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主椅正坐著中年夫婦二人,兩人神色愉悅,尤其在看到牽手而進的顧鎮棠和梁纖纖時,原本慢條斯理地舉著茶杯的手索然放下,騰空雙手,卻沒空虛多久。
「爹、娘——」
梁纖纖省下禮儀,一個箭步撲進貌美婦人懷中,緊緊擁著她的腰。
「你這樣衝過來小心撞痛你娘。」梁父語帶寵溺,聽來倒不像責罵之言,反像因她的忽略而感吃味。
「娘……」水汪汪的杏眼滿是率真無辜,直勾勾地瞧著梁母,叫她心頭一軟。
梁纖纖最懂得如何收服人心。
「不痛、不痛。」溫婉柔軟的聲音充滿憐惜,主動輕擁女兒一下,才讓她站回顧鎮棠身邊。
他手上捧著大紅鍛面禮盒,高大身軀稍微俯前,一切有合禮數。
「岳丈、岳母好。」
顧鎮棠趨前一步,遞禮盒予端坐上等檀木大椅的梁父,舉止恭敬有禮,卻不失優雅。
「好、好。你們坐著吧。」見女兒嫁得良夫,梁母嘴角含笑,心裡舒坦。
「挺好的。我從小看見就知你卓絕非凡,纖兒能嫁你實是三生修來的福分。」他笑得合不攏嘴,愈看這女婿愈是滿意。
「謝過岳丈讚賞。」顧鎮棠拱手作揖,不省禮節,圍著六角雕花桌而坐。
「唉唷……你們別這樣客氣嘛,看得我都累了。」說罷,梁纖纖以巧手遮掩小嘴,打了個呵欠,似是被他們之間的繁複說話悶累。
「都嫁為人婦了,還像個小孩,好女婿你實在要好好管教她。」
她坐在父親對面,嫩唇微噘,轉移話題。
「爹爹,我們不見幾年,你非得要數說我的不是嗎?再說,我才不用他管。」
身旁的男人顯然不認同。
「當然歸我管。」他確保岳丈岳母都有一件甜點後,便挾一件芸豆卷,又從自己的瓷碟上分了些栗子糕給她。
「不要。」她堅決抵抗。
他把軟綿的芸豆卷挾到她的唇邊,饞嘴的她自然而然地張開嘴巴,細細嘴嚼起芸豆卷。
「纖兒就拜託你了。」
她還想辯話,一張小嘴卻忙著吃芸豆卷,沒法說半句話。
他這招真高明!她睨視著他,貝齒更用力咬碎芸豆卷,像是咬他手背肉般。
「是,岳丈。」她自個兒不也好好的,拜託他幹啥?
「要讓她幸福呀。」連母親也這般相信他……難道他倆就不知他有斷袖之癖嗎?
「是,岳母。」
她很想叫他住嘴,別在胡亂承諾一些他不一定做到的事。這樣只會教她有不應有的期望,到頭來失望更大,反傷了她。
「她很頑皮的,別讓她闖禍。」
「我知道。」
終於嚥下了芸豆卷,臉上染著兩片紅暈的梁纖纖馬上嬌斥:「爹、娘,別這樣嘛!」
「枉女兒這般掛念你們,你們竟急著推女兒給他。」她說話急速,語帶羞憤。
「為父跟你娘只是把你交付給好歸宿罷。」
「女兒懂得照顧自己。」她倔強地看著他們,不願被當作物件般互相交託。
桌下一隻充滿力量的厚實大掌輕握小手,並非禁止她說話,反而是支持她。挺拔身軀傳來的熱力不斷,為她注入更多生命力,包含著莫名情緒。
「我不會處處管制你。」他的話似是應允,但當中夾雜了幾分霸道。
「只要你快樂就好。」
心中一動,她沒再說話,柔情似水地凝望他,想看透他有幾分真、幾分假。
而她驚喜地發現——
他的瞳眸裡,只有無比真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