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惠王殿下要隨軍出戰,還舉薦了阿墨?皇上應承了?」羅夫人大驚失色,一再追問景世炎,只希望此事是誤聽。
景世炎嘆口氣道:「岳母,皇上點了頭,只差一道旨意下來了,您宜作好準備。」
羅夫人臉色劇變,宋意墨近來身段更現玲瓏,這會要是隨軍出征,一個不好,也就暴露了女兒身,且刀槍無眼,有個萬一的話,……
景世炎見羅夫人擔憂,少不得安慰道:「阿墨只是隨軍,掛個小將,並不是先鋒,也不是主力,且他年小,真正衝殺的,也不須他上,不過隨眾行動而已。再說了,還有石大公子等人護著呢,不會有事的。這回要是打退了敵軍,回來時,他身為小將,也能記個軍功,得皇上青眼。」
羅夫人半點也聽不進,只喃喃道:「我們鎮武侯府只有這麼一個依仗了,若她有個什麼,我們還有活頭麼?」
景世炎看著安慰不了羅夫人,只得道:「若岳母真不想讓阿墨隨軍,趁著旨意未下,趕緊進宮求一求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是一個念舊情的,沒準肯開口幫忙。」
羅夫人一聽,眼睛一亮,馬上站起來道:「我即刻進宮。」
自從宋意嬋懷孕,景南天便下了口諭,准鎮武侯府的人隨時進宮探望她,因此羅夫人很輕易的,就進了宮。她先去見了宋意嬋,再由宮女領著,去拜見康太后。
康太后聽完羅夫人的來意,卻是道:「宋侃當年何等勇武,十歲左右就能擊殺老虎了,如今小侯爺養得像個女兒家,嬌嬌貴貴的,連隨軍也不敢,這可不像武將之家出來的孩子?咱們大景國呢,是打下來的江山,偏生小將們一個賽一個嬌弱,再有你們這些阿娘護著,都不用打仗護國了?別的事我可幫你開口,這件事,卻不行。」
羅夫人被堵了一口,一下有些胸悶,只是不甘心,還要道:「我們鎮武侯府只有這一個男丁,萬一阿墨出了什麼事,我們就絕後了。」
康太后道:「聽聞這回敵兵並不算強大,且小侯爺只是隨軍,並不須上前殺人,不會有事的。」
羅夫人再次被堵了一口,無奈何只得告退出宮。
另一頭,景世炎也找到織造司,跟宋意墨說了景世丹舉薦他隨軍的事。
宋意墨聽完也是一驚,一時道:「惠王殿下這是拉著我隨軍,挾制鎮武侯府,使鎮武侯府牽制皇后娘娘和太子,不讓他們對姜貴妃出手了?」
景世炎低聲道:「隨軍的話,一來一回,快則大半年,慢者一年兩年的,這樣一來,也夠皇后娘娘和長信公主鬥法了。到時二哥再立了軍功回來,指不定又得了皇上賞識呢!」
宋意墨道:「順王殿下是讓我答應隨軍,也掙個軍功回來,到時好跟惠王殿下抗衡?」
景世炎道:「我倒是知道,你們鎮武侯府請了一位隱師在府中教導你,你文武皆學了,且你阿爹當年那樣的武功,你若連隨軍也不敢,將來如何振興鎮武侯府」
宋意墨隔一會道:「我只怕阿娘為了不讓我隨軍,會做出什麼事來。」
說著話,看看天不早了,宋意墨送走景世炎,便回了鎮武侯府。
正好羅夫人從宮中回來,母女忙進房中說話。
宋意墨勸羅夫人道:「阿娘,您別折騰了,就讓我隨軍罷!」
羅夫人苦惱道:「萬一被人識破你的身份呢?」
「我萬事小心謹慎就是。」宋意墨安慰了羅夫人幾句,又道:「且這回若能僥倖立得軍功,回來時,仗著軍功,沒準能抵了欺君之罪呢?」
景南天因是以武得天下,立國時便宣佈了幾條規矩,其中一條,卻是軍功可抵一些罪名,極大的軍功甚至可抵消殺人罪。宋意墨忖度著,若自己能撈個軍功,到時宋意嬋又能順利生子,那時再幫著求情,沒準撈到的軍功真能抵了欺君之罪呢?
羅夫人待要再說,但一想宋意墨若不隨軍,一旦揭露身份,便是死罪,隨軍之話,確實有機會建得軍功,有利之後揭露身份時以軍功抵罪名,她尋思良久,到底是狠下心道:「既這樣,就準備隨軍罷!」
不幾天,聖旨果然下來了,讓宋意墨隨軍。
出發這一天,眾人直送出城外。
景世丹見羅夫人拉著宋意墨再三囑咐,便和石康道:「去問問羅夫人,真不放心,不如也隨我們出發好了。」說著大笑。
石康小聲道:「惠王殿下,鎮武侯府只有阿墨一個男丁,羅夫人把他看得像眼珠子一樣重要,現下深怕阿墨有個萬一,這也正常。」
羅夫人囑完宋意墨,又小跑過來囑石康,再三拜託,讓石康護著宋意墨一些。
石康自然滿口答應。
還是宋意墨有些赦然,揚聲道:「阿娘,您回罷!」
羅夫人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忙退後。
卻說宋意墨這麼一揚聲說話,景世丹又跟石康道:「人家十三歲都是一副鵝公鴨嗓音,他嗓音卻又清又脆,倒有些奇怪。」
石康遠目道:「美少年發育得遲嘛!」
「嘿!」景世丹曬笑。
很快的,馬蹄聲得得,揚起灰塵,大隊人馬漸行漸遠。
羅夫人呆立在原地,直到灰塵落地,人影皆無,這才不情不願坐上馬車回鎮武侯府。
自從宋意墨隨軍後,羅夫人每早起來,必到菩薩跟前上香,求菩薩保佑宋意墨,又日日念叨,只盼宋意墨快些回來。
少了宋意墨一個人,鎮武侯府瞬間冷清了許多,宋意珮倒是體貼了許多,日日到羅夫人房中相陪,說些閒話。
溫氏也經常進宮陪伴宋意嬋,回府時,事無俱細,卻是一一稟了羅夫人,讓羅夫人拿主意。
眼見宋意珮和溫氏稍讓人省心,羅夫人也稍感安慰。
一轉眼,便過去了三個月。羅夫人這天早上起來,眼皮直跳,不由心驚膽顫,忙到菩薩跟前上香,念了一柱香的經書,這才好些了。
與此同時,宋意墨卻是穿了戰袍,騎在馬上,和景世丹合戰遼國一位小將。
遼國小將叫陣時,石大公子、也就是現時的石小將軍本要派石康出戰,景世丹卻道:「將軍,本王請戰!」
石康之前也隱約聽宋意墨提過,說這回想立個軍功,他瞅得來叫隊的小將是遼國王孫,也查得這位王孫武功不算高,便悄聲跟宋意墨道:「阿墨,若能生擒這個王孫,可是大功一件。現惠王殿下想出戰,你也趕緊請戰,兩人合戰一人,定然能擒住他。」
宋意墨這回隨軍,倒是經常隨軍衝殺一下,膽子漸漸練大了,聽得這位遼國王孫武功不高,也有些躍躍欲試,一時稟道:「將軍,我也想應戰。」
石小將軍本來就不放心景世丹自己一人出戰,待見宋意墨站出來,便應道:「也好,你們兩人便一起出戰罷!」
遼國小將眼見出來兩位美小將,先還存著調戲的心思,誰知道一打下來,方才發現略大些的小將臂力過人,招招兇猛,略小些的小將雖力氣不繼,身手卻靈活,兩人配合有度,一時卻是討不了好。待戰了一隊,遼國小將便準備撤退。
景世丹和宋意墨這會哪肯讓對方全身而退?早提槍趕上,一前一後夾攻。景世丹一槍戳在對方馬背上,馬兒受驚嘶叫,把小將掀翻在地,宋意墨隨之一槍向下,抵到小將胸口。
景世丹正想上前幫忙,猛地裡大叫道:「敵人放箭了,快退!」
宋意墨這會不捨得到手的功勞,先一槍戳到小將胸口,把小將釘在地下,這才回身拍馬就走。
箭矢已撲面而來。
景世丹回身舞槍,格開身前的箭,又吼一聲,把射向宋意墨身後的箭擋開了,叫道:「快走!」他話一出口,眼見箭雨從後而來,他想也不想,回身格開箭,護住了宋意墨。
宋意墨一回頭,便見景世丹走避不及,背上被射了一支箭,她不由大喝道:「惠王殿下!」
「快走!」景世丹顧不得背上的箭,護著宋意墨狂奔。
石康等人見勢不妙,已來接應,把景世丹和宋意墨護進軍營中。
外頭,石小將軍卻是趁敵軍來搶小將屍體時,追殺了一陣,得勝而歸。
軍營內,軍醫很快來了,幫景世丹撥出背上的箭,止了血,包紮完畢,這才籲口氣道:「幸好傷口不算深,沒有傷及筋骨,若不然可就麻煩了。只是這陣子還須得趴著睡,傷口更不能沾水,一天敷一次藥,另煎藥,每天三次服下。」
石康聽著,便要喊雜務兵來服侍景世丹。
景世丹卻啞聲道:「小侯爺,本王這次可是為了護著你才受傷的,你就沒話說?」
適才那般凶險,若沒有景世丹護著,自己確實很難全身而退回。宋意墨驚魂未定,這會聽得景世丹說話,便道:「如此,就由我來服侍惠王殿下,可好?」
景世丹這才滿意了,哼哼道:「算你識相!」
待軍醫等人退下了,景世丹要茶要水的,就著宋意墨的手裡喝水,突然就覷宋意墨道:「喂,本王適才救你,你感動了沒有?」
宋意墨鄭重點頭道:「小將沒齒不忘惠王殿下相救之恩。」
景世丹往宋意墨臉上吹一口氣道:「你就沒有想過,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宋意墨一驚,同行三個月,莫非他發現了什麼?
景世丹卻是感嘆:這小子越來越像娘們,本王一見他就心癢癢,這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