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澤送金秋到了小區門口,有些擔憂地問:「你還好吧?」
「頭暈。」金秋一方面覺得腦袋沉得異常,一方面又覺得思路很清醒,她剛剛在車上和衛天行說得話那麼條理分明,哪裡像是醉酒的人,但是如果沒有醉,她怎麼會主動提起往事來呢?
到底是喝醉了,因為人醉了以後,才會說出平時不敢說的話,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你額頭上還在流血。」杜天澤酒量不錯,這會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看金秋東倒西歪的,扶著她進了便利店,「有沒有創口貼?」
他給她買了創口貼,細心給她貼上:「你住哪裡,我送你上去吧。」
「呃,好想吐。」金秋捂著嘴,覺得胃裡難受,搖搖晃晃站起來想吐,卻吐不出來,於是更難受了,她揉了揉太陽穴,又去拿了瓶礦泉水,結賬的時候目光卻落到了旁邊販賣的避孕套上,她翻檢了會兒,拿了一盒一起結賬。
杜天澤一臉復雜,想當初金秋和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僅限於牽手和擁抱,連吻都是純潔的嘴對嘴,這一年多不見,她就奔放到可以上床了嗎?
真的是誰都在變化。
樓下的路燈不知怎麼的壞掉了,杜天澤不放心:「我送你上去。」
「也好。」金秋這一次沒有矯情地拒絕,「我有東西要給你。」樓道裡到是有盞燈,但是昏黃模糊,她越來越覺得頭暈,眼睛看出來都是花的,心裡不禁暗暗後悔不該喝那杯酒。
她低頭在包裡翻找鑰匙,但是怎麼找都找不到,她都懷疑是不是出門的時候落在家裡了。
結果門吱呀一聲開了,白瑄站在那裡,開心地迎接她:「老婆你回來……了。」他的目光和杜天澤對了個正著,兩個人都有些錯愕。
還是杜天澤先反應了過來:「你男朋友回來了啊。」原來都已經同居了嗎,他突然覺得在車上那番推心置腹的話好笑極了。
他這句話一出,金秋和白瑄不約而同地用見了鬼的表情看著他,弄得杜天澤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呃,」金秋壓下心中的震驚,換了拖鞋進屋,「進來吧。」她伸手拉住白瑄的胳膊,他像隻小狗一樣在她頸窩裡嗅了嗅,恍然:「老婆你喝酒了。」
金秋白他一眼:「別廢話了,扶我一把,頭暈死了。」
「噢。」他小心翼翼扶著她的肩,讓她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下,然後急急忙忙去廚房倒水,杜天澤不動聲色地打量白瑄,發現他比他高比他帥比他溫柔比他體貼,於是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前任和現任之間永遠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金秋接了水杯,摸索著杯沿:「我書桌最下面一層有個盒子,你幫我去拿出來。」
白瑄再度乖乖聽話去拿東西了,只聽金秋平靜地對杜天澤道:「我本來還在想要不要給你,今天和你聊過之後就想,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該還給你了。」
杜天澤微微一皺眉,有點想不通她會還什麼東西給他。
白瑄拿了個包裝好的盒子出來,放在了杜天澤面前,金秋捧著一杯水,神情也十分復雜:「這個……是我當初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他的生日在五月,但是四月裡金秋就已經預定好了禮物,沒想到會分手,東西又不能退,只能自己保存了下來。
杜天澤打開了盒子,裡面竟然是一個他Q版造型的黏土小人,這樣類似手辦的禮物是需要其他很長時間預定的,而且價格也不會便宜,但是金秋當時就是覺得可愛地不得了,拿了杜天澤的照片,提前了大半年去準備這份禮物。
根本沒有想到會送不出去。
一看見這個,杜天澤心情復雜了,白瑄醋得都要泛酸水了:「老婆……」他居然沒有,他腫麼能沒有呢?!這是偏心,是赤裸裸的偏心啊!
他幽怨的氣場太強大,導致金秋和杜天澤都朝他看了一眼,白瑄默默地走回房裡去了,杜天澤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心想這個禮物他到是沒有辦法拒絕:「多少錢,我還給你吧。」
「不必了。」金秋揮了揮手,「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我本來想扔的,想想看太浪費了。」
杜天澤尷尬地站起來:「那下次我補你一份生日禮物好了。」
「你太客氣了。」金秋平靜道,「當初約會都是你買票你請我吃的飯,難不成都要我還你,真的不用計較了。」就算學生時代是如何省吃儉用買了這份禮物,現在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杜天澤沉默了半晌,終於道:「那謝謝你,我回去了。」
「慢走,不送。」金秋靜靜目送他離開,覺得心頭的一個結隨著今天的談話和會面悄然解開了,不是她的錯,也不是他的錯,兩個人雖然在最好的年紀遇見了彼此,但是終歸沒有緣分,想明白了這一點,她覺得渾身輕鬆。
君且慢走,我且不送,此後相忘江湖,彼此珍重。
杜天澤一走,金秋懶洋洋在沙發裡窩了會兒,然後喊白瑄:「還不打算出來嗎?」
白瑄開了道門縫,怏怏不樂走了出來,金秋看了覺得好笑:「又吃醋了?」
「我生日你都沒有送我禮物。」白瑄乾巴巴地說出緣由,「我也想要禮物。」
金秋莞爾:「還有明年,明年送你不好嗎?」
「那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啊。」白瑄哀怨透了,撲過去摟住她,金秋好笑,在他臉上親了口:「乖。」
白瑄不說話,過了會兒問她:「老婆你洗澡嗎?」
金秋明白他的意思,順著他的話說:「洗的,但是我頭暈。」
他果然精神一震,把剛剛的不快拋之腦後,樂顛顛地抱了她去浴室洗澡,金秋什麼都不用做,懶洋洋靠在他懷裡享受就好了,當然,這樣放任他為所欲為的結果就是等到洗完澡,她整個人的感覺都已經被調動起來了。
酒精帶來的噁心感已經悄然退去,她好像清醒了過來,又好像是醉得更厲害,白瑄不住親吻她,她覺得自己似是化為了一波春水,暖洋洋的,微微蕩漾著。
好不容易一個長吻結束,他吸吮著她的脖頸,軟軟的頭髮掃過她的臉上癢癢的:「還不要嗎?」
說來也真是奇了,白瑄這樣一個無肉不歡每天恨不得趴在她身上打滾的小流氓,偏偏能一直忍著不走最後一步,金秋是真的看不懂他了,如果說沒有自制力,他看著她的腿她的胸會流口水,但是如果說沒有自制力,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遲遲止步於此。
還不止這點讓人納悶,他聰明的時候簡直讓人懷疑他的智商,但是笨的時候,呃,一樣讓人懷疑他的智商。
白瑄埋在她胸前哼哼,磨蹭著她的大腿,金秋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他往旁邊一推,直接翻身下了床,白瑄一驚,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做錯了,呆愣愣地看著她,金秋出去把自己的包拿進來,把剛剛在便利店裡腦袋一熱買的套套拍在了他面前:「要不要,不要就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白瑄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餡餅砸暈了,覺得好像是他喝了酒,「啊?」
還啊。金秋心道,你再啊也沒用,每次這樣把她弄得情不自禁又不管善後的,淺嘗輒止根本不夠,想她好端端一個矜持的姑娘,短短幾個月被他弄得多開放似的。
她都要不認得自己了,這麼豪放說這句話的人是她沒錯嗎?她以前的害羞和矜持都去哪兒了!
今天肯定是喝多了,喝醉了,俗話說酒後亂性麼。金秋給自己找著借口,微微挑了挑眉梢。
白瑄噌一下彈跳起來,劈手奪過她手裡的小盒子,緊張地都拆不開了,金秋本來很緊張,被他那麼一鬧反倒是笑了:「你會不會啊?」
「有說明書!」白瑄好像怕她反悔似的,匆匆一看就拆了,感覺很新奇:「這樣就好了嗎?」
金秋又緊張起來:「你要輕點,我會很痛的。」
她這麼說,白瑄神經高度緊繃起來,磕磕巴巴道:「我、我會輕輕的。」他覺得又是刺激又是緊張,趴在她身上吞了吞口水,不大敢確定:「真的可以嗎?」
「你再拖就不可以了。」金秋深吸口氣,試圖放鬆自己,她覺得害怕多過於期待,但是心裡並不後悔,她掐著他的胳膊,「好吧,我準備好了。」
白瑄是閉著眼睛進去的,一聽見她的悶哼就停下來了:「疼不疼啊,要不我出去算了。」
金秋剛開始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她腦袋裡唯一的想法就是——痛死了,真的痛死了,痛得感覺要死了。她牢牢抓著他的胳膊,指甲都嵌到肉裡去了,白瑄不敢動,只能保持那個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她說:「你要出去我更痛,快點。」
然後……悲劇發生了,她說快點那真的是很快,快到她都沒反應過來,白瑄更是懵了,兩個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金秋雖然痛感還沒過去,但是實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白瑄如夢初醒,飛快退了出來,面紅耳赤,幾乎是以光速丟掉了廢棄的套套,然後鑽進被窩把被子蒙住腦袋,不肯出來了。
金秋笑得前俯後仰,肚子都笑疼了,一不小心就扯到了痛處,又是笑又是倒吸冷氣的,喜感地不得了。
白瑄羞愧欲死,愈發不肯出來,像是要把自己活生生蒙死算了,覺得無顏見人。
金秋笑岔了氣,咳嗽了幾聲,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初夜搞笑到了一種境界,她拍了拍旁邊的球:「行了,出來吧,悶不悶啊。」
「不出來。」白瑄把自己蜷縮地更緊了,金秋安慰他:「這沒什麼的,很正常,你也是第一次麼,大家都是這樣的……我不笑話你,真的。」
白瑄甕聲甕氣道:「你不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吧。」
「咳,這個麼,」金秋絞盡腦汁安慰他,「沒事的,你要是再久一點我還會更痛呢,嘶,真的很痛,快起來幫我收拾一下,我動不了了。」
她這麼說,白瑄才磨磨蹭蹭出來,去浴室絞了熱毛巾給她擦拭,但是就是躲躲閃閃不敢看她的眼睛,替她弄完,金秋的酒已經醒得不能再醒,但是讓她回味一下剛剛的感覺,那真的是……不堪回首。
但是她真沒有後悔過,從前她以為初夜會是在新婚之夜,再不濟也是兩個人準備結婚以後,萬萬沒有想到既然如此輕易的就交付了出去,她根本沒有想太多。
沒有去思考值不值得,沒有去想過如果分手,以後的男朋友會不會介意,真的,到了那一刻她發現自己如此深愛他,心甘情願走到這一步,如果日後分手了,她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