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幫忙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褚雲峰和山棗就早早下山了,到了守成叔家裡,接親的隊伍都已經出發了,來幫忙的人也都到了七七八八。

見到了褚雲峰和山棗來了,守成叔忙叫了褚雲峰過去幫忙搭灶台,而山棗也被守成嬸子叫去幫忙收拾菜。

按照村裡的規矩,要在正午之前把新娘子接過來,過了時辰就不吉利了。白雲村十來戶人家,滿打滿算還不到八十個人,所以守成叔家裡打算直接辦十二桌席面,也就不辦流水席了。

山棗在這群來幫忙的女人們中算是最年輕的「媳婦」,大家在一起做著活兒,話題不免就聊到了她。剛開始是埋怨褚雲峰娶妻不請客的,到後面說話就越來越沒顧忌了。

一個人喊金林媳婦的年輕女人就湊上來碰了碰山棗,悄悄問她,「你家獵戶,挺厲害的吧?」她笑的有些詭異,旁邊的幾個女人忙把耳朵拉長了,都知道這問的是什麼意思。

山棗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她還是想了想。褚雲峰有力氣,會打獵,還會造茅房,應該算是厲害的吧。

山棗點點頭,肯定的說,「挺厲害的。」

這下那群女人更有興趣了,「那他一晚上幾次啊?」

一晚上幾次?山棗有些迷糊,褚雲峰晚上不起夜的,都是一睡到天亮,她搖搖頭,「他晚上不起來的。」

晚上不起來!一整晚!這群女人們嘴巴張的大大的,獵戶也太厲害了吧!大家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了不遠處正在搭灶台的褚雲峰身上,天氣漸熱,幾個幫忙搭灶台或者搭棚子的漢子都脫了上衣,褚雲峰也不例外。

他古銅色的皮膚在早晨的陽光照耀下泛著光澤,每一次動作都讓他身上的肌肉形成一種力量的美,一滴汗順著他的脖子流下,淌過了他偉岸的胸膛,滑過他腹部結實的肌肉,一直深深的落到了他的腰腹間。

山棗不知道別人在看什麼,但是她看到褚雲峰這個樣子卻是再也挪不開視線。褚雲峰怕熱,在家偶爾也會這樣打著赤膊,但是都不似今天這樣讓她有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感應,褚雲峰抬起頭望她這邊看了一眼,看見山棗的目光,褚雲峰微微一愣,轉而又有了絲笑意,山棗慌忙低下頭,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被抓到了一樣,臉上頓時紅了起來。

金林媳婦和幾個婆娘們看見這一幕,互相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都意有所指的笑了起來。金林媳婦上下打量了一下山棗瘦弱的身子,壞壞的笑著,「獵戶媳婦,你家獵戶這麼厲害,你受的了嗎?」

山棗的腦子正空白著,也沒注意金林媳婦說了什麼,迷茫的抬頭,「啥?」

幾個女人們哈哈笑起來,金林媳婦邊笑邊指著山棗,「果真是才成親的,黏糊的緊,這才幾步路的距離,可就想你家漢子想的都出神了!哈哈哈!」

女人們的笑聲傳到了男人們這邊,褚雲峰偏頭看了看被打趣的臉通紅的山棗,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大家說說笑笑的,眼看著也近午時了,接親的隊伍已經走到了村口,吹吹打打的嗩?聲遠遠的都傳到了院子裡,眾人紛紛起身,笑著恭喜守成叔夫婦,「來了來了,新娘子到了。」

金林媳婦把山棗一拉,「走,咱們也去看看去。」

山棗看著收拾了一半的菜,有些猶豫,「還沒弄完呢。」

金林媳婦扯著山棗,「嬸子嫂子們,你們辛苦些,我帶著獵戶媳婦去看看新娘子去。」

留下的多是年紀大了些的婦人們,倒都很理解小媳婦貪熱鬧的心情,當下都笑呵呵的接過他們手裡的活兒,「去吧去吧,剩下的我們來做就成了。」

金林媳婦笑嘻嘻的謝過了,拉著山棗就跑到屋外去看花轎,山棗也興奮的探出頭去看。只見遠遠的,大栓身披紅花,騎了一匹馬,後面跟著一頂花轎,吹吹打打的極是喜慶。

到了院子門口,已經有小孩子點燃了爆竹,劈裡啪啦的響著,喜娘喊著喜詞,大栓笑的嘴都合不攏了,踢了轎門,接了新婦下轎。新娘子身穿一身紅衣,這嫁衣繡的精緻,喜帕上的並蒂蓮花也是栩栩如生,眾人紛紛贊著新娘子一手的好女紅,守成叔和守成嬸子覺得臉上有光,大栓也是得意的很。

熱熱鬧鬧的拜了堂,新娘子的蓋頭一掀開,大家都誇讚著新娘子長的漂亮,大栓笑呵呵的看著自己的新媳婦,羞的新娘子臉紅的都快成了煮熟的蝦子。送了新娘子進了新房,金林媳婦拉著山棗去瞧新娘子。

守成嬸子一見她們兩個就高興了,「快來,你倆先陪著香秀說說話,嬸子去招呼親家。」

大栓的新娘子香秀此刻正盤腿坐在炕上,金林媳婦是個很熱心的人,上去嘰裡呱啦的坐下就開始說話,香秀不多開口,大部分時間都是安安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紅著臉點點頭。山棗仔細看了看香秀,年紀約摸和她

差不多,皮膚不是很白,但是勝在五官標緻,開了臉塗了胭脂,怎麼看都是個漂亮的姑娘。

這就是新娘子該有的模樣,山棗心裡有些羡慕,看著香秀嬌羞的坐在炕上,她不由得又想起褚雲峰,她若是能穿上嫁衣真的嫁給他,那該多好啊。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英子進來了,先叫了香秀聲嫂子,才對金林媳婦和山棗說,「金林嫂子,獵戶嫂子,我娘叫你們出去吃飯,這兒我來陪著。」

金林媳婦和山棗就起身了,主家來叫,就意思著外面的席面開了,該出去了。

到了院子外面,山棗看見褚雲峰和一群精壯的漢子坐在一起,她便跟著金林媳婦在一起坐,一桌子人坐了十個人,有老有少,甚至還有三個男人,金林媳婦剛坐下沒一會兒被自己婆婆叫走了,山棗身邊頓時空了一個人,她也沒在意,這種宴席就是這樣,等席面結束了,主家謝過客人,大家就可以走了。

這桌子的人山棗不認識,金林媳婦坐下後也還沒來得及介紹她,山棗低頭隨著眾人的動作,別人說開席了,她就拿著筷子吃,別人說喝酒,她就示意一下,表示自己不喝酒。都是一桌子坐的,年紀大些的自覺的就當起了「席長」,招呼著一桌人吃喝,也起著話頭,不至於讓氣氛冷下來。

山棗這桌的席長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姓嚴,桌上的人都喊他嚴三,帶著自己的媳婦,兒子女兒都在這一桌,剩下的兩個男人當中其中一個就是他的兒子。

他們在一起聊著,山棗只是在一旁聽著,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嚴三的兒子嚴武高聲喊著,「木頭!過來坐!這兒還有空位。」

山棗正吃著菜就覺得身邊一暗,她微微側頭望去,是一個二十歲左右長的憨頭憨腦的青年,正摸著自己的腦袋嘿嘿傻笑。

嚴武給山棗身邊的木頭遞了一雙筷子,「你滿場亂轉悠啥呢,你哥呢?」

木頭撓撓腦袋,傻乎乎的笑著說,「我嫂子今天又吐了,我哥去找大夫了,我娘在家看著我嫂子呢。我跟著大栓哥去接親,剛到門口被長安嬸子叫去送了個東西,回來找不著坐哪了。」

嚴三媳婦笑的有些古怪,「你嫂子都懷了五個月了還吐啊?你娘還在家看著你嫂子?真是第一個娃啊,要是生個孫女出來,你娘和你嫂子……」她隱去後半邊的話沒說,但是同桌的人都了然的笑了起來。

木頭呵呵一笑,沒有說話。

大家的話題又繞到了孩子上面,他們說的熱鬧,山棗和木頭這邊卻是沒人答話。山棗是不認識,木頭是光顧著吃了。

很快又上了一盤熱騰騰的扣肉,這扣肉用的正是褚雲峰送來的野豬肉做的,亮晶晶的肥肉油光四溢,大家都紛紛都夾了來吃,山棗也伸筷子夾了一片,筷子剛觸碰到扣肉,另一雙筷子也夾住了這塊肉,山棗微微一愣,很快的縮了筷子。

木頭也把手縮了回去,不好意思的對著山棗呵呵一笑,「你夾你夾。」

他聲音有些大,同桌吃飯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山棗在眾人的目光下臉紅的不行,輕聲說,「你夾吧。」

木頭忙推辭,「我再夾一片就是了,你夾吧。」

兩人這麼一推辭,山棗是越來越窘迫,偏偏木頭這個人還真像個木頭,傻乎乎的一點也看不清楚狀況,還再不斷的跟她推辭,山棗甚至能感覺到眾人取笑的意味越來越強烈。

「一片肉嘛,你們兩個還推個什麼勁,你們不吃我吃,瞧你倆這樣子!」嚴武咋咋呼呼的一筷子把肉夾走塞進嘴裡,眾人曖昧的笑起來,這下就開始有人問木頭的親事,木頭這人人如其名,人家問什麼他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什麼,滿桌子就開始誇讚木頭這人老實厚道,誰嫁給他誰享福這種話。

山棗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她頭髮還紮不起來,一時之間也看不出是姑娘還是媳婦。果然,很快就有人來問她了,都是些家裡還有誰,許了人家沒有這些話。

山棗正在窘迫的不知該怎麼回答的時候,身後傳來褚雲峰渾厚的男聲,「吃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