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甜棗酸棗

劉二牛抗聲道:「二牛沒有撒謊!!」

包拯凝視堂下夏知非,冷然道:「此案如今是本府在審,夏知縣有異議?」

夏知非拱手道:「回大人,下官以為此人瘋瘋癲癲滿口胡言亂語實在不可取信。」

「劉二牛所言可信與否本府自有公斷。只是夏知縣若以為二牛乃是滿口胡言亂語,卻又為何取信他受刑之後的供狀?」包拯冷笑道。

夏知非哼了一聲,拱手道:「刁民胡攪蠻纏,下官不過是施刑以立威。」他還想再說,卻被石敏仁瞪了一眼,怒道:「住口!」遂咬牙不語,卻忽然自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仰首吞下。

包拯眯眼打量了夏知非與石敏仁一陣,忽然一拍驚堂木:「嫌犯劉二牛暫且還押大牢,本案擇日再審。退堂!」

退堂之後,包拯與夏知非在石敏仁帶領下漫步前往花廳,路過庭院之時,眾人忽然聽到庭院之中傳來一男一女細碎的對話。

那女子道:「是不是真的啊?那個不是傻子麼?有那麼厲害啊?」

那男子道:「我豈會哄你?我昨夜不過是一時好玩潛入他牢中與他說話,那時為免認出還特地黑衣蒙面,變化了聲音與他言談,還送了一包棗兒糊弄他是仙果,誰曾想方才不過在他面前一開口便教他認了出來。」

「你怎知他當時就認了出來?你不是說他過了好一陣才說的麼?」

「你豈知他此人看著傻,可有時也會開竅。适才我到大牢中找牢頭討酒喝,特地離他遠遠地,還是小聲以常言與那牢頭對話,這樣竟也被他聽了出來。他聽出來了,也不支聲,卻在我經過他之時忽然又問我要棗吃,將我嚇得夠嗆!幸虧我身邊帶著一包棗子,原是要給你的,又被他吃去了。」

「他沒怪你扮鬼糊弄他?」

「他還以為我是神仙咧。」

「這傻子!」

「不過說來,他吃著棗子,卻偷偷告我一事。」

「何事?」

「他說,那日教他念咒的那個妖怪今日也在堂上。那妖怪一開口就被他認出來了。但他沒敢說,怕那妖怪當堂就把他吃了。」

「什麼?!不會吧?!他可曾說過是誰?」

「我問他了,他卻不說。只說那妖怪總盯著他,還一直罵他不聽話。」

「症!肯定是撒症了!大堂之上哪有人總盯著他,更遑論一直罵他不聽話了?」

「嗯,頗有可能。」

包拯皺眉咳嗽了一聲,喝道:「何人在此胡言亂語?!」

庭院一棵樹上一陣響動,一紫一白兩道身影自樹上跳了下來,卻是琉璃與白玉堂。

二人看見包拯與石敏仁夏知非站在回廊皺眉望著自己,臉色掠過一絲慌亂便即鎮定,琉璃拱手道:「回大人。是琉璃與白玉堂在此等候展昭,無事閒聊。展昭呢?」

包拯回身果然不見展昭,微微一怔,一旁公孫策笑道:「展護衛說答應了今日要賠姑娘一斤棗兒,退堂後便即上街去尋了。」

琉璃怔了一下,不由訕笑道:「琉璃只是隨口胡言的,豈料他竟當真了。既然如此,琉璃去找他。告辭。」言罷一閃便躍出了牆頭。白玉堂看了看眾人,訕訕一笑道:「在下也去。」言罷一閃也不見了蹤影。

包拯搖首笑道:「兩位大人見笑了。這兩位是展護衛的至交好友,心性簡單爽直,卻是終日貪玩無所事事,聽聞展護衛要來青州,便一路跟隨而來。」

石敏仁笑道:「大人言重了。下官倒羡慕展護衛能有這樣的兩位知己。大人這邊請。」

一行人便進了花廳,寒暄與談自不多述。

話說琉璃與白玉堂離開青州府後便四處尋找展昭,不想這一找卻找了將近正午才在回青州一家名為知者來的小酒館遇上。卻也不算遇上,而是兩人在酒館歇息時正好看到展昭經過,叫住了他。

展昭過來,神情卻似有些尷尬,走到琉璃面前一言不發地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推到琉璃面前。

「不會真是棗子吧?」琉璃好笑地打開,果然看到一包青紅相融的棗子,想不到他竟真去為自己尋半生不熟的棗子去了。

展昭唔了一聲,皺眉道:「你也怪了,為何放著甜棗不吃偏愛吃半生青酸的。」

琉璃挑了一個最青的塞進嘴裡,含糊道:「沒意思。」言罷便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展昭看得直搖頭,白玉堂見琉璃吃得高興,也好奇地拿了一個放進嘴裡一咬,卻是迫不及待地吐了出來:「呸呸呸!真難吃!!」

琉璃將棗核吐出來,笑嘻嘻地對展昭道:「展護衛辛苦了。以後的棗子就都拜託展護衛了。」

「快別!」展昭差點叫出來,四下裡看看見無人注意,這才放鬆一些,皺眉怨道,「以後你要麼吃甜棗,要麼就自己找酸棗吃。千萬休要再讓我去尋。」

「為何?」琉璃奇道,但任她與白玉堂如何逼問,展昭卻漲紅了臉只是不說,直到最後實在架不住琉璃的胡攪蠻纏,白玉堂的煽風點火,終於吞吞吐吐地說了緣由。

這種時節,棗子大都熟透,街上賣的更是個個又大又甜的熟棗,展昭找了半天卻不知何處去尋半生的棗子。要說琉璃的口味還真是怪了,哪個吃棗子不愛吃甜的,可偏生就她愛吃酸的,還得是半生不熟半紅帶青的。這時節棗子差不多都熟透了,又叫如何去找?奈何展昭問遍了滿街棗販,買不到不說,還莫名其妙地被不少人似笑非笑地「恭喜」了不少回,好容易遇到個熱心腸的婆婆,自告奮勇領他到一棵棗樹去摘,摘完了還不收錢,只在展昭道謝時說了一句:等生了以後記得給她個紅雞蛋也就知足了。

展昭唯唯諾諾,卻是走了整整兩條街才想明白其中深意,差點被此言嗆死,這才終於明白為何自己被人如此恭喜。一時間真是欲哭無淚,有口難言,只得拿了棗子步履蹣跚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