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八寶鴨與紅燒肉

  關於那個冷漠的男人是不是她鄰居的問題徐緩緩沒想多久,坐電梯到了十二樓,她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拖著行李就進了家,畢業之後她就一個人住在了這裡,家裡不算亂,當然更不能算乾淨。

  換了厚厚的家居服後,她從行李箱裡只拿出了筆記本電腦,其他的東西一概沒理,泡了杯奶茶拿了零食,便窩在書桌前打開了文檔,雖然在審訊室裡寫了幾百個字,但她今天的更新還沒寫完呢!

  作為一個幾乎日更了兩年的勤奮作者,徐緩緩看著她的讀者數量和收益,默默的抹了一把臉上不存在的眼淚。還好這不是她的正經職業,不然說不定哪天連奶茶和泡麵都買不起了。

  總算寫完了三千字,徐緩緩來回看了兩遍,發到網上之後便幸福的在床上滾了兩圈,這大概是她一天中最有成就感的時候了。

  等從床上爬起來,她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來了一條短信。

  「徐緩緩,明天記得來參加同學聚會,你之前可是答應過我一定會來的,12點聚豐酒店302包間,別忘了啊!」

  徐緩緩自然不會忘,也沒法忘記,那條信息還是一直儲存在她的大腦裡,隨時隨刻都提醒著她。

  初中同學聚會是畢業之後第一次辦,徐緩緩對見那些同學興趣不大,但是卻對聚豐酒店興趣很大,那裡的八寶鴨和紅燒肉是特色,她之前去吃過一次,就一直唸唸不忘,於是在對方的堅持下,對於美食誘惑抵擋不住的徐緩緩還是答應了下來,反正她就是過去吃的。

  第二天,在床上磨蹭了許久的徐緩緩在十一點不到時總算爬了起來,洗漱打扮之後,徐緩緩背著包,帶著空空的肚子出了家門。

  十二點整,徐緩緩到了聚豐酒店,服務生帶著她到了302包間,打開門她往裡一看,她估摸了一下人數,居然已經來了三十多個人,那時候他們班一共36個人,也就是說人基本到齊了。

  大家怎麼都來的這麼早啊?懷著這樣心情的徐緩緩走了進去,大家都在三三兩兩的聊著天,非常熱鬧。

  「這是?」原本想直接走到角落沙發那的徐緩緩被這一聲叫喚打破了希望,她只好停了下來,伸手和他們打了招呼。

  「是不是徐緩緩啊?」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徐緩緩現在幾乎和初中時期的模樣沒什麼大變化,以至於一個女生立馬認出了她來。

  「徐緩緩?」聽到她的名字,一時間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徐緩緩掃了一圈,收集著他們臉上的表情,輕蔑的、驚訝的、看好戲的都有,這些不算友善的表情她忽視不了,就像是一種條件反射一般自動傳輸到了她的大腦裡。

  「真的是徐緩緩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徐緩緩露出一個無害的微笑。

  「還好你來了,我們都惦記著你呢。」

  她認出了對方叫韓雯英,徐緩緩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確切的說是假笑,以及嘴唇一側抬起,一秒都不到的譏笑,配合著這個表情,她的這句話的實際表達就是:「還好你這個墊底的來了,不然我們少了好多樂趣呢,呵呵。」

  和韓雯英關係很好的一個漂亮女生也開了口:「是啊,徐緩緩,你過得怎麼樣啊?做什麼工作啊?」

  配合著對方輕蔑而期待的眼神,徐緩緩一秒讀出她其實真正想說的是:「趕緊告訴我們你過得有多糟糕,工作有多爛吧。」

  初中的時候,徐緩緩腦子反應能力很差,反射弧比現在還慢,因此理科次次倒數,那時候同學們看不起的不是不好好學習的人,而是「腦子笨」的人,因此徐緩緩被排擠了,但是因為她反射弧慢,也就沒心沒肺的讀完了初中,並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心理陰影。

  可現在,她當然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他們希望從她嘴裡聽到什麼,她開了口,說了兩個字:「老師。」

  話一出口,徐緩緩自然在他們臉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和懷疑的眼神,「老師?!」

  「初中老師?」

  徐緩緩:「不是。」

  「幼兒園老師?」

  徐緩緩:「不是。」

  「啊……」眾人內心想:小學老師啊。

  「教語數英的?」

  徐緩緩:「不是。」

  「啊……」眾人內心又想:副課老師啊。

  結合起來就是小學副課老師,眾人心想對於徐緩緩來說已經是個不錯的職業了,畢竟是這麼一個腦子笨的人。

  徐緩緩不做任何解釋,在他們面前她不想廢話,隨他們怎麼猜想,反正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話。

  發現徐緩緩的生活和工作似乎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糟糕,他們也對她沒了興趣,某個男生轉移了話題,大家也就又開始聊起了別的。

  多年未見的同學聚會無疑是炫耀自己工作和男友(老公)的最好時機,徐緩緩默默的坐在椅子上,起初還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在內心拆穿著他們蹩腳的謊言,然而看著看著她就餓了。

  怎麼還不上菜啊!我的八寶鴨!我的紅燒肉!

  徐緩緩生無可戀的閉上了眼睛。

  坐在徐緩緩旁邊的是一個比較內向的男同學,看到她的表情,便問:「你怎麼了?」

  徐緩緩有氣無力地道:「看餓了。」

  「……」

  周圍的人還在聊天,「今天我們班的人是不是都到齊了?」

  一個女生突然叫道:「還差徐靖呢。」

  旁邊的女生馬上附和:「對啊,他怎麼沒來?班長你通知他了嗎?」

  李旭乾巴巴地道:「通知了,人家不來。」

  周圍一些精心打扮的女生一陣失落,那可是他們當時的校草,學霸級的人物。

  其他女生唸唸不忘的名字,對於徐緩緩來說卻有些陌生,是她的記憶力出現問題了嗎?開始懷疑自己的她便問了旁邊的男生,「徐靖是誰?」

  「初一初二他是數學課代表,初三是物理課代表,你不記得了嗎?」

  「哦,難怪不記得。」她上學時向來和理科有關的東西都會選擇性遺忘的,包括課代表。

  「……」

  兩次交流都不太順暢,於是對方放棄了。

  菜陸續被服務生端了進來,徐緩緩默默拿起筷子吃著菜,或者和周圍的人碰碰杯子,在吃到了念想已久的八寶鴨和紅燒肉之後,徐緩緩心滿意足了,同學聚會算是沒白來。

  吃完飯,他們商量著等下去KTV繼續下一場,五音不全的徐緩緩沒有興趣,便去和班長說了聲有事要走了,對她同樣沒了興趣的眾人自然不會留她,於是徐緩緩就頭一個撤了。

  她剛出包間門,旁邊正巧走來人,還好對方反應迅速,才沒撞上。

  「不好……」徐緩緩剛想抬頭道歉,卻發現差點撞上的是昨天才見過的人。

  刑偵隊高臨低頭看著她,自然也認出她來,「徐小姐,不。」他想到了什麼,改了口:「徐教授。」

  身後跟著徐緩緩出來準備去洗手間的班長李旭聽到這個稱呼震驚了,徐……徐教授?!

  高臨繼續道:「聽局長說了我才知道,你是天何大學的客座教授。」

  客座教授?!李旭內心是奔潰的,這尼瑪和小學副課老師差距也太懸殊了。

  「不用叫我教授。」徐緩緩還沒習慣這個稱呼。

  高臨沒有勉強,提議道:「那徐顧問如何?」

  徐緩緩點點頭。

  高臨注意到她背著包,看了一眼身後的包間,「準備回家了?我送你吧。」

  徐緩緩沒有拒絕,正要離開時餘光看到了站在一邊呆若木雞的李班長,她回頭對他揮了下手,「班長再見。」

  她看到了對方臉上的尷尬和不可置信,沒等他說什麼便跟著高臨走了。

  出了酒店,到了高臨的車旁,徐緩緩習慣性的打開了車子後座的門,因為她覺得副駕駛可能放了包,然而等她一坐進去,卻發現旁邊還坐著一個男人。

  徐緩緩的視線從這兩條大長腿往上移,看到他臉的同時,對方也正好偏頭看向她,如雕刻般的五官,高傲的表情,眼神冷峻帶著一絲……嫌棄。

  「電梯……」徐緩緩馬上認出他就是昨天那個在電梯裡冷漠的男人。

  而對方一個字都沒說,彷彿懶得看她第二眼一般移開了視線。

  高臨上車後,轉身對徐緩緩道:「徐顧問,這是徐靖,我們隊裡的法醫。」

  徐jing……物理課代表也叫徐jing,是同一個字嗎?

  「徐靖,這位就是我昨天和你提過的徐顧問,徐緩緩。」

  在聽到她的名字後,徐緩緩看到徐靖用餘光瞥了她一眼。

  高臨問了她的地址,聽到後也是驚訝,細問之後更加覺得神奇,「你們居然住同一層樓啊,真是巧。」

  然後路上,只有高臨和徐暖暖時不時聊了幾句,而她旁邊的徐靖全程閉著眼睛,紋絲不動,要不是他的顏值和身高太難讓人忽視,簡直就像不存在一樣。

  半個多小時後,車開進小區,在他們所住的那幢樓前穩穩停下。

  「走了。」

  原來他會說話。

  這是徐緩緩第一次聽到了徐靖的聲音,低沉迷人的嗓音,然而語氣和他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冷漠中帶著疏離。

  分析完聲音的徐緩緩和高臨道別後下了車,關上車門轉身一看發現已經看不到徐靖的人影了。

  唉,腿長就是好啊!她感嘆著,抬腳走上了樓前的台階。

  然而他們還是在電梯前遇上了。

  徐緩緩看著徐徐往下降的數字,又瞥了一眼徐靖,她慢吞吞地開了口:「你是不是暈車?」

  徐靖微微偏頭斜睨著她,從他的表情中徐緩緩知道自己猜的沒錯,看得出對方不想說話,於是她只好自己接了下去,「哦,看來是暈車。」

  這時電梯到了一樓,門打開了,徐靖抬腳走了進去,徐緩緩也跟著進了電梯。

  徐緩緩看著他抬手按了12樓,時間很短但足夠讓手控的她看清楚,指骨分明,是雙美手,然後徐緩緩突然發現無論是顏值身高氣質還是職業,簡直就是言情小說男主角的標配!

  電梯門還沒關上,徐緩緩便伸出手按了關門的按鈕,這麼一個動作,又讓她想起昨天的事。

  徐緩緩咬了咬嘴唇,想想還是問了出來:「徐先生,昨天你在電梯裡分明是看到我了吧。」

  「看到了。」

  居然承認了……很好,「那為什麼你不能按一下按鈕等我一下呢?」

  「麻煩。」冷漠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麻煩?」徐緩緩看著前方,電梯門反射出他們的身高差,她實在不理解徐靖的意思,「就只要抬手按一下啊。」她說著自己做了一遍這個動作。

  「抬手需要肱二頭肌、肱三頭肌、三角肌等肌肉群體相互配合才能完成,再加上按按鈕,就需要更多,這種運動沒有必要發生的意義。」等他用不耐煩的聲音算詳細解釋完後,電梯門恰好打開,徐靖大長腿一邁,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臉懵逼的徐緩緩。

  只對腹肌感興趣的徐緩緩只覺得聽到了一堆肌……

  懵了的徐緩緩差點被關在電梯裡,她趕緊抬手按了開門的按鈕,不知為何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很了不得的運動。

  走出電梯,她往自己家門口走,看到了正準備關上的1202室的門,她扭頭看著正對面的1201室,默默拿出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