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流沙包與港式奶茶

  週二,不久前才被聘為客座教授的徐緩緩去天何大學開一堂講座,這也是她第一次開講座,內容是關於微表情,時間定在下午兩點。

  向來不會早去的徐緩緩難得中午就到了學校,為的是去附近吃一家大學時最愛的茶餐廳,鳳爪、蝦餃、流沙包、腸粉、港式奶茶……徐緩緩把愛吃的都買了一份,一個人心滿意足地飽餐一頓後還把沒吃完的打了包才慢吞吞地走到了大禮堂。

  走在校園裡,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徐緩緩混在學生堆裡毫無違和感,和她一路的學生似乎都是去大禮堂聽講座的,陸陸續續,數量不少。

  學生甲:「這講座是誰哪個教授講的啊?」

  學生乙:「說是徐教授。」

  學生丙:「是不是那個禿頂的心理系徐教授?」

  徐緩緩跟在幾個正在討論自己的學生身後,默默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頂。

  等到了大禮堂,在後台做準備的徐緩緩探出腦袋一看,偌大的禮堂居然已經快坐滿了。

  徐緩緩忍不住拍著胸脯點頭感嘆:「看來我的號召力不一般啊。」

  「是學分的號召力不一般。」

  「誒?」徐緩緩偏頭一看,發現說話的是宋教授,她這才意識到剛才把心裡想的一不小心說了出來。

  對於學生心思猜得透透的宋教授笑著調侃道:「你忘了?你們當年來聽講座不也是為了學分。」

  被潑了一盆冷水的徐緩緩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了台。

  中年禿頂的資深教授和一個長相稚嫩的年輕人的反差無疑是劇烈的,以至於徐緩緩走到話筒前時,在座的學生都以為上來的是個同齡的校友,不過是來介紹這次講座的教授的。

  站在已經墊高了的講台上,徐緩緩還是調低了一下話筒的高度,她清了清嗓子,依舊保持著日常的語氣和語速,「同學們好,我是這次講座的主講人徐緩緩,是一名測謊師。」

  她說完就停了下來,因為照例下面的人肯定是要鼓掌的,然而巨大的反差讓在座的學生沒反應過來,好幾秒的時間沒一個人鼓掌,徐緩緩看著前排學生幾乎一致的表情,決定給他們一點接受的時間,雖然內心有點憂傷。

  唉,她怎麼會說出自己號召力不一般這種話呢!

  不知道誰第一個開始鼓了掌,越來越多的學生也開始鼓掌,但臉上驚訝疑惑的表情依舊沒有改變。

  總算是聽到了大多數人的掌聲後徐緩緩決定自己改變一下講座的方式。

  於是她緩緩開口道:「如果對我或者我的職業有疑問的話,大家可以先提問,我都會解答。」

  「老師,你從事這個行業幾年了?」

  「兩年了。」

  「老師,你是用測謊儀來測謊嗎?」

  「不是,我是通過微表情來測謊的。」

  學生們提到的問題都很客氣,直到:「那既然已經有測謊儀了,為什麼還要人去測謊?不會多餘嗎?」

  聽到這個問題,徐緩緩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提問者,嘿嘿,她就知道會有人問的。

  提問的男學生坐在最前排,他幾乎是準時到的這裡,因此後面沒有了座位,他才沒辦法坐到了前排,這個細節徐緩緩自然注意到了。

  「雖然說測謊儀是一個偉大而實用的發明,但是它不是萬能的,它是一台機器,所以就存在著漏洞,而測謊師就是要彌補這些漏洞。」徐緩緩簡單解釋了一下,然而她從那個男學生的表情中看出他並不相信,而就這幾分鐘的觀察可以看出:如果不讓他自己來體會到是永遠不會相信的,於是她便提議:「這位同學想要來實際感受一下嗎?」

  男學生表示願意,測謊儀被很快的準備好了,但是徐緩緩並不打算讓他作為被測者,「你來當測謊者,我來當被測者,你可以先問……」

  男學生叫董毅俊,他直接打斷了徐緩緩的話,「我知道測謊的程序。」

  「好,那你開始吧。」

  董毅俊先問了兩個基礎問題作為標尺,然後正式開始了測謊,「你的名字叫徐緩緩?」

  徐緩緩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否認:「不是。」

  測謊儀顯示她並沒有撒謊。

  不僅僅是董毅俊,在台下坐著的人都滿臉驚訝,因為她剛才介紹自己就叫徐緩緩。

  董毅俊擰了眉頭,但他覺得肯定是她之前就撒了謊,便繼續問:「你是女的?」

  徐緩緩微微搖頭,「不是。」

  依舊顯示沒有撒謊。

  台下的學生已經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的頭髮是黑色的嗎?」他的語氣開始焦急急促起來。

  「不是。」

  測謊儀顯示的結果讓董毅俊的額頭已經微微冒汗,臉也因為緊張開始發紅,「那我是男的嗎?」

  「不是啊。」徐緩緩依舊輕鬆的否定著所有事實,但是讓人震驚的是測謊儀依舊顯示她沒有撒謊。

  「可以了嗎?你看,我騙過了測謊儀,但是如果你觀察我回答問題時的微表情,就可以看出我完全在撒謊。」徐緩緩拿著話筒面向著學生們又強調了一下,「當然,我不是在否定測謊儀,而是在使用儀器的這個過程中會存在很多的不確定性,如果嫌疑人掌握了一些方法,他完全可以通過測謊,就像我這樣。」

  等徐緩緩一說完,台下的學生紛紛開始鼓掌,表情已經不再是疑惑,而是讚歎。

  徐緩緩放下話筒對著因為丟臉而滿臉通紅的董毅俊道:「謝謝你的配合,讓你不高興的話,我可以幫你簽個名。」說完她也不是很確定地道:「呃,如果你想要的話。」

  「什麼?」董毅俊皺著眉頭,一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的表情。

  徐緩緩指了指他位置上放著的那本《犯罪師》,「你剛才在看的那本書是我寫的。」

  「你是慢三?!」董毅俊震驚了,他最喜歡的暢銷作家居然就在他面前,還是個女的?!他一直以為作者是個男的。

  「是我的筆名。」徐緩緩有兩個筆名,一個筆名是用來在網站上寫言情小說,還有一個筆名是混出版界的,就是慢三。

  徐緩緩看著他變化的表情,抬起手,食指在嘴唇上點了兩下,表情嚴肅地輕聲道:「保密哦。」

  董毅俊立馬狂點頭,「好,好!」

  等董毅俊下了台,徐緩緩重新走到講台上,她拍了下手錶情愉悅地看向他們,「好了,那現在正式開始這次的講座吧。」

  坐在後排的徐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從她的語氣中能感受的到,他今天原本是在附近辦事,提早結束後,經過天何大學時,他想到前天遇到徐緩緩時她提過今天要來這裡開講座,不知怎麼的,他就進來了,然後坐在了這裡。

  雖然已經坐在了後排最邊上,但周圍還是坐滿了人,對於通常一個人待在法醫室的徐靖來說非常不習慣,在坐了快一個小時後,實在忍不了的徐靖打算起身離開,卻瞥見了旁邊的一個男學生打起了電話。

  「喂,在聽講座,有意思?能有什麼意思,我在打遊戲啊,等會兒結束了交了報告就走。不行,現在走不了,不然……誒?!」還在打電話的男學生突然發現手機被人拿走了,急得偏頭一看,一個穿著灰色大衣的男人,正拿著他的手機面色冷峻地看著他。

  「你特……」到嘴的髒話卻在男人散發出的完全壓制的氣勢中息了聲。

  「閉嘴。」徐靖用食指在嘴唇上輕點了兩下,壓低了嗓音道:「打電話出去。」簡短的命令,那是不容絲毫拒絕的語氣。

  男學生接過他遞迴來的手機,在他冰冷的眼神中直接掛斷了電話。

  徐靖沒再看他,最後看了一眼還在解說著微表情的徐緩緩便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校門,高臨打開了電話,「喂,隊長。」

  「徐靖,你知道徐緩緩今天在家嗎?怎麼聯繫不上她?」

  「她在學校,有個講座。」

  「怪不得,你現在在學校嗎?方便的話讓她過來一趟。」

  「嗯,我帶她過去。」徐靖放下手機,轉身又進了學校。

  ***

  一個半小時的講座很快就結束了,徐緩緩幫董毅俊簽了名後拿著中午打包的食物走出了大禮堂。

  她摸了摸有些餓的肚子,想著等下回家熱一熱,再泡杯奶茶,就是完美的下午茶了。

  正在憧憬著美好下午的徐緩緩突然感覺手被人從後面拉住了,她回頭看著自己的手,果然上面有一隻大手,咦?好像有點眼熟。她順著對方好看的手往上看,抬起了頭才看到了對方的長相,居然是1202!

  素材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讓徐緩緩實在有些驚訝,「誒?你怎麼在這?」一激動的她一下握住了徐靖的手指。

  手上傳來的感覺讓徐靖皺了一下眉,他瞥向了兩個相握的手,掙脫了一下鬆開了,視線回到了她的臉上,「高隊長找你,有案子了。」

  徐緩緩摸出手機,自己在講座前關機了,那麼徐靖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你剛才來我講座了嗎?」

  徐靖避開她期待的眼神,冷淡地道:「我只是在附近辦事。」

  「哦。」徐緩緩低下頭,想想也是不可能。

  徐靖瞥了一眼她的腦袋,「走吧。」

  徐緩緩點著頭咬著手指跟著徐靖往外走,一個靈感突然閃過,等一等!這個情節改編一下不錯呀。

  女主要在學校開一堂講座或者之類的活動,之前跟男主提了,男主表示沒時間去,但是當天卻偷偷的坐在了台下,不僅如此還呵斥了周圍一直說話的學生,但是在女主面前一字未提。

  哦吼吼,徐緩緩邊想嘴角邊上揚,真是少女心滿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