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李家老頭子

李亦非火速趕到家裡的時候,錢菲和廖詩語正坐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

錢菲正吐槽:「哎這女的香腸嘴一點都不好看怎麼老演大美人?為了鍛鍊男主演的耐力和忍受力嗎?」

看到他出現,錢菲驚了驚,扭頭問:「大哥你不說加班嗎?」

李亦非看看錢菲又看看廖詩語,打了個哈欠,說:「太累了,回來補一覺。」一邊說一邊往房間走。

錢菲跟進去,小心翼翼地問:「你確定你是『困』不是『餓』哈?」

李亦非往床上一倒,說:「我得抓緊眯一會。」頓一頓又說,「巾巾,我記得我在乾洗店還有套西裝沒拿,你幫我去取回來我等下走的時候帶走好不好?」

錢菲撇著嘴「切」了一聲:「到現在還敢使喚錢保代幹這些雜活,我看你未來也就這樣了,沒什麼大發展!太不懂得惜才!嘖嘖!」她嘴上雖然這麼說著,腿腳卻向著門口動了起來。

她出了家門後,李亦非「騰」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房門,對著客廳沙發上的廖詩語神色肅凝地說:「廖詩語,過來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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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非倚在門框上,開門見山地問廖詩語:「是老頭子讓你住進來的吧?」

廖詩語撇唇一笑,「就知道你已經猜到了。」

李亦非皺皺眉,「除此之外呢,還有沒有其他理由?」

廖詩語揚一揚頭,看著他,「看來其他理由你也已經知道了。」

李亦非眉頭皺得更緊,「廖詩語,你到底打算幹什麼?方便告訴我一下嗎?」

廖詩語說:「沒什麼,就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麼可以讓人唸唸不忘的。」

李亦非說:「還好,她還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你也還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不然的話,廖詩語咱倆那點小時候的交情恐怕救不了你全身而退。」

廖詩語笑起來:「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護著一個人過!她可真夠叫人嫉妒的!」

李亦非沒有接她的話茬,冷冰冰說:「你明天就搬出去吧。你不搬,我就辭了那個姓汪的。」

廖詩語收住笑,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李亦非面前,凝聲說:「我和他分手,我都沒辭他走,你也別想動他。」

李亦非「呵」一聲:「你算算你爸你媽你伯父再加上你自己的股份,合在一起有沒有我將要繼承的股份多,如果沒有,就別在這跟我耍心機了,趕緊找個合適的理由搬走。」他停一停,說,「我真是從小就煩你這個心機深沉勁兒!」

廖詩語想了想,臉上有了妥協的神色,「我明天就搬走,你別動他。」想了想,又說,「我本來想對錢菲做點什麼的,可是現在已經不想了,你大可放心。倒是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你這樣瞞著她,跟我的做法沒有什麼區別?你不怕將來你自己會傷害到她嗎?」

李亦非想了想,說:「老頭子沒告訴你嗎?這是我們的一個約定。」

廖詩語聳聳肩,「你以為他真想我做他兒媳婦,什麼都跟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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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那一天,傳說中的暴躁老頭子李仟聖給李亦非打電話。

他說的 第 072 章 團的賬目,發現有的分公司子公司確實存在很多問題。

尤其是已經上市的集團子公司,受下面一個集團孫公司的拖累,營業業績逐年下降,再不採取措施進行資產重組,集團的上市子公司很有可能會被拖累得退市。

自打他回了家,老頭子就一直在他耳邊不停催眠,告訴他結婚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找一個**絲女保代不如找一個握著集團股份的發小,他不遺餘力地想要撮合他和廖詩語在一起。

他問老頭子究竟怎麼樣能不在他和錢菲之間使絆子。老頭子想想說:「讓我看到她的能力,如果她有足夠的能力,能夠輔佐你,我可以考慮忽略她的出身。」

於是他和老頭子達成一個約定。

等他把集團所有事物和賬目梳理好,由錢菲來做項目負責人,完成集團子公司的資產重組項目。

而在資產重組方案制定出來以前,他不能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也不能給她提供任何幫助,如果最後她能靠著自己的能力,幫公司渡過這一關,老頭子就再也不阻攔他們在一起。

可假如錢菲失敗了,或者過程中給公司帶來任何的損失,李仟聖表態:「她就沒有資格做我李家的兒媳婦。」

李亦非答應下這個要求。他對他的女人有足夠的信心。

她早已經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唯唯諾諾的小職員,她現在需要的,是運籌帷幄施展能力的戰場。

他願意給她這個戰場,看她如何打贏一場漂亮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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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菲從乾洗店怒氣衝衝地回來。

一進房間她就撲到床上騎在李亦非身上掐著他的脖子,怒問:「你是不是老年痴呆提前了?你有一套西裝在乾洗店嗎?我和老闆老闆娘把店裡每一套衣服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啊!然後我想起來你已經搬走很久了好嗎!!!」

李亦非做恍然大悟狀:「對啊!我已經搬走好久了!看來最近太忙,記憶紊亂了。」

看著他一臉的若無其事,錢菲真想找把刀捅他兩下。

李亦非兩手爬到她的臀臀上,拍了拍,臉上全是銀邪奸佞:「就著這個姿勢,咱們不如直接開頓飯吧!」

錢菲連忙往下爬,卻被李亦非一把鉗住不能動。

他的手開始在扣子腰帶之類的物件上展開研究。正研究得熱烈,忽然門口傳來敲門聲。

門外廖詩語叫著錢菲。

李亦非「謝特」一聲,咬牙切齒:「這個死婆娘,丫絕對是故意的!」

錢菲連滾帶爬下了地,飛快整理好衣褲衫襪,打開房門,問廖詩語:「什麼事?」

廖詩語掃了她身後一眼,眼神裡有一絲幸災樂禍閃過,然後看著錢菲說:「我的房子裝修好了,我明天就搬出去了,和你說一聲。」

錢菲愣了愣,「啊?哦,好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跟我說。」

廖詩語回去房間整理東西。

錢菲關了房門對李亦非說:「她房子的裝修進度很神出鬼沒啊,說裝好突然就裝好了。」

李亦非一把拉過她,把她按倒在炕(從善如流呵呵)上,銀笑說:「這種突然來得越早越好!她趕緊搬走,我求之不得!這樣以後我們開飯的範圍就可以擴大到每一個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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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天,廖詩語悄悄去了李亦非的家。

她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對著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人喊了聲「伯伯」。

那人睜開眼,扭回頭。

一張青雋有味道的中年面孔,和李亦非很像,卻比他又多了幾分凝練與果斷。

他牽唇笑一笑,臉上剛硬的線條只軟化了一瞬便又恢復如常。

「語丫頭來了,怎麼樣?」他沉聲問。

廖詩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動自發倒了杯茶喝下。

「是個好姑娘。」她啜一口茶,輕聲說,「沒有心機,單純善良,喜歡錢不假,但前提是那錢都是她自己掙的。她的為人我仔細觀察過了,沒有問題。等她接收了公司資產重組的項目,確認能力也沒問題以後,您就可以放心地讓李亦非和她交往下去了。」

中年人靠在椅子上搖了搖。

「真難得你有這樣的胸襟,替你的情敵說好話。」

廖詩語輕笑:「因為就算我說了她的壞話,也不能把她真的變成一個壞人,反而降低了我自己的格調。」

中年人靠在搖椅上又搖了搖,「你真的不打算把你當初為什麼會找上汪若海的事,跟那兩位當事人說一說嗎。」

廖詩語放下茶杯,「沒有必要,跟洗白自己似的。我幹嘛要活得像朵白蓮花一樣?我覺得我就這樣活著,挺好的,挺有味道的。」她頓一頓,又說,「再說我確實橫刀奪愛了。」

中年人看著窗外,聲音低沉渾厚地說:「我記得你高二那年暑假,非要一個人背著包跑出去旅遊,誰也攔不住你。等你回來後偷偷告訴我,你在江南水鄉小鎮邂逅了一個男孩,你掉進水裡差點淹著,是他救了你。你還和我說,你喜歡他喜歡得不行,臨分別前你和他約定了,一起考北京的大學。結果高三的時候,你爸媽移民,你怎麼也沒能拗過他們,到底是出了國,後來你給我發郵件,說到了美國之後就跟這個男孩斷了聯繫,為此你還生了場病。」

他停了一會,輕聲說:「那個男孩,就是汪若海吧?」

半晌後,廖詩語幽幽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真氣,他就這麼把我忘了。」

中年人輕扯一下嘴角:「你高二的時候帶著眼鏡還套著牙套,和現在的變化也確實很大。而且你不是說,為了不讓你爸媽查到你在哪裡旅遊,你當時用的是你表姐的名字和身份證。」

廖詩語說:「是啊。我碩士畢業後堅持回國,也就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他,說不定他真的考了北京的大學留在北京了。而我也真是幸運,沒想到在仟聖就遇到了他。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我等著他也能想起我,可是他沒有。我不掩飾我對他的感覺,他察覺到了,我約會他,前兩次他拒絕了,第三次他赴了約。開始時他沒有告訴我他有沒有女朋友,我也沒問。後來知道他真的有女朋友了,我問他選哪一個,他很猶豫,做不了決定。直到後來我們都喝多了,去了酒店,他被錢菲當場捉姦,他才徹底有了選擇。其實說到底,我終究還是個壞女人。

「他剛跟我在一起時,我們還是很好的。可漸漸的,他總是拿我跟錢菲比較。他嫌棄我不會做飯,不做家務,人嬌氣脾氣也大。過年時我跟他回家,他媽媽一直對著我喊錢菲的名字。我很惱火,對她沒給什麼好臉色,結果回了北京以後,他就跟我提出了分手。

「我在他們家時,跟他一起走在當年我溺水的小河邊,問他想沒想起什麼。他沉著臉,有點難過。我知道他那時想起的不是我,是錢菲。」

廖詩語喃喃自語著,有些憂傷地看著手裡的茶杯。

「初戀再美好又能怎麼樣呢?到底抵不過七年的陪伴。」

中年人躺在搖椅上輕輕問:「怎麼不把這些說給他聽?」

廖詩語喝了口茶,「他自己能想起來就想起來,想不起來就算了。我不需要同情和感動。我就是一個壞女人,我就這麼壞壞地活著,也挺有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