯然很是慌亂,也顧不上答話,抱著她就要往外跑。

路過肯的房門的時候,辛西亞不幹了。

「我要肯哥哥,我要肯哥哥!」

「別哭,讓人發現會殺死我們的!」

辛西亞不懂什麼是殺死,卻被媽媽的表情嚇到了,大哭起來。

「我要肯哥哥,我要肯哥哥!」

也許是被辛西亞的哭聲吵醒了,肯揉著頭髮走了出來。

「辛西亞,怎麼了?」

「肯哥哥!」

見肯既然出來了,辛西亞的母親趕緊一把拉住他。

「別出聲,有人要殺我們,我們要跑出去,知道嗎?」

肯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不過他是大孩子,倒是很快就接受了。

「父親呢?!」

「他已經死了,我們快走!」

拉著肯,抱著辛西亞,女人摸著黑往樓下跑。

至今秦絕都記得,那天到底有多黑,當時的心臟,跳的又是有多快。

辛西亞使勁兒的捂著嘴,不讓自己哭聲溢出來,肯也小心的走著,不讓別人發現。還好主宅很大,那幫人要一個一個屋子的找,沒有馬上發現她們。

可是當三人好不容易下了樓梯,跑到大廳的時候,肯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伸手一模,熱熱的,仔細看了過去,才發現是一個流著血的死人。

「啊!」

畢竟是小孩子,平日又是嬌生慣養的公子,肯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大聲尖叫起來。

「樓下有人!趕快下去!」

好像往外跑的還不止她們,還有約瑟夫的另外三個孩子,和一個老婆。其餘的人應該是都遇害了,就是連帶傭人也一樣。因為剛剛肯摸到的屍體,就是一名傭人的。

樓上的人下的很快,在她們還沒跑到大門的時候,閃著寒光的匕首就已經出現在幾人的面前了。

「啊!救命!」

約瑟夫的另一個女兒,也是肯和辛西亞的姐姐,被一個兇徒從後面一刀捅了進去。並且好像怕死不透一樣,還接連捅了好幾刀才罷休。

明明是那麼黑的夜晚,肯和辛西亞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看的清清楚楚,似乎還感覺到了血飛濺出來的熱度。

一個接著一個的親人在自己的眼前被殺,即使她們平日不是很親近,但都是有血緣相連的。見到這麼多人被殺,小小的辛西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啊啊啊!」

終於,她的尖叫聲引來了歹徒的腳步,其餘人已經都倒在血泊之中了,就剩下最先跑出來的辛西亞三人。

「就剩她們了,趕緊都過來,殺了我們趕緊走!」

辛西亞的母親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在她的臉蛋上最後吻了一下。

「肯,請你一定要帶著她逃走!」

「走!」

把懷裡的辛西亞往肯的懷裡一放,三人已經走到了大門口,女人把門用力拉開,就把兩人給推了出去。

身後的大門是關上了,可是刀子不斷插入血肉的聲音,還有女人由強到弱的呼喊,和那幫人不斷的叫罵聲,都清清楚楚的傳到兩個人的耳中。

只剩下兩個人了,他們家,只剩下他們兄妹兩個了。肯這個時候好像一瞬間成熟了一樣,冷靜的分析出了旁邊的小別墅裡應該是沒人進去的。

兩人跌跌撞撞的,又極快的跑到最遠處平日關係最好的小叔家門口。

「小叔,小叔,開門啊,小叔!」

後面的人好像馬上就追來了,可是面前的門卻一直沒有開。

肯放棄了這家,又跑到他旁邊的二叔家裡。

「二叔,開門,二叔!」

肯不敢用力,只能輕輕的敲著房門,期盼能有人來救他們。

「他們在那,快!」

後面的人好像也不敢太大聲,不過卻也沒有忌諱的喊出了聲來。

肯看了一眼,最後一咬牙把辛西亞塞到二叔家門前的花叢裡。

「別出聲,如果有人來了就快跑,等著我來接你。」

辛西亞已經嚇傻了,等肯跑遠了,就聽見那些人追著肯也跑遠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漸漸的都沒有了。辛西亞一直等不到肯,卻看見遠處有個人影走了過來。

「姐姐,姐姐!」

看見是自己認識的人,辛西亞這麼小也根本沒想過為什麼這麼黑的夜裡,這麼危險的地方會走出一個小孩子來。

凱麗的父親已經去檢查現場了,凱麗偷偷從門口往裡面看到了。聽到父親他們說沒看到肯和辛西亞,不知道怎麼想的,凱麗揀了把刀就來到了院子裡。

已經走出好遠,在凱麗因為害怕想回去的時候,聽到有人喊她的聲音。

「姐姐,姐姐!嗚嗚嗚……」

辛西亞跟凱麗平日很親近,應該說辛西亞很相信凱麗。見到是她,覺得有了依靠的辛西亞連忙從花叢裡鑽出來,跑到凱麗的身前。

凱麗望著面前的辛西亞,即使衣服凌亂,還是漂亮的跟個小公主一樣。

她吃的,用的,玩的,永遠都是自己得不到的,並且還總是一副噁心的嘴臉要施捨給自己。就連自己最喜歡的肯哥哥也只喜歡她,從來不親近自己。

小小年紀就知道嫉妒的凱麗,擁有跟他父親一樣惡毒的心。

靜靜的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辛西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手裡的刀就伸到了她的胸口。

辛西亞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口的刀,看著面前平日跟自己最親近的姐姐此時臉上的害怕,還有那一瞬間過後的高興暢快。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卻知道,好疼,真的好疼,疼的她連喊都喊不出來。

剛剛媽咪一定更加的疼,因為她聽到了好多次這樣悶悶的撕裂的聲音。

強烈的怨恨從辛西亞的眼中爆發出來,目光看向凱麗,辛西亞小小的終於身子倒了下去。

看見自己殺了人,又看到辛西亞臨倒下前那可怕的眼神。凱麗害怕了,到底年齡還小,又是偷偷跑出來的,沒敢告訴父親他們自己殺了人,就連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瑟瑟發抖中,凱麗想到辛西亞死了,以後她的那些漂亮的衣服,可愛的娃娃就都是自己的了,竟然躲在被子裡笑了。

在空曠的院子裡,辛西亞倒下的小身影顯得特別的無助可憐。終於一個人影慢慢靠近,把她抱走了。

「砰」

雷哲的大掌打在茶几上,把桌子的腿都打折了一隻。

秦一一的眉頭一直是皺著的,小手也緊緊握著孟世宸的大掌。雷哲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驚了一下,渾身一抖。

「寶寶不怕,不怕,沒事的,寶寶不怕。」

孟世宸趕緊摟住秦一一安慰,大掌在她的後背不斷的順著。不過這次卻沒有不滿的看向雷哲,雷哲的心情他想他能夠理解。

當初秦一一被月華他們擄走的時候,想到她有可能受傷,孟世宸無時無刻不想殺人,不瀕臨瘋狂。更何況當時的秦雙不僅遭遇了那麼多,還差點死了。

「我要殺了他們!」

雷哲本就是酒紅色的眼睛現在連眼白都是赤紅的,想到當時還年幼單純的秦雙竟然遭遇了這麼可怕的事情,就好像他的心被人捅了一樣,生疼生疼的。

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不氣憤的,甚至月梅舞想到那天給凱麗下了那麼輕的藥,都後悔的要死。她應該給她下最毒的藥,不對,是應該讓她做自己試藥的人,然後慢慢的折磨她!

滿屋子最冷靜的可能就是秦絕和秦雙了,秦雙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想什麼。聽到凱麗捅她一刀的時候已經沒有反應了,反而是聽到她母親那裡,想起那最後的涼冰冰的吻,眼淚一滴一滴的開始往下掉。

雷哲起身一把抱住秦雙,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只是緊緊的抱著她,任她在一邊無聲的哭。

秦絕用力閉了下眼睛,穩了穩自己的聲音。

「其實也不算什麼特別的,很多大家族都會遇到這種滅門的事。只不過我和秦雙比較幸運,跑了出來。」

「然後呢,你是怎麼找到秦雙的?」

竟然是一向不理會外界的月華問出了這句話,雖然面上不顯,但那雙眼眸已經不再平靜,而是深的可怕。

秦絕喝了口水,接著沉聲道。

「是我們二叔最後看不過去,把秦雙抱進了屋裡。見她那時候還沒死,就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我比較熟悉地形,躲到了一個家裡看門的狗挖的洞裡。可能是見天亮了,那幫人也就漸漸撤走了。」

「我回去找辛西亞的時候,一直注意著動靜的二叔就把辛西亞交到我的手裡,讓我們走了。」

「他是你們的二叔!竟然見死不救,還讓你們走!」

月梅舞實在是太氣憤了,拍著自己的大腿像別人的一樣。修輕輕拿開她的手,有點悲哀的說。

「我想我能夠理解。他救辛西亞已經是極限了,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他沒辦法再幫助秦絕他們。」

這就是屬於大家族的悲哀,修其實也是經歷過的。當初他父親被人擄走的時候,他來找秦一一為什麼還帶著保鏢,就是因為當初他家的支脈見他沒了靠山,就一批一批的派人追殺他。不過他要比秦絕和秦雙幸運的多,因為當時他已經長大了,甚至還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所以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不過被自己親人背叛追殺的那種心靈上的疼痛,怕是所有人都沒辦法癒合的吧。

秦絕點頭,「沒錯。我二叔家在羅斯柴爾家算是條件最差的一家,平日跟我們三家都不太來往。可是他能救了秦雙一命,還給了我們點錢讓我們逃跑,而不是拿著我們去領功,我已經很感激了。」

「那後來呢?你們是怎麼遇上那個變態醫生的?又是怎麼遇到一一他們的?」

月梅舞不知道秦絕他們的底細,也不知道他們其實是蓋文為兩人選出來的影衛,還以為是秦一一救了他們。

這段回憶好像更加的不好,連秦絕臉上都露出不願意回想的神色。

「不想說就別說了。」

秦一一從孟世宸的懷裡抬出腦袋,聲音輕柔很有安撫人心的功效。

秦絕對著秦一一笑了,放下手中的水杯。

「說出來也好。因為這才是我和秦雙改變性格的原因,並且也是我們人生最大的轉折點。」

年僅九歲的肯帶著重傷昏迷的秦雙偷偷下了山,兩人走的都是小道,幾乎走了兩天。喝的都是小水溝裡面的水,餓了也沒有吃的。

辛西亞的情況越來越惡劣了,肯抱著她,感覺就像抱著一個小火爐一樣。而且辛西亞好像還做著什麼噩夢,眉頭緊皺,嘴裡也一直哼叫著。

終於,在肯就要絕望的時候,他們走到了市區。

不知道那些人還會不會追他們,肯也不敢去大醫院,只能挨個的問別人附近有沒有小診所。

「妹妹生病了?真可憐。看你穿的樣子也知道沒錢,去那邊吧。那裡雖然是家黑的私人診所,但好歹也能看看的。」

「謝謝,謝謝。」

肯終於找到了希望,即使兩天沒吃飯已經餓的都走不動,但還是抱著辛西亞艱難的找到了那家在小巷子裡的偏僻診所。

「辛西亞,就要沒事了,就要沒事了。」

安慰了一下辛西亞,也安慰了自己一下。肯不知道,他這一進去,才是噩夢的開始。

也許肯找到一家大醫院,或是正常的診所,就不會出現後面的那些事,他也就不會被蘭瑞斯特家救走,也不會遇上秦一一他們。他也許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也許會幸福,又也許會死掉。

這家診所看起來髒兮兮的,門口還拴著一條巨大的,好像能吃人的狗。這裡是美國的貧民區,可從來沒來過的肯並不知道,這裡有多麼的危險。

「有人嗎?求你救救我妹妹!」

「有人嗎?有人在嗎?」

肯的聲音已經開始有氣無力,但還是堅持拍門,就為了能救辛西亞。

生鏽的鐵門終於在他拍的手疼的時候開了,好像一百年都沒有開啟過一樣。那吱吱拉拉的摩擦聲,刺激著肯的耳朵,也刺激著他的神經。

出來的是個大概有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了,跟這房子極其不搭的乾淨。白色的醫生袍,手裡甚至還帶著純白色的手套。可能是因為太乾淨了,所以看起來讓肯覺得有點詭異的害怕。

「你,你是醫生嗎?」

那名中年男子看了看肯,又看了看他懷裡抱著的辛西亞,說話的聲音不同於他乾淨的外表,卻跟這門一樣的難聽嘶啞。

「你要救她?」

「對!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把身上的錢全都給你。」

肯從兜裡拿出二叔塞給他的錢,這兩天也根本沒看是多少。實際上那些錢不少了,至少去個正規一點的小醫院,再加上一段時間的生活都是夠了的。

可那名醫生毫不客氣的接過錢,看也沒看就塞進了兜裡,倒是看著肯和辛西亞兩眼發光。

「我可以救她,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就算是救活了她,我也會再殺了她的。」

年幼的肯已經開始懼怕大人了,特別是拿著刀的人。所以根本不用醫生再多嚇唬他幾句,他就連忙點頭答應了。

「你可以叫我屠夫。」

見他把辛西亞像丟破布一樣扔到那張髒兮兮的床上,肯皺著眉頭,卻不敢反駁。一個一向高高在上,連大人都要巴結的孩子,就在這一刻學會了低頭,學會了妥協。

「為,為什麼要叫屠夫?」

這個名字好像他和辛西亞就是任他宰殺的畜生一般,讓他覺得很可怕。

好像這個醫生的心情不錯,也不知道是收到了錢,還是見到了肯和辛西亞。

「因為醫生跟屠夫做著一樣的工作,都是拿刀割開皮膚。只不過一個不再縫上,另一個縫上了而已。」

從櫃子裡翻了翻,找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扔給了肯。

「吃吧,雖然過期了,但好在吃不死人。」

肯拿著吃的,並沒有馬上吃下去,而是朝著床上的辛西亞走去。

「你幹什麼!」

被這麼一吼,肯手裡的東西掉了下去。

「我,辛西亞好久沒吃東西了……」

「她不必了,你趕緊吃,吃完了還有事情。」

聽他這麼說,肯只好吃起了這個已經壞掉的並且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不過兩天沒有吃飯的他依舊覺得很美味,還偷偷的藏起來一點想留給辛西亞。

「真是不錯,很不錯啊!」

拉開辛西亞的衣服,看見她那猙獰的傷口,屠夫突然笑了。

然後根本也沒消毒,也沒有打麻藥,就拿著一根針和線對著辛西亞的傷口紮了下去。

「嗯!」

辛西亞雖然還在昏迷中,但卻還是被疼的吭吭嘰嘰起來。

肯聽到辛西亞呼疼,又見到這屠夫變態的手法,沖上去想拉開屠夫。

「你放開!你會殺了她的!你答應我救她的!」

「滾開!沒看到老子正在救嗎?」

肯想讓他住手,卻被屠夫一腳踢開。本來就沒力的身子再也站不起來,只能流著眼淚,看著辛西亞不斷的慘叫。

「哈哈,竟然能挺這麼久?不錯,真是不錯,讓我都想多給你縫兩針了。」

屠夫一邊笑一邊用力的幫辛西亞縫著傷口,故意把傷口縫的很大,又歪歪扭扭的。每次辛西亞喊一聲,他都會興奮的全身發抖。

還好他還記得肯是有用的,在辛西亞的呼聲漸漸小下去的時候趕緊縫好了傷口。最後還幫辛西亞好好的上了藥,打了防止破傷風的針。

「放心吧,她死不了的。吃完了嗎?吃完了你跟我走吧。」

肯不放心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辛西亞不想去,可屠夫一下子不高興了。

「快點!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殺了她!」最後肯還是被屠夫拖走了。

原來這棟小樓是有地下室的,屠夫帶著肯來到地下室。這個地下室裡幾乎空蕩蕩的,卻飄著一股難聞至極的味道。肯第一次聞到,本來就沒有什麼食物的胃翻滾起來,吐的全是酸水。

屠夫往裡面拖肯,終於在黑暗之中,肯隱隱約約見到一隻巨大的籠子,裡面有一隻比外面的狗稍微小一點的惡狗。聞到陌生人的氣味,後知後覺的開始吼叫起來。

「去吧,跟它打一架。今天看在你這麼虛弱的份上,不需要贏。」

「你瘋了,他會咬死我的!」

肯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能掙脫屠夫的大手,最終被扔了進去。

「鵝肝,用力咬他,咬他!」

屠夫好像更加的興奮了,比剛剛給辛西亞縫針的時候還要興奮。

那條叫鵝肝的大狗還好是被拴著的,有的地方不能自由的發揮,可即使這樣,還是把肯的身上咬下了好幾塊肉。

肯剛開始也是發瘋一樣的跑著尖叫著,可是他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打得過一條已經瘋了的狗。更何況他現在身體還虛弱著,他只能跑,不斷的跑,不斷的跑。

在肯的記憶力,他那一跑,就是兩個月。

每次被狗咬的遍體鱗傷的時候,屠夫都會把他放出來,然後給他打狂犬針。到最後屠夫已經不滿足於家裡的大狗,不斷的在外面找來各種看起來兇猛的動物跟肯打架。而肯也好像有了抗體,已經不需要再打什麼預苗了。

「哥,你身上怎麼總是有傷口?」

辛西亞自從那以後竟然堅強的活了下來,並且人好像也一夜之間長大,不再撒嬌粘人,現在還會幫屠夫打掃屋子幹活了。

「沒事,我幹活時摔跤弄的。」

每次肯在辛西亞的面前總是會裝作沒事的樣子,怕她太小,有些事接受不了。

「哥,我已經好了,我們好好幹活,然後掙錢,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看著依舊快樂開朗的辛西亞,肯很欣慰她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摸摸她的頭,從兜裡拿出一塊東西遞了過去。

「嗯,這個給你,我從外面帶回來的。」

肯從兜裡拿出的是一顆外包裝已經爛了的糖果,以前他們倆什麼東西沒吃過,現在看到這糖果,辛西亞竟然欣喜的捨不得吃。

「我不吃,留著吧。」

「吃吧,你今天生日。」

今天已經是辛西亞五歲的生日了,肯也為了弄這塊糖果,不知道被那些惡犬多咬了多少口。

辛西亞雖然捨不得,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外包裝。

「我們一人一半。」

這麼小的糖果是沒辦法分的,辛西亞剛打開,就被肯拿著放進了她的嘴裡。

「唔。」

舔了舔拿過糖果的手,肯笑了。

「我們辛西亞長大了,生日快樂。」

辛西亞覺得鼻子酸酸的,然後一撇嘴,開始哭了起來。

「嗚嗚嗚,哥,我以後,以後長大,要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給你!嗚嗚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給你……」

肯摸著辛西亞的頭髮,眼淚也開始掉了出來。

「嗯,辛西亞要記得哦,我等著以後辛西亞給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如果可以,他多想有那麼一天啊。不用好多好吃的,只要他們兩個能安安穩穩的吃一頓飯,就足夠了。

屠夫每天只提供給他一個人的飯菜,他每次都是瞞著給辛西亞吃,實在餓極了才吃兩口。因為他不能死了,他要死了就不能跟惡狗打架,不能打架,屠夫也許會殺了辛西亞,又或者讓她去跟惡狗打架。

想到這裡,肯的心第一次開始預謀著殺了一個人。

也許自己可以偷偷的殺了他,就算跟他同歸於盡也好,到時候至少辛西亞可以得救了。就是不知道,還這麼小的辛西亞,一個人要怎麼活下去……

「我明天要出去,乖乖的知道嗎?」

聽到肯又要離開,辛西亞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袖子,臉上顯得很捨不得。現在只剩下兩人了,相依為命的心情,別人是沒有辦法體會的。

「哥你又要走嗎?這次要去多久?」

「不知道,不過我會盡快回來的。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我會的,那你要快點回來。」

「知道了。」

其實肯根本沒有出過這座小樓,他說離開的那些日子,都是他跟動物們打完架養傷的時間。

這次再來到地下室,肯已經帶著目的了。他現在的動作已經快了不少,至少那群狗已經不是那麼容易傷到他了,或許他可以更快,然後殺了那些狗也不一定。再或許,他還會因此殺了屠夫。

就這樣,時間又是兩個月過去。

屠夫發現,肯從剛開始躲避,到撕咬那些狗,再到後來他甚至能咬住一隻狗的脖子咬死它。

屠夫心裡是變態的,所以根本沒有想到肯是在鍛鍊自己,還以為他是突破了自己的極限,回歸了最原始的狀態。

所以到後來,屠夫從一隻狗,變成了兩隻,兩隻變成了四隻。這一天,更是帶了最少有八隻狗進來。

「你的狀態我很滿意,不過也有點膩了。雖然我知道這次的動物有點多,你也許會死,可就是這樣才刺激。這次我不會救你,你可要好好跟它們對著撕咬啊,哈哈哈。」

屠夫說完,就把八隻狗分別放進了關著肯的籠子裡。

這八條狗跟以前不一樣,好像特別的兇猛。不管肯的速度有多快,最終還是被它們咬的傷痕纍纍。

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辛西亞怎麼辦……

至少要讓他殺了這個惡魔,辛西亞,辛西亞……

也是這天,因為狗太多,動靜太大,一直好奇的辛西亞終於忍耐不住下來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造成了她以後的瘋魔。

當時的肯已經渾身是血了,那鮮紅的顏色不斷的刺激著辛西亞本來就沒有恢復的神經。肯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是對她最好的哥哥。

可是現在的他卻奄奄一息的躺在籠子的角落裡,而另一邊那些大狗們也虎視眈眈的想要過去吃了他。

也許是肯也把它們傷得不清,所以肯不動了,那些狗就一直在試探著,沒有馬上過去。但是一旦過去,那肯就一定是它們嘴裡的食物。

辛西亞這次出乎意料的沒有喊叫也沒有哭鬧,而是悄悄的跑回樓上,拿了那把屠夫曾經幫她動過手術的刀。

屠夫正看的興奮,渾身的血液好像都沸騰了起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太美妙了,讓他說不清的無法形容的興奮還是什麼。總之,他深深的陶醉在這種感覺中不能自拔。

「上啊!咬死他,撕碎他!把他啃成碎肉!」

隨著屠夫的話,輕輕走近的辛西亞眼裡那閃爍著的天真美好的光芒慢慢不見。而當她再見到肯身上的血跡以及那可怕的,已經露出骨頭的傷口時,那雙大大的眸裡劃過的竟然是嗜血的興奮。

「唔……」

屠夫難以置信的看著從背後走過來的辛西亞,然後剛剛後背的疼痛又在前胸再體會了一次。

小小的辛西亞根本不知道左胸是會殺死人的地方,她想殺死這個要殺了肯的惡魔,所以就想到了自己胸口被刺的那刀。想到那很疼很疼,疼的就要死了的地方。

屠夫倒下了,竟然是倒在所有人都認為沒有一點危險的辛西亞手中。

動物都是敏感的,也許是它們感受到了辛西亞身上那股可怕的氣息,所以不同於對肯的兇猛,竟然都嗚嗚的往後退著,誰也不敢再前進一步了。

辛西亞不費力的就把肯拉了出來,這小半年她天天幹活,而且屠夫根本不因為她是個小孩子就有所照顧她,讓她做的都是又累又重的活。

不過跟肯瞞著她自己沒有受傷一樣,辛西亞在肯的面前也從來不表現的很累或者是難過的樣子。

肯以為自己死定了,卻被人迷迷糊糊的拖了出來。費力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影在找東西。

他看見那個小孩拿著一把巨大的砍刀,可能也是屠夫收藏的東西。走進籠子裡,沒有停頓的就朝著那些大狗砍去。

剛剛還凶殘的幾乎要吃了自己惡狗,現在竟然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角落裡任人宰割。而那個小孩兒越砍越興奮,越砍越興奮,到最後所有的狗都死透了,她還在不停的砍著。

中間也不是沒有狗起來反抗過,狠狠的咬住那個小孩的腿,不過那小孩好像並不怕疼,還居然一把就甩開了那隻大狗。

在肯的心裡,這個好像比屠夫還要變態的小孩卻並不可怕,甚至高大起來。

是上帝派來的嗎?力氣好大。

不知道是不是放鬆了,肯竟然有心思胡思亂想,眼皮卻覺得越來越重,就要合上。

在他馬上就要暈死過去的時候,終於看清了那個小孩的容貌。

為什麼,會是,辛西亞……

辛西亞已經瘋了,她那可怕的模樣氣質竟然生生的就變化了,讓肯都沒有認出她來。

還好她即使瘋了卻還知道肯是不能殺的,把他拖進了屋子裡,竟然還幫他上了藥喂了吃的。

等三天後肯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疼。

我死了嗎?為什麼渾身都疼?辛西亞呢?

辛西亞!

終於想起最後昏過去之前的記憶,肯拖著疼痛不堪的身子在地下室找到了辛西亞。

她旁邊的屠夫已經被辛西亞砍的不成樣子了,看那大張的嘴和凸出來的眼睛,應該還是活著的時候被生生砍死的。

「辛西亞……」

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知道辛西亞瘋了。抱著昏倒在屠夫身邊的辛西亞,忍了小半年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最後哭的暈過去,兩人又不知道昏了多少天。肯才起來把辛西亞帶回去,然後有經驗的收拾自己的傷口。

聽到秦雙竟然還瘋過,並且有著這樣的一段歷史。眾人終於明白為什麼秦絕那麼不喜歡秦雙見血腥了,又為什麼秦雙身上會有那麼濃的血腥氣息,殺人的時候還那麼的興奮。

秦一一一直以為是在蘭瑞斯特家訓練出來的,原來卻是在那麼小的時候不斷的受到巨大的刺激才形成的。

可能孕婦的感情特別的敏感,又或者秦一一本來就是心疼秦雙的。此時小手緊緊的揪著孟世宸的衣服,眼睛也通紅通紅的,水汪汪忍著不掉眼淚。

這模樣簡直比掉眼淚還讓人心疼,孟世宸雖然也同情秦雙秦絕,但實在不想讓他們再說下去了。這樣太影響寶貝的情緒,對她的身體不好。

可還沒等他出口,秦一一就啞著嗓子問。

「那後來秦雙是怎麼好的?」

月梅舞早就哭了,被修找到機會抱在了懷裡。秦雙也一直沒停了眼淚,只不過這次是心疼秦絕的。

秦絕抬手遮了一會兒眼睛,想必也是想到秦雙當時那個樣子,忍不住掉了兩滴眼淚。

「後來,我整整養了快一個月才能正常走動。秦雙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認得人了,只知道又咬又撞的,迫不得已,我只能把她綁住。每天喂她吃飯的時候,她都會咬我幾口。」

「直到後來有一天,我就把她放開了讓她隨便咬。她太小了,又好瘦,那件小小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晃蕩起來了。而且因為掙扎,身上被綁的都是紅腫的痕跡。我看著,實在捨不得。」

被放開的辛西亞壓在肯的身上,不斷的撕扯,啃咬,還好手邊沒有武器。可就是這樣,本身就還沒好的肯也被辛西亞折磨的又差點死過去。

「辛西亞,沒事了,辛西亞,沒事了……」

直到肯已經沒了意識,嘴裡還在不停的說著這兩句安慰的話。

辛西亞的動作終於漸漸停了,看著血淋淋的肯,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血跡。那一直蒙著血腥的眼睛開始清明,也就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小小的她還什麼都不懂,卻知道肯會很疼,或許還會像媽咪,像那壞人一樣死掉,然後再也不能陪著自己了。

「嗚嗚嗚,哥,對不起,對不起……」

「嗚嗚嗚,你不要死……」

最後是辛西亞又給肯上藥,喂飯,肯的生命力還算頑強,又一次挺了過來。

辛西亞終於清醒過來了,為了不讓她再犯病,肯甚至每天逼自己講笑話逗她開心。

等兩人差不多能動的時候,地下室裡屍體腐爛的味道傳了出來,周圍也已經開始有人敲門詢問。直到有一天警察想破門而入的時候,兩人才驚慌的從後門跑了出去。

身體還沒好,又不知道去哪,只知道殺人是不對的,所以兩人就那麼一路流浪,最終又到了一個貧民區。

肯的身體壞了,不能做苦力,而辛西亞又太小,沒人僱傭她。兩個孩子就在街上流浪,揀些別人不要的東西吃。肯跟狗打過架,每次還都能從那些貓貓狗狗的嘴裡找到些好吃的。

這樣的日子再外人看來應該是很可憐的,不過兩人卻覺得這樣過的很幸福。不用再跟惡狗打架,不用再每天幹那麼多又髒又累的活兒。只不過吃的不好,偶爾挨餓,這些他們都能忍受。

漸漸的,速度很快的肯,和力氣很大的辛西亞在那一片流浪的小孩子當中有了名氣。

「喂,我叫你呢!這是我的地盤你知不知道?」

面前的一個比肯還要高半頭,並且也同樣瘦瘦的男孩子瞪著秦絕,看起來很不友好。

「哥,我不喜歡他,他好黑。」

辛西亞從那晚以後,討厭一切黑的東西,甚至黑天也討厭。見到黑黑的男孩子,當然也就跟著討厭了。

「不喜歡我們就不理他。」

「膽子果然夠大!你給我滾出這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看著面前趾高氣昂,像個國王一樣仰著腦袋看向自己的男孩子,肯選擇無視。

他已經從一個花花公子,漸漸的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成熟少年了。

見他不說話,那男孩氣極,上來就要揍他。肯雖然比他矮半個頭,但動作快,而那男孩兒身手還不錯,兩人倒是打了個難解難分。

「你叫什麼?」

辛西亞回頭就看見一個白人小女孩兒,長得很可愛,跟洋娃娃一樣,就是穿的破爛了一點。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雖然這人是白的,但辛西亞已經學會了對一切抱有戒心。除了面對肯的時候,對誰都是帶著敵意的。

「我叫白,這個給你吃。」

從兜裡拿出一塊小點心,顯然是這個白精心收著的。

辛西亞看了一會兒,抬手就把它打掉在地上。

「滾開!」

白見糕點被打掉,很心疼。沒有責怪辛西亞的意思,而是蹲下去又撿起來,然後拍了拍上面的灰,又珍惜的放回兜裡,表情有點落寞。

肯和那個男孩兒打了很久,久到晚上要吃飯的時候。

「你餓了吧,這個我擦乾淨了,你吃嗎?」

聽到辛西亞肚子的叫聲,白又把糕點拿了出來。

「你先吃。」

辛西亞只不過是不相信別人,卻被白會錯了意。高興的掰開,然後遞給辛西亞一半。

「我們一人一半好了。」

見白吃了,辛西亞才狼吞虎嚥的吃下去。

「你很不錯!很厲害!」

男孩兒跟肯打了好久,兩人也算是鼻青臉腫,最後倒是佩服起肯來。不知道用z國的話講,算不算英雄惜英雄。

「你也不錯。」

「他們叫我黑,那邊是我的妹妹,她叫白。」

「肯,我妹妹,辛西亞。」

也不知道是互相欣賞還是怎麼的,肯和那個叫黑的男孩最後成了朋友。黑和白是附近的孩子頭,他們倆在一個大橋下有一間鐵板搭成的簡易的不算房子的房子。

知道肯和辛西亞每天都要睡在大街上,於是黑邀請了肯跟他們一起住。

肯本來也沒有地方去,又不能總讓年幼的辛西亞住在街邊,冬天的時候是會凍死兩人的。於是接受了黑的邀請,跟辛西亞一起住在了黑和白的破房子裡。

四個人一起當上了這片地方的孩子頭,每天跟橋對面那片地區的孩子王打打架,搶搶可以撿垃圾的地盤。肯和辛西亞不用再自己去找吃的了,他們手下的小孩每天都會撿回來孝敬四人。

雖然仍然是不像樣子,不過秦絕和秦雙卻都覺得,那是他們小時候最快樂的一段日子了。

「肯,你知道嗎?我其實不是這裡的人。」

「我也不是。」

「不是,我是說,我不是美國人。」

「你想說什麼?」

黑想了一會兒,看著肯道。

「聽說這邊最近有在招小孩去做工的。我不知道要做什麼,但聽說他們是從我的故鄉來的,我想帶著白回去看看。」

黑脾氣很暴,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並且小小年紀做事就不計手段。否則以他這麼瘦小的身材,還帶著一個柔弱的白,早就被人打死了。

白不是黑的親妹妹,看膚色也知道了。只不過是比黑要先出來流浪的,巧合之下曾經救過黑,所以黑就一直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

跟黑不同的是,白很善良又溫柔,就是太柔弱了點,好像一陣風就能夠吹走一樣。剛開始辛西亞是不喜歡她的,但白好像很渴望有一個同齡的朋友,對辛西亞非常的好。漸漸的,即使是對人戒備很深的辛西亞,也開始跟白親近起來。到最後,兩人甚至是形影不離的。

肯聽到黑和白要離開了,心裡很捨不得,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跟我一起去嗎?回我家鄉那裡。」

肯真的一瞬間動心想跟他走了,可是最後想了想,還是搖頭。

「我和辛西亞要留在這裡,我們還要報仇。」

「對,要殺了那些人!」

辛西亞帶著白一起進來了,說到殺人,眼裡的血光又是一閃。

「那你們報完仇來找我們好不好?要不然,我去找你們?」

白拉著辛西亞,又看了看肯,很是捨不得。白比辛西亞要大,可能歐洲人成熟的早,她對英俊漂亮的肯很有好感,只不過肯一直沒有表示。

辛西亞點頭,「沒問題!等報完仇,我和我哥就去找你們!」

「那肯,說好了!你要是不來,我就回美國來找你!」

「說好了!」

肯的手跟黑的手握到一塊兒,四個孩子就這樣做出了承諾。

可是變故也是在黑和白決定離開的那天發生的。那天肯和辛西亞去送他們離開,卻意外的碰上一群人在找人。

「有沒有見過這兩個孩子?」

「沒有。」

肯直覺上這就是來找他和辛西亞的,看著對方人數那麼多,於是拉著辛西亞就準備跑。黑和白見到肯在跑,二話不說也跟著他跑。

「站住!快,就是他們,抓住他們!」

見到有孩子在跑,還是一男一女,那些找人的人確定了他們就是肯和辛西亞,追了過來。

四人躲回了那個小屋,可這樣也不是辦法,這裡總會被人發現,出去又不知道去哪。沉默了一會兒,依然是愛出主意的黑突然走過去脫肯的衣服,肯大驚。

「你幹嘛?!」

「他們不是有你們的照片嗎?我和白穿著你們的衣服出去晃一圈,然後讓他們看到我們不是你們,這不就好了。」

肯不同意,死活不肯脫。

「不行,他們喪心病狂的,誰知道會不會殺了你們。」

「你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做什麼?趕緊的,他們不會的,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呢。再說了,我跟你們在一起就安全了嗎?」

「那你……」

肯的話還沒說,就被黑惡狠狠的打斷了。

「別他媽的跟老子說讓老子自己走!要是你,你會丟下我跟白走嗎?」

成人之間的感情有很多複雜的因素,可是孩子之間卻是很單純的,特別還是這四個相依為命的孩子。

肯想想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看了看旁邊還小的辛西亞,肯做出了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

「那我們在後面的那條小巷子等你們倆。」

「好,不見不散。」

說到這,秦絕再也不說了。停了好一會兒,月梅舞才忍不住問到。

「那黑和白怎麼樣了?」

秦絕眼裡閃過深深的懊惱和傷痛,讓一群人很容易就猜到了黑和白的結局。

「死了。我和秦雙等了一個星期,沒見到黑和白,也沒見到來人抓。後來冒著危險出去打聽,才知道那天有兩個孩子被人殺了,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們都認識的,就是黑和白。」

「屍體被警察帶走了,那群抓我們的人不知道是真的認錯了,還是就想隨便找個人交差。總之,我這輩子第一個朋友,因為我就這麼死了,甚至連屍體都留不下。他說他要回他的故鄉看看的,可最後,我連他的故鄉是哪裡都不知道。」

「再後來呢?」

秦絕顯然也說的累了,如果不是因為秦一一懷孕,他是很想點上一顆煙的。

不知不覺就已經說了好幾個小時了,孟世宸的神色都能看出對秦一一過分勞累的擔心。而秦絕,也覺得後面沒什麼好說了。

「後來我就跟那些挑孩子的人走了。他們見我跑的快,秦雙力氣也大,就收了我們。只是沒想到那些人並不是黑說的那些,而是蘭瑞斯特家派來的人。再後來,我和秦雙經過訓練,就被挑上當了少爺和小姐的護衛。」

「對不起。」

秦一一突然覺得內疚,讓已經那麼可憐的秦絕和秦雙還要經過基地的殘酷訓練。

可秦絕和秦雙這次卻同時笑了,兩人一同望向秦一一。

「小姐,在基地我們過的很充實,因為學到了可以讓我們報仇的本事。並且衣食住行,都比當初好太多太多了。再後來遇到了您和少爺,我想,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是真的,遇到秦一一和孟世宸的日子,是兩人幸福的開始。秦雙能夠重新開心起來,秦絕也好像找到了活著的樂趣。秦一一他們又像親人一樣對待兩人,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加幸福的嗎?

雖然秦絕和秦雙說沒事,但秦一一他們還是久久都不能平靜心情。

晚上回了房間,秦一一看起來情緒很不好。

「寶寶,怎麼了?還不高興嗎?」

她現在本來睡眠就不行,萬一因為這個更加睡不著那可怎麼辦。孟世宸開始後悔了,不該讓秦一一聽那些糟心的事情的。

秦一一搖頭,抱著被子也不說話。

「不應該讓秦絕講的。」

懷孕秦一一本來就辛苦,心情還不好的話,在他的眼裡才是最可憐,最讓人心疼的。

上床抱住小寶貝,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想讓她盡快入睡。

「不是秦絕。」

「嗯?」

秦一一突然出聲,讓孟世宸不太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哥哥。」

「他們的事都已經過去了,而且兩人都已經釋懷了,寶寶不要想的太多。這樣你會更辛苦,明白嗎?」

孟世宸還以為秦一一是因為他們的事不高興,先開口勸。

可秦一一把頭埋在孟世宸的懷裡,悶聲道。

「哥哥,當初,你也這樣害怕嗎?」

孟世宸手上的動作一頓,卻不再是因為那件事的傷害,而是寶貝一直在心疼他,一直在擔心他。

他很想告訴秦一一知道,只要她的一句話,所有傷痛對他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可又說不出來。

「不怕。」

「騙人!秦絕當時九歲了都害怕了的。」

孟世宸的事情也早就跟秦一一講過,雖然沒說的那麼具體,但秦一一還是能聽出那件事對他的傷害有多麼的大。

「真的,跟秦絕比起來,我幸運的多。沒吃那麼多苦,還遇到了你。」

「這件事哪是吃不吃苦可以比較的,哥哥當時一定很傷心。」想了想秦一一又探出頭,小手也伸到孟世宸的後背,「乖,沒事了。」

學著孟世宸拍打自己,秦一一也拍打著他的背。

孟世宸的表情有很長時間的呆滯,呆滯過後,那雙紫光閃耀的眼眸閉了上。

摟住秦一一,溫柔的在她的耳邊說出自己的心聲。

「不傷心了,真的,再也不傷心了。」

就算還有什麼小小的陰霾,也都被秦一一的舉動給化開了。

孟世宸這一刻是願意相信神明的,感謝神明把秦一一送到了自己的身邊,感謝他們,讓他能找到她。

經過上一次秦絕說了他們以前的事,雷哲和秦雙的感情更好了。而月梅舞和修,好像也終於有了點動靜。

「我說,你能不能不跟著我啊?」

「不能。」

「你跟著我幹嘛?我還要做藥的。」

「就是因為你要做藥,我才要跟著你。」

月梅舞聽到這話不樂意了,眉毛一挑。

「你這是要偷師?」

修看著她滿臉的黑線,總說月華單純,她也好不到哪去。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才能養出這兩個活祖宗來。

「我要監督你。」

「你幹嘛監督我!」

月梅舞可能從小就被人關在月谷不讓出來,所以對自由的事非常在意。可以說是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不讓你做亂七八糟的藥。」

想到上次的藥,修是不光肝疼,肉也疼。這月梅舞年紀不大,長的就更是小了,做什麼不好,偏偏做這種東西來玩。

聽聽聽聽,讓女人…不斷的藥,這是她一個女孩子該做出來的東西嗎?不看著她,不看著她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出什麼讓男人…不斷的東西。

想到這,修的俊臉還一紅,搖頭甩開了這齷齪的思想。

「你這人,有病趕緊治啊!自己看不好就來找我好了,別耽誤治療。」

看著修一會兒臉紅一會兒搖頭的,月梅舞皺了皺眉頭,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修這個氣啊,待在原地粗喘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金融危機徹底的過去了,市場慢慢平息,好多世家豪門也都開始收拾戰場。

這天又是一個沒有月亮的黑夜,秦一一在吃晚飯的時候就顯得很興奮。

「寶寶,好好吃飯。」

秦雙看著秦一一左搖右擺,而孟世宸則拿著飯勺不斷的找她的嘴。心想,要是再加上一個圍嘴,那就完美了。

也不知道小姐這性子生完孩子會不會變回來,如果不變回來,少爺到底是要帶孩子呢,還是要帶她?

想著想著,秦雙開始在心底期待起那個還有三個多月就要問世的小包子了。

「秦雙,你想好怎麼對付他們了嗎?抽筋?扒皮?肢解?要不乾脆給我當藥人好了。」

眾人越聽冷汗就越多,他們怎麼都忘了,這斯可是從一開始見面就拿著帶鋼刺的九節鞭啊。他們都被她純真可愛的外表給騙了,她根本就不是好人。

秦雙還真的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然後撇撇嘴。那天都說出來,還以為會有多大的仇恨,但心裡除了對已故者的緬懷,還有對秦絕的心疼以外,也剩不下多少恨了。

這些年支撐著她活下來的早就不是仇恨,而是身邊人的關心和溫暖。

「還真沒想過。不過要是你喜歡的話,就送你好了。」

「真的?那就把那個凱麗送我吧?」

月梅舞眼裡的光芒亮的任誰看了都心驚,秦雙無所謂道。

「你喜歡就拿去啊!」

兩人說的這麼隨便,好像凱麗根本就是件東西,而不是人一樣。不知道被凱麗聽到了,又要是多大的火呢。

不過現在,估計她也顧不上跟秦雙生氣,因為她現在的出境也不太好。

羅斯柴爾家破產了,不過還好,他們還有住的地方,也還有點錢夠吃喝的了。可是家族的生意確實徹徹底底完蛋了的,其中,好多人就把罪魁禍首當作凱麗。

「啪」

又是一巴掌,凱麗的臉已經腫起高高的一片了,可是毒打卻依舊沒停。

別指望他們之間會有什麼兄弟姐妹愛,跟老子學的,殘害姐妹的多了去了。現在凱麗不受寵,更是連累的家裡這個情況,所以這幫以前沒少受她氣的少爺小姐們聯合起來,倒是每天都狠狠的收拾她一頓。

「好了,現在也不叫不嚷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們走吧,明天再來。」

一群人走之前還踹了凱麗一腳,然後都回了各自的房間。

「我一定會殺了你們的,一定會的!」

凱麗在後面的詛咒也許這幫人不信,但秦雙肯定是會信的。她那麼小的時候就知道嫉妒殺人了,現在當然也好不了哪去。

不知道她是過的太慘了,讓老天暫時的同情她實現了她的一個願望,還是說做的壞事太多,讓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找人來收了她。

羅斯柴爾家的大宅還是在半山腰上,還是那幾棟別墅。不同的是當年的血腥已經被沖洗乾淨,並且由現任的羅斯柴爾家家主住了進來。

秦雙一腳就踹開了大門,他們來可沒有偷偷摸摸,只不過羅斯柴爾家現在僱不起那麼多的下人,所以他們進來的消息,也許要過一會兒才能傳過來。

這個點是在秦一一吃完晚飯以後才過來的,孟世宸本來是不同意的,怕耽誤秦一一的休息,但秦一一執意鬧他。扛不住寶貝又撒嬌又耍賴的,孟世宸只得點頭了。

說到這裡,最近的孟世宸漸漸顯露出一個怪癖,就是非常喜歡秦一一鬧人。只要是她鬧起來,不管是砸東西還是砸人,孟世宸都高興。有的時候秦一一不鬧了,孟世宸還會故意逗她。

以至於有一段時間裡,秦雙和秦絕他們都還以為少爺變態了呢。

至於為什麼這個點來,不是因為秦一一他們怕影響不好什麼的。而是因為她說,殺人放火,月黑風高。

所以大家就這個點吃完飯過來,就當飯後散步運動了。

可能是因為氣氛低迷,所以大宅裡的人早早都睡了,這個時候倒是跟二十年前一樣,安安靜靜的。

秦雙毫不客氣的把燈都打開,而秦絕則鋪好了孟世宸要坐的地方。

等孟世宸和秦一一坐好,這邊雷哲才中氣十足的開始大喊。

「都給我,滾,出,來!」

秦一一突然回頭看了孟世宸一眼,然後特別純真的問。

「我們是來殺人的,這麼光明正大的是不是不太好?」

孟世宸當然搖頭,還難得的開了句玩笑。

「不會,寶寶這是講道義,給他們逃跑的時間。」

秦一一還當真了,重新坐好點點頭。

「也是,太善良了我就是。」

秦雙等人聽到這句話差點就身子沒站穩打了個趔趄,雷哲更是一口氣沒倒上來,嗆的只咳嗽。

你要是善良,你善良還知道殺人放火要月黑風高啊。

不過沒關係,就是秦一一是個十惡不作的壞蛋,他們也只有喜歡。

雷哲這麼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聽不到。而今天秦一一他們過來,甚至一路都是就那麼悠悠然的帶了大批的人手包圍了這裡的。

其實這片地方論白道,因為地方太遠,而且大家族都不喜歡跟政府有太過密切的往來,所以私家的保鏢有的是,也就導致就是他們想報警,警察也不能來的太及時,更何況秦一一還是打點好了的。

論黑道,當然也是有人維護秩序的,這裡就是塞爾特家的地盤。不過塞爾特剛剛才和羅斯柴爾鬧掰了,再加上誰能料到秦一一居然會跟羅斯柴爾家有仇,還這麼大動靜的來滅人家滿門,也沒派什麼人看著。

所以綜合來看,羅斯柴爾家算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為首的從樓上下來的就是羅斯柴爾家主了,他是見過秦一一他們的,當初還傷了他的一個女人。這麼記憶猶新的事情,怎麼會忘了。

心中閃過不好,馬上就在秦一一帶來的一群人中掃視起來。

秦絕和秦雙看著他仇恨的目光可沒有掩飾,他就是不認識兩人,但看表情也看的出來了。

「你們……」

看這架勢,羅斯柴爾也站在樓上不敢下來了,並且還偷偷的按響了帶出來的報警器。

院子裡的警報先響了起來,然後應該報警器連著的警署那邊也響了吧。

「不用按了,沒用的。」

秦絕鬆開領子,袖口也慢慢的解開了。他的動作依舊的優雅,卻帶著滔天的殺氣。

「怎,怎麼會?」

羅斯柴爾不敢相信,乾脆拿出身後藏著的報警器,用力的按來按去。可根本不見一個保鏢或者下人進來,並且警署那邊也真的沒有回應。

「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嗎?哼。」

秦雙看著他嗤笑,還有一種莫名的興奮隱在其中。

羅斯柴爾的恐懼已經被隨之而來的怒火蓋住了,指著秦一一他們罵道。

「你們想做什麼?殺了這麼多的人,就不怕法律的制裁嗎!」

下人們沒有出現,那就肯定是被殺了的。

秦一一對著他嘟嘟嘴,表情可愛至極,但在羅斯柴爾一家人的眼中,估計就是恐怖至極了吧。

「我就是不想犯罪呀。」

要是讓人看見了,那她不就成了殺人犯了?不過不讓人看見不就好了。或者,讓看見的人再也看不見,也是一樣的。

一句話堵的羅斯柴爾再也不想跟她說什麼了,只盯著面前的秦雙和秦絕看。

「你們怎麼沒死?」

看來他是豁出去了,說話都開始正大光明。不過那身後擺著的手還是讓秦一一這邊的人看到了,只是沒說什麼。

秦雙讓人把羅斯柴爾和他身後的幾人從二樓拽了下來,踢倒跪在了他們的面前,大概掃了兩眼就知道少了誰。

還是挺全的,只少了羅斯柴爾的兒子凱迪,很巧的還有凱麗。凱麗的現狀秦一一是知道的,不過她怎麼也會跑出去了,秦一一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你很想我們死,不過可惜,我們要是死了,上哪去看你這麼悲慘的下場呢?」

秦雙臉上一直是那豔麗的笑容,外加她那詭異的興奮勁兒,讓人看著都不寒而慄。羅斯柴爾倒是還算冷靜,可是他的那群女人和孩子就沒有他這麼冷靜了,無外乎是哭鬧著喊著救命。就跟當初的肯和辛西亞一樣,又害怕,又絕望。

許是想到了當初的自己,秦雙有一陣子的恍惚。

雷哲上前摟住她,輕聲問。

「雙,沒事了,現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如果不是秦雙要手刃仇人,雷哲是絕對忍不住要上手的。

是啊,她的仇人現在就跪在她的面前,她想做什麼都行了。

秦雙詭異的一笑,拿出身上別著的匕首。

「你,你想做什麼?」

在死亡面前沒人是不害怕的,就是他再冷靜,那也是裝出來罷了。看著秦雙一步步的走向他,羅斯柴爾最終還是害怕了。

「讓你看看,親人在你面前死去的滋味。」

秦雙殺人可以很快,讓人一點痛苦都沒有。可這次她沒有,就像當初那群沒有章法的人在她親人的身上亂捅一樣的,秦雙朝著羅斯柴爾的一個女人一刀捅過去,在那女人不斷的尖叫,嘶吼,以及掙扎中,才慢慢的停下了自己亂捅的刀子。

不同於秦雙他們太突然又沒有光亮,整個大廳的燈是打開的,也就是說,羅斯柴爾一家,是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死去。

已經有嚇到失禁和暈倒的了,大廳裡也開始又了怪味,當然也有羅斯柴爾這種瑟瑟發抖臉色發青還堅持著的。秦雙拿著滴血的刀子,當著羅斯柴爾的面前放在手裡慢慢欣賞。

「我小時候也很怕這種顏色,但是後來,這種顏色卻讓我興奮。特別是仇人身上的血,你看看,是不是特別的鮮亮?」

秦雙現在的情況說實話不太好,已然有點瘋魔了。可沒有人阻止她,秦一一他們也相信,這些年有了一群人的關懷撫慰,秦雙是會戰勝那心魔的。

可她現在的模樣,那在羅斯柴爾他們看來無比可怕的模樣,卻讓秦一一他們心裡很難受。因為他們知道秦雙的過去,雖然沒有辦法體會,但再次想起那個畫面,想到年僅5歲的小女孩遭受的是些什麼樣的經歷的時候,這群人沒有一個看著羅斯柴爾他們不想大卸八塊的。

「你瘋了!你已經瘋了!就算殺了我又能怎麼樣?我的兒子已經跑了,他將來會跟你們一樣,殺了你們為我報仇的!你們就等著吧!」

羅斯柴爾知道自己今天是肯定躲不過去了,索性也跟著瘋狂起來。這個時候他的兒子應該早就跑遠了,那他們羅斯柴爾家就有希望,然後再殺了這幫畜生,殺了他們!

秦絕已經整理好著裝,外套脫了的他僅僅穿著一件襯衫。再也不是整整齊齊的模樣,一瞬間有種跟小時候風流的肯像重疊的感覺。

「帶上來。」

「是。」

除了秦絕他們,秦一一也帶了基地的人來。早就已經全面的把這一整個大宅子都包圍了,哪還能讓人給跑了。

果然,秦絕剛說完,手下們就從外面帶進來那個長的一表人材的公子。

「父親!父親救我!」

這次羅斯柴爾才真的害怕了,他的希望,他最後的希望不能就這樣都毀了!

「你們這幫畜生!你們不是人!他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

秦絕笑了,笑的風流倜儻。

「你說無辜?當初我和辛西亞就不無辜了?當初我的家人就不無辜了?我甚至想不到,我的父親到底又有哪點讓你覺得不無辜了?!」

當初的約瑟夫雖然是花心了點,但是對身邊的人,特別是家人還是很好的。他更是最受寵愛的兒子,可他的父親不也是被殺了嗎。

「你們快放了他!你們這幫畜生!都是你父親的錯,都是他!我才是大兒子,為什麼要把財產給他!?這些都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我的東西,又有什麼錯?!」

秦絕一腳踩在凱迪的後背上,把凱迪踩的跪地不起。

「要講道理?那麼好,我只是拿回我的東西而已。這些是爺爺給我父親的,既然你說你搶走了就不算錯,那我也搶回來好了。」

羅斯柴爾終於冷靜了一點,看看身邊的親人,又看看被人踩在腳下的兒子,臉上露出痛心的表情。

心疼,他也會心疼嗎?秦雙秦絕冷笑。

「好,東西都給你,你放了我們。」

羅斯柴爾好像作出多大的犧牲一樣說出這句話,連秦一一都笑了。

「呵呵呵。」

孟世宸一直注意著她怕她有什麼不良反應,還好,她看起來還不錯。

「寶寶難受嗎?」

都說孕婦受不了血腥的味道,孟世宸覺得還是問問的好。

其實秦一一是真的受不了,可是她覺得如果她要是在這裡的話,秦雙秦絕心裡就能踏實點,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強忍著噁心,秦一一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這害得秦雙和秦絕那麼慘的羅斯柴爾身上。

搖搖頭,不想讓別人看出來。

「不難受。」

孟世宸眼神一閃,摟著她的手又緊了一點,再一次問到。

「真的嗎?」

「真的。」

好吧,她不想被人看出來,那他們就看不出來。否則,她辛辛苦苦的裝,豈不是都白費了。

秦一一很少撒謊的,特別是對孟世宸撒謊。雖然是善意的謊言,也讓她心裡很不舒服,所以連忙跟羅斯柴爾道。

「你是傻的嗎?現在你什麼都沒有了,還要拿什麼給他們。」

羅斯柴爾顯得很有自信,抬頭道。

「羅斯柴爾家就是再落魄,肯定也比外面的有錢人要強上許多,至少會保證他們衣食無憂。」

秦一一搖頭,憐憫的看著地上被人按著跪著的羅斯柴爾。

「你果真是傻的,怪不得你爸爸不把家族交給你呢。」

這句話說到了羅斯柴爾的痛處,不管不顧的對著秦一一大吼。

「你知道個屁!」

按著他的手下聽到自己的小姐被罵了,那哪還能幹,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臉上。

這幫人個個身手都不錯,這一巴掌下去,那鐵沙掌還打得羅斯柴爾甚至吐出一顆牙下來。

孟世宸也目光不善,要不是想著留給秦雙秦絕,這個男人是一定要死的。

秦一一不在乎這些,對被打的還有點迷迷糊糊的羅斯柴爾道。

「我當然知道啊!告訴你,就算你沒有破產,秦絕和秦雙也比你有錢的。不信?跟我比有錢你會哭的。」

羅斯柴爾剛開始以為是秦一一是故意氣他的,但是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由的真的相信了。

秦絕和秦雙跟著秦一一他們這麼多年,雖然沒有什麼明面上的工資。但是一般只要是他們倆個辦成的事,如果不是秦一一和孟世宸需要的就都給了兩人。所以這羅斯柴爾還真別不信,在蘭瑞斯特家做事,就算是撿到些邊邊角角的,那也不是外面的人能比的。

羅斯柴爾有一度的絕望,可又想起了什麼,大吼道。

「我還有這個家主之位,我可以給他們,可以給他們正名!他們今天回來不就是想要回一切的嗎?我給了你,給了你們不就好了嗎?」

秦絕時不時的踩一腳凱迪,搖搖頭。

「我不是回來要的,我比較喜歡搶。」

「好,我讓你搶,我不反抗,我們都不反抗!」說罷馬上轉頭看向家人,「你們都不許反抗,聽到沒有!」

「我們不反抗,我們不反抗!」

他們巴不得這幫人不殺了自己就好,哪還能想著反抗。

「他們還太小了,又都是你的親人,你怎麼忍心就這麼殺了他們呢?辛西亞,你以前是最善良的了。」

羅斯柴爾開始打感情牌了,可惜他根本不瞭解他對兩個孩子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小?他們已經比我哥哥姐姐多活了二十年了,我覺得可不小了。」

秦雙一直擺弄著自己的刀,聽到這句話又是一陣冷笑。

秦絕也懶得跟羅斯柴爾再廢話下去了,覺得他的確是有點智商不足。

「把東西帶進來。」

「是。」

一個裝著一條巨大的狼狗的籠子被帶了進來,狼狗被一條粗重的鐵鏈拴在其中的一角,不過卻一直在奮力的掙脫和吼叫。

秦一一這邊的人一看就知道秦絕要做什麼了,看來那件事給他的陰影的確很大。

「放進去吧。」

「不,我不要!父親,救我!救我啊!我會被咬死的!」

「你放開他!快放了他!」

不管怎麼掙扎,凱迪還是被扔了進去。

秦絕站在籠子外面,冷酷的說到。

「原來站在籠子外面看是這種模樣的。你放心,這狗還拴著呢,比當初我的要強多了。」

這凱迪比他當初大,身體也強壯,這條大狗也栓的結結實實的,不怕咬死他。

「寶寶乖,這個別看了。」

孟世宸覺得這場景實在是超出正常人觀看的範疇了,所以把秦一一的小腦袋按進了懷裡。

秦一一掙脫了一下抬起來,道。

「我想看的。」

她是真的想看看,秦絕當初是怎麼被人這麼對待的。秦絕跟著她這麼久,她早就把他當成哥哥了,如今再次看到這個場景,秦一一覺得就是難受她也想看看的。

孟世宸明白她的感覺,眼神閃了一下。

「寶寶一會兒再看,剛開始的時候那人肯定要跑一陣子的,沒什麼好看的,對不對?」

秦一一想想也是,點點頭。

「所以寶寶休息一會兒,等精彩的時候,哥哥再叫你。」

秦一一覺得有道理了,於是被孟世宸哄騙得手,埋在他懷裡閉目養神了。

兩人說的就跟觀賞什麼演出一樣,根本不把這些人的人命放在眼裡。這種行為可能會引起普通人的反感,覺得兩人實在是太冷血,太不把人命當命,根本就是濫殺無辜的大反派。

實際上來說,兩人確實只在少數人的眼裡才算是可愛的。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是覺得秦一一和孟世宸是他們心中的大反派。

不過這是他們的性格,也是他們可以在這個社會上活下去必須具備的品質。不光是秦一一,就是他們身邊的人,如果真的善良,怎麼可能取得那麼多的成功,怎麼可能又站在現在這麼高的位置上。

這已經不是普通人那種只要善良多做好事就有好報的身份了,他們的地位,決定了就算他們不殺人,也有很多人想著辦法的要殺他們。

他們的心很小,只能裝下身邊的親人。至於那些隨時可能成為他們敵人,隨時可能對他們連打帶罵詛咒的普通人,他們又為什麼要裝在心裡?

這個世界的確是需要好人的,可好人也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秦一一他們當了壞人,卻給了這些好人一個安定的環境,誰好誰壞,誰有用誰又該死,對這個世界來說,誰又說的明白?

就好像籠子裡的凱迪的確無辜,他也算是個好人。可秦一一他們殺了他的家人,他將來就不會過來報仇了?那他又殺了秦一一他們,他就能算是好人嗎?

這個問題不能爭論,也根本沒有爭論的必要。還好,秦一一身邊人都不是偽善的人,他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身邊的人是對自己好的,相親相愛,這就足夠了。

狗兇猛的吼叫聲,還有凱迪那淒慘的嘶叫聲一直響了很久。就是秦一一不看,也能從那籠子撞動的聲音裡聽出是有多麼的激烈。直到最後見凱迪奄奄一息了,秦絕才讓人把他拖了出來。

基地的人很奇怪,這種畫面其實在基地來說,並不算什麼特別殘酷的刑法,他們每天都不知道要看多少遍比這還要殘忍的事情。

可是,為什麼凱迪的家人沒有哭,流著淚的,卻是他們的幾個主子呢?

秦絕定定的看著裡面,沒有表情。秦雙從來沒有見過狗到底是怎麼跟人私鬥的,因為當時她去的時候秦絕已經躺在一邊不行了。

可當他們親眼看著那條巨大的狗的牙齒有多鋒利,被它咬到的時候就要撕下一塊兒血肉的時候。面前的凱迪漸漸換成了小小的,帶著驚恐不安,又堅強的想要救妹妹的肯。

凱迪還是個成年人都變成了這個模樣,當初那個小小的好多天沒有吃飯的肯,又會是什麼模樣。

秦雙不停的掉眼淚,月梅舞也控制不住的倒在眼睛通紅的修懷裡大哭起來。

月華什麼都沒說,表情不變。卻突然走進籠子裡拿出不常拿出來的佩劍砍斷了這凶狗的四肢,又砍掉了它血淋淋的,凸出來的狗嘴。

秦絕等人都驚訝於月華的動作,卻見他終於一劍刺在大狗的心臟以後,對著秦絕不熟練的,安慰一笑。

「我不喜歡它。它死了,沒事了。」

秦絕猛地摀住臉蹲在地上,如果當時,當時有人幫自己殺了那條狗,跟自己說出這句話該有多好。他也許就不會那麼害怕,也許就不會如此的痛苦。

月華走到秦絕的身邊,聽著他嗚嗚的悶哭聲,很自然的蹲在他的身邊。沒安慰,也沒動作,就那麼陪著他而已。

也許真的只有純稚如月華一般的人,才更加的知道怎麼去撫慰人的心靈。這種不帶目的發自內心的直接動作,永遠都是最震撼人心的。

不光是帶來的手下不解了,就連羅斯柴爾家的人也同樣不解。

這狗不是他們帶來報復他們的嗎?怎麼現在反倒是他們哭了?還殺了那條狗?

秦一一的小腦袋早就從孟世宸懷裡鑽出來了,看著哭得不成泣的秦絕和秦雙,大眼睛也水汪汪的紅了。

「寶寶不哭,秦絕他們這是在發洩,發洩過後就會好了。」

「我不想哭,可是我好心疼他們。」

讓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那他這些年來心裡要有多苦。這是她當成哥哥姐姐的人,怎麼能讓她不心疼。

「沒事,馬上,那些人就要付出代價。」

孟世宸的雙眸抬起來,森冷的光最是駭人。

雖然他的感情淡,但是不帶表秦絕和秦雙對他就不重要。這些人動了他的人,那麼就該死!更何況,他們還讓小寶貝這麼心疼難受。

哭了好一會兒,秦絕再抬起頭的臉上好像真的少了點什麼,對著身旁蹲著看他的月華柔聲笑道。

「謝謝,月華。」

就算當初沒有聽到這句話,現在聽到,也絕對夠了。

拍了拍月華的肩膀,兩人都站了起來。

「辛西亞,我沒事的。」

對秦雙說出這句話,秦雙知道,這是肯在對當時的辛西亞說,他沒事的,他挺過來了。

「我,我把家主之位給你,什麼都給你!現在你也報復過了,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們吧!以前是我錯了,我該死,我罪該萬死!可那都已經過去了,這些年我也很後悔,真的!當初我也是頭腦一熱,我真的很後悔的!」

見到秦絕和秦雙大哭,羅斯柴爾還以為兩人是心軟的人。連忙改變了對策,開始走溫情路線。企圖勾起兩人心中那份親情,放過他們。

只可惜,他不知道秦絕的哭是因為他告別了過去,終於從那段不敢回憶的往事裡走了出來。而秦雙哭,則是因為太心疼秦絕了。

走到他的身邊,秦絕突然揚起自豪並且滿足的微笑。

「忘了告訴你,我現在不叫肯·羅斯柴爾,我的妹妹也不叫辛西亞·羅斯柴爾。我姓秦,名秦絕。」

秦雙也走上前,站在秦絕的身邊。

「我姓秦,名秦雙。」

在他們遇到秦一一的那天起,在秦一一賜給他們名字的那天起,他們就已經拋棄了羅斯柴爾這個姓氏。他們姓秦,這個讓他們無比驕傲的姓。相信就是地下重視家族榮譽的父親知道了,也不會反對的。

「記住這個你永遠都高攀不上的姓氏,下到地獄,去反悔吧!」

秦絕陰陰的說完這句話,再也不跟他們廢話,而是一拍手,大廳的燈全部都熄滅了。

跟那晚一樣的黑暗,跟那晚一樣的慘叫聲。秦絕不想用多餘的手段,也沒有心情再折磨他多久,他和秦雙只想讓這些人感受一下,他們倆當時的感覺。

漆黑一片,明明是漆黑一片,可是羅斯柴爾卻好像能看的見那刀子反射的寒光,能感受的到血液濺出來的溫度。

看著自己的老婆,兒子,女兒,一個個不斷的倒在他的面前,羅斯柴爾恍惚了。直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把他喚醒,他才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

秦雙的刀一下又一下的紮在他的身上,就好像那天,那些人一下又一下的拿刀捅在自己那擋著門的母親身上。

秦一一在黑夜中是可以看見的,不過她也不想看了,只要秦雙他們兩個得到了心靈的發洩,她覺得就夠了。

再次開燈的時候,整個大廳裡都是血跡斑斑。滿地的屍體當中,羅斯柴爾的眼睛圓凸,看起來死的很不安。

秦雙滿身的鮮血,不過像秦一一估計的一樣,她沒有發瘋,控制住了自己,在雷哲的懷裡平復情緒。

秦絕身上也難得的沾了血跡,應該是他自己想發洩吧。

「那個凱麗呢?」

月梅舞心心唸唸的都是那個給了秦雙一刀的凱麗,卻見秦雙笑的一臉狠戾。

「放心吧,怎麼可能忘了她呢。」

拿著還滴著凱麗親人鮮血的刀,秦雙走在前面,後面跟著秦一一等人。

這個時候的凱麗,也經歷了跟秦雙一樣的經歷。

因為被打得太疼睡不著,晚上的時候她是第一個聽到有人來的。不過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她想報復打她的兄弟姐妹,想報復不疼愛她的父親,所以就自己先跑了出來。

可是沒想到四處都包圍了人,她沒辦法,就去旁邊住著的兩位叔叔家求救。

「小叔,小叔!開開門,我是凱麗啊,有人要殺我們,小叔!」

「小叔,開門啊!有人要殺我們,救命啊!」

可是身為凱麗小叔的那家,卻跟二十年前一樣,大門緊閉。

這恩怨已經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經歷過一次,二十年後,他們的心理壓力也是不小的。

凱麗沒辦法,只能又跑到平日跟他們關係不太好的二叔家。

「二叔,二叔,我是凱麗!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二叔,二叔開門啊!」

這次的二叔家,也沒有開門。就是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像當初救了秦雙一樣,過後再出來救凱麗了。

秦雙走出來的時候,凱麗因為無處可去,下意識的就躲在了當初秦雙被秦絕藏起來的地方。

這次外面沒有追殺的腳步聲,而是很緩慢,很輕柔的一群腳步聲。

凱麗的心臟一直撲通撲通的幾乎快要跳出來,在這寂靜的環境中,凱麗甚至覺得心臟跳動的聲音太大了,有點吵。

那腳步聲終於走到她的前方站定,凱麗顫顫巍巍的抬起頭,看見的就是秦雙在夜色下發著光的眼睛,還有她手裡那把沾著鮮血的刀。

「啊!」

再也控制不住,凱麗發瘋一樣的尖叫起來。被姐妹們打的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臉配上她的尖叫聲,真的就跟地獄裡上來的夜叉一樣嚇人。

她想跑,可是混亂恐懼中的她跑錯了方向。

當感到胸口那陣冰冷的刺痛的時候,凱麗睜大了雙眼,不過裡面什麼都沒有,空空洞洞的。最後,漸漸一片灰白。

秦雙鬆手,那刀穩穩的刺進了凱麗的左胸。她不是小孩子,凱麗沒有她的幸運,死了。

凱麗身後的房門終於打開了,裡面探出頭一位老人。

那老人的眼裡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親情和憐惜,看著秦雙,滿眼的都是恐懼和忌憚。

秦雙一愣,知道,她的親人從此以後,真的只剩下秦絕了。

不對,秦雙回頭,看著被孟世宸抱著的秦一一,看著一臉擔憂望著自己的月梅舞和修,看著眼神純淨的月華,看著心疼自己的秦絕,還有那,剛剛把自己抱住的溫暖懷抱。

誰說她沒有親人的,她還有這些,她還有這麼多的親人。

「就這麼殺了她太可惜了。」

月梅舞忿忿不平,秦雙卻跟往常一樣白了她一眼。

「那要怎麼樣?抽筋,剝皮,還是做成藥人?」

「都不錯啊!你原來不是答應了給我的嘛。」

「這不是在地上躺著呢,你拿去吧。」

「你這個壞人!虧我對你那麼好,沒良心啊你。」

在這冷酷的夜裡,這吵鬧的聲音卻讓人覺得是那麼的溫暖。

秦雙又不是真的變態了,他們當初是怎麼傷害自己的,她已經還回去了。何必還要為自己增添更多的業障呢?他們這群人又不值得。

一場大火燒著了羅斯柴爾家的主宅,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放的火,羅斯柴爾家主一家人又去了哪裡?在以後的日子裡,無論人們怎麼問那唯一剩下來的兩家,都沒有人肯開口,也再沒有人知道。

曾經美國的第一大富豪,背後的主宰,徹底的消失在歲月的洪流之中。

秦雙秦絕沒有殺掉二叔和小叔一家,就算他們當初曾見死不救,秦雙兩人也覺得,這都跟他們沒關係了。

在大火點燃那房子的一刻,秦雙的大哭聲響徹了這片天空。她再也不用默默掉淚,這哭聲,終於發洩了她心中所有的委屈,不甘,懷念和釋然。

秦絕和秦雙的事情徹底解決了,接下來眾人將要面對的是一件更加嚴峻的事情,非常嚴峻。

秦一一懷孕近八個月了,也就是說,小包子就要出來了。

以前秦一一的肚子一直不顯,但這兩個月,秦一一一的肚子就像吹了氣的球,吃了化肥的野草,瘋長。

她現在依然不愛吃東西,又好像全身的營養都拿去長肚子了,每次人們看見她,都覺得那小胳膊小腿更加細小,而肚子愈發的堅挺。

當初家裡人也懷疑會不會懷地是雙胞胎什麼的,但去醫院一查,就一胎。並且還如了孟世宸的願,是個男孩兒。

其實孟世宸倒是不太擔心肚子裡的孩子,他主要還是心疼秦一一。

而秦一一則是什麼都不擔心的一個,天天挺著個大肚子來回的走。現在醫生告訴她要多走走,有利於生產,秦一一也就不讓孟世宸抱了。

這天秦一一走到了小花園裡,現在她在古堡待產,這邊蓋文特意給她蓋了一間生產室,說是有最先進的設施,醫生們也都住在這裡了。

秦一一的後面,跟著一群小尾巴,孟世宸就是其中最近的一個。

慢慢的扶著她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孟世宸的心這才安定了點。真怕那肚子太沉,秦一一走路都難受。

秦一一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就像在摸一個西瓜一樣,特別有喜感。

「哥哥。」

「怎麼了?不舒服?哪裡不舒服?」

現在秦一一一叫孟世宸就擔驚受怕,弄的大家都天天跟著他緊張兮兮。

「我很好,就是有個問題。」

「好就好了,什麼問題?」

「你說,我懷的會不會是哪吒啊?」

「咳咳……」

真不是秦雙他們忍不住,是秦一一的思維越來越跳脫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肚子很大啊,我覺得這孩子肯定不一般。」

這孩子確實不一般,但絕對不是哪吒。

「哥哥啊。」

「嗯?」

這次孟世宸不太緊張了,幫秦一一削著水果。

「我覺得我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

「快來人!」

「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