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火上的湯咕嚕嚕的響著,我跟莫林大眼瞪小眼,半天沒說話。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些響動,有人回來了。莫普的聲音清晰響起:「莫林!」莫林渾身一震,小跑去了客廳。

這說明穆弦也回來了。

我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臉。

知道就知道吧。這事又不是我的錯,他也不會對我怎麼樣。我反而更擔心他,他的性格會受不了,別太鬱悶了。

剛走到客廳入口,就看到穆弦一身筆挺軍裝,坐在沙發上,白皙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莫普站在他背後,莫林低著頭站在他面前。

「……每天一千個青蛙跳,夜班巡邏一個月。」他的聲音低柔得叫人心尖發顫。

「知道了。」莫林一臉委屈,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穆弦已經在懲罰莫林這個共犯了?誰都知道,莫林最不喜歡做運動,又很怕黑,罰他這兩樣真是要命了。

穆弦對莫林一向包容,這次卻罰得這麼狠。看來是真生氣了。

我不能對莫林沒義氣。

「穆弦。」我喊道。

他們三個同時看著我,莫林一臉委屈,莫普很平靜,穆弦眸色幽深、臉色清冷。

「別懲罰莫林。」我走到莫林身旁,毫不畏懼的說,「那天是我拉他去的,他只是為了保護我。而且誰能想到,易浦城裝成阿道普,在病房裡就跟護士……做。」

話音剛落,莫普一下子抬頭看著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欲言又止的樣子。而穆弦猛的挑眉看著我,銳利的黑眸就像要冒出森森的寒氣來。

我一愣,這反應……

我飛快的看向莫普,他無聲的朝我搖了搖頭。

這表示……穆弦之前還不知道?

我……

要死了!我怎麼跟莫林一塊腦袋秀逗了呢!我應該想到的,莫普做事很有分寸,怎麼會打這種小報告?穆弦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我不打自招了!

就算我之前不太心虛,現在也心虛得說不出話來。可身旁的莫林還哭喪著臉在補充:「指揮官,我們真是無心的。而且我反應特別快,馬上把簾子放下來了。小姐沒看到多少。」

他說完,大家都沉默著,屋內忽然變得異常寧靜。

「你……」穆弦盯著我緩緩開口,「看到易浦城跟別的女人做~愛?」他的聲音格外低柔,但我很清楚,這正是他陰沉發怒的表現。

「……嗯。」我低著頭,覺得狼狽極了。

莫林愣住了,隨即也反應過來,呆呆的、小聲的、好像自言自語:「指揮官不知道?那為什麼罰我?」

莫普小聲插嘴:「指揮官懲罰你,是因為易浦城闖到醫院那天,你沒有24小時貼身保護小姐。」

穆弦忽然抬眸看莫普一眼:「你也知道。」

莫普立刻也沉默了。

四個人又安靜了一會兒,穆弦再次緩緩開口:「看到多少?」

我剛要開口說都被衣服擋住什麼也沒看到,就聽到莫林那個二百五老老實實答道:「只看到了下半~身。」

我腦子裡瞬間冒出一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穆弦盯著我,眼睛裡就像蒙上了一層霧,陰陰的、深深的。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事又不能怪我。

這時莫普輕咳一聲說:「我們每天做五千個青蛙跳、夜班巡邏半年。」莫林「啊」了一聲,就被莫普拉著,一起走出去了。

穆弦一聲不吭。

屋內重新恢復寧靜,穆弦還是沉著臉,不開口。我在他身旁坐下,摟住他的腰:「你別生氣了。這是意外。易浦城就是個不相干的人,我看他,跟看一截木頭沒區別。」

誰知這句話不知哪裡惹到了他,他的眉皺得更緊了。目光陰鬱的看我一眼,聲音聽起來都有點飄忽了:「……你先回房。」

我只好起身,走到臥室門口一回頭,看到他一臉陰冷的拿起了電話。

結果等了很久,也沒見他回房。等我走到客廳一看,哪裡還有人,連軍帽和手套都拿走了。

這天等到大半夜,穆弦也沒回來。臨睡前我站在陽台上,夜色幽靜的花園裡,只有兩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圍繞房子不停的跳著。

天快亮的時候我醒過來,身旁的床還是空的。迷迷糊糊起來喝水,忽然看到一個黑影,孤零零的坐在沙發上。

「醒了?」輕柔而熟悉的嗓音。

是穆弦。

我打開燈,愣住。

他光著身子,彷彿一尊大理石雕像坐得筆直。幽黑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盯著我,不知道已經在一室陰暗裡這麼看了多久。

「你做什麼去了?」我柔聲問。

「去辦些事。」他輕聲答道,起身朝我走來。我想他所謂的辦些事,肯定跟易浦城有關。還是不問了,免得火上澆油。

床微微一沉,他在旁邊坐下,依舊面無表情。我剛想開導他兩句,就被他抱了起來,放在……他分開的大腿間,臉距離叢林中的茁壯粗物,不到10公分。

我的臉頰有點發熱。

他是想讓我……含住它?

雖然我們已經對彼此的身體無比熟悉,但穆弦從提過這個要求——我認為那是因為他喜歡更直接的方式,也可能是心疼我,因為它看起來根本含不住。

可今天被易浦城刺激,所以……他才動了這個念頭。

都要是夫妻了,我倒不排斥這樣。不過是第一次,我的心怦怦的跳,暗暗嚥了嚥口水,臉頰越來越熱,剛想伸出舌頭,卻聽到低啞的聲音傳來:「華遙,你靠近一點,看著我。」

我一怔,看他?只是要我看他?

因為我看到過易浦城嗎?所以現在要我看他?

我忍不住笑了,柔聲說:「別不高興了,我早就不記得易浦城什麼樣啦。」

他不出聲,眼神還是陰沉一片,臉也繃得緊緊的。

我沉默片刻,柔聲說:「穆弦,我只想看你,看你一個人」。

他的目光柔和了些,低低「嗯」了聲,把我摟進懷裡,臉色還是冷冷的。

我倆沉默了一會兒,我說:「明天別罰莫林莫普了,他們倆雖然知情不報,但是也是怕你不舒服。」

「嗯。」他默了片刻說,「抱歉。」

我心頭一動,低頭輕輕含住頂端,我感覺到它微微一顫。抬眸看去,他原本陰鬱的眼神,被驚訝和灼熱填滿。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神已然灼熱得可怕,俊臉也染上兩片紅暈。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心跳的厲害,也甜絲絲的。可我的嘴已經堅持不住了。

「嘴巴好酸。」我吐出來,這種事比想像中難受多了。可剛抬頭,就被他輕輕摁了回去。

「繼續。」他的聲音啞得厲害,甚至都有點抖了,「華遙……繼續。」

這一晚,雖然我安撫了穆弦的情緒。但他在過程中,還是顯得比平時要焦躁和激烈些。好幾次都讓我幾近失控。後來我完全不行了,失聲尖叫起來。而當我筋疲力盡的被他箍在胸膛裡,才認識到一個事實——原來平時他顧及著我,根本沒出全力。

窗外已經大亮,他抱著我靠坐在床上,垂眸盯著我。我想到之前自己的大喊大叫,又羞又窘,悶悶的趴在他懷裡。

過了一會兒,卻聽他沉聲問:「你對婚禮有什麼想法?」

我這才抬頭。

「上次沒有問你。」他柔聲說。

我還鬱悶著呢,有點硬硬的答道:「隨便!」

他靜默了片刻,忽然捏住我的下巴,迫我看著他:「不高興?」

我不吭聲。

他看著我,過了一會兒,忽然語氣淡淡的道:「你剛才明明喊……」

「不許說!一句都不許說!」我連忙伸手摀住他的嘴。

他盯著我,黑眸中緩緩升起笑意。我也想起自己剛才的樣子、喊出的那些支離破碎的話,又窘又羞,繃著臉咬著唇不理他。

他把我緊扣在懷裡,柔聲說:「讓他們把婚禮方案準備好,你看看?」

我悶悶的點頭。

**

之後幾天,穆弦對著我倒是恢復了正常。不過,雖然取消了對莫林莫普的懲罰,但也沒什麼好臉色,明顯還介意著那件事。

第三天下午,我的心情卻因為一件事,變得有點沉重。

因為這幾天,莫普按照我背誦的那首夢中詩歌,去搜集了整個銀河系的資料庫。今天拿到了結果——一無所獲。

穆弦跟我坐在沙發裡,聽莫普匯報:「……我也咨詢了腦神經方面的專家,這種情況不會是偶然的,只有兩個可能……」

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莫普沉聲說:「一、小姐曾經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首詩歌,但她自己忘了,潛意識記得。所以受到精神力震盪後,又想了起來。」

我一怔:「不可能。這首詩很特別,我如果聽過不可能沒印象。」

莫普答道:「也許是你記事之前,譬如兩三歲時聽過?」

我搖頭:「我爸媽很早就死了,外婆也沒對我念過這首詩。」

莫普點頭:「我們會繼續搜尋地球、以及其他星球的民間資料,看能否找出頭緒。」

「第二個可能?」穆弦盯著他,淡淡的問。

「小姐第一次聽到那個聲音,第一次聽到完整的詩歌,都是處於指揮官你的精神力震盪環境中。我們推測,其中有一些無法預知的變化,影響了小姐。

這存在多種可能——譬如小姐聽到的,甚至可能是宇宙另一端的某個聲音;又或許,這首詩只是產生于小姐的幻覺。目前還無法下結論。」

莫普的聲音顯得很凝重,他一說完,我和穆弦都安靜下來。

「可我總覺得不放心。」我抓住穆弦的胳膊,「那個人說『殺了他』。穆弦,會不會有人要害你?」

穆弦盯著我,微微一笑。莫普也笑了:「小姐,這個你不必擔心。」

「為什麼?」我疑惑道。

莫普有些驕傲的答道:「小姐,你可以完全放心。經過這次在空間中的精神力爆發,指揮官的精神力比以前更強了。現在,他的精神力水平已經是銀河系公認第一。一般情況下,他的精神力已經能夠自發應激,對肌體產生保護。常見攻擊、外界力量,不可能再對他造成損傷。我們也測試過,他的最高精神力強度,可以抵禦核彈襲擊。所以,我想能夠傷害他的人,應該還沒有出生。」

我大吃一驚,驚喜難言的望著穆弦:「原來你這麼強了?太好了,那我就不用擔心了。你……真厲害。」

也許是我說得太真心實意,穆弦盯著我,黑眸忽然變得幽深熾烈,一低頭,就重重吻了上來。我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也有些赧然——莫普還在邊上呢!

「我說過,不會再讓你擔心害怕。」他在我唇舌間低啞含糊的說。

「嗯……」我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過了一會兒,他才鬆開我。我氣喘吁吁抬頭一看,莫普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正經。穆弦嘴角還有未褪的笑意,沉聲對莫普說:「繼續查,必須找出答案。」頓了頓,看我一眼說:「讓……王妃徹底放心。」

**

我站在一片晨光中。

窗簾輕輕隨風擺動,窗外是白色優美的宮殿,宛如婀娜美人,沉睡在碧波蕩漾的湖畔。我望著這一幕幽靜的美景,怔忪失神。

昨晚,我跟穆弦就住進了皇宮。今天會先拜見皇帝陛下,再在皇宮裡舉行結婚儀式,然後到帝都和平廣場宣誓結婚。

我終於,要正式成為某個男人的妻子了。

「小姐,準備好了嗎?」莫林笑呵呵的湊上來問。

我點點頭,他給我戴好了白色頭紗——這是我對穆弦做出的妥協,今天戴一天,以後可別想。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走到樓下的時候,我還是有點緊張。

宮殿和湖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雪白的細絨地毯,從我腳下延伸到遠方。兩隊機器人士兵沿著地毯,昂首挺立。看到我出來,他們同時單膝跪地,整整齊齊,如同雕像般矗立不動。

穆弦穿一身白色軍裝,站在地毯上,靜靜望著我。陽光照在他臉上,五官朦朧又生動,像一幅清秀又璀璨的畫。白色軍裝更襯得他氣度清傲、一塵不染。

我緩緩朝他走去,挽住他的胳膊,心跳竟然快得厲害。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我們都沒說話,沿著長長的地毯,朝皇帝的寢宮走去。

【小劇場】

華遙:「易浦城是不相干的人,我看他,跟看一截木頭沒有區別。」

穆弦:「……你先回房。」

華遙心想:哪裡惹到他了?

穆弦的心中一股股寒風刮過:「一截」,表示她覺得他不短?「木頭」,她覺得他很硬?

數天後,躺在被窩裡第N次被人開了暗槍的易浦城也抓狂了:「我操,老子不就去表了個白嗎?不許賊偷還不許賊惦記啊?至於把老子往死裡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