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到蘇禾面前的書上慢慢顯示出一行字:「經檢測,此問題影響到救世計畫的幾率為0.000001%。幾率過低不予回答,請您自行判斷。」
蘇禾看著那一字一頓異常緩慢的速度,彷彿聽到了書的心聲:「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要問本大爺!誰理你啊!」每到這種時候,她總有種這書已經成精了的錯覺……
書沒有回答蘇禾的問題,對面的蘇恆倒是自己開口了。
「姐姐,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少年擱在桌上的雙手因為緊張而緊握成拳,蘇恆頓了頓,又補充道,「也從沒和其他人說過。這件事……爸媽他們也不知道。」
蘇禾猜到他想說什麼,目光關切地看著他:「你說。」
「其實……我的舌頭沒辦法嘗出味道了。」說著,蘇恆不再看蘇禾,頭慢慢垂下眼睛盯著桌面,「四年前突然有一天就這樣了。我偷偷去找過很多醫生,都說基因上的病症,一旦發作就沒辦法治了……」
蘇禾越聽越心疼,皺眉伸出手覆上蘇恆握拳的手上:「都四年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一直不告訴我們?我們一起想辦法不比你一個人扛著好?」
「一開始不說是不想讓爸媽擔心。後來……」蘇恆看了蘇禾一眼又移開目光,吞吞吐吐地道,「後來姐姐你回來了,我不想讓你知道自己有個殘疾的弟弟……」
蘇禾聽得心裡酸得不行也軟得不行,眉皺得更緊,牢牢扣住蘇恆的手:「說什麼呢!你想到哪裡去了?!」
蘇恆卻目光看著別處堅持說完:「姐姐你現在知道了,你會不會……」蘇恆頓了頓,眼眶竟有點發紅,「你會不會嫌棄我?」
蘇禾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看過來,盯著蘇恆的眼睛認真道:「我知道了只會心疼,哪裡會嫌棄你!而且現在放棄還太早了,我們把這事告訴爸媽,再一起去找找別的醫生,好不好?」
蘇恆看了蘇禾一會兒,復又垂下眼:「你還說不嫌棄……」
這句話有點無理取鬧了,不過在這情境下反而讓蘇禾心疼他,忙不迭地解釋:「我的意思是爸媽的路子肯定比你廣,能找到更好的醫生,說不定有醫治的辦法呢?」
蘇恆卻搖了搖頭:「已經確診是基因上的缺陷,再好的醫生也沒辦法的。」
蘇禾不知道這裡的醫療水平,但蘇恆說得這麼肯定,應該是真的沒辦法了。於是蘇禾兩隻手扣住蘇恆的手,換了個方向安慰道:「不管怎麼樣,你要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嫌棄你的,爸媽也不會。即使不是親人,任何一個三觀正常的人都不會因為這件事看低你,你也不能因為身體原因自己看低自己。」
蘇恆抿了抿唇:「我也不希望你心疼我……」
蘇禾立刻順著他道:「好,我不心疼你。我完全不把你那點小毛病放在眼裡,我最喜歡你了,你在我眼裡永遠是個哪裡哪裡都完美的弟弟。」
蘇恆聽著前面的話心情頓時舒展開,然而「弟弟」兩個字猛地在他心上紮了一刀,如同一盆冰水從頭頂倒灌把高漲的情緒又壓了回去。蘇恆忍不住小聲道:「我只是被收養的而已。而且爸媽收養我都沒有辦手續,本就是為了以後方便……」
蘇恆抱怨的聲音吐字模糊又細如蚊吟,蘇禾只隱約聽到了前半句,於是立刻安慰他:「收養的怎麼了?你在我心裡就是親弟弟,相信爸媽也是這麼想的。」然而其實並不是,她根本沒有前三年兩人相處的記憶,現在蘇恆在她心裡只是相處沒多久的漂亮少年,喜歡的感覺在持續上升中,但還沒到能把他看作親弟弟的程度……不過如果她把這話說出來,蘇恆會委屈到哭吧?
蘇恆心上又被紮了一刀,還只能微笑著應和蘇禾,真正的委屈到哭都沒辦法哭。
一頓雙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飯吃完後,兩人之間因為之前的談話有些微妙的氣氛消散了不少。緊接著便有人來匯報飛艇已經充能完畢。於是蘇恆帶著蘇禾去了招待所的倉庫,取了些日常用品和食物充填滿空間鈕,又拿了兩個新的通訊器後,兩人再次坐上飛艇離開去往帝羅星。
一路再沒遇到什麼波折,兩人在飛艇上安穩地度過了三天半,控制面板終於提示即將抵達帝羅星。
帝羅星位於帝國十大主星系之一的茨埃星系中,雖因為距離該星系的中央星較遠而不太繁華,但絕對不是0107號那種消息閉塞的蠻荒小行星。這就導致了想要隱瞞行蹤的兩人不能直接在需要檢查身份的港口降落。
蘇恆在飛艇控制面板上的功能區塊尋找一番,果然找到了隱形這一項。裴曼作為軍方最頭疼的危險人物,設計出的功能絕不是這個只裝有普通安保雷達的小行星可以對抗的。
接著蘇恆又在地圖上搜尋一番,在兩人的目的地「空間裂縫」附近找到了一塊大小合適的林間空地,然後將飛艇轉換為手動駕駛,開啟隱形模式順利地衝入小行星,準確地降落到了看中的地點。期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蘇恆與蘇禾下了飛艇,將隱了形的飛艇留在原處,不耽擱地離開樹林往空間裂縫趕去。
蘇禾要找的空間裂縫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因為空間裂縫的名頭和其所造成的特殊景觀,那座山被帝羅星劃為了旅遊景點。一般人都是把空間裂縫這種自然奇觀等同於火山之類,只遠觀不褻玩,也只有裴曼那種瘋子才會無緣無故地跑進去體驗一番吧。
在知道那裡已經成為熱門景點後,蘇禾一直在頭疼地盤算怎麼才能在層層遊客的圍觀下悄悄溜進空間裂縫。誰知到達景點售票處後,留守的保安竟告訴他們這裡已經關閉了。
具體緣由保安也不清楚,似乎是一直沉寂的空間裂縫最近出現了異常,所以不得不關閉景區以防發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