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傍晚,他竟與梁傲豐一同出現於飯桌。
從進門到用餐完畢,他沒作半點聲,也沒看她,讓她暗自氣惱。他當年如此疼錫她,念在舊情,是否也該說幾句話,跟她重拾舊好呢?再說,這些天他們也常遇見呀,她那天還到他家作客,總算有些許交情吧?
他如今就如尊石像,這模樣教她猜想不到心思,又不知該說甚麼話。
「纖妹不是說要撫琴給鎮棠兄聽嗎?」
梁傲豐眼見兩人不願作聲,笑著點出,打破僵局,雖然實因樂於看見小妹羞澀之色。
她這模樣可難得一見,若非顧鎮棠,他恐是無緣欣賞。
梁傲豐許是自知對琴聲無趣,或是另有主意,沒隨他倆走去置著古琴的亭兒,等她撫出琴曲。
她深吸口氣,平靜心境,指尖跳躍,琴音讓人有清心之感,只覺幽靜如林間,餘音繞樑。
一曲譜盡,她站起來,嬌羞無比地向顧鎮棠微微福身。
「纖纖手拙,獻醜了。」
顧鎮棠定睛看她,歡懷地欣賞她的嬌麗臉容。
「不錯。」
他眼底里的熱情益發濃厚,聲音早已不如當年不高不低,而是低沉醇厚,這刻更是略見沙啞。
他向前踏近數步,只離她一步之遙,灼熱的目光落在她的俏臉上。
他的黑眸無法離開她,她的心兒跳得飛快,以為會有些甚麼發生。
但他只伸出大掌摸她頭兒,又抽回了。
只是這樣嗎?她水靈的大眼直看進他的眸子。
為何不……不甚麼呢?她不知道那是甚麼,也不知為何每每見他總覺心兒要蹦出胸口,只是直覺,身為女兒家的直覺。
「我去找你哥。」他沉聲說,頭也不回地走向花廳,丟下她。
這是怎麼回事呀?
梁纖纖按著胸口,想叫心兒跳慢些,一臉不解地看他離去。
看顧鎮棠神神秘秘的,她偏跟著!
跟到花廳,梁傲豐卻仍在,朝她說:「怎麼我從不知纖妹你有志於商?」
顧鎮棠自是知道她跟在後頭,只沒道破,如今交由梁傲豐安排。
「為兄現下跟鎮棠兄到書房詳談,你去跟如玉談心吧。」他有意無意透露去處,也不知有何用心。
梁纖纖扁著嘴,自知理虧,只好去找如玉。
如玉雖是她的貼身婢女,但她最多只要如玉服侍梳洗,尋常當她玩伴兒,既不用如玉事事伴著,又不用她做粗活。晚上時候,如玉多是跟她聊天,或自個兒尋些樂子,這是她求哥哥允的。
但是,如玉甚少離她身旁,即使不喜琴音,大多只是在身旁打瞌睡。
這會兒她倒是找不著如玉來了。
「有看到如玉嗎?」
正抹桌子的家僕說:「沒有呢,小姐。」
「有看到如玉嗎?」
正掃地的家僕說:「沒見著耶,小姐。」
「有看到如玉嗎?」她向提著燈,提著一個裝滿糕點的籃子的婢女問。
「如玉說有急事,出外一會。小姐你要不要吃這桂花糕?」與如玉年紀相仿的婢女說著,應是她的姊妹。
這會兒梁纖纖放心了。如玉既這樣說,再迷糊,也應有分寸。
「拿給哥他們的嗎?」梁纖纖看進籃中,不單有桂花糕,還有白糖糕、馬蹄糕、紅豆糕,但偏生少了一樣。
「是呀。」婢女乖巧點頭。
「我拿去給他們吧。」她接過食籃,又吩咐婢女:「叫廚娘造些栗子糕送去書房。」雖然久未見他,她倒是把他的喜好記得一清二楚。
小時她最愛吃糕點,但他總是只看不吃,直到有日,盤子上放有栗子糕,他不客氣地吃了一件又一件,才知他不愛太甜。
她提著籃子步向書房,心想,他倆既要支開她,不許她聽,她就偷看!先觀察形勢,再說是送糕點來,有何不可?
至於如何觀察嘛,這有何難的?只需點糊了書房雅窗的紙兒,弄個紙洞就可。
原以為他倆只是細聲談話,怎料她竟看見哥哥拉著顧鎮棠的手,嘴唇離顧鎮棠耳朵極近!
難道他真的有龍陽之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