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有何不可

二人凝望琉璃背影漸行漸遠,相視一笑。展昭忽然想起什麼,皺眉道:「糟糕。方才有人送來一卷消息卻是關於那淩鶴川一事,我竟忘了告訴琉璃。」

白玉堂一怔,連日事忙,他竟幾乎忘了淩鶴川此人,聞聽此言不由關切:「可是查到了那淩鶴川下落?」

展昭頷首,道:「總算不負所托。據河北東路消息所言,鎮守白溝三關之一的天雄軍中有人名淩鶴川,不僅姓名相同,面貌也與琉璃所繪大體相當,唯性情卻與琉璃所言區別甚大。但料想不差。」

「此人現在白溝三關從軍?」白玉堂皺眉問道,怪不得百般打探不得,原是投了軍。

展昭道:「在瓦橋關,乃是白溝三關行營都部署冠軍大將軍艾劍飛麾下超光營部將壯武將軍,與艾將軍之子赤電營部將忠武將軍艾敬威乃是至交好友,亦為艾大將軍左膀右臂。」

白玉堂沉吟了一番,忽而問道:「那消息可還在你身上?」

展昭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筒竹管交給白玉堂。

白玉堂接過竹筒,從中掏出一則小紙卷攤開細細看了一遍,忽然冷冷一笑,信手一揉,微一運勁,拳心頓時傳來細微地刷啦一聲。

「你……你這……」展昭措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白玉堂手心中的小小紙卷化為碎末粉塵,隨風散去。

白玉堂盯著虛空,冷冷一笑:「我倒要瞧瞧那淩鶴川到底是何許人,值得琉璃如此上天入地找尋。」

展昭皺眉道:「琉璃不是言道她乃奉命追查麼?」

白玉堂冷哼一聲:「也就你如此深信不疑。若僅是奉命追查,她又如何數次三番為那淩鶴川落淚黯然?」

展昭一怔,不由默然。琉璃與那淩鶴川究竟是何關係他並非全無感覺,只是心底卻似總在回避這等問題,一旦想及此事便即轉開不願深思。卻不料白玉堂這般直截了當地道了出來。

他沉默一番,歎道:「你又待如何?」

白玉堂冷笑道:「過幾日同上青州,我自轉去瓦橋關先行會會那淩鶴川。他若算是個人物,還配得上琉璃也便罷了。如若不過爾爾或是做了甚地對不起琉璃之事……」他微微眯了眼,秀美雙眸中透出一股森寒殺氣,卻不再說。

展昭嚇了一跳,心知他多半是對那淩鶴川動了殺機,皺了眉頭微微一怒:「你休要混鬧!且不說那淩鶴川如今已是朝廷命官,便是他身無功名畢竟也是琉璃奉命追查之人。他若有死傷,你教琉璃如何回去覆命?」

白玉堂冷冷掃他一眼,哼了一聲道:「難道你很想琉璃回去?」

展昭一怔。

白玉堂繼續冷言道:「琉璃曾說過,找到了淩鶴川便要帶他回去覆命,之後便再也不會來了。換言之,找到淩鶴川之日,便是她與你我道別之時。你當真希望就此再也見不到琉璃?」

見展昭怔忡不語,白玉堂眯了眯眼,冷然道:「我就不信你心中對琉璃一點動心也無!」

展昭聞言駭然一退,慌亂地看了看白玉堂,卻即刻便撇開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白玉堂冷笑道:「我不像你,心裡想著卻悶著無言。若那淩鶴川教我心服也便罷了,若是令我不服,我便要千方百計將琉璃搶了來。琉璃一日不找到淩鶴川便一日不可回去。日子一久,她自然會留下。只要能令她留下,行些手段又有何不可?」

展昭全身一震,默然良久,深吸一口氣,抬眼正視那白玉堂雙眼,坦然道:「你所言不差,我不如你這般敢愛敢恨。但琉璃素來極有主見,我以為或去或留應由她自行做主。毋須你我代為安排。而且,」他頓了頓,又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道,「不論琉璃最終如何決定,我都會尊重她並予支援。」

二人目光定定,對視甚久,白玉堂終於哼了一聲撇開頭去,遙望無邊花海一陣無言,良久,終於隨手拂去袖口花瓣,若無其事道:「既然如此,可否暫時瞞著琉璃?」

展昭一怔,便瞧見那白玉堂轉過頭,平靜地看著他,繼續道:「而今你我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既然如此不妨待我見過淩鶴川此人後再做定論如何?若確認了他便是琉璃所尋之人再對琉璃言明不遲。若他不是,又何必令琉璃再傷心神?」

展昭一怔,想想倒也有理,於是輕歎一聲,點點頭。他不是不知白玉堂此舉深意,只是雖有其另一層深意在,只是在告知琉璃之前先行求證此淩鶴川是否為彼淩鶴川亦未嘗不可,何況……其實骨子裡,他也不願就此面臨分別。

想及此事,展昭不禁回首遙望琉璃離去的方向,又禁不住深深一歎:琉璃……真的要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