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溫情的時刻最後被敲門的高臨打斷了,徐靖鬆開了手,側身看向門口,高臨才開門而入,透過門口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窗口,所以高臨自然看到了那一幕,他也不想打擾,奈何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徐緩緩。
背後的溫度消失,徐緩緩轉過身,瞄了一眼徐靖的側顏,依舊是淡定自若,剛才沒有因為和他有些親密的身體接觸而感到羞赧,現在倒是一絲絲在心裡蔓延,特別是看到了走進來的高臨略尷尬的表情,她頓時產生了一種辦公室戀情被撞破的錯覺。
徐緩緩搖了搖頭,趕緊把這種念頭甩了出去。
「徐顧問,顧淼和孟鬼包括在暢銷榜上後幾位的小說家都不是S市人,我們已經讓他們所在的當地警方安排保護他們的安全。」
換句話說,現在懸疑類小說排行榜上,現在身處S市還活著的只有徐緩緩一人了,不過畢竟凶手按照暢銷榜的排名來殺人是一種未經證實的猜測,刑偵隊還在查找著這兩名死者其他的相似點和關聯。
兩個小時後,高臨又一次到了法醫室,不是因為發現了新的屍體或者找到了什麼關鍵性的證據,而是……
「有人來自首了。」
「啊?」正在網上關注這件案子的徐緩緩抬起頭,有點懵,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凶手分明是會繼續他的殺戮的,怎麼會突然到警局裡自首呢?
不會是因為發現她在警局,所以專門進來殺她的吧?!
徐緩緩正在胡亂想著,高臨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高臨擰著眉頭道:「問題是來的不是一個,而是十幾個人。」
「哦。」發現來了很多人自首,徐緩緩反而淡定了,她很清楚那些人是想幹什麼,博關注,把凶手當做了偶像或者還有其他各種想法。
「他們都說自己是殺害亂魂和子余先生的凶手。」顯然這是不可能成立的,高臨也清楚這一點,但時間緊迫,他必須快速甄選出多少人是在撒謊。
徐緩緩跟著高臨出了法醫室,徐緩緩想了想,讓高臨把那些人都安排在一個房間裡,然後她在旁邊的監控室裡觀察他們的表情動作還有聽他們的對話。
裡面清一色的男性,且都是年輕人,他們都自稱是凶手,於是很自然的就開始了爭辯甚至為誰殺了而爭吵起來,一時間謾罵聲此起彼伏,場面差點有些失控,直到有警員進去制止。
有些人手裡拿著兩名死者的小說書,不知是不是為了在接受審訊時能清晰完整的說出殺人經過和細節。
徐緩緩的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一會兒,感覺在看一群心理多少存在問題的中二青年,最後落在了一個角落裡,那裡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清秀的長相,精心打理過的髮型,穿著黑色長款風衣,黑色皮鞋,打扮的非常得體,他的手裡拿著一副墨鏡,顯得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他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坐在那裡,優雅的翹著腿。
他坐的位置偏僻不起眼,但是視角卻是整個房間裡最好的,就像是徐緩緩在觀察裡面的所有人,而他,在觀察著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
徐緩緩看著他嘴角流露出的不屑和嘲諷,指著他的臉轉頭對高臨道:「我要和他談談。」
高臨去安排後,徐緩緩依舊觀察著他的表情,在警員帶他離開時,他的臉上露出了那種一如他所料的表情,甚至隱隱有些興奮。
審訊自然安排在審訊室裡,他坐在裡面神態自若,即使一隻手銬著手銬。
徐緩緩開門走了進去,男人的表情在看到她後有細微的變化,他微微挑眉,臉上的表情並沒有惡意,她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對上了他的眼睛。
男人先開了口,直接猜中了徐緩緩的身份,「你是這裡的顧問?」
徐緩緩微頷首,「沒錯。」然後她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
男人不緊不慢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錢禎。」
徐緩緩繼續問:「你的職業呢?」
「懸疑小說家。」錢禎說出來的語氣頗為自豪。
又是懸疑小說著,徐緩緩一挑眉,「你的筆名是?」
他微微一笑,「就是我的名字。」
錢禎?徐緩緩在腦子裡努力搜索這個名字,她所有知道的懸疑小說家中並沒有他。
徐緩緩接著問:「你是來自首的?」
錢禎點了點頭,「是。」
「那你犯了什麼罪?」
錢禎看著徐緩緩的眼睛,慢慢說了出來:「有人因我而死。」
徐緩緩在他的臉上沒有看到什麼明顯的撒謊痕跡,便繼續問了下去:「是誰?」
「亂魂和子余先生兩個人。」錢禎頓了一下,但他並沒有說完,「但不是我親手殺的他們。」
錢禎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預料,她蹙眉道:「那是通過什麼方式?」
錢禎身體小幅度的前傾,刻意壓低了嗓音,像是要說什麼詭異的事件一般,透露著一絲陰森,「我預言了他們的死亡,或者說他們都是因我的預言而死。」
「……」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種方式的徐緩緩克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衝動,她呼出一口氣,然後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其實如果你說是你的第二人格殺了人,或者你是這具身體的第二人格,要指控主人格殺人的話,可信度還會高一些。」即使是多重人格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聽到她的話,錢禎反而笑了,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我知道你們肯定不相信我說的。」
如果她身處奇幻魔幻世界的話,她當然相信,他就是掏出一本□□她都不會眨一下眼。
錢禎自己明顯堅信著自己的說法,所以徐緩緩依舊沒有看到撒謊的痕跡,她決定再忍忍,「那你說說你是如何預言的吧?」
錢禎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按了密碼解鎖後打開了一條短信,然後遞給了徐緩緩,神色間都流露出自信,「這就是證明,我在前幾天晚上給自己發的短信,上面都顯示了日期和時間。」
徐緩緩接過手機看向屏幕,短信顯示是三天前晚上11點多發送的,上面寫著兩行。
「亂魂,16號晚在家中遇害。
子余先生,17號晚在家中遇害。」
死亡日期的確是符合的,但光靠這個並不能證實錢禎關於預言的說法,而他應該是明白這一點,於是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你們絕對會懷疑是我預謀要殺了他們,所以提前發了短信,然後在那兩天晚上再到了他們的家裡殺了他們,但我有不在場證明,前天和昨天兩天晚上我都是睡在網吧裡的,你們可以調監控,我到早上才離開。」
錢禎說的如此信誓旦旦,徐緩緩自然知道他們去查監控肯定能證實他的不在場證明,「我相信你沒有親自去殺了他們,但是,你可以有同夥啊,你是策劃者,他是實施者,配合之下同樣是這樣的效果。」
錢禎搖了搖頭,面色平靜,「沒有什麼同夥,我預言的內容沒有告訴過任何一個人,沒有人會知道。」
讓徐緩緩意外的是,她在錢禎的臉上沒有讀取到任何撒謊的痕跡,他說的竟然是實話。
這怎麼可能?!
徐緩緩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專業能力了,她蹙眉看他,「沒有人能接觸到你的手機?」
錢禎很篤定的開口道:「當然,我的手機是隨身攜帶的,寫下預言的第二天,我白天待在家裡,沒有任何人來過,我下午才去的網吧。」
徐緩緩有一瞬間的迷茫,但她還是不相信錢禎會預言別人死亡,她總覺得應該是自己遺漏了什麼。
「相信吧,我有預知的能力,是我預言了他們兩個人的死亡。」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興奮,錢禎咳嗽了兩聲。
「那你是怎麼……」徐緩緩點亮了即將變暗的屏幕,然後發現在這條短信下還有一條昨天半夜發送的信息。
「我,明天下午會在警局遇害。」
「咳咳咳咳……」在看到這條短信的同時,一陣咳嗽聲從對面傳來,徐緩緩抬頭看著錢禎,他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讓他整個人一抖一抖的,他的頭也越來越低。
徐緩緩覺得非常不對勁,她站起身看著他,「你怎麼了?」
嘶啞的笑聲伴隨著咳嗽聲,錢澤垂下手抬起了頭看著徐緩緩,他咧嘴笑著,鮮血在嘴裡,溢了出來。
門被推開,在監控室裡發現狀況的高臨和徐靖衝了進來,驚醒了愣在原地震驚地看著錢禎的徐緩緩。
錢禎還在笑,笑的越來越大聲,徐緩緩看著血不斷從他嘴裡湧出,但他的表情痛苦中卻透露著喜悅。
「預,預言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