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出得琉璃房門,默默向蔣平那屋走去,遠遠便瞧見屋中燈影搖搖,顯是蔣平心神不寧地等待許久,尚未睡下。
白玉堂遙望蔣平於燈下坐立不安,微微歎了一口氣,竟邁不動腿。
這可如何是好?他們兄弟相知甚久,卻從未見他對哪個女子似這般用情。可這琉璃忒也沒眼光,放著四哥這麼好的男子不要,為何偏偏瞧上了那貓兒?那貓兒除了爪子銳些,招子亮些,模樣好些還有甚個好處?與四哥又如何能比?!白玉堂越想越氣,抬頭望望蔣平房中燈火搖曳,又望望展昭那房安詳寧靜,心中越發不忿起來。
你這貓兒!叫了貓兒也便罷了,竟跟我四哥搶起女人來?!
白玉堂閃念過罷,忽然身形一躍,直向展昭那房掠去。
展昭正在房中沉睡,驀然感到一陣殺氣,即刻清醒過來,長劍錚然出鞘,躍出窗外迎著白玉堂一劍刺去。
白玉堂正待進屋,眼角卻猛然瞥見寒光一閃,立時頓住一閃,堪堪躲過展昭一劍,袖袍卻嘶啦一聲被長劍劃破。
白玉堂驚出一身冷汗,滿腦子熱火沖天登時冷了下來。他知展昭一向生性沉穩機敏,律己甚苛,誰曾想他竟連睡覺都這般警覺,若非他反應迅速,只怕如今不死也丟半條命了。
展昭此時已然完全清醒,一見立於他跟前的竟是白玉堂,亦驚出一身冷汗,趕忙收劍回來,歉然道:「對不住,可傷著了?」
白玉堂暗自抹去一把冷汗,冷哼一聲道:「你那三腳貓功夫如何能傷到我?」
展昭知他向來嘴硬,也不計較,淡淡一笑道:「未知白兄三更半夜殺氣騰騰而來有何貴幹?」
白玉堂教他提起心事,心頭又不由一陣火起,看展昭一番閒適模樣愈發地不順眼了:「來找你自然是有事。我們屋裡談。」言罷也不客氣,徑直走進展昭房中。
展昭微微一笑,也不多說,隨他一同走進房中。
進屋之後點亮油燈,白玉堂也不客氣,自行坐下,卻望著展昭半晌也不言聲。
展昭教他看得糊塗,卻又不好細問,一番靜默之後,終於有些無奈:「白兄深夜找來究竟所為何事?」
豈料白玉堂並不似往日那般囂張,卻微微皺眉,上上下下將展昭打量審視許久,這才道:「你到底比我四哥好在哪裡?」
「啊?」展昭不明所以,一臉糊塗,「展昭不知白兄所言何事。」
「休要裝傻!」白玉堂惱道,「我就不信我四哥哪裡比不上你,為何琉璃看上你竟看不上他!」
此言一出,展昭登時呆住,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
「快說!」白玉堂見他不作聲,更加惱了。
展昭沉默良久,苦笑道:「這……事關琉璃清譽,白兄切勿胡言亂語。」
「琉璃親口承認,我何曾胡言亂語?」
展昭徹底無語,良久方才結結巴巴道:「這……這……展昭實在……實在……」
白玉堂斜他一眼道:「實在怎地?」
展昭吭哧良久,終於歎息道:「展昭實在無話可說……」
白玉堂冷哼道:「我雖嫌你迂腐,卻也敬你是個英雄。誰知你這般不地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早知如此,一早便教我四哥先下手為強了!」
這都言語了些甚啊!展昭張口結舌,終於想過明白來,不由苦笑道:「白兄誤會了!展昭與琉璃姑娘之間清清白白,並不曾有私情。」
白玉堂一怔:「當真?」
展昭正色道:「在下對琉璃姑娘心存敬佩不假,亦欣賞琉璃姑娘坦蕩大方,超脫世俗,然則展昭對琉璃之心,實在不曾有半點私情在內。何況展某早已看出蔣兄對琉璃姑娘心意,斷然不會做出橫刀奪愛之事。此事還請白兄放心!」
「那為何琉璃親口承認心上人是你?」
「這……展某實在不知……」展昭尷尬不已,一想到此後相見情形,心中更加為難。
白玉堂皺眉思索良久,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但你既然親口承認對琉璃並無私情,白玉堂在此開口求你,可否將琉璃讓給我四哥?」
展昭一驚,正色道:「白兄見諒。琉璃姑娘是個人,豈能當作貨品一般讓來讓去?此事白兄還是問問琉璃姑娘本人才是。展昭只能在此立諾,從此展昭置身事外,與琉璃姑娘客客氣氣,絕無牽扯。」
「這……」白玉堂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四人之間本來簡單融洽,舒坦快意,卻莫名挨了這一遭,也不知將來會如何,想來他心中亦十分難過不舍。然則事關四哥終生幸福,又不敢多生是非,想來想去,向展昭拱手道,「白玉堂承了展兄這個情!他日必當好生答謝展兄成全美意。」
展昭想到只怕從此失去琉璃這樣一個朋友,心中亦是難過,但或許世事當真如此,終究避不開一個男女之別,況且能有這番經歷已屬難得。想及至此,心中略為安慰,拱手道:「白兄不必客氣。展昭……展昭……」言至此頓了頓,又道,「蔣兄若能與琉璃姑娘成其好事,展某亦欣甚同慶。」
「如此白玉堂不打擾展兄歇息了。告辭!」
「白兄請!」
眼見白玉堂心滿意足地離去,展昭苦笑一聲,回到床上,卻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眠。
琉璃親口承認心意屬我?當真如此麼……
這般情勢,今後見面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