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虛輕咳了一聲。
偏偏那邊的人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沒聽見一樣繼續說了下去:「我本想立即向她述說愛意,卻又怕顯得太過輕浮惹她厭惡。只能強忍住想要匍匐在她腳邊請求她垂憐的衝動,藉口賠罪將心中的情思化成金玫瑰贈予她。看到那朵金玫瑰被她捧在手心……」
雲虛聽不下去了,再度輕咳一聲,淡淡道:「是我。」
冷清的男聲讓那邊矯揉造作的告白聲驟然停了。片刻之後,亮著的那顆圓石猛地閃了一下,瞬間熄滅了光芒。
而此時的飛舟上,
聽了魔王語調傲慢的問話後,蘇禾抓著神物皺起眉:「是你先出聲的,你先回答我!」
聽著蘇禾微微惱怒的聲音,魔王心中直呼可愛,嘴上則更傲慢地道:「愚蠢的人類!知道上一個對我如此無禮的人是什麼下場嗎?不過我今天心情不錯,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就饒恕……」
蘇禾聽得眉角抽搐,緊接著忽然記起雲虛可能正關注著她這裡。雖然雲虛絕對不是會看女孩子睡覺的人,但現在情況特殊,有危險的怪物在她身邊,萬一雲虛為了她的安全一直看著呢……
雖然神物已經被她隱了形,但她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也很奇怪。比起惹惱不現身只會嘴炮的人,東西被雲虛發現拿走更麻煩。於是蘇禾乾脆利落地將神物放回空間鈕中。
有了空間鈕這層阻隔,雖然依舊能感覺到神物在發熱,但那人的說話聲被完全阻隔住了。蘇禾拍了拍熱乎乎的空間鈕,耳邊終於清淨了。
那個不知身份的人得不到她的回應,估計很快就會消停了。等她想到怎麼瞞過雲虛的視線,如果他再次出現的話,就找他套套話問問神物的情況吧。蘇禾一面這麼想著,一面從床沿起身走到房門前打開了門。
結果一開門就見到小孩抱著膝背對著她坐在地上。
感覺到後面門打開了,小孩連忙一骨碌爬起來,轉身抬頭高興地看向蘇禾:「蘇禾睡醒了!」
低頭看著一臉天真的小孩,蘇禾「嗯」了一聲,輕輕地隔著兜帽揉了揉他的頭。她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面對她是這麼可愛惹人疼的性格,怎麼一面對其他人就偏偏是個吃人的凶殘怪物呢……等到他發現她其實不是他的同類,估計也會那麼凶殘地對待她吧。
小孩並不知道蘇禾在想什麼,抓起蘇禾的手便想拉著她往左邊走,獻寶地道:「蘇禾一直沒有吃東西。寶貝兒找到了很多蘇禾吃的東西!」
蘇禾任他來著,跟著他來到了一扇雙開門前。
推開門走進去後,發現這裡應該是飛舟上的……她不知道用這邊的話怎麼說,總之看上去像是餐廳。
小孩將蘇禾拉到貼著牆擺著的高大櫃子前,凝出黑霧作鉤子狀打開了櫃門。蘇禾便看到了滿滿一櫃子的食物,不僅有各式點心糕餅,居然還有熱氣騰騰的菜餚和白飯。蘇禾伸手碰了碰盛菜的盤子底部,發現竟是燙的。她猜是櫃子裡繪有陣法,讓食物都保持在了剛裝盤的狀態上。
蘇禾看了看小孩,他只是興奮她有晚飯吃了,完全不覺得這些東西出現在飛舟上有什麼不對。
蘇禾於是將飯菜從櫃子裡端出來,兩人一吃一看,慢騰騰地把晚飯解決了。
再說另一邊,魔王強作姿態嘮叨了許久之後,半點蘇禾的回應都沒有聽到……坐回神座上的魔王訕訕地舔了舔唇,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是沉得住氣。但他記得上一回蘇禾對他似乎沒這麼冷淡?估計是那個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小白臉搞的鬼。
魔王心中暗罵了雲虛幾句,想了想後還是捨不得讓這次交流就這麼結束,乾脆再次回應了一直在隱隱約約召喚著他的神物,打開通道來到乾清位面。
不幸的是,這次的通道再度連到了雲虛那邊。
神王的聲音消失後,雲虛便收回了看圓石的視線,正打算再度下筆,神物另一端的圓石卻又亮了起來,甚至還再一次打開了通道。
雲虛握著筆抬起頭,看到袒胸露腹肌的魔王再一次從亮光中款款走出。
雲虛:「……」
魔王:「……」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沉默。片刻後,魔王拉攏衣服罵罵咧咧地轉身就走。
聯繫到之前神王說的那些酸不溜丟的話,雲虛叫住魔王:「等等,你明知道神物在我這裡,怎麼又過來了?」
魔王攏著衣領不耐煩地轉頭,銀眸危險地眯起:「我想過來就過來……覺得耍我很好玩?」
雲虛亦是皺起眉:「你這話是何意?」
「神物一會兒在你這兒,一會兒在蘇禾那兒,不讓蘇禾理我,看我要過來了就又拿回到你這裡,不是耍我是什麼?」魔王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神,說著便從虛空中緩緩拔出一柄除了顏色之外與神王權杖如出一轍的暗色權杖,「本來懶得和你計較,既然你非要攤開了說,那便來戰一場!」
雲虛雖然也看不慣他,卻並不想浪費力氣在打鬥上,指了指桌上一直未離開過他身邊的神物道:「這東西一直都在我這裡。至於你說的耍你,我沒空做那等無聊之事。」
魔王手握權杖看著雲虛,又看了看擺在桌上的神物,將信將疑地道:「一直在你這裡?沒還給過蘇禾?」不過冷靜下來想想,這小白臉也的確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耍他。
但如果東西一直在雲虛這裡,他之前是怎麼聯繫到蘇禾的?魔王皺起眉:「可是我剛剛與蘇禾說話了。不過只說了幾句她就不回應我了。」
雲虛沉思了片刻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自嘲地搖了搖頭:「原來我被她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