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雯英被秒殺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整個人像被扔進冰窟窿一般，用句很俗的話來講：如果眼神能殺死人，她已經被千刀萬剮了的感覺。
徐靖垂眸，視線再移向徐緩緩時，眼神中的陰霾已然消失殆盡，他淡淡開口：「走了。」
依舊是簡短命令般的口吻，但在旁人聽來卻能感覺到這其中的不同。
「哦。」徐緩緩繞過已經石化的韓雯英對著滿臉尷尬的童華點了下頭，小步跟了上去，徐靖這次似乎放慢了腳步，她很快就走到了他旁邊。
徐緩緩抬頭明目張膽的看著他的側臉，腦子裡回想剛才的一幕幕，對比之下，自己在氣勢上真的差的不是一點點，自然而然的，她就想起了之前那位女警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如果惹到霸道總裁要做好天涼王破的代價，那麼惹了徐靖，他一個眼神就會讓你覺得下一次見到他時，你會在解剖台上。」
一路上都在想這些的徐緩緩壓根沒反應過來自己遺漏了一個重點，直到坐上了電梯，她才猛然發現了問題。
「啊！」
饒是處事不驚的徐靖也被她沒有預兆的叫聲嚇了一跳，蹙眉低頭看向她，不過臉上並沒有惱意。
徐緩緩睜大著眼睛，保持著微張嘴的表情，「你是我的初中同學？」
徐靖扯了下嘴角，別有深意的道：「你反射弧真夠長的。」
徐緩緩快速整理著大腦中關於徐靖的信息，上次同學聚會唯一缺席的人，初三物理課代表。
物理課代表。
物理課代表。
物理課代表。
「……」求徐緩緩此時心理陰影面積。
反射弧很長的她這時候突然意識到了，眨了眨眼睛，有些尷尬，「你不會早就認出我了吧？」
徐靖目光收回，看向前方，「你很好認。」
徐緩緩自動腦補完整句話：個子矮、娃娃臉、理科差、反應慢還愛吃零食，你很好認，難不成她要回一句你很不好認嗎？
可是韓雯英和童華幾分鐘的時候就認出他是誰，而徐緩緩在見到徐靖的第12天，288個小時，17280分鐘（她算數最快的一次）後，才被動著認出他來。
徐緩緩為自己的智商感到深深的憂慮。
不過這種憂慮在吃完徐靖做的油爆蝦後蕩然無存，沒心沒肺的她表示偶爾的智商不上線不是問題，只要味覺還在一切都是美好的。
吃好晚飯，徐緩緩在廚房洗碗，聽到徐靖在客廳裡打電話，全程他說了不到十個字，不過也足夠讓她推測，是高臨打來的，似乎讓他去局裡。
肯定是出了事，徐緩緩關了水龍頭，憂心忡忡的回了頭，看到了正走到廚房門口的徐靖，還沒有穿外套。
徐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羅思妍死了，被人從高樓推了下去。」
聽到這個消息，徐緩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受，「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
徐靖的回答讓徐緩緩一怔，瞬間明白了，「他也自殺了，是嗎？」
「嗯。」
洪梁有警方保護，他接近不了，羅思妍是他最後的目標，他知道自己會付出什麼，一開始就知道。
一場悲劇的開始用另一場悲劇來終結，中間歷經了四年，五條人命。
兩分鐘後，徐靖又走了回來，已經穿上了深色外套，「我走了。」
「哦。」徐緩緩想了想加了句：「路上小心。」
四個字讓徐靖的步伐一頓，他輕輕應了一聲：「嗯。」
***
洗好碗整理完廚房的徐緩緩逗了一會兒慢慢後回了自己的家，她打開電腦，郵箱登陸後，一封新的郵件跳了出來，是十五分鐘前發送的。
第81封。
郵件的發件人把奪走別人的生命當做是遊戲，把別人的屍體當做是自己展示的作品，徐緩緩想著遲早有一天會抓到他，然而現在她只能受他擺佈，十二個小時之內如果她不點開他寫的郵件，一個無辜的人就會因她而死。
徐緩緩咬著嘴唇看著那三個字，挪動鼠標點開了這封郵件。
開頭依舊是那五個字：「親愛的緩緩」。
徐緩緩面無表情的直接把頁面往下翻，照例是一首外文詩，她快速掃了一眼，然而這次下面卻還有內容。
滾動了一下鼠標，徐緩緩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一張照片，一張黑白的老照片，照片中是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留著一頭齊肩的發，瘦弱的身上穿著一件寬大並不合身的裙子，上面還能看到補丁的痕跡，她赤著腳站在路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鏡頭，而她手裡抱著一隻洋娃娃，然而娃娃的一隻眼睛壞了，只留下一個黑色的洞。
女孩沒在笑，但娃娃卻咧著嘴在笑，平添了幾分詭異。
徐緩緩房間的燈此時並沒有打開，因此整個房間只有從電腦屏幕透出的光，這張照片徐緩緩看了幾分鐘，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背脊竄上來，特別是她盯著女孩的臉時，有一瞬間竟然覺得女孩笑了，陰森的對著她笑了，可眨了下眼睛再看時，女孩又恢復了沒有表情的臉。
徐緩緩視線從女孩的臉上移到了她沒有抱娃娃的左手，似乎牽著什麼，然而給她看到的這張照片並不是完整的，左邊少了一部分，也看不到這張照片拍攝的日期，女孩的身後是一個老式建築物，但看不出具體的地址。
她不懂為什麼他要給她發一張老照片，但她很確定他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徐緩緩手握著鼠標繼續向下滾動，照片的下面緊接著出現了一段話，紅色的字。
「凡在世之人，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死後被打入拔舌地獄，小鬼掰開來人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長，慢拽。」
拔舌地獄，徐緩緩知道。
十八層地獄中的第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