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媳婦兒,我背你

純子整個人遽然一震,垂下頭去,狠狠閉上了雙眸。

隨著他淡淡的歌聲,她的腦海中嗡嗡閃過數個片段,且伴隨著嘻嘻哈哈的歌聲,同樣是這首《親愛的小孩》,兩支歌聲重疊,分離,如此迴圈,似真似幻。

……

七月的天,烈日高掛,熱辣辣的大火球般散發著炙熱的溫度,仿佛要將地面烤熔化才甘心。知了在柳樹上不停不歇的叫喊著,有時候齊風瑤覺得,『知了』的意思也許就是『熱死啦』,它們也覺得太熱了,所以就在樹上不停喊『熱死啦,熱死啦~』。

這個暑假一過,淳西就念高中了,她初二,他們幾個人一直討論著軍訓和高中的女孩子什麼的,當然是偷偷的討論,當著小霸王的面和她家媳婦兒討論其他女孩兒?純粹找死行為!

當然,在他們看不到的旮旯角落她總能『不小心』聽到些,她很不高興。所以連他們說出去打遊戲都懶得一起去。

卻沒想到,就出事了。

毛娜打電話來的時候她正坐在格子窗前發呆,晃蕩著兩條白嫩嫩的小胖腿兒,手裡拿著魚竿兒,鉤子上掛著一隻垂死掙扎的知了,隨風飄動,樓下草地上一隻小貓咪不斷的伸爪子想抓住知了,跟著魚線的晃動來回不知疲倦的奔跑著。聽到毛娜慌忙急火的將事情講了一遍,她急忙將竿子拖著朝著床上一仍,窗下傳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貓兒慘叫聲,她哪兒顧得上,只快速關上門奔了出去。

窗臺下麵,小貓被勾住了嘴巴懸掛在了半空中,蕩來蕩去,好不淒慘。知了卡在它張開的嘴巴裡『知了知了』叫個不停……

【西金】遊戲樂園是城中知名度較高的一家青少年遊樂場,跳舞機、溜冰場、瘋狂摩托、碰碰車、老虎機等等一些列遊戲項目均齊全,很受中學生們的喜愛。

淳西毛達幾人偶爾會去那兒打打遊戲檯球什麼的,這天恰好毛娜和女同學也去那兒玩兒,結果遭到兩個黃毛小流氓的騷擾,於是雙方便打了起來,原本淳西他們這邊兒有四個男生,也不算難堪,哪知兩個小流氓的另外兩個同伴聞風跑過去,如此高低立顯,畢竟是四個稚嫩少年對上四個混子,挨打是肯定了的。

情急之下,毛娜忘了打電話報警卻是只想到了風瑤。

風瑤趕到的時候正好瞧見小混子一腳踹在淳西小腿上,淳西踉蹌後退了幾步,被安祁業扶住。霎時風瑤炸了毛,直接沖上去一腳踹在那人小腹,那人痛呼一聲,紅著眼睛一看是個小胖丫頭,發狠罵了兩句娘正想打回去,沒想眼前的小胖丫頭從周邊一看熱鬧男生手中奪過一瓶可樂,玻璃瓶裝,朝著溜冰場邊沿?地聲砸斷,露出鋒利的玻璃尖兒,面不改色的朝著小混子捅過去,小混子被她那股子不死不休的狠勁兒嚇得臉一白,慌忙跑開,大喊:「我靠!瘋子!哥們兒快走,來個了瘋丫頭!」

見幾人離開,風瑤將玻璃瓶塞還給那個男生,他嘴巴裡面還叼著吸管兒,訥訥的望著她。

毛娜幾人紛紛鬆了口氣,她不由得瑟的一笑:「哈哈,果然還是找你來的實在,等員警出警到這兒估計他們幾個都被打殘了~」

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老闆一得到打架消息就趕了過來,正好風瑤過去了。看著下面的情況老闆不由抹了把冷汗,乖乖,幸好幾個小公子沒出事兒,否則他真不知道怎麼個死法兒才好呀!

突然響起了一陣警笛聲,幾人一怔,毛達問:「小妹,你不是說沒報警麼?」

毛娜點點頭,表示很無辜,她身旁的一個女同學有些怯怯的舉了舉手,瞄了眼風瑤,低頭說:「那個,我怕出事…我報的警。」

「不想去局子裡錄口供的話…跑吧!」安祁業說著第一個開始朝著後門跑去,暫態幾人一齊狂奔,跑著跑著幾人哈哈大笑起來,在大街上大口喘氣兒大聲笑起來。

「哎,害蟲合唱團有新歌沒有?」史林笑問道。以前校合唱團叫做光芒合唱團,裡面有幾個公認的美女在裡邊兒,所以毛達幾個傢伙拼命朝裡面擠,被人家刷下去還舔著臉換身衣裳又去試唱,最後被人家罵是校園公害,於是悲憤的幾個孩子組合起來,成立了被全校師生鄙視的『害蟲合唱團』!曾在校園慶典上受到了全校師生『熱情』的款待!

正說著,路邊音像店內傳出一首老歌,卻是讓人很有感觸,於是幾個人肩並肩橫著在大街上邊走邊引吭高歌起來——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弄髒了美麗的衣服卻找不到別人傾訴

聰明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

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日暮

我親愛的小孩

為什麼你不讓我看清楚

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

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親愛的小孩

快快擦乾你的淚珠

我願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一直到聽不見音像店的原曲,幾人竟是唱上口了,一路便唱邊吼邊笑,惹得行人紛紛側目觀望,不由搖頭直笑,青春啊真好……

淳西一直沒有笑,更沒有開口唱歌,只是突然鬆開了手說:「我還有點兒事,你們先去吃東西吧。」

說完,便不等其他人說話轉身朝著右側的小巷子走去,幾人看了看,便繼續奔著飯館兒去了。風瑤定在那兒,半晌待他們回頭催促的時候,她揚揚手說:「我去看看,你們先去吧。」

幾人都知道風瑤緊張淳西,便也沒多說什麼繼續沒心沒肺高聲唱著歌兒走了。

淳西聽著遠去的歌聲,舒了口氣兒,倚著小巷的牆壁半蹲下,齜牙咧嘴的動了動腳踝,擼起褲子露出一片紅腫來,顯然之前他都一直咬著牙沒吭聲,他不願意讓她看見自己這麼弱!

「媳婦兒……」

頭頂乍然響起一聲低喃,他驚訝的抬頭看去,一雙圓圓的大眼睛亮晶晶霧濛濛的望著他,煞是心疼的問:「很疼很疼吧?」

他心口戰慄了下,扭頭不理她,放下褲子起身朝著巷子裡面走去,邊走邊狠狠咬著牙,奶奶的確實很痛呀!

身後傳來她的奔跑聲,下一刻她攔在他的身前,他眯眼惱她:「你走開!不要跟著我!」

她仿佛聽不懂似地,彎起霧黑的大眼睛抿唇一笑,彎腰拍拍自己的背說:「上來吧,我背你!」

「嘁…」仿佛聽見了個天大的笑話,他不禁嗤笑一聲。他一大老爺們兒需要一個小丫頭片子背?搞不搞笑!

「上來!」她不容置疑的說道,然後補充道:「一個月之內我不找你。」

聞言準備走開的他頓住了,考慮了下問道:「真的?這可是你說的哦!」

她點點頭,轉身彎腰,他微微遲疑了下,明知沒人卻還是左右看了看,趴了上去,暖暖軟軟的。

她的力氣很大,背著他走著似乎一點兒也不吃力。走著走著,她忽然說:「媳婦兒,如果有一天你迷路了,走不動了,就呼喚我,我就去背著你,回家,好不好?」

「才不要!」他彆扭無比的拒絕。

她咯咯笑:「你不要害羞嘛…你是我媳婦兒呀!那要是我迷路了回不來家了,你會找我嗎?」

沉默了片刻,他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她雙眸彎成月牙兒,歡快的背著他奔跑起來,驚得他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