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書版婚後番】大丞相番外——媽媽,我再也不玩網遊了

  軍丞在遊戲裡搞了一套威震全服的裝備,可惜被黑心李亦非手欠地隨便送給了遊戲裡的路人。

  軍丞痛心疾首,只來得及看清收了他裝備的人在遊戲裡叫「起個破名想半宿」。

  他發誓要和李亦非那個賤人徹底絕交一萬年。

  那套裝備花了他所有話費,是他心頭大愛,他捨不得放棄它們,於是想方設法聯繫那個起個破名想半宿,企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把裝備給要回來。

  結果對方實在難搞,義正詞嚴地告訴他:「做人要有原則,比如給了不行要,要了不行給。」

  他問這句屁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對方解釋給他聽:「就是你給了別人東西,耽於道義,就不能往回要了,否則就是不要臉;就算決定不要臉了非想往回要,接受那一方也沒有義務一定要歸還。」

  軍丞給跪了。他覺得自己平時就夠厚顏無恥的了,沒想到在這兒還能遇上個得加個「更」字的。

  他真是要被對方那副正氣凜然的嘴臉噁心到內傷吐血。他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句高考填空名句: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既然直接要不靈,他決定變換個方式改個路數再試試看。

  比如賣可憐。

  他辟裡啪啦地打字,苦苦哀求破名:「大哥,你知道嗎,為了這套裝備,我砸鍋賣鐵房子都抵押了啊!我媽要是知道了跟我斷絕母子關係不說,趕我出家門的時候連條褲衩都不能給我留啊!那叫一個狠啊她!你說我都傾家蕩產快沒地方去了,你要是不把裝備還我,是不是太不人道了啊!」

  破名迅速在對話框裡回覆他一排字:「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確實挺可憐。不過你爸媽有你這麼個敗家孩子,他們更可憐。可話說回來,就算你再可憐,我們素不相識的,我應該沒什麼義務對你人道。」

  軍丞想哭。對面那一位不僅臉皮厚臭無賴還油鹽不進。

  他看看那一位遊戲號的級別,心中一聲冷笑。低成那樣還霸著他的先進武器不放,簡直讓他呵呵得停不下來啊!就她的那個級別,至少得再練個七八十級才能勉強用一用那些裝備。

  想了想,他決定再換一個策略。

  他在對話框裡打下一段話:「親愛的破名大哥,你聽我給你說句到家話哈,你看就你的這個級別吧,我的那些裝備你就算留著也用不上。你這樣,你把裝備還給我,我帶著你練級你看好不好啊?」

  電腦屏幕上,破名沉默了一會兒後,對話框裡顯示出一排字:「看你可憐,我又不是不好商量的人,這樣吧,你帶我升級,每升十級,我還你一樣裝備。」

  軍丞滿心不情願,在電腦屏幕前用各種京罵招呼著顯示器裡面那個不見長相的無賴小人渣,手指頭在鍵盤上敲下的卻是字裡行間都透露著諂媚的另外一番話:「沒問題啊!那兄弟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哈!誰反悔誰丫的一輩子娶不著老婆!哎呀兄弟,你可給我鬆了點口,讓我還看到了一絲活下去的希望,謝謝啊!」

  電腦屏幕上,破名慢騰騰地回覆他仨字:「不客氣。」幾秒後,又有仨字蹦上屏幕,「緣分啊!」

  軍丞一口鮮血湧上來。

  他紅著眼睛對著屏幕叫:「緣分你妹啊!我硬著頭皮口是心非,你居然也好意思臭不要臉往下接!看老子把裝備收回來之後,不天天砍你個半身不遂的!想升級?我呸,你丫等下輩子吧!」

  為了裝備,軍丞不得不耐著性子擠榨所剩無幾的無私人性帶領起個破名想半宿同志一起練級。

  他開始以為這麼一個小號,背後一定是個剛玩遊戲不久的嫩雛,帶他指不定得多費勁兒,可是沒想到破名除了蒐羅別人的裝備有天分,打遊戲也很有天分。

  他只用了預想中的三分之一的時間,就帶著破名升了十級。

  升滿十級那一天,軍丞很激動,他終於可以收回一件他的心肝小寶貝了。

  他滿懷期待,想像著他無敵美麗的鎧甲重回到他英俊偉岸的身軀上的場景。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淒慘。破名還給他的第一件裝備,根本不是他無敵美麗的鎧甲,而是一隻靴子......

  靴子......還只有一隻......

  軍丞看著那二分之一雙靴子,差點哭了。

  「大哥還帶這樣玩的嗎?你倒是還我一雙啊!靴子這玩意兒還能拆開還的嗎!」他悲憤地敲鍵盤。

  對方回給他一個極度高冷的字:「能。」

  軍丞:「不帶你這樣的!」

  破名:「再升十級,我還你另外一隻。」

  軍丞敲鍵盤的力度加重:「靠!沒見過老爺們像你這麼小肚雞腸的!」

  破名:「你的這個態度,真的是想求我還你裝備嗎?」

  軍丞對著屏幕咬牙切齒亂揮拳頭。

  小兔崽子,等我把裝備都搞回來的,看我不每天砍殺你千百遍!想升級?做夢去吧!

  為了另外半雙鞋,以及其他美好的裝備,軍丞只有耐著性子壓著脾氣帶著破名繼續升級。

  破名很努力,升級超級快。軍丞有時候覺得這孩子真是有打遊戲的天分和前途,他很掙扎地想,要不要不計前嫌地把這貨好好培養一下,等培養成手了,他就再也不用哭著喊著求李亦非那個賤人來幫他打群架了。

  不過也由於破名打遊戲打得有點過於賣力,甚至比他當初接觸網遊時表現得還要痴迷瘋魔,軍丞開始有點納悶這貨打遊戲的動機了。

  他問破名:「你為毛線這麼痴迷打遊戲?你這個廢寢忘食的狀態你家裡人知道嗎?」

  破名也反問他:「你呢,你又是為毛線?」

  軍丞絲毫不察覺自己的問題已經被更改了導向,很真摯地回答:「因為熱愛!」

  破名頓了頓,也回答了他:「我跟你恰恰相反,我是因為憎恨。」

  他的答案讓軍丞調集所有的智商都沒能想明白。

  「為什麼憎恨?憎恨你還玩得這麼熱情高漲的,精神分裂啊?」

  而破名不再說話。

  軍丞想了想,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你這麼努力又是為了毛線?」

  這次破名沒有故作矜持,很快給出了答案。只是答案讓軍丞驚得一口水噴了出來。

  「為了打敗莫高峰。」

  莫高峰是誰呢?他是全服排名第一的高手。

  軍丞敲鍵盤:「孩子你志向真夠偉大的,呵呵呵!不過當然了,心中懷有個夢想也是好的,這說明你是個有上進心的人。但是,孩子啊,哥得語重心長地跟你說一句,你不能不切實際呀!」

  一搞起思想教育他就有些收不住閘,頓了頓甩甩手指後,他繼續辟裡啪啦地敲鍵盤:「就像我小時候想當美國總統,可是這個願望雖然美好卻根本實現不了,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破名回覆:「可能因為你應該吃點利培酮和奧氮平,但你沒吃。」

  軍丞看了那兩個疑似藥名,滿腦子疑問:「那倆是什麼玩意兒?不過這不重要,這答案也不對,你再猜。」

  破名:「因為你不是美國人。」

  軍丞:「這國籍吧,放在哥哥這兒根本就不叫事兒,說入個美利堅國籍爺分分鐘就能入了!你再猜!」

  破名:「猜不到了,不猜了,我去做任務了。」

  軍丞有點急了。他就沒見過這麼沒好奇心的死孩子。不行他絕不能就這麼放這死孩子走,他今天要不把答案說給這死孩子聽,他得把自己給憋死。

  「等會兒等會兒,我先告訴完你答案你再走!我想當美國總統但是沒當成的原因吧,是因為我長大以後不再年少無知,變得智慧愛國了。你想想我一個中國人跑人美國去當什麼總統啊!就算想施展治國治民的偉大宏願,我也是在咱們自己國家申請當個國家主席啊!」

  破名打了長長一串省略號過來,然後說:「大哥,你思維真心挺分裂的,我覺得你還是去開點利培酮和奧氮平吃吧,對你、對你的家人都好。」

  軍丞看著那倆複雜的名詞,問:「你說的那倆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

  破名沒再理他,於是軍丞自己去百度了,然後他發現,那倆玩意兒是治療精神分裂的著名藥物。

  他憤怒地敲鍵盤。

  「小犢子你給我滾出來!說,你怎麼知道這藥名的!還有我哪點像精神分裂了!」

  他用這一句話反覆複製刷屏,直到炸出了破名。

  「你看你現在這個歇斯底里的樣子,難道還不叫精神分裂?!」破名打過來一排字,「看你崇拜我崇拜得這麼激動,我就勉強告訴你我是怎麼知道的吧。」

  這一次隔了一小會兒,破名才又發了對話過來。

  「因為有時候,我很難過,難過到覺得自己是需要它們的。」

  軍丞看著電腦上那行字,忽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在破名又還了另外一隻靴子,倆護腕以及一條戰鬥褲衩之後,全服又到了集體打群架攻城的盛大而美好的時刻。

  軍丞他們所在的工會全服排第二,排第一的毫無疑問是莫高峰所在的工會。

  這次攻城,兩個工會都會參加。

  軍丞問破名:「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吧?」

  破名不以為意:「能有多大的場面?」

  軍丞教育他:「今天的攻城,莫高峰和他老婆百媚都會參加,再加上我,全服各種排名第一的人都來了,這場面還不夠大?」

  破名:「莫高峰的老婆怎麼排名第一了?」

  軍丞:「人家號稱豔霸整個服務器!」

  破名:「你見過?」

  軍丞:「沒,不過這話據說是見過她的人傳出來的。」

  破名:「呵呵。」

  破名:「那你又算怎麼個全服第一呢?」

  軍丞:「老子裝備稱霸全服!」

  破名:「呵呵,你大部分裝備現在在我這兒。」

  軍丞抓起鍵盤就想摔,不過想著這鍵盤的性能優良,想重新擁有的話需要從國外再郵,那得好多天呢,於是他深呼吸三次,重新放下了鍵盤。

  他好歹也是全服第一人士中的一種,不能跟小破草根號太一般見識。

  他決定給草根科普一下全服第一的相關知識。

  軍丞:「你既然以莫高峰為目標,那你瞭解他以及他遊戲裡的老婆嗎?」

  破名:「呵呵,為什麼要瞭解他們,能夠打敗他們不就好了?再說那個百媚也沒什麼,只不過等級比較高而已,作戰能力又不強,她在服內能夠風頭無兩,不過是因為有莫高峰那個號護著她,要是沒有莫高峰,我分分鐘都能砍死她。」

  軍丞覺得這個草根可真不懂憐香惜玉,大老爺們對個姑娘表現得這麼有暴力慾望。另外他吹起牛來可真沒有節操啊。

  軍丞:「年輕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送你句金玉良言:輕點得瑟,省得被殼。你號小,玩得晚,對這倆號可能還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我跟你說,他們跟一個叫趟海的號,當年在全服可是上演了好大一場轟轟烈烈的三角戀吶!」

  半晌,破名打了一個字:「哦?」

  軍丞對著這個字自動配上了上揚疑問語氣,然後來勁兒地打字:「當年呢,除了莫高峰,服裡還有個大號叫趟海,也喜歡百媚,不過他打不過莫高峰,於是莫高峰娶了百媚,而自從轟動全服的那場婚禮之後,趟海這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好一會兒,破名回覆了很短的三個字:「這樣啊。」

  軍丞看著他意興闌珊的反應,覺得很掃興。他覺得電腦那一頭的那個人可真可憐,都沒有掌握到跟人熱情高漲地八卦的重要技能。一個不懂和人八卦的人,身邊是不會有朋友的!而沒朋友的人,嘖嘖,真可憐呀真可憐。

  他想了想,打字:「我說,你先把我的裝備還給我唄,要知道我可是我們工會的中流砥柱,雖然莫高峰我是不惦記能打倒了,但我要是武裝齊全,再燒點錢,沒準倒是能和百媚對抗個一陣子。可是要是按照現在的裝備情況,倆靴子倆護腕一條戰鬥褲衩,想都不用想我們工會連掙扎的過程都可以省了,結局那就是個輸且必輸無疑啊!說起來莫高峰那個變態貨,也就我那個賤人發小能對付他!可是我已經下定決心跟他絕交了,所以這一次我一定要靠我自己的雙手去改寫這多舛的命運!」

  隔了一會兒破名回他:「別想太多,我就算把裝備都還給你,你也不行的,你的操作太屎了。我還你條褲衩讓你在戰鬥中能護一護要害,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你應該懂得知足,應該學會心懷感恩,不要得寸進尺地腆著臉又來問我要其他物件。你這樣厚臉皮,你麻麻知道了會以你為恥的。」

  軍丞看著屏幕,怒了。

  「小兔崽子,你這是要造反啊你!還想不想跟著大爺我屁股後頭練級了!」

  幾個工會互毆攻城時,莫高峰反覆使用著一個大招,那個大招秒殺一切群眾。

  那個大招操作起來很複雜,目前全服除了他,軍丞還沒看見第二個人會用。

  軍丞他們工會被打得屁滾尿流。大勢將去之時,破名給軍丞發消息:「上歪歪。」

  軍丞納了悶了,以前他怎麼威逼利誘這小子他都不肯上歪歪的,今天居然這麼主動。他想這個小草根可能是被從沒見過的大場面震懾到了,想要跟他在歪歪上直抒一下胸臆發一下感慨吧。

  他登陸了歪歪,找到破名丟給他的房間號。

  然後他聽到破名開口說話的時候,瞬間驚尿了。

  這貨居然是個女的。

  軍丞覺得破名的聲音還挺好聽的。不過她說話的內容,卻叫他感到極度匪夷所思。

  「大丞相,」破名叫著軍丞在遊戲裡的名字,「等下我會把你的馬甲也還給你。」

  軍丞打斷她:「是鎧甲,我謝謝你!」

  破名:「......好吧,鎧甲。其實都火燒屁股了,你又何必在意這種細節。」

  軍丞表示掀桌。

  破名沒理他,繼續說:「等下我把你的鎧甲也還給你,你的鎧甲加護腕加你的人物屬性加你的級別再加你倉庫裡的金元寶們,你也能發莫高峰的大招。」

  軍丞愣了好幾秒,表示不可思議:「等等,你說什麼?我有點沒聽懂!我能發莫高峰的大招?開什麼玩笑!」

  破名很鎮定地又告訴他一遍:「你確實能發莫高峰的大招,不過每次發大招都要用一批金元寶,也就是說,你想發大招得燒點錢。」

  軍丞還是不相信,破名聲調一變,不耐煩起來:「別磨嘰了,我來指導你!」

  她忽然就有了一種王者風範,軍丞莫名其妙地就聽了她的吩咐開始操作。

  他怎麼也想不到裝備稱霸全服的自己有一天會聽從一個草根小號——小號的實際使用者還是個女人——的號令。

  而他更想不到,全服除了莫高峰,他軍丞也發出了那個絕世大招!雖然人家發招靠的是實力,他發靠的是燒錢,不過他還是做到了震驚全服。

  此後的廝殺中,他成為比莫高峰更加奪目搶眼的角色。

  很多人都在系統裡刷著屏以表示自己的震驚:「那個大丞相怎麼會莫高峰的大招?!」

  軍丞忍不住對著麥猖狂大笑。

  然而他忘了古時候的叔叔大爺們說過一句話:樂極生悲。

  他得意得太忘形,導致操作時弄亂了次序,最後一次大招沒有發出來。

  然後,他華麗麗地被莫高峰轟死了。

  再然後,他們工會徹底輸掉了。

  他聽到耳機裡傳來匡噹一聲,像有人沒坐穩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攻城活動最後以莫高峰的勝利而結束。軍丞倉庫裡的金元寶們為了發大招通通燒光了。可雖然他變成了一個窮光蛋,他心裡卻依然爽翻了天。

  因為——

  「我現在是全服唯一能和莫高峰抗衡的人了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夜之間,他變成遊戲裡的風雲人物,話題度已然蓋過了莫高峰。

  把遊戲頁面最小化,軍丞在歪歪裡呼叫破名:「我今天太帥了有沒有!我都被我自己帥到了啊哈哈哈哈!」

  破名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痛心疾首:「只差一點,你就能打敗莫高峰!功虧一簣,窮得叮噹響,你還能這麼高興,你的羞恥心究竟在哪裡啊!」

  軍丞懶得和她糾纏這個問題,眼下他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你怎麼會發這個大招?」

  破名回答得雲淡風輕:「湊巧。」

  軍丞表示自己智商很高不要企圖只用兩個字就把他蒙倒:「少來!你不會是莫高峰的小蜜什麼的吧?」

  破名呵呵一聲冷笑,回答他的聲音裡彷彿夾帶了冬天般的寒冷:「你吃點利培酮和奧氮平吧,好嗎?再不及時治療,我怕你腦袋裡能因為胡思亂想來個腦漿大爆炸!」

  軍丞說了聲「不好」,又換了一個新問題:「你怎麼知道我有很多金元寶的?是不是我純天然的貴公子氣息簡稱貴氣感染到了你?」

  破名又是一聲冷笑:「貴氣?呵呵,我只感受到了你的賤氣!」

  軍丞很執著:「說嘛,怎麼知道我這麼富貴逼人的?」

  破名「嘔」了一聲,答:「你每個月不是都充無數的話費麼!」

  軍丞怔了怔後,徹底震驚了。

  「你怎麼知道的?你調查我!你開人妖號就是為了接近我對不對?!你是不是喜歡我?!你是不是看我錢多就動了歪心思?!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和一個在遊戲裡搶佔了我心愛裝備的人搞曖昧的!」他連珠炮似的發問。

  破名沒說什麼,直接掐斷了歪歪。

  軍丞在耳機裡的一片寂靜中憤恨難平。

  「禽獸!承認了喜歡我再走啊啊啊啊!死撐著又不會讓胸部變大!走得這麼著急,趕著投胎嗎!」

  那次攻城之後,為了剩下的武器裝備,軍丞還是帶著破名一起練級。不過這時候他的心境已經有些小小的不一樣了。他對她的感覺有點複雜,雖然不再徹底瞧不起這個人妖草根號,可大部分的情感還是歸屬於「看不慣」和「嗤之以鼻」。

  誰叫她級別太低品格又差,就算碰巧會發那個大招,也掩蓋不住她心中愛慕他又不肯承認於是去私下調查他的猥瑣邪念。

  兩個人不再靠辟裡啪啦地打字維持溝通了,他們開始上歪歪。而在語音的過程裡,極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鬥嘴,極小部分時間是在溝通遊戲。

  日子稀里嘩啦地過去,轉眼就要過年了。

  有一天,破名忽然對軍丞說:「你幫我一件事,我把裝備都還給你。」

  幸福來得這麼突然,軍丞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什麼事要我幫你?我先說啊,我這個人很有節操的,你不要逼我做對不起自己身體的事,我知道你覬覦我很久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打我肉體的主意,我是斷斷不會答應的!」

  破名冷冷長嗤一聲:「我謝謝你啊!你倒找錢讓我對你的身體做些什麼我都懶得搭理!放心,不是什麼難事,你只要假裝是我男朋友跟我回家去過個年就行。我呢,也不白用你,等過完年我把你的裝備一次性都還給你,另外還付你租金。你前陣子發大招發得不是變成窮光蛋了嗎?怎麼樣,好好考慮下我的提議吧?」

  軍丞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提議。

  首先.他的火暴媽媽為了控制他的遊戲癮,這個月說什麼都不肯再撥零花錢給他了。破名說得對,他現在是個地地道道的窮光蛋。

  其次,過年期間他媽媽和他爹爹已經準備好出國去N度蜜月了,他曾提出過想要跟著一起去的想法,不過被他冷血阿爹一口拒絕並無情地掃到了一邊去。

  最後,他既然已經決定跟李亦非那個賤人絕交了,那麼他就要有骨氣,這個年就一定不能去找他一起過。

  綜上,如果不理會破名的提議,那麼這個年他似乎得孤零零窮嗖嗖苦兮兮地一個人幹熬了……

  思考過後,他有了決定。

  他端著架子回答破名: 「我這個人呢,說到底就是心軟,既然你求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一下吧。不過提前說好,我懷疑你有暗戀我的前科,你租我回家過年我可只負責精神層面的服務,晚上你要是藉口家裡房間小床不夠睡非要提出和我睡在—起什麼的,我告訴你我可誓死不從!」

  破名用足了力氣,狠狠地「呸」了他一聲。

  臨下線前,兩個人交換了手機號。軍丞躺下準備睡覺時,破名發短信問他要身份證號。

  軍丞警覺地回短信問:「你想幹什麼?」

  破名再發來的短信的字裡行間處處透著一股「大哥你沒事吧」的情緒。

  「能幹什麼?給你買來回飛機票啊拜託!難道你想自負來回路費?你要是想的話我樂不得成全你!」

  軍丞立馬把自己的身份證號秒發了過去。

  開玩笑,他現在都窮成什麼樣了,還自負路費?別逗了!

  一個星期後,離過年還有兩天,軍丞和破名相約機場見。

  到了機場,軍丞奔著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短髮女生就衝了過去。

  他得得瑟瑟地湊上去就拍了人家的肩一下,嘴巴裡還得吧著:「喂,破名!」

  短髮女孩被他拍得嚇了一跳,瞪著眼睛回過身,橫眉冷對怒目而視回他一句:「你誰啊?有病啊?!」

  軍丞眨眨眼,有點蒙圈的感覺。

  直覺告訴他,破名就該是這個人呀......

  短髮女孩狠狠白了他一眼走開了,留他一個人杵在原地僵硬怔忪。

  忽然他的肩膀也被人拍了一下。

  他立刻回頭,看到一個梳著馬尾面容清麗的年輕女孩正衝他撇嘴笑。

  那笑容……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那女孩挑挑眉梢,問他: 「出門前沒吃藥啊?逮誰管誰叫破名。」

  軍丞看著她,覺得更暈了:「你是破名?我天你怎麼長得這麼像個女人!這跟你在網上的言談舉止以及行為操守很不相符啊!你那麼爺們,怎麼可能是長頭髮的造型呢!」

  破名衝他撇撇嘴: 「我告訴你,你這麼說,不僅得罪我,還得罪了所有短髮的女孩子。你的意思是說,短髮女孩都是爺們屬性是嗎?」

  軍丞嘖嘖兩聲,搖頭:「不,我的意思是,不是所有短髮女孩都爺們,比如孫儷,儘管梳著短髮也是個女神;可是你這麼爺們,就一定應該是短髮啊!」

  破名搖搖頭,一臉憐憫地拍拍他的肩:「大哥,腦子有病得趁早治療,再晚點你就真的精神分裂了,我說你想得不要太多!」

  上了飛機以後,兩個人互相交換了詳細的個人信息。

  破名告訴軍丞:「我叫黨雨,黨員的黨,風雨無阻的雨。」

  軍丞一擠咕眼,間:「你是孤兒啊?」

  黨雨撇頭狠狠剜他一眼:「能告訴我您老人家是從哪裡得出的這個結論嗎?」

  軍丞撓撓臉,說:「我發小告訴我的啊——哦對了,我已經和他絕交了——他說一般孤兒院的孤兒,男的都姓國,女的都姓黨。」

  黨雨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到底翻了個白眼:「就您這智商,遊戲裡還真是不能沒有裝備,不然一天死八百遍!行,就算按照你說的,孤兒院男的姓國女的姓黨,那你說這些孤兒就不長大嗎?長大之後就不結婚生孩子嗎?生的孩子就不姓國和黨嗎?這些姓國和黨的孩子他們是孤兒嗎?!」

  軍丞被黨雨一連串的反問句問蒙了,飛快地眨著眼:「倒也是哦。」

  黨雨看著他,一臉同情:「以你的這個智商能活到這麼大真是不容易。你父母真偉大,居然養得活你。」

  軍丞梗著脖子說了聲「我去」!

  輪到他做自我介紹:「我叫軍丞……」話還沒說完,就被黨雨打斷。

  「我知道。」

  軍丞愣了愣:「是因為我剛剛告訴你了所以你才知道的對嗎?」

  黨雨毫不遲疑地否定他:「不。」想了想,她夾了夾眼睛,說,「以前玩遊戲的時候你告訴過我。」

  軍丞陷入呆滯五秒鐘,五秒後,他的態度斬釘截鐵:「不可能!我沒說過!」

  黨雨迅速反駁:「你說過。」

  軍丞:「我沒說過!」

  黨雨:「說過!」

  軍丞:「沒有!」

  黨雨:「你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

  軍丞:「……」

  黨雨: 「沒信心是嗎?那瞎強強什麼!再強你就趁著還沒起飛趕緊下飛機吧,裝備我留著,租你那錢我省了。」

  軍丞立刻變得語氣真摯:「啊我回頭想一想一定能想起來我說過!」

  飛機起飛後,黨雨開始給軍丞科普她的家庭情況,讓他對自己的角色扮演有個大致的掌握。

  她告訴軍丞:「我初中的時候我媽就去世了,然後我爸又給我找了個後媽,我後媽帶來一個女兒,跟我同歲但是生日比我小,算是我妹妹。我妹妹跟我爸和我後媽說,今年過年要把男朋友帶回家,我後媽跟她說:你不能這樣,你姐姐這兒還一點動靜沒有呢,你就先把男朋友帶家裡了,這多不好啊。我妹妹呢,就比較委屈,就催我趕緊找個男朋友帶回去,於是乎我就只好租你回去了。」

  軍丞「哦」了一聲,說:「感覺你後媽和你妹都有點神神道道的啊。」

  黨雨呵呵了一聲,沒說別的。

  黨雨告訴軍丞,她後妹妹叫白美,妹妹男友叫唐海。

  聽到她妹妹名字的時候,軍丞笑了。

  「你妹怎麼沒乾脆起名叫白富美啊!」

  黨雨翻了個白眼:「等她真嫁了她男朋友以後再說吧。不然窮,沒資格。」

  軍丞想了想,問:「她男朋友很有錢嗎?」

  黨雨眼角抽了抽,若有似無地哼了下,答:「算是挺有的吧,家裡做小買賣的。呵!他要是沒錢,我那妹妹也不能挖人牆角硬從別人手裡把他給撬過去。」

  軍丞連聲嘖嘖: 「夠不地道的啊你妹!」

  黨雨斜他一眼:「能把你妹倆字放前邊當成主語說嗎,別搞得跟罵我的歧義句似的。」

  軍丞繼續嘖嘖:「你妹長得好看嗎?」

  黨雨瞳孔的焦距虛了虛:「還行吧.挺好看的,不然憑什麼挖得動別人的牆腳啊。」

  軍丞「哦」了一聲: 「這樣啊。其實吧,要是長得好看的女生不地道,倒也能讓人忍受。但像你這樣的就不行,太老爺們了!」

  黨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等飛機落了地你就買機票回吧。你的裝備和原計畫租你的租金就讓它們—起隨風而逝好了。」

  軍丞連忙叫喚:「別介啊!我開玩笑呢你聽不出來啊,幽默細胞數量為負吧?我告訴你其實我剛剛都是口是心非,其實你一點都不老爺們,其實你是純老娘……」

  黨雨狠狠地瞪著他。

  軍丞像受了內傷以及驚嚇一樣,把最後一個「們」字生吞回肚子裡。

  軍丞真到了黨雨家後,發現不只她後媽和後妹怪,連她後妹夫也很怪。他覺得這個家庭的氛圍有點詭異,可是具體哪裡詭異他一時又說不清。

  黨雨的妹妹是個長得很軟很清純的妹子,只是看人的眼神有點怪怪的。她的男朋友也挺俊,就是跟他比的話,他覺得還是差了好幾個檔次的。

  後妹妹白美同志剛看到他時,眼一瞪眉一挑,一臉的「咦」的神色。

  不過很快她就收起了「咦」的神色換上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甜美笑容:「喲,姐,你新找的男朋友好帥呀!」

  「新」找的男朋友......這女孩強調重音的本領不要太突出。

  對比她笑容裡詭異的熱情,一旁她的男朋友看著他的眼神就冷淡得多了。不過很奇怪,這男的倒是額外多看了黨雨好幾眼。

  寒暄了一陣子後,黨雨繼母準備好了晚飯,大家就座準備開餐。

  在軍丞的認知裡,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應該是件很溫馨有愛的事情,會叫人很幸福很放鬆。可是他卻感覺到,黨雨家的飯桌氣氛很詭譎,黨雨本人更像是隨時在準備參加什麼戰鬥一樣,時刻警惕著。他敢確定,黨雨的每根神經都在緊繃著。

  她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狀態呢?

  這頓飯說不上為什麼,竟叫他咂摸出一些「尷尬」的味道來。

  軍丞一邊吃飯一邊暗中觀察。雖然身邊那些損友都說他智商有限,可他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個第六感超級強的絕頂聰明人,察言觀色什麼的,只要他用點心,其實也是可以的啦。

  就餐時間過去五分鐘後,飯桌上的氣氛陡然一變。這種變化來自於白美妹妹開口說話了。

  「姐,之前你不還是單身的嘛,怎麼幾天時間就變出來個男朋友啊?你是不是一直都有男朋友卻在騙我們呀?可是這有什麼好騙的嘛!」

  白美的聲音甜美,語調輕軟,可是軍丞總覺得能從她的話裡聽出點刀槍棍棒的味道。

  黨雨對她呵呵一笑:「我幹嗎騙你呢?我和軍丞我們倆一見鍾情,速度當然就快了些。」說完一磚頭,看著軍丞,問,「是吧?」

  軍丞聽到「一見鍾情」四個字的時候差點咬著舌頭,再看她假裝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凝望自己問「是吧」,他差點胃痙攣。

  可是沒等胃有反應,腿已經先疼得他差點齜牙咧嘴。黨雨正在以一種威脅十足的力道在桌子下邊掐他。

  他只好掩蓋內心和肉體上的雙重苦楚,用盡全力笑得山花爛漫,對白美說:「是啊是啊!我和你姐,那就是緣分啊!」

  白美呵呵一笑:「姐夫你真有趣。」

  有趣你妹!老子因為你一句話腿都快被掐腫了!

  軍丞低下頭,默默吞著心中暗流的疼痛之淚。

  後面的時間裡,白美就像開了掛一樣,聲音越來越甜,問的問題卻越來越討厭。

  「姐,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呀?」

  「姐,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呀?哦對了,你們是打算結婚的吧?」

  「姐,你們在北京還得多久能買起房子呀?」

  ......

  白美這一聲一聲的姐姐叫得軍丞心裡直煩。

  真奇怪,她媽媽都不教教她好人家的大姑娘應該食不言寢不語的麼!他抬頭,看到白美媽媽掛著一臉的笑眯眯,甚至隱隱還有驕傲的神色,好像除了她女兒之外真是沒人問得出這麼好聽的問題。

  軍丞在心裡感嘆。要不是他是黨雨花錢租來的,他可真受不了這對奇怪母女,早拍案而起了,還讓不讓人消停吃飯了!

  再順便瞄一眼黨雨爸爸,他發現他眼裡似乎有著無奈。

  而白美身旁的唐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變著。

  有意思,反應最大的人居然是他。

  對於白美的那些問題,黨雨都面不改色連消帶打地化解掉了。軍丞覺得黨雨不是脾氣太好就是神經夠粗壯,他有點佩服她是條真漢子了。

  不過隨後白美又問的一個問題,讓他徹底坐不住了。

  「姐,軍丞哥長得這麼帥,不會是你為了排解寂寞找的小白臉吧?」說完她掩著嘴巴嘻嘻地笑,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軍丞本來想出聲維護尊嚴的,黨雨卻先他發了聲。

  黨雨呵斥她一聲:「小美,別胡說八道!」

  這次她居然沒有在她那個鬼妹妹面前退讓。軍丞按捺下火氣,靜觀其變。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啊!姐你什麼意思啊!」白美調門高了八度。

  「白美!」一旁一直沒有作過聲的唐海出了聲,「可以了!」

  白美扭頭衝他媚眼一飛,笑得甜甜蜜蜜的:「什麼叫可以了?我和我姐鬧著玩,怎麼你心疼啦?」

  唐海看著她,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軍丞覺得這局面真是越來越奇葩了,這家人之間似乎很有些情況啊......

  他決定出來和個稀泥打個圓場:「小美妹妹,你姐這麼好的女人,我怎麼能讓她養我呢?我巴不得捧著大把人民幣像供著少奶奶似的哄著她呀,前提還得是你姐她願意給我機會。」說完他朝黨雨一擠咕眼。

  白美的甜美笑容僵凝了:「喲,姐夫你可真會說話!」

  黨雨滿眼讚賞地看著他。

  而他在無人察覺的間隙,以第三者聽不到的聲音對黨雨說了兩個字:「加錢!」

  黨雨眼中那些讚賞瞬間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我聾我聽不見」的神色。

  一頓飯暗潮洶湧地總算吃到了收尾狀態。

  白美最先放下碗筷,笑靨如花地對唐海說:「你不是給爸帶了東西嗎?快去拿呀!」

  唐海放下碗筷起身去了房間,再回來時他手裡拿著盒海參。

  白美把海參接過來遞給黨雨爸爸:「爸,祝您身體健康新年快樂。」

  黨雨爸爸把盒子接過去,道謝:」小美有心了。」

  白美甜甜地說:「應該的!爸您把我養這麼大.多辛苦啊。您身體又一直不好.我多給您張羅點補品什麼的,這是在報答您的養育之恩呀。」她笑眯眯地瞄了眼黨雨, 「姐,你說我說得對嗎?」

  黨雨臉色漸漸發白。她走得急,又想著白美帶唐海回家過年,一時心煩意亂的,居然忘記給白美媽媽買點什麼了。

  突然她感覺到一旁軍丞在捅咕自己。她扭頭,看到他在只有她能看到的角度擠眉弄眼,並用口型說:「加錢!」

  她一時怔忪,剛要憤怒地警告他別鬧,他已經一抬屁股起身了。

  他也去了趟房間.再回來時,他手裡捧著個錦繡奪目富麗堂皇的細絨盒子。他走到餐桌前,把盒子往白美媽媽面前一遞:「阿姨,這是我和黨雨的一點心意,不值什麼錢,但這裡邊的東西您要是用著好呢,回頭我和黨雨就繼續給您張羅著。」

  白美媽媽一臉問號地接過盒子,有點小期待地打開盒蓋。白美伸過頭去看,然後她的臉色就變了。

  一整盒的頂級冬蟲夏草!瞬間秒殺了她和唐海的海參!

  黨雨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參觀冬蟲夏草上時,小聲問軍丞:「行啊大丞相,居然還有這一手!哪兒弄的?」

  軍丞小聲回答她:「去機場之前我爸朋友讓我去他家裡拿給我爸的,我懶得放回家再拐去機場,就直接塞進行李箱裡帶過來了,沒想到跟這兒派上了用場,這是天意要讓我大丞相走到哪裡都發光發亮啊哎嘿嘿!」

  黨雨覺得自己額前垂下了一頭黑線。

  「那回頭你怎麼跟你爸交代?」

  軍丞沒事兒人似的說:「實話實說唄。但凡我在外頭是為了面子而做的犧牲,我爸媽都支持我!今天這場面,他們要是知道我跟人爭風頭落敗一局,那才真要把我往死裡打呢,切!」

  黨雨覺得他們老軍家的人可真奇葩啊。

  欣賞完禮物,白美媽心花怒放地謝過軍丞的冬蟲夏草後,晚餐正式步入結束的節奏。白美媽站起來要收拾碗筷,黨雨立刻攔住她:「媽你別動,軍丞跟我說了,吃完飯他來洗碗。」說完轉頭看著軍丞:「是吧?」

  軍丞已經不知道自己臉上該帶著什麼表情了,直勾勾地回視黨雨。

  這個禍水!他在家連筷子掉在地上都不用撿的好不好啊!現在她居然要他洗碗?!當他是什麼人啊!

  他肯屈服才怪!

  他醞釀著準備說「不」。

  結果黨雨衝他做了個口型:「裝備!」頓了頓後她又做了個口型,「加錢!」

  軍丞一甩頭站起來:「阿姨您別動,快和叔叔去屋裡看電視去,放著我來收拾!」

  白美媽和黨雨爸眉開眼笑地起身去了客廳看電視。

  白美看著他和黨雨的表情有點酸溜溜的,瞄了兩眼後也一抬屁股起了身打算回房間,結果起來後卻發現唐海還坐在那裡沒有動。

  她不高興了,嚷嚷:「唐海,走啊。怎麼著,還打算給我姐的『新』男朋友一起洗碗啊?」

  軍丞覺得那個『新』字聽起來怪怪的,挺別有一番滋味的。

  唐海起身走了,走之前飛速看了黨雨兩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軍丞覺得那股詭異的氣氛又開始暗潮洶湧了。

  黨雨開始後悔讓軍丞洗碗了。

  平均十個碗碟他能洗碎八個。

  站在水槽邊,聽完響看著一地碎碗渣子,黨雨覺得腦仁疼。

  「你故意的。」她肯定地說。

  軍丞回望她,眼含秋水般清澈又真摯:「相信我,我要是故意的,十個碗都會摔乾淨的,一個都不會剩!」

  黨雨覺得肝顫,她眯眼看他:「賠碗。」

  軍丞翻白眼:「你讓我洗的!」

  黨雨不理他:「賠碗錢從你租金裡抵扣了,通知你一聲。」

  「我靠!還帶這麼玩的!信不信我這就進屋去拆穿你告訴他們我才不是你男朋友,我其實是你死要面子花錢雇回來的!」軍丞把手裡僅剩的兩個碗往水池裡一蹲說。

  在他的餘音裊裊裡,想起了卡擦卡擦的兩聲,水槽裡又多了兩個碎碗。

  軍丞望望水池,兩隻手有點不知道放在哪裡的節奏。

  「這個這個這個你說你家碗怎麼這麼容易破呢呵呵呵......」

  黨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告訴我,這麼弱智的事,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軍丞把打碎碗的訕訕表情一收,換上一臉的豁出去:「反正,你要是敢扣我錢,我就衝進去告訴你爸真相!大過年的你可想好要不要這麼刺激他哈!」

  黨雨呵呵一聲冷笑:「你要是敢告訴我爸我和你是怎麼回事,我就也去告訴你媽你通過充話費的形式到底在網遊裡砸了多少錢!」

  軍丞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受驚程度直逼魂飛魄散。

  「我靠你是怎麼知道我媽不讓我玩網遊的?你說你到底是誰!你說你說你快說!」他伸著食指戳向黨雨的鼻尖歇斯底里地問。

  黨雨一把握住他的手指並向著他的手背的方向一撅:「你自己說過。」

  軍丞疼得差點哭出來:「我沒有!」

  黨雨手下又用了點力:「你說過!」

  軍丞幾乎聲音都在發顫:「我沒有!」

  黨雨又加了一倍的力,那根手指以反人類的狀態承受著他人的摧殘:「你沒說過?!」

  軍丞的聲音裡帶上了疼痛的哭腔:「我說過!你快鬆手!」

  黨雨鬆了手。

  軍丞捧著他的手指使勁兒吹氣。

  黨雨豎起耳朵,聽到他一邊吹氣一邊嘴裡碎碎叨叨地唸著:「......她什麼人啊!怎麼能這麼欺負你啊!你看都快把你給撅折了啊!她可真是禽獸不如啊!......」

  看著他神神道道的樣子,黨雨忽然笑了。

  本以為這個年會過的很煎熬,想不到因為這個活寶,她居然也不覺得這個年難過了。

  洗好了碗後,軍丞到客廳陪黨雨爸一起看電視。白美媽和白美還有唐海下樓去了,黨雨在她自己的小房間裡上網。

  黨雨爸爸忽然把電視的聲音又調大了一些,然後扭頭,看著軍丞微笑:「孩子,你有小名嗎?」

  軍丞怔了怔後眨眨眼:「我朋友什麼的都叫我大軍,伯伯您也叫我大軍吧。」

  黨雨爸爸點點頭:「大軍啊,我得拜託你一件事,以後要是可以的話,你就對我家小雨好一點,她從小吃了不少苦,我這個做爸爸的虧欠她很多。」說到最後時,他的神色裡有了絲惻然。

  軍丞想著既然自己是收了人家的錢來做角色扮演的,就應該盡職一些,於是趕緊揮動三寸不爛之舌,拿出在家時忽悠他媽媽的那些招數,連蒙帶唬連哄帶逗,把老爺子逗得樂和起來。

  和老爺子的這場聊天,讓他對黨雨這個構造複雜的家庭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與認識,也讓他感知裡叫做「吃驚」的情緒迅速爆成一團興奮的火焰。

  原來,唐海一開始居然和黨雨是一對!

  根據黨雨爸爸的描述,再加上他自己的融會貫通與合理想像,軍丞認為事情經過應該是這樣的——

  在黨雨和唐海兩個人友情以上戀人未滿,曖昧朦朧卻還沒有彼此戳破窗戶紙的時候,黨雨趁著假期邀請唐海來家鄉遊玩,結果唐海一下就被白美盯上了。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問唐海要了聯繫方式,等唐海離開之後,黨雨覺得他和自己越來越生疏,再過不久,就聽白美說,她已經和唐海在一起了。

  軍丞五味雜陳地想著,聽到這個消息時,黨雨一定就像被雷劈過一樣吧。

  他看看黨雨爸爸,老人家眼眶有點泛紅。

  「其實小雨不是窩囊性子,這事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如果是別的女孩搶了她的男朋友,她一定不會不言不語一味退讓。可是這個人偏偏是小美。我近十年來身體都不怎麼好, 一直在靠小美媽媽照顧,我知道小雨是為了我才忍下來的,她不想我沒人照顧。」

  喘口氣,黨雨爸爸平復了一下情緒,又繼續說:「我也想過,為了女兒,乾脆我就豁出去了,讓她和唐海在一起,要是小美和她媽媽不願意,想離開這個家,我就自己過,可是這個想法畢竟不現實,我的身體讓我根本做不到一個人獨立生活,可我要是去了北京,那不是給小雨添亂嗎!於是到最後,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看著妹妹撬了姐姐的男朋友!」

  黨雨爸爸抬手抹了把眼睛:「大軍啊,小雨這一年多的難過我都看在眼裡,現在她終於又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了,算伯伯懇求你,要好好待她,好嗎?」黨雨爸爸眼底通紅,裡面蓄滿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

  軍丞看得動容,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答應下來:「伯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臨睡前,黨雨給軍丞安排睡覺的房間順便抱來兩床被子幫他鋪床。

  一邊鋪黨雨一邊說:「我可跟你說,這兩床被子可是我從我自己床上抽出來的,也就是說,我把我的被子勻給了你,我把溫暖無私地分給了你,所以,你得對我心存感恩知道嗎!」

  軍丞嗤笑一聲:「算了吧,我們倆之間就是赤裸裸的金錢關係,這種關係之下還談感恩什麼的,忒做作了吧!」

  黨雨停下鋪床的動作,抱起已經鋪了一半的被子直起身:「既然這樣,我把被子抱走了。怕冷的話,不好意思,您就花錢從我這兒租被子吧。」

  她抱著被子往門口走,被軍丞張開雙臂跟老母雞一樣攔下。

  「你說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呢!怎麼就不能體會一個男人的口是心非呢!我嘴巴上說什麼你就都信了是嗎!你就不能用你的心好好看看我的心是一顆多麼感恩的心!」

  他一邊說一邊從黨雨胳肢窩底下奪過被子甩到床上,又過來推著黨雨往床邊走:「來來,繼續鋪,幫我鋪平整了,我在你身邊感恩地看著你。」

  黨雨看著他那臭無賴的德行,無奈地翻白眼。

  她重新把床鋪好,然後打算離開,軍丞卻再次攔住她。

  「等會兒再走唄,陪哥聊會兒天啊,我跟你說我換了新地方以後可容易睡不著覺了,不過跟你聊會兒天覺得無聊了,沒準我就睡得著了。」

  黨雨:「......」

  軍丞拉著她坐下:「我問你個問題唄。」

  黨雨呵呵一聲:「問唄,反正我又不保證必須回答。」

  軍丞嘖一聲:「你這麼玩可就不夠意思了哈!我冬蟲夏草都拿你後媽那兒給你長臉去了!」

  黨雨眉間一動:「好吧,你問吧,不過僅此一個問題。」

  軍丞拉著椅子坐到她對面,一臉的三八兮兮:「你和白美唐海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爸告訴我的。」

  黨雨臉一沉:「我爸怎麼什麼都對你說!」

  軍丞哎嘿一聲:「你別怨你爸,他是希望你這次遇到的是個能不被妹妹撬走又能對你好的好男人。」頓了頓,他問,「我其實是想問問你,你和唐海是怎麼認識的啊?」

  黨雨看著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打遊戲認識的。」

  軍丞立刻嘖嘖個沒完沒了:「你可真夠不靠譜的呀!從遊戲裡能認識到好人?」

  黨雨瞥他一眼:「你說得對,比如你!」

  軍丞嗆了一下:「我得除外!」

  黨雨呵一聲冷笑:「因為你不是人嗎?」

  軍丞也跟著呵了一聲:「你還真說對了,我不是人,我是神,男神!」

  這回輪到黨雨嗆著了:「大哥,你這麼能噁心人,你家裡人知道嗎?」

  第二天是除夕,晚上快十二點時,四個年輕人下樓去放煙花。

  兩對人各放各的,後來為了安全,軍丞去了遠一點的地方放,黨雨在一旁站著看,白美說肚子疼跑去樓上上廁所,唐海在樓下等她。

  鞭炮聲震天的當口,黨雨聽到一個聲音問自己:「你再也沒有上過那個號。」

  她扭頭,看到唐海站在自己旁邊。

  她衝他一笑:「那是你的號,不是我的,我不會再上。」

  唐海眉心微動,猶豫了一下問:「你不再玩這個遊戲了嗎?」

  黨雨的聲音雲淡風輕:「玩啊,不過在練小號,你這個級別的,應該注意不到我。」

  唐海緊跟著說:「練小號不容易,我帶你吧。」

  黨雨呵呵笑了一下:「不麻煩了,有人在帶我。」

  正好軍丞點完最後一支菸花在往這邊跑。黨雨抬手指著他,對唐海說:「喏,就是他在帶我了。」頓一頓,她扭頭看著唐海,字字清晰地說,「哦對了,他在遊戲裡叫大丞相。」

  唐海頓時一臉驚色,瞪大了眼睛問:「是他?!」震驚中他喃喃自語著,「難怪......難怪他也會放那個大招。」

  軍丞已經跑到跟前來,看看唐海又看看黨雨,眯縫著眼睛問:「二位聊什麼呢?氣氛怎麼這麼詭異?」他看定黨雨,問,「這位美女,來,你來告訴我,剛剛是不是有人在企圖勾引我女朋友?」

  唐海臉色瞬間僵硬。黨雨卻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那笑容在煙火的映襯下,真真笑靨如花。

  「沒人勾引你女朋友,不過就是聊一下你女朋友的男朋友而已。」

  軍丞看著她的笑容,一剎那有些怔忪。

  這是他見到她真人以來,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燦爛地笑。

  大年初一,是黨家例行的全家上香日。

  早飯時,白美說:「唐海在×市有個朋友,唐海說可以問他借車用,但是他的車是別克轎車,可能裝不下所有人,所以得有兩個人打車跟著。」

  白美媽嗎說:「哎喲我們只是去上個香,還是別問人家借這麼好的車了,刮到了怎麼辦?」

  白美笑眯眯地說:「沒關係的媽,唐海開車技術好著呢,以後我們自己也是要買車的,正好你幫我們感受一下這款車怎麼樣,舒服的話我們就買這一款了。」

  白美媽媽還是有些猶豫:「可是還得有兩個人打車跟著......」

  黨雨剛要說那我和軍丞打車吧,結果話頭被軍丞提前一步給截了過去。

  「別這麼麻煩,話說我想起來我在這兒也有個朋友來著,並且我朋友的車比較大,可以裝下咱們所有人。」說完他起身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後告訴大家「一切搞定」。

  白美的臉色不太好看,但是軍丞睬都沒睬她。

  不一會兒大家吃完了早飯,一起出了家門下樓等車到。

  等車來的工夫,白美笑嘻嘻地對軍丞說:「不知道姐夫叫的車有沒有別克舒服哦?我爸我媽得身子骨可不禁折騰,車不好他們可受不住的。」

  黨雨在一旁皺起眉,她明白白美的意思:你有本事找車,就別找個不如我們的!

  她有點擔心,悄悄問軍丞找的是輛什麼車。

  軍丞朝著不遠處拐過來的一輛豪華福特商務車一指,說:「哎來了來了,喏,就那個!」

  黨雨的下巴一下掉到了地上。那個商務車她在北京見到過,大概要兩百多萬。

  她家鄉的這個山水小城,能開出一輛這麼現代化這麼拉風的車的人,真的不太多。她扭頭看軍丞,這小子做人還真是不低啊!

  她再扭頭瞄一眼白美,白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正仰頭對唐海牢騷著什麼,唐海皺著眉,眉間隱現忍耐。

  黨雨湊到軍丞身邊,小聲說:「行啊,你在我們家這兒還能有這樣的人際關係呢!」

  軍丞挑得一邊眉毛一跳一跳地動:「那是!我走哪兒吃不開啊!」

  他張羅著一家人都上了車,自己坐到副駕駛座上跟司機聊了兩句,說話間很明顯他們是認識的,但是司機對他的態度像是有著一絲恭敬。他們聊天的狀態看得除了黨雨之外的人都心中暗感驚奇。

  聊了一會兒,軍丞的手機嘀地響了一聲。

  他低頭看。

  屏幕上亮起一排感情濃郁的文字:「小犢子,你爸讓我問你,私自調用分公司的車幹什麼?!」

  軍丞用手指辟裡啪啦地點著屏幕賣萌:「是這樣的媽媽,我到×市來玩,可是這裡有人跟我裝!你說有人敢跟老軍家裝,我是不是該蓋了他的帽?」

  一分鐘後,他收到回覆:「必須蓋他帽!媽媽的丞寶貝,下回再遇到這種事,別用什麼商務車,要蓋帽咱們乾脆就給他蓋一個印象最深刻的!你直接跟媽媽說,媽媽給你派咱家飛機過去!」

  軍丞咧著嘴巴點著屏幕奮力賣萌賣騷順便賣乖:「媽媽你真好!媽媽你最美了!媽媽我愛你!媽媽你給我卡裡打點錢好嗎?」

  又一分鐘後,屏幕上顯示回覆:「滾犢子!打錢給你打遊戲嗎?你等我得了帕金森你再跟我提這事吧!我腦子清醒的一天,你就別想騙我給你錢玩網遊!」

  軍丞「哼」了一聲,收起手機。

  母愛這東西可真是難捉摸呀,一會氾濫一會匱乏的,真是好討厭啊......

  大年初二,一大早,黨雨揪起軍丞叮囑他:「今天按慣例是回娘家的日子,雖然我和白美都還沒嫁人,但是我們倆都要給她媽媽送樣禮物。」

  軍丞睡眼迷離:「哦,然後呢?」

  黨雨說:「以前是我們倆單獨送,但是今年我和她形式上都是領了男朋友回來的,所以這個禮物就該我們倆和各自的男朋友一起送。」

  軍丞想了想說:「咱回來的第一天,不是送過了嗎?」

  黨雨否定他:「那個不算,那個是見面禮。今天這個是初二的娘家禮物。」

  軍丞打了個呵欠:「一大早就把我吵起來,真煩!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再幫你張羅一份娘家禮的。」

  黨雨一聽,臉上非但沒有喜色,反而變得緊張凝重起來,她使勁兒搖晃著軍丞的肩膀:「給我醒醒!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當然了我還沒說我是什麼意思呢你自然不明白了!你給我聽著,我要告訴你的是,禮物我昨天已經抽空去張羅好了,是條金項鏈,算我們倆一起送的,你就別再出別的蛾子搶風頭了,不然我們這邊風頭蓋過了白美那邊的,白美她媽的面子就不好看了你知道不知道!」

  軍丞眨巴眨巴眼睛:「金項鏈?」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半晌後一翻眼睛,「我哪有故意搶人風頭啊,我的風華絕代是天生的,擋都擋不住啊!」

  黨雨聽得快要吐了。

  軍丞又眨眨眼:「再說了,不讓我搶風頭就好好說唄,你也不用講髒話吧。」

  黨雨怔了怔後,回想起很趕巧的「她媽的」那三個字什麼的......她開始更用力地以可以把人晃吐的頻率瘋狂搖晃軍丞。

  叫你的嘴再賤......

  軍丞起床後,洗漱完畢對黨雨說:「我有事出去下。」

  午飯前他回來了。

  午飯剛一開始,白美就拿出個紅絨的長方盒子遞給她媽媽,說:「媽,這是我和唐海一起送您的禮物,一條金項鏈,樣式是我們一起選的,您可不能說不好看!」

  白美媽媽接過盒子,看著自己女兒開心得合不攏嘴:「我女兒女婿買給我的,當然好看!」

  而一旁黨雨已經傻掉了。

  昨天白美來問過她打算送什麼禮物,說知道她送什麼自己好避開,免得送一樣地。她就說想送金項鏈。沒想到白美不僅也準備了金項鏈,並且搶佔了先機先送了出去。

  黨雨看著白美那張漂亮又天真的臉蛋,看著她甜甜地對自己笑著,覺得心口再一次發涼。

  她這個妹妹,這輩子恐怕都做不到不針對她了。

  現在,大家都在等著她拿禮物出來。她嘆了一口氣,打算硬著頭皮把她準備的那條金項鏈拿出來。

  將要起身之際,她感覺到肩膀被身旁人按住。她扭頭,看到軍丞衝自己眨眼。

  他用口型對自己說:「加錢!」

  然後他從桌子下拿出一個雍容華貴的首飾盒子,轉過頭衝著白美媽媽落落大方地微笑說:「阿姨,這是黨雨和我一起為您準備的,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您要是不嫌棄,就將就著先戴著,等以後遇到更好的,我們倆再給您張羅著。」

  白美媽媽接過盒子,打開,臉上瞬間呈現出喜愛的神色。

  「這是什麼呀?怎麼這麼漂亮!」

  軍丞笑眯眯地告訴她:「這是緬甸紅寶石,我托一朋友弄的,量身定做獨此一枚。您儘管戴,保準不帶和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戴的重樣的!」

  他話音一落,飯桌上其他人的神色都呈現出一定程度的驚奇來。

  白美臉色驚且難看:「既然那麼稀有,肯定是頂好的東西了。那麼好的東西怎麼會隨隨便便出現在我們這種尋常百姓家呢?我說姐夫你別是被人給忽悠了,我看這東西八成是個假的吧!」

  軍丞的笑容裡溢出一股純天然的貴氣:「放心,我這人看人心真假看得不太明白,但是看這些石頭卻從來不會出錯,因為我媽好這些東西,我從小可是被放在各種石頭堆里長大的。」

  白美的臉色一陣陣地發白。

  黨雨看著白美媽媽對那顆緬甸紅寶石愛不釋手的樣子,腿有點不受控制地哆嗦。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午飯,她把軍丞拽回房間,揪著他的襯衫領口把他推抵在牆壁上,質問:「不是不讓你再搶風頭了嗎!」

  軍丞吐吐舌頭,滾刀肉似的說:「哦,然後看著你也拿條金項鏈出來,下你自己和你爸的面子?」

  黨雨眼神渙散了一瞬,她沒話往下接。不過一瞬後,她又緊了緊軍丞的領口,凶狠地問:「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提前有準備似的!」

  軍丞掰開她的手指頭,正正領口,說:「當然了,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蠢嗎!還不許我搶風頭,切!我要是沒有洞察到先機,你今天丟臉丟得不要哭出來啊!昨天你那白蓮花妹妹和你那牆頭草妹夫打算去金店買項鏈的時候,被我給聽到了!」說到最後面一句時,軍丞一臉的得意:「看來這就是天意啊,天讓我做個不讓小人得逞的蓋世英雄!」

  黨雨差點吐了。

  她想了想,瞥著軍丞,問:「那寶石到底真的假的?你可別送個假的忽悠白美她媽,被識破了我可丟不起這人!」

  軍丞「靠」了一聲:「瞅你這點見識!就那塊紅寶石,就憑它渾身散發出那麼璀璨奪目的光芒,你讓它是假的你問問它自己幹嗎!」

  黨雨的腿又有點哆嗦起來。

  「那玩意兒要是真的,得值多少錢?我告訴你啊,我租你是租你的人,你帶來的物件是你自身意願下的行為,我可不管付錢的!」

  軍丞翻白眼:「說得就跟你付錢的話就能付得起似的!切!瞅你小肚雞腸那勁兒吧!就讓你放個心好了,哥哥我今兒就當自己是在做慈善,純粹的不要求回報的付出,不逼你賣身還錢什麼的,放心啦!乖,快別抖了,跟磕了藥似的,醜死了!」

  黨雨哼唧一聲,腿軟地出了他的房間。

  晚上軍丞又收到他媽媽的短信。

  「媽媽的丞寶寶,你今天讓家裡的飛機空運一塊紅寶石到×市區,現在媽媽想知道,這一場你又贏了沒有?」

  軍丞回覆:「必須贏啊!有媽媽的紅寶石在,必須天下無敵呀!」

  一分鐘後,軍丞媽媽的短信又到了:「媽媽的乖寶貝,你只要答應媽媽不再玩網遊,以後媽媽天天讓你天下無敵!」

  軍丞興奮地觸著鍵盤打字:「媽媽我不用天天天下無敵,媽媽我就希望你和老爸能收購了仟聖,我想要看李亦非那個小賤人跪在我面前哭!」

  這回回覆到得又快又乾脆:「好了寶貝不說了,媽媽和爸爸要去夜泳了。」

  軍丞哼了一聲不高興地拋開手機。

  他媽媽真是太討厭了,每次一談到收購老李家她就這樣,就跟沒聽見似的,真是太沒有母愛了!

  大年初三過完,黨雨和軍丞啟程回了北京。

  飛機上,黨雨長吁一口氣。

  這個年終於在心驚膽顫中有驚無險地搪塞過去了。

  臨下飛機前,黨雨從包包裡拿出一沓事先準備好的粉紅票票塞給軍丞:「這是租你回家過年的租金,應你要求,比最初談好的價格又漲了三成。」

  軍丞歡天喜地地收了錢,這可是他憑自己勞動掙來的呢!

  黨雨看著他財迷的樣子,嘴角抽搐:「你說你弄塊獨一無二的紅寶石都是分分鐘的事,怎麼會把自己缺錢缺成這副不值錢的樣子?見了錢能親成這樣,我也算長了見識了!」

  軍丞白她一眼:「你不懂,我拿紅寶石有正當理由,我媽媽不會說我,並且願意支持我。可我要是問她要錢打網遊的話,她不打死我才怪!」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黨雨就把裝備都還給了軍丞,然後不再讓他帶著她升級。

  軍丞看著那些失而復得的寶貝裝備們,忽然有了一種疑似失落的悵然若失感,那感覺就好像,有什麼事沒了盼頭一樣,再看看黨雨給他的那沓粉紅票票,他忽然心頭一慌。

  這樣銀貨兩訖的感覺,就像他們以後再也沒什麼關係了一樣。

  他把那沓粉紅票票們夾在一本厚厚的康熙字典裡,放在枕頭旁邊。他夾錢的方式特別無聊——他數得清清楚楚的,每隔五頁紙夾一張毛爺爺,夾完所有錢,字典比原來厚了一大塊。

  阿姨來幫他收拾房間的時候,曾經試圖幫他把那本頗有含金量的字典放回書房去,被他在一旁受了驚似的大聲制止。

  他沒讓阿姨動那本字典,他就讓它一直待在他枕頭旁邊。有時候心煩睡不著,他乾脆把枕頭一丟,直接枕在磚頭一樣地字典上。那感覺硌硌的,其實挺難受。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賤指數又提升了,枕著枕著,他倒也能睡著了。

  就這樣,那些粉紅票票們在字典裡被夾的扁扁的平平的,板正勁兒就像剛從銀行裡取出來的新票兒一樣。

  他還是背著麻麻一直打遊戲,可是倉庫裡再怎麼缺金元寶,他也沒有動過字典裡的那些票票去充手機費。

  他每天過的日子其實和以前是一樣的,可不知怎麼,他總覺得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破名最近在忙什麼,可是她上線的時間總是和他碰不到一起去。他想她不會是在躲著自己吧,怕哪天他會問她要紅寶石的錢什麼的,呵呵。

  漸漸地,他身上能換元寶的東西都拿去換了,他在自己身上再也榨不出來一滴油水了。

  他壓根沒辦法做到不燒錢而玩遊戲,於是在沒錢的壓力下,他乾脆停下了網遊,開始改玩CS解饞過癮。

  他以前玩過一段時間的CS,直到他現在玩的這個網遊興起,他才把CS打入了冷宮。

  他玩CS那會兒是個真高手來著,這個遊戲也是唯一一個他不會輸給李亦非的遊戲。

  可是一個人和一堆不認識的人打CS,所向披靡天下無敵又沒有人欣賞的感覺真的好無聊啊。

  想了想,他發短信給黨雨,騷擾她:「不如我教你玩CS啊?」

  黨雨很快給他回了消息:「我怕你輸了會抱著我的大腿哭。」

  軍丞「哈」了一聲,來了精神。

  「我會輸?!我會輸的話,時間都要震驚得靜止了!」

  一分鐘後,黨雨回覆:「這樣吧,你要輸了的話,明年過年如果我還沒找到正式的男朋友,你就要在今年租金的基礎上打個八折給我,讓我繼續租你回家過年。」

  軍丞又「哈」了一聲,觸著手機屏幕:「這大美夢讓你做的,都快上天了!你要是真能贏我,別說八折,我明年乾脆給你免費扮演二十四孝男朋友!」

  這番交流後,傍晚吃完晚飯時分,軍丞和黨雨就在CS裡開始約架了。

  軍丞信心滿滿,打鬥前還在歪歪裡企圖教導黨雨一番。

  結果黨雨對他的愛心指導不屑一顧嗤之以鼻:「你說這些我都會,別囉嗦了直接開戰吧!」

  軍丞覺得自己CS至尊贏家首度屈身想要教導菜鳥的愛心被傷了一下下。他決定在遊戲裡給黨雨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藐視CS之王的代價就是被爆頭被爆頭被爆頭!

  結果……

  遊戲開始後,不斷被爆頭被爆頭被爆頭的那個人,居然是他自己!

  軍丞震驚得快要瘋了!

  他在歪歪裡喊話: 「黨雨你是不是開了外掛!」

  畫面裡黨雨得瑟地把槍換成了刀,衝過來一刺一刺地把軍丞又刺死了一回。

  「願賭服輸,不如人就要服人,姐姐這堂課教會你的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看,姐姐都不用槍,只一把刀就能把你戳死了!」

  軍丞幾乎要摔鍵盤了。

  「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啊?!打個CS比老爺們還老爺們!你這樣還能找到男朋友?別做夢了!你準備錢等著租我一輩子吧你!」

  他對著歪歪咆哮。而這工夫,黨雨用一把小匕首又豁死他兩次。

  當晚退出遊戲的時候,黨雨在歪歪裡說:「以後你再玩這個就別叫我了,你水平這麼次,讓我覺得和你玩真的有點在浪費光陰。」

  軍丞忍著已經湧到嗓子眼的一口血,沙啞地說:「有本事咱們明天都回網遊上去,看爺怎麼用大號虐哭你!」

  於是第二天起,黨雨出現在網遊裡的時間,再次與軍丞同步了。

  重新同步了遊戲時間後,有些現象讓軍丞覺得很不樂意。

  比如破名要是跟別人組隊一起打怪升級,他就不開心得很。他會千方百計找理由拆散那個隊伍,然後用各種利益誘惑黨雨再加入他組建的隊伍。

  比如他說:「你加入我的隊伍,我把我的坐騎送給你騎喲!不知道誰覬覦我的坐騎覬覦到流口水喲!」

  這樣下去,漸漸地,黨雨還給他的那些裝備,不知不覺地,竟又都回到了她手上......還是他心甘情願拱手送的......

  月初時分.在裝備都送得七七八八,眼看快要沒什麼誘惑資本的時候,軍丞已經發誓絕交的賤人損友給他送來了人間溫暖。

  他和李亦非合開的公司回了款,他的卡上終於又有了錢!

  然而雖然卡是他自己的卡,可是當初辦卡時,在他媽媽的威逼下,他留下的手機號卻是媽媽的手機號,也就是說他每筆錢的去向,他媽媽總會第一時間知道。於是他就不能直接在網上轉賬充遊戲卡,只能輾轉一下,先去充話費,再用話費去換遊戲裡的裝備和元寶。

  錢到賬的第二天,他屁顛屁顛地去移動公司充話費。

  他去的時候,他的VIP專屬客服經理恰好有事出去了。他給客服經理打電話,讓他幫忙找個別的人處理一下,他不想等太久,他的客服經理說會安排大堂經理找個人解決這件事。

  放下電話不久,他就聽到大堂經理大聲地叫:「黨雨,小王經理出去了,這裡有個他的VIP客戶,你過來幫忙接待一下!」

  軍丞聽著最前面兩個字,嘴巴張成了O型。

  軍丞總算知道,為什麼黨雨之前知道他的一些事了。她還死強,非說是他自己說禿嚕嘴的,真是扯起淡來臉都不要!明明就是她本來就知道!

  他看著黨雨款款走到自己面前來。她穿著統一的制服,脖子上圍著絲巾。她的制服腰線收得特別好,把她的身材圍裹得凹凸有致。

  他覺得她這麼穿可真好看呀,像個空姐似的。

  她抿著嘴朝他笑。他就眯眼盯著她。

  辦理好充值業務後,黨雨問:「需要什麼贈品,還是茶葉嗎?」

  軍丞哼一聲,看著她,懶洋洋地說:「那就茶葉唄,正好可以給我老丈人郵過去,他不是愛喝麼。」

  黨雨維持著職業化微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壓低聲音給他逗貧:「喲,這麼快就有老丈人了啊!你老丈人誰啊?」

  大軍眯著眼皮笑肉不笑:「不就是你爸麼。」

  黨雨呵呵一聲:「怎麼,你看上我妹了?」

  大軍呸了一聲:「我看上你妹她姐了!」頓了頓他說,「晚上我請你吃飯啊你妹她姐!」

  黨雨繼續呵呵:「你這是什麼情況啊?」

  軍丞翻白眼:「我這是要泡你啊蠢貨!」

  黨雨也衝他翻白眼: 「這事你等你CS能贏了我時再說吧!」

  大軍一拍桌子: 「讓我在CS上贏你你也得給我機會讓我跟你玩啊!」

  黨雨衝他做作地笑:「等我贏了莫高峰,我就給你機會和你打CS。」

  大軍「靠」了一聲:「怎麼這個夢想你還沒死心麼?我的美國總統事例白給你說了是嗎!你做人要腳踏實地啊姐姐!比如晚上跟我吃個飯啊什麼的……」

  有了錢,軍丞開始買超級強悍的裝備送給黨雨。

  送的時候還附贈如下話語:「快,抓緊時間幹死莫高峰,然後我們來戰CS!」

  面對此神經病患,黨雨只能呵呵。

  大概一個月後,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莫高峰忽然對大丞相下了戰帖,惹得全服玩家都來圍觀。

  軍丞接了戰帖,在歪歪裡對黨雨吐槽:「我怎麼覺得你的奮鬥目標在針對我也會用那個大殺招呢?他心眼可真夠小的!」

  黨雨給他的回答卻驢唇不對馬嘴:「我還沒告訴過你,我和我妹妹以及那個妹夫的淵源吧?」

  軍丞愣了愣,問:「啊,不是你妹夫的本來身份其實是他自己的姐夫嗎?」

  黨雨嗆了下,說:「不只這些,你慢慢聽著,別插嘴。」

  「我以前還有個號,很厲害,厲害得你根本猜不到是誰。我和唐海是在這個遊戲裡認識的。一起打遊戲時間長了,互相就有了惺惺相惜的好感。開始他挺笨的,我就帶著他,一起橫行全服。我玩的是人妖號,他跟我稱兄道弟。後來也是攻城的時候上了歪歪,他才知道我是女的。然後我們交換了彼此的照片,再然後互相就有了朦朦朧朧的小心思。

  「後來放長假,我回家,他去我家那座城市旅遊,我們見了面。見面的時候,白美也跟去了。

  「他來旅遊之後,白美也開始玩那個遊戲,她讓我帶著她,於是遊戲裡我們仨個人一起練級。

  「後來忽然有一天,唐海跟我說,想要和我換號玩。那時候他的號也已經練得很厲害了,但是和我的還是不能比。我問他為什麼想換號,他說想學我一樣放厲害的大殺招。我答應了他,跟他換了號,又教他怎麼放大招。

  「然後就慢慢發展成,唐海用我原來那個大號帶著白美練級了。再然後,我就知道他們倆其實已經好上了,是白美慫恿唐海讓他跟我換的號。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真的只有冷笑。至於嗎?直接說想要我的號我也會拱手給的,遊戲號這種東西,你們沒本事自己從頭練,老子我有啊.何必要這佯的心機呢!

  「我徹底退出了他們之間。我不屑要一尾牆頭草。而他們既然費那麼多心思合夥愚弄我換了我的號,我就要再練個號打敗他們,好讓他們知道,那個號只有在我手裡才是無敵的。或者說,我要讓他們明白,我,才是無敵的,號,不過是丟了還能再練的東西。」

  軍丞從頭靜靜地聽著,越聽越心驚,總感覺有什麼已經昭然若揭,可又讓他把握不住。

  他問:「換了號以後他們倆很難打敗?」

  黨雨說:「嗯,很難打敗,畢竟他們現在所擁有的江山是老子我曾經打下的。」

  軍丞想翻白眼,這妹子吹起牛來比他還能噁心人。

  「真能裝!」他忍不住嗤笑一聲,「你打下的江山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難不成你能比莫高峰還厲害?」

  他說完這句,耳麥裡響起黨雨詭異的笑聲。

  軍丞讓她笑得心煩氣躁:「你笑毛線吶!」

  黨雨繼續呵呵:「我笑你的智商也真是低得挺讓人服氣的。唐海和趟海,白美和百媚,就真的不會引發你的聯想嗎?還有莫高峰會用的大招我教會了你。」

  聽著她的話,軍丞怔住了。整整一分鐘後,他才緩過神來。

  他一拍大腿,驚叫:「你別告訴我你玩的人妖號ID是莫高峰!」

  耳麥裡黨雨的笑聲詭異得能滲出黑水兒來:「恭喜你,這一次總算答對了!看來利培酮和奧氮平真的拯救了你!」

  而耳麥這邊,大丞相同志已經驚呆成了一個白痴。

  兩天後到了軍丞應戰的日期。

  準備應戰前,黨雨在歪歪上跟他說:「今天不如讓我來吧,我想打敗他很久了。」

  軍丞沒什麼遲疑就把賬號給了黨雨。

  這回,除了大殺招之外,莫高峰也用了一個燒錢的技能。大丞相的級別比他差了很多,當對方也燒錢時,黨雨明顯覺得自己有點抵擋不住了。

  而軍丞的倉庫裡,金元寶之前都被他用來買裝備送黨雨了。

  一時間,黨雨操作下的大丞相被莫高峰拍死了好幾次。

  軍丞圍觀著戰況,看著大丞相又一次被拍死時,他急眼了。

  他抄起手機就給親愛的媽媽打了個電話。

  「媽!媽!媽媽!我在遊戲裡面子要輸了,你快給我打點錢讓我買技能好不好?這次我要是能贏,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玩網遊!說到做到!如果做不到就讓我斷子絕孫好不好!」

  話筒裡傳來他媽媽的怒吼:「小犢子你這是咒你自己還是咒我呢!」頓了頓,又說,「我們老軍家面子就不能輸給別人!等下媽媽把黑卡給你用,你可勁兒刷,刷多少媽媽都給你擔著,總之不准輸知道嗎!」

  軍丞愉快地掛了電話,愉快地接收了媽媽的卡號密碼,愉快地開始燒錢給黨雨送金元寶。

  那個晚上,整個服都見證了奇蹟。

  一個高手和一個高高手,兩個人用出神入化的操作以及用燒人民幣綻放出來的大招拚鬥得你死我活,那廝殺的場面因為含金量極高而更加顯得絢爛動人。

  而最後,勝出者居然是級別低了很多的大丞相。

  那場決鬥後不久,服裡開始流傳一個說法。

  聽說決戰那晚,莫高峰為了贏得戰役,燒了很多錢,可是沒想到那個大丞相更有錢,最後為了抵抗有錢的大丞相,他的信用卡被刷爆了。於是在他一邊走下不敗神壇的時候,一邊收到了銀行的巨額賬單。後來為了還清賬單,他家裡連別墅都賣了。

  又過了不久,莫高峰和百媚在遊戲裡離婚了。

  離婚當日,莫高峰宣佈,以後除非趟海上線,否則他也不再用「莫高峰」這個ID登錄遊戲。

  服裡的玩家們沸騰了。

  原來以為是三角劇,沒想到最後竟是一場腐劇!這簡直就是峰迴路轉的激情四射啊啊啊啊!

  激動之餘,大家開始討論這場戰役裡,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結論是,製作這款遊戲的公司最最坐收漁人之利。

  那一晚的戰役之後,軍丞說到做到,果然不再碰網遊了。他媽媽激動得去廟裡燒了三天香還願。

  而黨雨如願打敗了莫高峰,也不再有興致繼續玩這款遊戲了。

  無所事事之餘,軍丞在歪歪上問黨雨: 「不如咱倆戰一局CS怎麼樣?」想了想,他又問,「哎你說,就咱倆玩的話,應該不算是打網遊吧?」

  黨雨笑聲清清脆脆地傳過來:「不算!」

  他們連起網,開始戰CS。

  黨雨暗中讓著軍丞,讓他贏了。

  軍丞高興地在歪歪上直叫喚:「為了慶祝這得來不易的勝利,走小妞,爺帶你吃好東西去!」

  黨雨笑著答應了。

  後來每天軍丞都拉著黨雨打CS,贏了之後就帶著她去吃好吃的。

  這樣大概過了—個月,軍丞對黨雨說:「那啥,我媽提出想見見你。」

  黨雨問:「你媽是不是想給我張支票讓我走遠點?」

  軍丞呼啦呼啦地搖著頭:「當然不是!我媽才不愛對著人臉亂甩支票呢!我媽說了,能讓她兒子戒掉網遊的女孩一定得成為她的兒媳婦才行!而且她還招人算了,說你跟我是天作之合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他傻缺到家的樣子,黨雨嘴角抽搐:「你媽難道不怪我敗你的家嗎?那晚對戰時讓你燒了那麼多錢。」

  軍丞的嘴巴咧得更開了:「我沒告訴過你嗎?這遊戲其實是我和我擬定絕交的賤人發小一起投資開發的。」

  黨雨看著他,怔了半晌,噗地笑了。

  都說傻人有福,說的不知道是他,還是她自己。

  趁她笑得開懷,軍丞衝她擠眉弄眼地叫:「怎麼樣小妞,跟爺處個對象唄?」

  黨雨看著他,笑容變得越發燦爛:「成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那就處處吧!」

  軍丞嗷嗚一聲,高興地抄起電話,快速撥號,告訴那邊:「媽媽,我搞定啦!」

  黨雨在一旁看著這個單純善良又略顯二缺的男人,心裡第一次有了一種沉甸甸的、踏踏實實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