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在休息了一陣,緩過了精神之後,葉崢才慢慢地從沙地上爬起來。她的牛仔褲腰帶還掛在腰上。海風一吹,被撕成條的褲子嘩啦啦地打在她還沾著海水的腿上,顯得格外地涼。

  她在身旁的不遠處找到了被丟棄在一邊的弓。

  葉崢用來裝弓的袋子已經被撕爛了,和她的褲子一樣,沿著線邊整整齊齊地被切開了。她心愛的「冷光狩獵者」被可憐兮兮地扔在了被撕成一條一條的尼龍袋子上面。

  葉崢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那條大魚不僅擁有鋒利的爪牙,它還擁有巨大的力氣。

  這個尼龍袋,是葉崢為了在加拿大打獵,特意定做的。為了保護她心愛的弓,她在這個運動袋上花了大價錢。它曾經被野狼的利齒撕咬過,也頑強的沒有裂開。但現在,這個牢固的袋子,被輕輕巧巧地撕碎了。

  葉崢仔細地檢查著自己的那把弓,滑輪、弓弦、弓柱,連一個小零件都沒有放過,最後她拉開了弦,確定「冷光狩獵者」沒有遭受過任何的傷害。她放下心來,看來那條魚對她的弓沒有什麼興趣。

  她又將散落的箭收集起來。她的那一大把箭就沒有那麼好運了,沒有定製厚袋子的保護,七七八八折了一大片。葉崢最後一盤點,完好無損的就只有那麼七八根,其他的都在箭柄處斷裂了。

  葉崢將剩下的箭頭都收集起來,用尼龍袋子包裹好,然後再重新背回那個已經破破爛爛的箭簍。

  直到這個時候,武器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葉崢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安心下來。這時候,她才將注意力轉移到現在所處的環境上

  葉崢正站在一小片沙灘上,她剛剛就是躺在那裡,也許就是被那條魚放上去的。

  她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地方沙灘極小,海浪並沒有在這裡衝擊成大片的沙灘,而是有不少一人多高的礁石零零散散地立在岸邊。

  葉崢向遠處眺望,發現離岸邊的十幾米外,就有出現了高大的樹木,遠遠看過去像是椰樹的樣子。葉崢覺得自己大概是漂流到了某個不知名的小島上,但是既然有椰樹,應該還是在熱帶地區的島嶼上,可能離游輪翻船的地方比較近。

  想到出事的游輪和同伴們,葉崢覺得心裡止不住的難過。雖然她轉學的時間不長,但是和出遊的同學們關係還是很好的,相處起來也很愉快。葉崢真希望其他人和她一樣,都幸運地活著,雖然她也知道希望渺茫。

  她慢慢地沿著一片不怎麼陡的坡往那片樹林走過去,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她的喉嚨現在乾渴的厲害,急於找到可以飲用的水,葉崢認為椰子應該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然而當她站在高大的椰樹下的時候,她卻傻眼了:這一棵棵狀似椰子樹的樹木上,結出來的巨大果實根本不是圓滾滾的被青色的皮包裹著,而是像她曾吃過的榴蓮一樣,長滿了突刺的刺,顯露著令人不喜的紫黑色。

  這是……新品種?或者其實根本不是椰子?葉崢迷惑了。

  葉崢見過的最多的水果果實和其他植物都是在超市裡,而大部分果實還在樹上的樣子她卻不瞭解。因為她有野外打獵的興致,五大湖周圍的森林環境她倒是還算熟稔,但是這種熱帶植物很明顯不在她的知識範圍內。

  葉崢猶豫了許久,還是抽出了背著的箭,瞄準了離她最近的一個大果實,射向了它的果蒂。

  在射空了兩次之後,一個沉甸甸的果實匡當砸下來,落在了她的腳邊,裂開了底部的表層。

  葉崢先將箭撿回來,然後才去撥弄這個奇怪的大果實。

  它的皮很硬,幸好砸在地上的那一部分已經碎開了,露出了裡面白色的果肉。葉崢晃了晃它,果然能感覺到有液體在裡面。

  葉崢大喜,用收集起來的一枚箭頭劃開了果肉。但是令她震驚的是,從打開的口子裡流出來的根本不是尋常的椰汁,而是淡綠色的果漿。

  這還能吃麼?

  葉崢可惜地看著那清澈的,帶著黑色的籽流出來的綠色果漿,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又放下了這個沉甸甸的果實。

  她遺憾地站起來,打算再進去一點,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她所認識的水果。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咻地衝過來,抱住了被她遺棄在地上的果實,然後又飛快地竄上了另外一棵樹。

  葉崢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隻長尾猴子樣的生物「啾啾啾」喜滋滋地抱著那個大果實吸溜液體。

  她隨後大喜,這竟然是沒有毒的!

  葉崢振奮起來,一口氣射下了兩個。

  因為擔心被長尾猴子搶走,她踢著滾著這兩個果實又走出了樹林。

  葉崢砸開其中的一個,小心地用手指挑起一點點液體放進嘴巴裡面含著,是一股很清新的味道,她也說不上來像哪種水果,但是帶著的那股清涼甜意卻是讓她十分喜歡。葉崢學著那隻長尾猴的樣子,也美滋滋地大口大口喝起來。

  突然間,她不對勁,總覺得正前方覺得有一股視線正盯著她。

  葉崢抬頭一看,又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之前見過的那條大魚,此刻正趴在岸邊的一塊礁石上,那雙大眼睛正直愣愣地盯著她。

  這是什麼情況!如果對方是人的話,葉崢現在就會不客氣地開罵了。

  這一次,它倒是沒有那麼猙獰地張大口露出它尖銳的牙齒,也沒有晃動它的滿是骨刺魚鰭了。葉崢覺得遠遠地這麼一瞧,忽略它的膚色,再忽略掉它一開始給她帶來視覺衝擊的大尾巴的話,它酷似人類的輪廓看上去倒也沒有那麼嚇人了。葉崢覺得它的面部輪廓倒是長得有點像她看過的某部吸血鬼電影裡,那個面色發白的吸血鬼的樣子。

  當然,如果它能不這麼神出鬼沒地出現就更好了。

  葉崢覺得這條魚的行為簡直是匪夷所思,莫名其妙地摸她的腿,莫名其妙地消失,現在又直愣愣地趴在離她最近的礁石上盯著她喝果漿。

  果漿?

  葉崢頓時覺得自己是發現了什麼,她試探性地將手裡捧著果實放到地上,然後又抱起來。

  果然,人魚的腦袋隨著她的動作發生了小幅度的擺動。

  葉崢鬆了口氣,將另一個完好無損的果實踢了過去,果實就這麼咕嚕咕嚕地順著坡度滾了下去。

  人魚又猛地立起了身體,豎起了背後的魚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果實滾到了岸邊。

  它看了眼葉崢,身後的大尾巴猛地拍打了一下礁石,然後嘩啦一下又跳進了水裡,只剩下那個大果實孤零零地躺在礁石邊。

  我簡直是個傻瓜!葉崢憤憤地想著,十分可惜那個被她浪費的果實,但她也沒敢上前再撿回來。她只好再次往回走,打算再給自己弄上一個。

  葉崢喝足了果漿之後,決定順著海岸線走上一圈,看能不能找到新發現,或者能不能找到同樣落難的朋友。

  當她步出樹林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留在礁石邊的果實還在孤零零地待在原地——只是被掰成了兩半。

  這條魚到底什麼毛病?

  葉崢想著,隨後很快將它拋到了腦後。

  葉崢繞著海岸線走了很久,久到太陽已經快要下沉,海與天的交匯處都開始泛紅了,她還沒有看見半個人影,也沒有走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她終於又渴又餓地停了下來。

  在摸索的路上,她好歹還又開了兩個大果子,但是從甦醒到現在,葉崢沒有進食過。她已經感受到胃部在嚴重地抗議了。

  可是除了這種奇怪的大果子,她沒有看見過其他的水果。這個樹林看上去面積極大,在不清楚的情況下,葉崢也不想貿貿然進到樹林裡去。

  看來只能吃海鳥了。

  在肚子又發出了另一聲抗議之後,葉崢終於決定了自己的晚餐。

  她沿著海岸線走的時候,有白色的海鳥從她的身邊飛過,形似她見過的海鷗,而且還是紅嘴。

  在剛開始的時候,大海,飛鳥、陽光和樹林,一切都是很美好的畫面,她當時還覺得那些鳥十分可愛迷人。但是現在,葉崢只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

  葉崢很快打下了一隻,可是當她將這只白色的紅嘴鳥握在手裡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既沒有火,也沒有任何點火的工具。難不成讓她生吃嗎?

  最後,葉崢心一橫,用箭頭從鳥身上挖出了一小團血淋淋的肉。她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將這團肉送進了口裡。

  咸腥的味道在口裡蔓延,葉崢一個沒忍住,「哇」地趴到一旁,狼狽地吐了出來。

  果然還是不行,她用手背擦著自己唇邊的血跡,生鳥肉的味道讓她反胃不止。如果不是胃裡面本來就空空無物,她肯定會吐的一片狼藉。

  這時,前方突然又傳來了一陣動靜。

  葉崢警覺地抽出弓箭,指向前面的方向。

  一隻半米長的,帶殼生物舉著螯,正卡噠卡噠地飛快地沿著海岸線爬。

  那該不會是龍蝦吧?葉崢困惑地盯著這個紫紅皮的,跑的很歡快的傢伙,不解地想到,難不成生的龍蝦也會有這種紅色的?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龍蝦又重新跑回了海裡。葉崢懊惱地嘆息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早知道先一箭射過去抓到它再考慮能不能吃的問題。

  然而這時,一團東西突然從海裡飛了出來,就那麼直直地落在了葉崢的跟前。

  受到驚嚇的葉崢後退兩步,定睛一看。

  剛剛那個紅皮的「大龍蝦」很明顯已經被去頭刨尾了,紅色被掰開的外殼內,翻露出了內側的肉,那蝦肉還在微微地彈動。雖然沾上了一點點沙子,但是它看上去依然潔白晶瑩,新鮮飽滿!

  葉崢不由自主地嚥了嚥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