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岱照舊半個身子趴在溫暖的桌面。
「溫姐姐!你昨天晚上怎麼沒來?還把手機關了!」
溫暖白她一眼,「我去了,只是在門口見到不想見的人,所以沒進去,這次你死定了。」
「不關我事的!我也不知道佔老大和那個女人會來!我去到之後聽到高經理在講電話,好像告訴誰我們的位置,我還以為他有別的朋友要來,根本沒想到會是神出鬼沒的佔老大,報紙不是說他們在巴黎嗎?誰想到已經回來了嘛!」
「不管,你給我好好打完這疊文件,再過一百年也別想下去見管惕。」
「一百年?!我不活了,你掐死我吧!」丁小岱大聲呻吟中聽到電梯聲響,一轉頭看見管惕,她和溫暖咬耳朵,「哈哈哈,你人算不如天算,就連老天都不恥你的詭計而被我的痴情打動。」
溫暖掩嘴,對管惕揚聲道,「你以前見過花痴嗎?」
丁小岱即時嚇傻,手在桌子底下死命掐她的腿。
管惕嘿嘿一笑,「小溫妹妹,誰是花痴?」
溫暖指指丁小岱,「她——哎喲——花痴佔總。」暗暗揉了揉大腿,小妮子下手還真狠。
丁小岱漲紅了臉,訕訕地對上管惕玩味的目光,「溫姐姐開我玩笑的,我才沒有花痴佔老大。」
溫暖接口,「啊哈,不是佔總那就是別人咯?難道——唔,唔唔——」一隻手緊緊掩著她的嘴不再讓她說話。
管惕身子一低,挨著丁小岱一起趴在桌面,大眼對上溫暖的大眼,「小溫妹妹,坦白講我覺得你比較花痴佔美男哦。」
溫暖瞪圓了眼。
管惕朝她的手提努努嘴,「屏保密碼一三九九,小溫妹妹想和誰一生久久?」
丁小岱好奇問,「什麼一生久久?」
管惕拿文件拍拍她的腦袋,「佔美男的生日是一月三號,你家溫姐姐的生日是九月九號,你說還有什麼一生久久?」
溫暖倏然臉紅,馬上起身離座,冷哼出聲,「有本事管惕你搬到六十六樓來辦公,我看你能保這丫頭幾回。」
「哇!哇哇哇!」丁小岱趕緊端起資料追過去,一邊回頭對笑著跟上來的管惕做鬼臉,一邊叫道,「好姐姐!你別遷怒啊,不關我事呢!哈哈哈,花痴無罪!小妹無辜!喔耶!」
坐在沙發裡的佔南弦和高訪在溫暖推開門的那一剎聽到了丁小岱的叫聲,高訪笑起來,「什麼無罪無辜的?」
丁小岱把文件放下,吐了吐舌頭,「沒什麼。對了,高經理,你以後會和誰一生久久?」
管惕噗嗤一笑,溫暖一張清顏全部嫣紅,含羞帶恨地瞪著丁小岱。
佔南弦微微別開臉,長睫輕顫。
只有高訪明白不過來,「什麼一生——」
「好了,開會吧。」佔南弦打斷他,眸光掠過溫暖時唇邊忍不住又現淺莞,他從桌面拿起一份文件,「昨天晚上大華電信的楊文中約我吃飯,大華計畫在下半年進行業務系統改造,這個工程對他們很重要,楊文中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參與進去。」
高訪奇道,「這個案子大華在年初就已經報批備案,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遲遲沒有提進日程,業內都知道大華電信是代中關係很鐵的老客戶,我本來以為代中會是他們內定的合作人,所以也沒去跟這個案子,為什麼現在楊文中會來找我們?」
「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既然主動找上來,我沒有理由不分一杯羹。」見溫暖始終低著頭,頓了頓,他問,「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她猶豫一下,終於還是說了出口,「一定要針對代中嗎?」
他唇邊的莞爾悄然隱去,「你第一天進淺宇?」
「我只是覺得這不是做生意的正確手法。」
他淡聲道,「別這麼輕易下你的定論,正確與否看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你如果覺得不方便,可以不參與這個案子。」
高訪和管惕面面相覷。
溫暖把手中的文件放回桌面,「好的,我本來經驗也不足。」
在她站起前佔南弦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定楮看了她十秒,他原本冷沉的說話聲變得異樣輕柔,「你想清楚了?」
她低頭看向他,好一會,聲線平靜,「這段時間我們已經搶了代中不少生意,就算你對他們有什麼不滿,也應該可以消氣了,又何必一定要趕盡殺絕呢?」
他冷嗤一聲,「就憑你這句話,我保證代中會死無全屍。」
潛藏了千年的情緒終於被他的強硬從黑暗的最底處勾出一絲幾絲來,她想收回手,然而細微的掙扎始終被他鉗緊的手掌所消弭,她抿唇,凝聲道,「你放開我。」
那一點硬碰硬的牴觸將他的脾氣真正惹了起來,手無情地一甩,她即時跌躺在沙發裡,他倏然壓下身來,全然不顧房內瞬間的安靜,在場人事都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鷙冷眸光如出鞘冰刃,他森寒地擒著她雙眼,「我昨天才和你說過什麼?這麼快你就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她以手死死抵著他的胸膛,無處著力的腰腹和長腿卻躲不過他矯岸壓緊的身軀,原本便微弱的抗拒終究轉成了羞躁和沮喪,「你快起來!」
眼底盡收了她的無措,兩簇冰凌一樣的寒眸半響之後才稍稍化淡。
他起身的同時執著她的腕將她也牽了起來,若無其事地對作聲不得的高訪和管惕勾了勾唇,「不好意思,請給我們幾分鐘。」
尷尬異常的兩人快速退出火拚現場,把門緊緊關上。
佔南弦走回辦公桌後,眸光含譏帶誚,「我想有件事還是告訴你的好。」
「你說。」
「有人見到朱臨路在澳門和一個女孩子出雙入對。」
她笑了笑,「他的女朋友一向很多。」
「這個可能不太一樣。」
她合上眼,輕輕呼了口氣,睜開來,不再迴避他,「謝謝你,我知道了。」
他唇一勾,「不客氣。」
「我也有件事想告訴你。」
「哦?」他沒什麼興致地應了聲,低頭打開公文。
「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想提出辭呈。」
才剛打開的公文被緩緩合上,推到一邊,他抬首迎上她沉寂無波的視線,「關於大華的案子,我本來還打算留半邊餅給代中,既然你辭職,倒方便了我,僧面佛面都不用看了。」
她微笑,「那我先提前祝佔總馬到功成,淺宇生意蒸蒸日上。」
他也笑,「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大華的這次系統改造包括硬體設備更新,由於楊文中和溫柔有點私交,所以他們原定全部硬體向新加坡一家全球銷量第五的公司採購——那家新加坡公司和溫柔有點淵源,不過同樣的配置其實我可以和No. one合作拿到更好的折扣供應給他們,所以還拜託你和溫柔說一聲,這次我要抱歉了。」
溫暖驚異地咬了咬唇,禁不住薄有恨意,性子卻十分倔強,「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話帶到。」
說完便想轉身,卻見一道藍光疾閃,她驚在原地,驟然間無數紙張在空中飛舞,那本被佔南弦擲來的硬皮藍色文件夾在她肩外一尺處跌落地面,發出砰地一聲響。
兩人隔著飄悠悠的紙張含怨而視。
他率先開了口,語鋒比先前更冰冷也更輕柔,「代中我是毀定了,至於你,自求多福。」
白紙還沒落到地面,她已一聲不發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