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的房外,張龍趙虎守在門口,見到二人拱手一禮,也不多話就推開了大人的房門,展昭與琉璃走進屋內,便看見王朝馬漢隨侍一旁,而公孫先生與包大人正對著桌上一小片黑乎乎的藥材沉思,旁邊是一粒色澤金黃的薏仁大軟質藥丸,聽到二人進來,包拯招呼兩人過來,指著桌上的藥材問琉璃道:「琉璃姑娘,你昨日似乎說鴉片就是罌粟,卻為何本府派人自藥店買來的罌粟粟與夏知非所服用之鴉片,無論色澤形態瞧著都相去甚遠?」
琉璃拿起桌上的罌粟粟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再拿起旁邊那粒金黃色軟質藥丸細細聞了聞,頷首道:「不錯。就是罌粟粟。」
見包拯與公孫策聞言不解,琉璃坐下耐心解釋道:「所謂鴉片是西方對此種藥材的簡稱。中原則稱為罌粟粟。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對於罌粟的運用還是以醫療為主。但是,罌粟粟此種藥材,若用於治病是極好的良藥,但若大量使用,則會使人上癮而無法自拔。夏知非就是中了罌粟粟的癮。」
眾人想起夏知非當時瘋狂模樣,不禁一陣悚然。
琉璃繼續道:「鴉片有生熟之分。罌粟結果後,以小刀將蒴果劃破,搜集其白色乳汁,待乳汁乾燥凝結後成為褐色或黑色的膏狀體,這就是生鴉片。生鴉片一般表面既燥且脆,內中則柔軟粘連,聞來令人作嘔,嘗來也極其苦澀。我們一般用以入藥的罌粟粟就是直接用曬乾的罌粟蒴果,只含有少量的生鴉片,且用量甚微,可以治病而不會令人上癮。」
「而熟鴉片,」琉璃又捏起桌上的那粒金黃色藥丸,道,「就是生鴉片經過燒煮和發酵後製成。其表面柔軟油膩,棕色或金黃色。熟鴉片的吸食方法大約有兩種,其一是加入煙草中一道吸食,其二是一下吃上一、二個小鴉片丸或將其溶于水中飲下。而這粒藥丸顯然是熟鴉片,且純度極高,乃是經過反復燒煮與發酵後所得。休要小看了這小小一粒,就是整個青州府所有藥房的生鴉片收集燒煮之後,只怕也煉不到一百粒。而這般看來,亦只需兩粒,即可令人上癮而無法自拔。」
琉璃說到此,不由一歎:「此物若只是個人所有也還罷了,倘若大面積推廣,則不僅禍國殃民,甚至可以亡國。據我所知,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大國,國民曾因一度沉迷鴉片弄得國敗凋零,處處受人欺壓淩辱,更幾乎因此而亡國。」
眾人望著琉璃指尖不過薏仁大小的藥丸,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包拯一言不發地自琉璃手中接過那粒鴉片,死死盯住,凝重的雙眼泛出一股森然殺氣:「本府定將此事連根拔起,一、個、不、饒!」
公孫策深吸一口氣,道:「那夏知非臨死前說道一個石字。琉璃姑娘如何看?那石敏仁當真有可能是夏知非的同夥麼?」
琉璃呆了一下,皺眉道:「我不知道。我還沒想過呢。」
「這還有何疑問?」窗外忽然傳來一個清越慵懶之聲,隨即一個白色的人影披著金色的陽光躍進屋中,輕飄飄落在地上,正是白玉堂。
展昭望著白玉堂也是一怔,笑道:「看來白兄昨夜好夢酣然,今日果然精神奕奕。」
白玉堂笑嘻嘻並不答話,卻是沖著琉璃甚為挑逗風流的一笑。
琉璃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的確,不知為何今日的白玉堂看來別樣精神帥氣,果然是睡得太好的緣故麼?一身白衫純清如雪,身形挺拔,修長如竹,單手執扇排開,扇動之下拂起髮絲烏黑,偏又映著陽光閃爍一抹耀眼的光澤,膚白如凝,唇紅似血,就連那挺拔的鼻尖上微微泛起的一點反光也瞧著宛如精緻的細瓷一般著實教人著迷,尤其那一雙桃花眼春意融融,偏又帶著三分邪氣,七分勾引,令琉璃幾乎把持不住,深陷其中。
要死了!琉璃心裡哀叫一聲,急急忙忙地撇開了頭不敢再看。相處這麼久,從未覺得白玉堂會帥到如此耀眼,竟令她不由自主地大動春心。
白玉堂見琉璃不敢看他,卻是得意洋洋地一笑,故意湊到她面前,伸出扇子輕佻地挑起她下頜逗引道:「小娘子因何不敢抬頭?」
琉璃被他捉弄卻一時不知如何反擊,禁不住又氣又急,嗔怒地瞪他一眼,雙頰羞得一片豔紅,明眸含水,面帶桃花,再加上那似羞似怒似嗔似怨地一瞪,白玉堂也禁不住一怔。
一旁公孫策咳了一聲,令二人終於回過神來。琉璃蹭地一步退到包拯身後藏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平復了呼吸,小心地探出頭,望著白玉堂又是一陣發呆。這一次卻是盯著他的衣裳尋思個不住。
白玉堂懶洋洋笑道:「怎地?有何不妥?」
眾人看看琉璃,又看看白玉堂,莫名其妙。展昭見琉璃的目光緊盯著白玉堂的衣衫,也沉吟上前,圍著白玉堂踱了兩圈,忽然靈機一動,將白玉堂拖到陽光底下。
一瞬間,白玉堂仿佛周身泛起一陣柔和光芒,細細看來,竟是那件純白色的外衫在陽光之下反耀出一陣極淡且柔和的微光,再細細一看,便仿佛有行雲流水一般的花紋在其間流動。但當白玉堂一步跨出陽光之外,又恢復成了那般簡簡單單清清爽爽的一襲白衫。
「雲羅錦!」琉璃恍然大悟,自包拯的身後跳了起來,「這就是雲羅錦?!」
白玉堂嘿嘿一笑,信步走到桌前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下,道:「不錯。這就是松江石家的招牌布料--雲羅錦。」
展昭皺眉望著白玉堂沉思了一番,似有所悟:「你準備穿這一身雲羅錦去試探石敏仁?」
白玉堂點點頭,笑道:「如何?他若能認出來倒還罷了,若是認之不出……」
「認不出又如何?」包拯問道。
白玉堂一呆,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就聽見包拯繼續道:「白義士是想借此證明石敏仁何事?」
「………………」
「本府以為當務之急乃是確定石敏仁是否為夏知非同夥,甚至於確定石敏仁是否為掌握鴉片此物之人。但此事卻又與雲羅錦有何關係?」包拯有些不悅。他本就因鴉片一事心情沉重,下定了決心非要將此禍國殃民之物連根拔起,然而白玉堂一鬧,卻將他思路打斷,讓他頗為不快。
「………………」白玉堂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展昭見勢不妙,急忙出來打圓場道:「白兄此舉倒是提醒了屬下,屬下有個想法,不知大人可願一聽?」
包拯聞言神色稍有緩和:「展護衛請說。」
展昭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才發覺适才為打圓場,所謂有個想法也就是隨口一說,如今又將花球攬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尷尬苦笑,只得一面胡扯一面想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