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拜託先把牙刷完

  宿醉的結果是,第二天醒來時,我頭痛欲裂,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掙紮著下床,就發現琳達已經來了,手裡拎著剛買的牛奶和雞蛋餅。

  我感激地說:「琳達姐,你真是太貼心了,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還找你當我經紀人。」

  「得了吧!」琳達白了我一眼,「下輩子你還想禍害我,門都沒有!今天要不是沈總特別吩咐的,我才懶得給你帶早飯,讓你醉死在家裡算了。」

  好狠毒的女人啊!我在心裡感嘆了句,忽然一驚,追問,「沈林奇讓你來的?」

  「可不是,沈總特別交代的,說你昨晚喝多了,讓我來照顧你。」琳達說完,又忽然朝我擠眉弄眼地說,「不會是你昨天喝醉太熱情,沈總怕你累著啊?」

  她話音落,我喝進嘴裡的那口牛奶就噴了出來。

  我說:「你才熱情,你們全家都熱情!你別以為我記不起昨晚發生什麼你就能污衊我。我敢拿我的胸發誓,我喝醉酒比我不喝還清醒一萬倍!」

  「哦。」琳達應了聲,撇過頭,偷偷地笑。

  那一刻我真恨不得噴她一臉狗屎,天地良心,我是清白的,雖然我是真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

  鑑於琳達對我的污衊,我對她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慘無人道的奴役。

  「琳達,我要喝水。」

  「琳達,我不要喝水了,我要喝酸奶。」

  「琳達,酸奶不好喝,還是給我換牛奶吧。」

  「琳達……啊!」

  我的腦袋被狠狠敲了一下,琳達惡狠狠地聲音響起:「喝你妹,起來換衣服開工了,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我給你帶早飯!「

  我想名譽雖可貴,清白價更高,若為早飯故,兩者還是皆可拋的。

  於是我摸著吃飽了的肚子站起來,朝氣得臉都黑了的琳達行了個標準的軍禮,說:「Yes madam!「

  由於之前打架事件的影響,我手頭很多原本早就該進行的工作都被擱置了,如今風波終於過去,我不得不面對比往常多一倍的工作量。

  廣告拍攝、雜誌採訪、綜藝節目的錄製……各種工作接踵而來,我的工作表被排得密密麻麻的,完全無暇再想別的事情。

  但有時候,我覺得這樣忙著也是件不錯的事情,至少證明我還紅著,還不用為阿哲的醫藥費擔心。

  醫院又打電話來了,說阿哲的病情穩定,但是很想我,希望我能去看看。可是我完全擠不出時間,上午的雜誌寫真,同拍的那個男歌手,像磕了藥似的發瘋發脾氣,原本半天就能解決的工作,愣是被他拖到了下午。

  我氣憤極了,看著圍在男歌手旁邊,那個唯唯諾諾說著好話的攝影師,恨不得把他手裡的相機搶過來,往那耍大牌的傢伙臉上甩過去。

  為了防止我真這樣做,我站起身,決定出去透透氣。

  這幢大樓歸屬於國內最知名的時尚雜誌《IN-MAX》旗下,由於不少頂尖造型師匯聚於此,所以我總能在這裡遇到些同行。

  其實遇見同行沒什麼,最怕的是冤家路窄,遇見個仇人。

  像我,在大樓裡隨便逛了一圈,就遇見了個恨不得想殺了我的人--徐琳。

  我承認,我當初推她的那一下,做的確實是過分了些,以至於讓徐琳這個半紅不紫的二線明星,好好的紅了一把,至今還在網絡上被人叫成「徐潑潑」。

  但她也確實是搶了我的化妝品廣告,按理,我們應該是兩清的。只是她卻不那麼認為,趁著和我擦身而過機會,故意狠狠朝我撞過來。

  我本就提防著,沒讓她得逞,哪知她報仇心切,看我沒被撞到,竟然穿著她那雙戳死人的高跟鞋,想踩我!

  我頓時就慌了。

  如果此刻是月黑風高,四下無人,她找我單挑,我還有信心打得過她。可現在是大白天啊,你丫腦殘的要跟我較勁,萬一被記者拍到,你的形象是不值錢,我的形象可很值錢啊!

  為了我的名聲著想,我二話不說扭頭就走,可即便這樣,她還是窮追不捨,高跟鞋踩得我後面的地磚,蹬蹬直想。我深深覺得,今天不躲一躲,恐怕逃不過了這瘋女人了,恰在此時有架電梯下來,我趕緊衝了進去。

  然後我就徹底傻眼了、

  我想,今天究竟是什麼黃道吉日,竟然讓我在同一幢樓裡遇到了兩個熟人,前者讓我頭疼,後者……我看了眼喬銘陽似笑非笑的眼睛,我覺得我蛋疼,不!是沒蛋也疼!

  坦白說,我對喬銘陽的感情很複雜。

  那天他不顧形象的救我,確實讓我心存感激,但之後的一系列緋聞,以及他那幫瘋狂的粉絲,也讓我不得不對他有了顧忌,生怕再被狗仔隊捕風捉影,落得個蕩、婦的惡名。

  混這個圈子,名聲就代表著金錢,我可以不在乎形象,但我不得不在乎我的錢途。

  萬幸,喬銘陽並不是一個人在電梯裡的,他身邊還站著戴墨鏡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眼熟,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瞬間,兩隻眼睛就像十幾天沒吃飯的黃鼠狼似地,發出了綠幽幽的光芒。

  天哪,竟然是蔣雲達!

  蔣雲達,這個名字在娛樂圈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作為目前最炙手可熱的金牌製作人,他率領旗下製作團隊所拍攝出來的電視劇,在國內,乃至整個亞洲都創造了一次又一次的收視奇蹟。特別前段時間,他和喬銘陽合作的偶像劇《hello my love》在亞洲各國引起了一股翻拍熱潮,不僅打破了他上一部電視劇所創下的收視記錄,更是把喬銘陽這個國內的當紅偶像推出了國門,為他在東南亞乃至日韓地區,培養了一大批忠實的粉絲。

  在這個競爭異常激烈,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人踩得屍骨無存的圈子裡,能遇到蔣雲達,無疑是作為一個演員天大的幸運。

  然而,真正的幸運並不止於此。

  當我恭恭敬敬地向蔣導問好的時候,他忽然摘下眼前的墨鏡,以銳利的目光將我打量從上到下了一番,然後很嚴肅地問我:「白小姐,如果我邀請你當我下一部電視劇的女主角,你願意嗎?」

  當時我就震驚了,張著嘴,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開口道:「蔣導,雖然我現在很激動,也很想答應,但是我還是想問,你確定不是認錯人,或者在跟我開玩笑嗎?」

  「那就看你自己理解了。」蔣雲達說完,電梯就到了,他戴上墨鏡,很淡定地走了出去。

  留下呆若木雞的我,始終沒法緩過來。

  喬銘陽笑咪咪地看了我一眼,抬腳要跟出去,我回過神,一把就把他給抓住了。

  我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倆不會是說好了一起整我吧?」

  」怎麼會?「喬銘陽聳聳肩,「我們又不是先知,能預料到你會突然衝進來。」

  「那蔣導剛才什麼意思?」我迫切地追問。

  「其實也沒什麼意思,只不過剛才蔣導跟我抱怨找不到適合的女主角人選。」

  「然後呢?」

  「然後我就建議他,不如聽天由命,讓走進電梯的第一個女人來演女主角,再然後……」喬銘陽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感嘆道,「小白,你運氣真好!」

  你運氣才好呢!

  那一刻,我簡直哭笑不得,這匪夷所思的世界啊,你還能再狗血一點嗎?

  蔣雲達的效率快得驚人,不出幾天,那本名叫《愛情來了》的劇本就被送到了我手上。

  琳達聽完我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經歷之後,盯著劇本,一會兒流口水,一會兒又皺眉頭,這樣足足糾結了半個小時,她站起來忍痛道:「這事,我看還是等沈總回來再決定好了。」

  我瞭解琳達此刻矛盾的心情。

  一方面,她和我一樣都清楚蔣雲達在娛樂圈舉足輕重的地位,接受他的邀請就很可能意味著我將有機會擺脫「票房毒藥」的頭銜,真正躋身一線明星的行列。但是,我們同時也明白,這部戲的男主角是喬銘陽,我跟他的緋聞才轟轟烈烈地鬧過去,如今又要合作,恐怕很難不被人拿來當話柄。

  說白了,我始終是沈林奇的公開的女友,即便是為了自己的飯碗著想,也不該明知故犯地把緋聞往自己身上攬,所以……

  我心有不甘地朝琳達點了點頭,說:「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忘了說,沈林奇自從那天我喝醉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聽說是出國辦事了,我也懶得去管,反正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從來不向我匯報他的行程,我都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

  日子忽然變得有些煩躁。

  我每天睡前都會習慣性地翻一下蔣雲達的劇本,越看越覺得有意思,越看越覺得心癢癢。但我深知機會渺茫,只好安慰自己,演不了戲就接廣告,反正賺的一樣都是錢。

  可惜廣告也不是好接的,像我年前代言那款洗髮水廣告,最新一期的廣告走時下流行的穿越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我要從古代演到現代,光化妝就要好幾個小時,更別說還要吊鋼絲了。幾天拍攝下來,我不僅累得夠嗆,更是傷痕纍纍,慘不忍睹。

  好不容易終於把這折騰人的廣告拍完了,我飛速回家,只想找個有床的地方趕緊睡一覺。然而,生活偏偏不如人意,就在我睡得香噴噴,做著數錢數不完的美夢時,家裡的電話忽然響了。

  我掙紮著從被子裡鑽出腦袋,閉著眼摸索著接起了電話,要死不活地「喂」了一聲。

  令人氣憤的是,那邊竟然是來推銷的,問我有沒有興趣投資旺鋪。我當時有些惱怒,說了句「沒興趣」就直接掛下了電話。

  可過了沒多久,電話又響了,我拿被子蒙著頭,聽到電話鈴聲像催命似地響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忍不住一骨碌地從床上起來,接起電話劈頭蓋臉地罵了過去。

  我說:「你有病啊,我都說沒興趣了,你還打過來!不知道別人在休息嗎?我現在不想投資旺鋪,我就想投訴你們!你什麼公司的?名字報上來!喂?喂?你說話啊!」

  我對著電話吼了好幾聲,就在我以為對方嚇得不敢說話,準備掛下的時候,電話那頭忽然傳來那個久違的聲音。

  沈林奇說:「是我。」

  我當時腦袋裡「轟」的一聲,瞌睡全都醒了,捏著鼻子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記得你這是座機吧?」沈林奇不咸不淡地問。

  「……」我頓時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似地癟了下來,低聲下氣地解釋:「其實我還沒睡醒。」

  「聽得出來。」他又說。

  我臉都紅了,垂頭喪氣地說:「我在睡覺嘛,哪知道是你打過來的,我還以為又是剛才那個投資公司呢。」

  「看來還是我的錯了。」

  「不不不,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是我……不對!是那個旺鋪投資公司的錯!不如你讓律師去趟電信,查一查到底是哪家公司擾民,然後把他告到破產。」

  「這個建議不錯,明天我就讓律師去辦。」沈公子很嚴肅地說。

  這傢伙竟然來真的= =

  「我跟你開玩笑的啦,是我錯還不成嗎?」我當時想哭的心都有了:沈公子,沈大少,您大人有大量您就放過我吧,我的小心臟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啊!

  「哦,你打算怎麼補償我?」他問。

  還真是得寸進尺了,我當時心一橫,說:「我賣身不賣藝的,你看著辦把。」我以為,我們之間隔著一個太平洋,這傢伙總不能長了翅膀飛過。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

  「可以。」我聽到他漫不經心地應了句,幾乎是同時,門鈴聲響了起來,他說,「出來給我開門。」

  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好像前一刻我還在慶幸我跳過了一個坑,後一刻卻發現自己跳進了坑後面那個更大的坑裡。

  死無全屍。

  不知為什麼,我腦子裡閃過這個詞,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讓你手賤接電話,讓你嘴賤說什麼賣身不賣藝!但是,我還是不得不從床上起來,硬著頭皮去開門。

  果不其然,沈林奇就站在門外,我門一開,他就很不客氣地進來了,順手還遞給了我樣東西。我反射性的接住了,接完一看,臉都綠了,丫竟然遞給我件西裝!

  再看他手裡拎著個行李,好像剛從飛機裡下來的樣子,我覺得,他一定是嫌現在回去太晚,把我這兒當旅館了。

  我氣得恨不得衝過去往他背後踹一腳,就在我對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的時候,他忽然放下行李問我:「飯吃了嗎?」

  「我這兒已經沒泡麵了。」我黑著臉說。

  「沒關係,我有。」他轉身,把手裡的塑料袋揚了揚。

  我嘞個去,滿滿一袋子的泡麵啊!

  星天娛樂的大BOSS沈林奇,大半夜跑我家吃泡麵這種事,不僅說出去別人不會信,就連我自己正親身經歷著的,都覺得像是在做一場夢。

  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我產生幻覺了,我開始還有些拿捏不準,直到聽到浴室裡嘩嘩的水聲,才確定下來,不由得怒火中燒,對他的惡劣行徑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衝出去,拿鍋鏟拍他一臉,讓他見識一下本姑娘的厲害。

  但是,我終究還是沒敢這樣做的,不僅如此,我連在面裡多加點「調味料」的膽子都沒有,誰知道他發起火來,又會想什麼辦法折騰我,我這顆小心臟可是經不起他的摧殘了。

  我嘆了口氣,把燒好的面盛進碗裡,端了出去。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端著面走出廚房的同時,浴室的門也打開了,沈林奇赤著上身出來了,僅在下身鬆垮垮地圍了一條浴巾。

  我一下子就石化了,看著他剛洗完澡,渾身濕漉漉的,原本理得整齊的頭髮,現在全散了開來,一縷縷地垂在額前,不斷有水珠順著他的發落下,滴在肩上,又順著身體明朗的線條,劃過胸肌、腹肌,沒進浴巾圍著的小腹裡。

  那一刻,我的腦子離一片空白,手裡一滑,泡麵都沒端穩。

  幸虧沈林奇眼疾手快,過來幫我端住了,這才沒釀成一地泡麵的慘劇,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了,我甚至能看清水珠在他身上滑過的痕跡,從腰間到小腹,一絲多餘的贅肉都沒有,用完美形容也毫不誇張。

  此時此刻,我的臉蹭得一下紅了,兩頰隱隱發燙,下意識地撇過了眼,結結巴巴道:「那個……面……可以吃了……」

  對方久久沒有回應,我端著面,覺得手都快酸了,只好硬著頭皮又把慢慢地臉轉過去,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動作,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四目相對,我的心怦怦直跳。

  此時此刻,我彷彿明白沈公子為什麼要找我做女朋友了,因為只有我這樣尚有一絲自制力的女人,才可能不潛規則他。但是,尼瑪自制力也是有限的好不好!你要敢再對我放電,信不信我現在就撲過去把你潛規則一百遍啊一百遍!

  我端著面的手顫了一下,下一刻,手裡的面就被端走了。

  他轉過身,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真慢,餓死我了。」

  我那顆剛才還在怦怦直跳,春心蕩漾的小心臟,就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地,涼了個通透。

  蒼天啊,這是只禽獸,禽獸啊!

  話雖如此,但我不得不承認,沈公子吃麵的樣子還是很好看的,很少有人能把一碗泡麵吃得如此優雅,以至於我坐在一邊的沙發上,邊喝牛奶,邊用餘光瞟沙發另一頭的他,心裡不斷暗暗詛咒著:噎死你,噎死你,噎死你算了……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由於我詛咒太投入,他還沒噎死,我卻嗆著了,牛奶順進氣管裡,咳得我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終於緩了些過來,睜開眼卻發現沈林奇正抬頭看我,嘴角噙著一絲笑。

  那一刻,我真是羞愧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就是嗆著了麼,有那麼好笑嗎?

  你還笑!還笑!

  就在我感到悲憤不已的時候,我腦袋上那個燈泡忽然嘩得一下亮了,我想到了我放在房間床頭上,蔣雲達的那個劇本。

  琳達說,到底接不接這戲,還得問過沈總再決定。之前我還苦惱著不知怎麼開口呢,現在不正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如趁著沈公子吃完泡麵龍顏大悅之際,我試著提一提?

  這般一想,我就再也按耐不住了,放下牛奶,一改剛才的表情,笑眯眯地朝沈林奇坐著的那半邊沙發挪了過去。

  屁股還沒挪到,沈林奇就問:「有什麼事嗎?」

  我的笑容凝了一下,立刻又換上一副更諂媚的笑,搖著頭說:「沒什麼事,那個……面好吃嗎?」

  「一般。」他回答。

  我不死心,繼續道:「要不再給你去煮碗?」

  「不用。」

  「那你想喝牛奶……」

  「說吧,想求我什麼?」沈林奇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的話。

  「呵呵。」我乾笑了兩聲,「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手頭有個劇本,琳達也覺得不錯,所以想跟你商量下到底要不要接。」我儘量先把琳達搬出來救場。

  沈林奇眯了眯眼睛,問:「誰的?」

  「蔣導……」

  我含糊其辭地回答並沒能瞞過他,只見他眉頭微微皺了下,說:「蔣雲達?」

  看他眉頭皺的那一下,我就知道,這事估計是沒多少戲了。果然,沈公子接著道:「這部戲就不用接了,我給你安排另外一部。」

  這拒絕的也太乾脆了,我不死心,繼續道:「蔣導很有誠意的,連劇本都給我送來了,要不你先看一下劇本在決定?」

  「不必了。」他說,「他的戲不適合你。」

  「你都還沒看過劇本,就這麼說……」我做著垂死的掙扎。

  他還是不為所動,態度很是堅決。

  但是,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文化有毅力的新時代青年,我既然已經狠下心說了,沒理由不再努力一把啊!這麼好的機會,哪怕是死皮賴臉,我也得磨一回。

  想到這兒,我乾脆心一橫,又往他旁邊挪過去了些,挽住他的手,撒嬌道:「你就讓我去拍嘛,就一次,只要你答應,讓我做什麼都行!」

  這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沈林奇回過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我,重複了一遍:「什麼都行?」

  空氣裡忽然瀰漫出一股危險的氣息,我迅速放開了挽著他的手,僵笑道:「其實也不是……」

  「我可記得你剛說過賣身不賣藝的。」他再一次打斷我的話,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身體慢慢向我靠過來。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我不由得緊張起來,一邊裝傻,一邊往後退,尋思著要站起來逃跑。

  然而,我的屁股還沒離開沙發,腰就被抓住了,沈林奇輕而易舉地將我我拉了過去,壓在了身下。

  那一刻,我真覺得自己像被大灰狼抓住的小白兔,隨時都有可能被一口咬住,嗚呼喪命。

  我哀求道:「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剛才跟你說著玩的。」

  「我可不覺得。」他像看獵物似地看著我,聲音略帶低沉,「如果你真的什麼都肯做,我到不介意考慮一下你的要求。」

  「不不不!」我拚命搖頭,「我不想演了,我一點都不……」

  剩下的話,我已經沒法再說出口了。

  因為,我被吻了。

  那一刻,我虎軀一震,菊花一緊,瞪大了眼睛,手腳僵硬,脊背發涼,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尼瑪,你好歹刷個牙啊!

  沈林奇結結實實地把我壓在沙發上,出其不意地吻了上來,唇被封住的剎那,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兩耳嗡嗡作響,眼前彷彿有一片白光炸了開來,像丟了魂似地任他宰割。

  我能感覺到他含著我的嘴唇,輕輕地吮吸,從嘴唇到身體都有些發麻,然後他的舌尖撬開我的牙,毫不客氣地伸了進來。

  我身子一軟,幾乎暈厥過去,然後,腰就被托住了。

  他的手掌很熱,貼著我腰間裸露的皮膚,灼熱的溫度像燎原的火一樣從我腰間蔓延了開來,先是腰,繼而是胸腹、脖子、臉頰,最後就連手掌心裡都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來。

  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渾身沒有一處著力點,整個人都好像要陷進沙發裡去一般,感覺到他貼著我腰的手掌正在慢慢地往上挪,鑽進我貼身睡衣裡,把薄薄的睡衣一點點地往上掀,每一個動作都溫柔而舒緩,像在往經脈裡推射某種媚人的藥。

  我開始意亂情迷起來,手指彷彿抽筋了一般,下意思地想抓住一些東西:毛毯、靠墊,或者……沈公子的浴巾。

  嘩——

  沈林奇的動作在瞬間定格了。

  我倆全都呆住了,我僵直著脖子,瞪大了雙眼,機械式地低頭看了看手裡白色浴巾,又看了看不著寸縷的沈公子,「啊」得尖叫了一聲。

  與此同時,我的行動已經快過了思考,我做了一件我這輩子做過的最牛逼,最威武,最讓沈公子蛋疼的事情。

  我把他從沙發上給踹下去!

  只聽咚得一聲巨響,沈公子赤條條地摔在了地板上,我迅速從沙發上彈起來,緊張得手足無措,當時真是殺人滅口的心思都有了。

  臉頰還在蹭蹭發燙,我緊張地說:「對……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看到……」

  說完這話,我迅速從沙發上跳到地上,飛也似地逃進了房裡,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鎖上了門。

  直到落鎖的剎那,我心臟還在怦怦直跳,我按著胸口,背靠著門癱坐在下來,嘴裡呼呼喘著粗氣,心想:要親命了喲!他爺爺的,我剛才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啊?!

  此時此刻,我羞愧的心情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一心只想刨個地洞鑽下去憋死我算了。可惜我這兒沒地洞,於是我只好摀住了臉。

  門外響起了一連串敲門聲,沈公子雖然還頑強得活著,但是我能體會到他此時崩潰的心情。他壓低了聲音喊:「白驀然,你給我出來!」

  我捂著臉拚命搖頭:「不要,我沒臉見人了,你讓我死在裡面算了!」

  他雖然不再敲門,但是還是執著道:「我不罵你,你快開門。」

  「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你不會罵我,你只會捅我!」我哭喪著喊。

  門外終於沉默了,又過了很久,我聽到沈林奇明顯沒了脾氣的聲音,他說:「什麼都別說了,你先把浴巾還給我。」

  然後我才赫然發現,尼瑪我捂著臉的,竟然是沈公子的浴巾……

  嚶嚶嚶嚶。

  我造的究竟是神馬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