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蘇……禾……」耳畔的聲音繚繞不息。究竟是誰在叫她?蘇禾想要開口回應,嘴唇卻似有千斤重,無論如何都張不開來。
蘇禾能活動的那隻手重重地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暈眩感卻半點不能減輕,接著甚至連眼皮也越來越沉了。
蘇恆扶住搖搖欲倒的蘇禾,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疼得不行。沒別的辦法,蘇恆只好抬起手虛虛一握,將裹在牢籠外的金屬隔離層整個粉碎,露出內裡純黑色泛著金光的牢籠來。
隨著金屬隔離層的消失,蘇禾整個人跟著手被往前一吸,手心貼到了細密的牢籠柱上,牢籠中的黑霧立刻整團撲上來,不顧雷光的擊打貪婪地貼住蘇禾的手心。奇的是,那些無差別攻擊到蘇禾的暗紫色雷光,不僅對蘇禾構不成任何傷害,反而如找到本源一樣乖順地被吸入她的體內。
看見雷光鑽入蘇禾體內,蘇恆更焦急了。單手摟著完全昏迷過去的蘇禾,蘇恆抬手就是一連串金箭射向黑霧,朝它怒吼道,「你看看清楚!她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了這種轉換!」
金箭瞄準處的黑霧迅速散開又合攏,蘇恆的攻擊對它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但它不知是聽進了蘇恆的話,還是自己察覺出了蘇禾的不對勁,整團黑霧有那麼一瞬間停止了翻湧。黑霧中心轉出一個漩渦,如同一隻黑沉沉的眼睛般掃視了蘇禾一遍,然後雖然極為不捨,但還是乖乖地從蘇禾手心退開。
手心中的那股吸力消失,某種流失感也隨之消失不見,靠在蘇恆身上的蘇禾緩緩轉醒,除了頭還有些後遺症般的隱痛之外,一切體感皆恢復如常。
見蘇禾睜開眼睛,蘇恆立即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同時一道藍色的微光順著他的指尖進入蘇禾的身體遊走了一圈,確定蘇禾只是有些體虛沒有受創後,蘇恆心中石頭落地。
蘇禾搖了搖頭,撫著額頭自己站直身體:「我還好。」
剛剛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對外界發生的事聽得模模糊糊,此時定睛一看,才發現牢籠外的金屬層居然已經不翼而飛了?果然書給的解決辦法即使看上去再不靠譜,最終結果都是很給力的。
沒了金屬層的阻隔,蘇禾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漂浮在黑色籠子中央的那團黑霧。剛剛她的手被吸住又陷入昏迷就是它搞的鬼?
黑霧感受到她的視線,似羞愧地縮了縮,然後速度緩慢地收縮凝結化出人形,人形有由虛變實,最終變成了一個蘇禾記憶中的形象。
蘇禾瞪大眼,更震驚了:「是你?!」竟是在米格廣場遇見過的那個穿斗篷的小孩?!
小孩黑沉沉的大眼望向蘇禾,雖然一言不發,但蘇禾竟詭異地從他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
蘇禾看看籠子裡的小孩,又看向蘇恆:「你……有沒有什麼要解釋的?」
蘇恆對上蘇禾的視線,嘆了口氣:「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了。那個時候找去讓你安心的孩子是假的,這個才是真的。」
「你也看見了,這孩子並不是人類。」蘇恆解釋道,「他甚至不是我們這個位面的物種,是乾清位面運過來委託我們關押的。誰知道在運送途中逃跑了,又剛好被你碰到。我不想嚇到你,所以就找了個孩子假扮他。」
「原來是這樣……」蘇禾點頭表示理解,「那後來呢?你們就把他關到了這裡?」
蘇恆搖頭:「當然不是。畢竟是跨位面的大事,怎麼可能就這麼隨隨便便扔在這裡。這座牢籠本該沉在澤拉星系中央星的地底,用層層關卡嚴密守衛。」說著蘇恆疑惑地皺起眉,「我也實在想不通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之前看見它的時候我幾乎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緊接著,蘇恆又主動向蘇禾承認錯誤:「對不起,我剛剛騙了你。」
蘇禾恍然:「你一開始就認出了這座牢籠?之前打不開什麼的都是騙我的?」
蘇恆不好意思地點頭:「而且那座金屬外殼其實是我設計的……」
「所以那個金屬殼子是被你弄沒的?」
蘇恆點頭:「隔著殼子我阻止不了它。」蘇禾頓時想通了書教給她的做法的目的:她手長時間貼住金屬壁引起裡面黑霧的注意——黑霧吸住她的手——蘇恆著急——為瞭解救她蘇恆打開金屬外殼。環環相扣順利成章,可惜書惜字如金,只把頭尾連起來告訴她,難怪看上去那麼不靠譜。
「坦白了真相」的蘇恆小心翼翼地覷著蘇禾的神色,問道:「姐姐,你生氣了嗎?」
蘇禾搖搖頭:「我沒生氣。本來就是我的要求太過分了,你會那麼做也是正常的。」她是真沒生氣,尤其在親身地感受過黑霧的危險之後,蘇禾相信如果她站在蘇恆的位置,估計連敷衍自己都不願意,直接硬拉上自己就走了。
見她神情不似作偽,蘇恆小小地鬆了口氣,又問道,「那姐姐現在還要放他出來嗎?」
蘇禾順著他的話看向籠中黑霧化成的小孩,那小孩正狠狠地瞪著蘇恆。感受到蘇禾在看自己,小孩又立刻收斂了陰狠的神色,轉變成一副無辜羔羊的模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回看向蘇禾。
蘇禾:「……」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意願,是絕對不想把這樣一個危險分子放出來的。但任務卻要求她把它放出來。蘇禾實在想不通,把這麼個危險物種放出來對救世有什麼好處?
蘇恆看著蘇禾糾結的神色,提議道:「要不還是不放了吧?」
蘇禾猶豫半晌,卻還是頂著蘇恆失望的目光搖了搖頭:「還是放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