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陰沉,雲層壓得極低,還是清晨的光景,就已經辨不清日色。
念想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緊張得胸腔裡皆是心跳加快的陣陣回音。她一手捂著右側的臉,一邊又忍不住專注地看向對面門內的牙科椅。
雖然距離隔得有些遠,看得並不真切,但這並不妨礙她對牙科椅上那位正在接受治療的患者感同身受。
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將近半個小時。
就在她以為她今天將會這樣無限期地繼續耗下去的時候,終於在牙疼的恍惚間聽見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在自己的名字被第二次更清晰地念了一遍後,快速地起身走了進去。
房間的規格並不小,被厚厚的磨砂玻璃整齊地隔開形成一間間獨立的小房間。除了念想一直專心致志盯著的在治療患者的醫生之外,另一獨立小隔間裡面還有一位醫生和護士。
應該是剛結束一位患者,他還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手裡正拿著她的掛號單,專注地在看著什麼。
念想走過去,牙疼得有些不能張嘴,輕吸了一口氣後才小聲說道:「醫生,我牙疼,你幫我看看吧……」
徐潤清抬起頭來,那雙眼睛清亮透徹得像是山間溪流,安靜地看向她。
念想被他看得一頓,手指還戳著臉,就這樣傻乎乎地和他對視。
「念想?」良久,他才放下手上拿著的掛號單,站起身來。
「……是我。」因為姓氏實在太少,加上名字有些獨特,像這種反覆被確認或者是想看看叫這個名字的人長什麼樣的情況……念想早已經習慣了。
徐潤清似乎是笑了一下,眼睛微微彎起一個弧度,抬起手指託了一下她的下巴。
剛洗過的手,微微有些涼意。
他一手固定她的下巴,一手輕捏了一下她的下顎,分開她的嘴,手指接觸到她的皮膚,輕聲問道:「哪裡疼?」
「右邊……最裡面的……那顆牙齒……」因為被捏開嘴,她的聲音含糊不清。
他個子很高,聞言又抬了抬她的下巴,微微彎腰仔細地觀察她的牙齒情況。俊秀的眉,緩緩皺起,語調平淡:「你的牙齒問題已經有很久了。」
念想可憐兮兮地點點頭,的確很久了,如果不是實在疼得受不了,她估計還是會堅持不來這裡。
……
……
這是很多年前的秋天。
這個起初,她是他的病人。
而很多年以後,又是一個落英漫天的秋天,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預約欄上「念想」這兩個字時,忍不住微微彎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