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開始去相親

  週一到了公司,錢菲有些沒精打采。財務的金姐中午叫她一起吃飯,吃著吃著就開始了探入性的問題。

  「菲菲,最近怎麼不大有精神?是前陣子收拾房子累的嗎?」

  錢菲擠出一抹笑:「嗯,還有點沒緩過來。」

  金姐看看她,問:「菲菲,房子是你一個人買的嗎?」

  錢菲點頭,「是,」又爽快地奉送八卦,省得對方撓癢癢似的一句跟一句問得她難受,「金姐,我分手都小半年了!」

  金姐放下筷子,一拍手眉飛色舞地說:「分了好!我就瞧著你以前的男朋友不知道疼人!有好幾次咱們一起加班,誰家男人不來接,就你,大半夜兩點自己打車往家走,問你你還說心疼他工作累,他倒是不心疼你是個女人!我告訴你吧,公司裡的人早就不看好那男的了!分了好,這麼不知道疼人的主,早就該分!」

  錢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話。雖然金姐說得是事實,她也確實是想安慰她,可她總覺得汪若海在被批判得一文不值的時候,自己也在跟著跌份跌臉面。

  人畢竟是她自己選的。

  金姐繼續說:「我有個同學在酒店工作,她說她們單位有個不錯的單身小夥子,問我身邊有沒有合適的人,想撮合撮合。我一下就想到你了!那小夥子人確實不錯,我見過一次,長得特精神,雖然不是北京本地人,但是工資也還可以!而且我聽說啊,他們酒店打算上市了,等上市以後以後他肯定賺得更多!反正你也單身小半年了,要不,你倆試著見見面?」

  錢菲想了想那天在地鐵裡遇到汪若海的情景。分手後他活得瀟灑滋潤得不行,真叫人羨慕嫉妒恨,反觀她自己,守著一套背著房貸的房子,天天空虛寂寞冷。家裡也一直在催她趕緊找對象,別因為一個負心漢給耽誤成嫁不出去的剩女。小半年過去了,眼看她就要二十七了,她確實該盡快走出來了。

  她對著金姐答應下來。

  「金姐,那就麻煩你幫忙聯繫一下,我跟他見見!」

  ※※※※※※

  當天下午,金姐就給錢菲和酒店那個小夥搭好了線。

  「他叫胡梓寧,比你大一歲,今年二十七,我把你的手機號給他了,他等下會聯繫你,你明天晚上要是沒什麼特別的事,他說想請你吃飯見見你,地點可著你方便,就在復興門名苑酒店裡邊那個草菁菁時尚火鍋!」

  錢菲愣愣地聽著,有些跟不上眼前的快節奏。

  「金姐,你拉皮條的效率也實在太高了點吧!好歹給我留幾天讓我去弄弄頭髮再見人啊!」

  金姐一擺手,「弄什麼頭髮啊,燙得跟一腦袋方便麵似的有什麼好看!你這樣就挺好,馬尾辮多清純,跟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裡的女孩似的!你明天好好收拾收拾,拍點粉底什麼的,收拾完肯定不比女孩裡的女孩差!」

  錢菲被她誇直翻白眼。

  過一會兒,她收到一條短信。發短信的人自稱叫胡梓寧,說想跟她認識一下,讓她別有壓力,就算相親不成也可以做朋友,大家都是外地人,在北京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她覺得這條短信看得人心裡舒舒服服的,於是對這個叫胡梓寧的人,雖然還沒見面,卻已經在心裡有了一些好感。

  ※※※※※※

  第二天,她終於聽金姐的話,沒洗完臉就只拍了點大寶了事,臨下班前她問文秘小媛借了化妝包,洗了把臉之後開始上粉底。

  小媛的化妝品都是出國玩的時候買的,個頂個都是高檔貨,把這些東西拍在臉上,錢菲覺得自己想不容光煥發都難。

  看著鏡子裡變得精精神神的自己,她忽然有些不確定起來。

  之前幾年為了攢錢,那麼苛待著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她仗著自己還年輕,可以不用化妝品去粉飾,天天不施脂粉,理所應當地每天頂著一張面黃肌瘦的臉讓汪若海面對著,而他看了五年之後終於看夠了。

  她是不是真的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讓人很難以忍受?

  她趕緊甩甩頭,告訴自己不要再回頭去想和汪若海之間的那些破爛事,她得打起精神去迎接新的生活。

  ※※※※※※

  一頓飯吃下來,錢菲對胡梓寧的印象不錯,他長得確實像金姐說的,很俊俏很精神,並且身上有股文質彬彬的氣質。她對文質彬彬的男生最容易產生好感,當年答應汪若海的追求,也是因為當時他身上有這種氣質。而對方對她似乎也挺滿意。一個多小時下來,他們聊得還蠻投機。

  吃完飯錢菲習慣性地掏錢包,胡梓寧制止了她。

  「怎麼能讓女孩子花錢?」

  錢菲怔了怔。

  胡梓寧一邊掏錢一邊說:「金姐說你還得還房貸呢!你省著點,這頓我來!」

  錢菲心裡一下變得暖暖的。

  她有多久沒被人這樣體貼過了?

  胡梓寧租的房子就在木樨地,離吃飯的地方不遠,走路回去就可以。他問錢菲住在哪,用不用送她回去,錢菲連忙說:「不用不用,天還不晚,我坐半小時地鐵就到家了!」

  胡梓寧就把她送到了地鐵站。

  臨分開前,胡梓寧加了錢菲的微信。

  進了地鐵以後,錢菲收到他的一條語音信息。

  「今天很開心,回去的路上慢一點,到了家告訴我一聲,以後我們常聯繫吧!」

  錢菲回覆過去一個笑臉加兩個字:^_^好的。

  ※※※※※※

  第二天早上錢菲一到公司,金姐就飛奔過來,盡情舒展開額頭上那對八卦觸角:「菲菲,昨天怎麼樣?那小夥子你覺得可以嗎?」

  錢菲點點頭,「還可以,長得挺不錯,人也挺好。」

  金姐朝她擠眼睛,「想知道他是怎麼評價你的嗎?」

  錢菲搖頭,「不想,」她看著金姐,「我想憋死你!」

  金姐推她一把,「去你的!遇著新歡心情好了是吧?都有精神頭涮人玩了!我告訴你啊,那小夥子昨晚回去就跟我同學一通稱讚你,說你是個清純大氣的女孩子,結賬的時候還搶著買單呢!人也不嬌氣不矯情,吃完飯也沒提讓打車送送什麼的,自己坐著地鐵就回家了!還說你人幽默,一頓飯跟你聊下來,他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錢菲聽得美滋滋的。有個異性這麼誇自己,她心裡真是難免要高興一下。

  金姐在一邊話鋒一轉,「美什麼呢菲菲?傻了吧唧的!我告訴你啊,你這樣的性格,說好也好,可說不好也不好,開始相處時,確實讓人覺得挺大氣的,覺得你這人容易接近,可是時間長了吧,你就會讓男人覺得你不是個女人,是個哥們!你得學會溫柔,有女人味,懂嗎?為了讓你懂,我舉個例子,比如你加班到兩點,幹嘛為了心疼男人就自己打車回家啊?你心疼男人誰心疼你啊?」

  聽她老調重彈,錢菲頭都大了。

  「金姐,打住!我求你了,給我一段開啟新生活的勇氣和動力吧!別老提以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了!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把自己活成個小妖精成嗎?」

  金姐用食指點著她腦門,「你跟小媛學學,看人家天天怎麼描眉化眼的,你看看你這眉毛,也不修修,都快長到下眼皮了!昨天那小夥子居然還誇你長得清秀,我真懷疑草菁菁的燈是不是壞了!」

  錢菲被她點得歪著腦袋撇嘴巴,「金姐,你不懂!毛髮多,代表性感!」

  金姐白她一眼,「你有長毛的功夫還不如長長胸!跟小夥子好好處,處成了別忘了報答恩人!」

  錢菲虔誠地點頭,「行,結婚時的紅包就給你免了!」

  ※※※※※※

  中午午休的時候,錢菲把相親的事跟姚晶晶說了。

  姚晶晶對她肯去相親的盛舉表示極大的讚揚讚賞與贊同,「好樣的小狒狒!你終於可以站起來迎接新生了!你先慢慢處著,別著急結婚,等我把土豪一舉拿下,到時候我用土豪的錢給你封個大紅包!」

  ※※※※※※

  一整天錢菲的心情都不錯,直到晚上出地鐵的時候遇到汪若海。

  她本來想低著頭裝沒看見繞過去的,結果卻被汪若海一嗓子叫住。

  「錢菲!」

  錢菲停住腳步,抬頭,讓自己保持冷淡,「你有事嗎?」

  汪若海指了指身後的富力城,對錢菲說:「我們去一樓的必勝客坐一會吧!」

  錢菲白他一眼,「有這個必要嗎?」

  汪若海有點沒了耐心,「錢菲,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嗎?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就不能改改你這亂嗆人的毛病嗎?」

  錢菲繞過他,「我怎麼不嗆別人呢?我跟你說不著!」

  汪若海在她身後大聲說:「我告訴你錢菲,你相親那小白臉準是看上你有房子了,你別自己心裡沒譜,真以為他是喜歡你呢!」

  錢菲一下氣不打一處來,她轉身走回到汪若海面前:「汪若海,你是不是有病?怎麼,合著就不能有人喜歡我了是嗎?念在我們以前好過七年的份上,就算分手,我也沒對你說過什麼過分的話!我希望你也能適當學習一下,該怎麼尊重他人!尤其是你的前女友!」

  汪若海看著她,嗤笑了一下,「錢菲,你覺得我說話過分是嗎?可我說的是實話!那男的要真像姚晶晶說得那麼好,人家憑什麼看上你啊?我今天找你,也是看在我們之前好過的份上給你提個醒,我不想你吃虧!既然你不領情,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以後你吃虧的時候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汪若海甩著臉子走了。

  錢菲氣得渾身直哆嗦。

  她掏手機給姚晶晶打電話:「你告訴汪若海我相親去了?」

  姚晶晶熱烈地回應:「當然得告訴他啊!這麼好的事,不氣氣他怎麼行?怎麼,他找你去了?我就說吧,這男的就是賤,明明有了新歡,可也見不得舊愛把自己給忘了!我把你那相親對象說得可好了,足夠秒殺他一萬次!怎麼樣,他都氣歪鼻子了吧?」

  錢菲捏著額頭,「我才是被氣歪了鼻子的那個啊!姚晶晶,姑奶奶,我求求你,以後別再招惹汪若海了行嗎!」

  姚晶晶「切」了一聲:「不知好賴!我這不是想為你出口氣嗎!以後你求著我幫你解氣我都幫不上了!」她頓一頓,告訴錢菲,「狒狒,我跟公司申請了,得出差一段時間,土豪要去大連開分公司,我得黏過去鞏固一下感情!」

  錢菲一肚子惡狠狠的話就這麼被她給堵了回去。

  「你要離開一段時間?北京就剩我一個人了?那我怎麼辦?」

  姚晶晶說:「我人不在心在,況且我們可以保持電聯啊!」

  錢菲突然覺得有點失落。

  回到家,她看著空空的屋子,覺得很寂寞。

  男朋友走了,女朋友也要走了。

  在這個沒有歸屬感的大都市,她只有這麼一套欠了一屁股貸款的房子。

  她覺得家裡實在太冷清了,冷清得她開始變得軟弱,她覺得自己莫名有點想哭。

  她盼望桂黎黎和李亦非快點搬進來住。

  雖然他們只是租客,但起碼他們來了以後,家裡不會再只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