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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給祈南穿上睡衣抱回床上,外面天已經大亮了,郁嘉木自己換好衣服,回到床邊,摸了摸祈南熟睡的臉龐,掖好背角,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祈南再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還是被文助理的電話給叫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接起來,就聽見文助理火急火燎地催他︰「祈老師,你怎麼才接電話?我打了十幾個電話了,都已經快一點了,說好的兩點在美大開講座你怎麼還沒到?」
祈南一看時間,驚醒了,他趕緊起床,幸好行頭都是之前就準備好的了,洗了個把臉,穿戴整齊。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實在太憔悴了。
祈南難得地穿了正裝,灰藍色的三件套西裝,藏藍色領帶,別著一羽毛狀的胸針,絨毛以鉑金和絨毛造型,頂端綴著一顆小指蓋大的藍寶石。打扮了一番之後看上去就好多了,連憔悴都可以偽裝成文藝的憂悒。
為了趕時間,他早飯和中飯都沒有吃,出門前只從冰箱裡找了兩片土司來塞了下肚子,他依稀記得早上洗過澡了,也沒有再衝洗,直接上了車。
昨晚和今天早上著實受了累,一上車就又睡著了,還沒睡熟就到了地方,又被叫起來,現在全身都沒有力氣,腳步輕飄飄的。
校方帶著祈南前往開講座的大教室,這所美術大學創建也有五十餘年的歷史,幾度修建的教學樓鱗次櫛比,樹木蓊鬱,花草扶疏,經過一條小路,他在一棵花樹旁停下腳步,脫口而出︰「鴛鴦鳳冠?」
「這棵好像是建校時的老校長種下的。」
濃綠的葉片襯著盛開的花朵,殷紅的顏色像是血絲在潔白的花瓣上蜿蜒放射,茶花沒有牡丹那麼艷麗,也不如薔薇那麼精緻,便如宋瓷般,簡約、溫婉而含蓄的美。
要是程先生也在這裡就好了,多好看的花啊。祈南可惜地想。不過此時已經無暇欣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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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嘉木回去以後趕著上了一節課,就被室友拉去吃飯,回去的路上剛好遇見了室長汪濤的女朋友,這群女孩子也是浩浩蕩蕩傾巢而出。
沒什麼理由,就結伴順路走一段路。
郁嘉木寢室的汪濤最近談的這個女朋友就是隔壁美院的妹子,叫做柳倩,身高一米五五,嬌小可愛。他們寢室除了室長和他,剩下兩個都是單身狗,嚷嚷著叫大嫂當紅娘給介紹女朋友,郁嘉木當然沒有參與起鬨,眼下除了祈南,他對別人都沒有興趣。
男生提議這麼有緣分要不要一起去玩。
美院的女生們說下午還有課,以後再約,無非是委婉的拒絕。
汪濤在那虐狗,捨不得女朋友走,說︰「你以前週三下午不是沒課嗎?今天怎麼突然有課了?」
柳倩說︰「今天下午學校請了個知名畫家來開講座,輔導員通知所有大一大二的都必須參加,不能翹課。」
汪濤點點頭︰「那好吧,我送你過去。」
反正也是順路,都是一個大學城的,橫穿美院,從後門那出去,就可以到他們學校的正大門,他們圖方便也經常從這邊走。
但是今天女生們帶他們走,從湖邊繞了一圈,又進了林子,陰涼多,好不被曬黑。郁嘉木以前沒走過這條路,跟在後面。
男生落後幾步,悄聲討論說︰「你覺得哪個好?」
「我喜歡棕色短髮那個。」
「黑長直那個更漂亮吧,又清純,而且胸大。」
「漂亮是漂亮,但是感覺不好泡啊……」
「你喜歡哪個?老郁。」
「啊。」郁嘉木說。
「你說什麼?」
郁嘉木望向不遠處︰「有棵茶花樹。」
祈南喜歡茶花,院子裡種著各種茶花,好像這個品種也有一株,不過沒這株茶花樹長得茂盛。要是祈南瞧見了,一定會很喜歡吧?
前邊黑色長髮的女孩子轉頭就瞧見郁嘉木站在花樹下,冷冰冰的臉像是被融化流露出溫柔的神色,她不禁怔忡了下︰「你認識這個花嗎?」
郁嘉木腦海中浮現出祈南的手指托著花低眉垂目的模樣,他不知道自己吐出這句話是如何的輕柔,彷彿怕驚動一隻落在花上的蝴蝶,告訴他︰「她叫鴛鴦鳳冠。」
到了教學樓附近的分岔路,柳倩揮手示意男朋友可以走了。汪濤膩歪了兩句,就和郁嘉木一塊離開了。
郁嘉木說︰「我回寢室拿下午實驗課的課本,你去嗎?還是我幫你帶?」
女朋友都走了,汪濤說︰「我跟你一起。」
剩下兩位同學不同課,去逛了一趟超市,提了兩袋子零食慢悠悠地回寢室,剛走到樓下,又看到了某輛眼熟的豪車,不禁腳步一頓,這根本沒法繞路嘛。
傅舟下了車︰「嘉木在嗎?」
「這個時間應該在上課,他基本不逃課的。」
郁嘉木確實在和汪濤上課,他們同個操作小組,不過因為有郁嘉木認真聽課做筆記,汪濤就總是摸魚偷懶,這會兒又是郁嘉木聚精會神地聽課,他忍不住在桌子下面刷朋友圈。
刷到女朋友發了一條新朋友圈︰終於見到祈老師了,真人比照片還要好看,又親切又溫柔,簽名也簽的很認真!!![淚][淚][淚]
配了一張合照,他女朋友柳倩舉著一本簽了名的畫集在胸前,旁邊站著一個高挑美貌的黑髮男人。
我靠,也不說是男畫家!
看上去這麼年輕,真的是什麼知名畫家嗎?
汪濤罵了一聲臥槽,郁嘉木皺了皺眉,小聲提醒︰「你輕點,老師看這邊了。」
卻沒有看汪濤的手機,汪濤趕緊把手機收了起來。
司哲趁著這兩天打聽了一下那個郁嘉木,這小子在學院也算是小有名氣,品學兼優,冰山帥哥,家境小康,就是這個學校的典型的理科男,和美術、繪畫完全搭不上邊,老家也是外地的,他們學校本來就離祈南的畫室很遠……感覺完全和祈世叔是兩個世界的人。
如果他就是祈世叔的小男友,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司哲想不通就不想了,想不通也沒事,反正本來這事和他也沒太大關係,堂弟只委託他找這個人而已,他去拍張照片給司睿認認看吧。
司哲打聽了郁嘉木的課程表,在實驗室外面等著。下課鈴響,男生們紛紛從教室裡湧出來。
「那個最高的就是郁嘉木,對,左邊那個。我還有課,我走了啊。」
「謝了。」
司哲把手機鏡頭對準郁嘉木,郁嘉木的白色實驗服解開了紐扣,口罩掛在另一邊耳朵上,正在和老師說話,屏幕裡是他的側臉,冷冽而凌厲的線條。
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