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
三十歲時,我覺得認識了他是命運之神送來的小小禮物。
二十五歲時,我覺得認識了他也許是命運之神的一次小小失誤。
二十歲時,我覺得認識了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托他的福,原本的志願只是做一輩子陰沉又普通的宅女的我奠定了成為白骨精的基礎。數年後,掙扎在宅與成精間的我又被任西顧這個導火線徹底推向了白骨精這條不歸路。
好吧,言歸正傳。
事情的起因是由一本H漫引發的血案。
鍾意其人,正是F大中最惡名昭彰的花花大少,別人是寧缺勿濫,他正是傳說中百年難得一遇的寧濫勿缺。
老中青,三代絕不放過。生平最喜歡在每個月圓之夜化身為狼……咳,是化身為牛郎,執著玫瑰花在校內湖心亭第4條走廊向視野內的每一個雌性表白。
鍾意其人,應該是F大歷年來唯一一個令眾女避之唯恐不及的校草了。他的事跡,也在F大女性中被廣泛的傳頌……
宅女就是這點不好,信息實在不流通。
每日只在學校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周遭的八卦主題離我越發遙遠。因此那天傍晚當我沉浸在H漫中從湖心亭匆匆趕往食堂時被一個陌生的大男孩攔住。
他朝我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牙齒很白淨整齊,隱約能看見一對小小的虎牙,左頰淺淺陷著一個小酒窩。在現實生活中,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陽光的大男孩。
是的,陽光。
我斟酌了很久還是選擇用這個和他的人品完全兩極化的形容詞,初見時的他確實令人感覺到仿佛已落下地平線的夕陽重新從東方升起,只照耀在他一人身上一般……當然,很快,我就充分認識到那絕對是一場錯覺。到今天我也一直斬釘截鐵的認定那天是因為H漫和之前的小言看太多,才讓我的視角突然文藝起來,產生了那麼恐怖的錯覺。
「同學,請問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我雙眼繼續粘在H漫上,沒拔回來,面無表情的想繞過他。
「美女,既然你沒有拒絕的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我皺起眉,依然視而不見的往前走。
「看來你已經默認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相逢即是有緣,我是鍾意,不知美女芳名?」
我冷淡地抬起眼,看著面前正低頭盯著我的鍾意,開了尊口,「同學,順著這條路出了學校大門口你往左拐,大概十分鍾後你就可以到達省立醫院,你往上直走三樓往右拐,你就可以找到精神科,再見。」
他抿嘴一笑,「美女,你真幽默。」
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可以把原本陽光漂亮的形象在下一秒變得這麼猥瑣?
他將手中的玫瑰花遞給我,「方才我們的談話很融洽,我有預感我們的性格會很合拍,如果你不反對的話,也許我們可以試著交往一下。」
我兩指捏起那支玫瑰,雖然作為女性我是生平第一次收到花,但很遺憾我實在產生不了一絲虛榮喜悅感。只不過……
「其實我本身有許多的優點,也許你可以和我一起共同挖掘我的另一面……」
「我答應。」
「當然,你本身也是個十分內斂溫柔的女性,或許戀愛的滋味能……」
「我說,我答應。」
「或許……哎?」他眨巴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似乎我能答應他是一件比拒絕他更令人驚嚇的事。
我想了想,二十年來,只嘗過暗戀的滋味,還沒有嘗試過戀愛,客觀而言,小說電視漫畫加上周圍春心萌動的室友們的熏陶,我也想試試傳說中令人心跳加速失去控制的甜蜜心情是怎樣,眼前的……鍾意?是叫鍾意吧,皮相還不錯。個性……也算幽默(?),至少是少數不會被我的冷淡陰沉給嚇退的男人,忍耐力和抗壓性也達標,心臟不至於太脆弱禁不起打擊,總體而言……也許可以拿他練習一下。
「你當真?」他緩過勁來。
我點頭。
他騷包的扒拉一下頭發,微笑,「好的,我的新女友,現在我重新再自我介紹一次。我是鍾意,鍾是鍾情的鍾,意是情意的意。今年大三,計算機應用專業。志向是撰寫一本關於廣大女性心理學的學術書籍。」
「郝萌,大二,專業是電子商務。」
……
……
數月後的今天,我終於深刻的體驗到什麼叫千金難買早知道了。
我捏著手機黑著臉和任西顧一道走到小區門口,迎面是一大捧把來人的臉都遮得嚴嚴實實的玫瑰花束。
「親愛的,喜歡嗎。」鍾意把這巨型捧花往我手裡一塞,深情款款的看著我。
好吧,我知道其實他是把一天24小時掰成48小時的無差別發情,我一直很疑惑,究竟要什麼樣的彪悍家庭才能養出他這樣的百年奇葩。
我費力的接過他的花,「謝謝,您可以回了。」
他搖搖食指,「等等,你的生日快到了,身為你男友,我當然要好好為你慶祝,我的車就在外面,也許我們現在可以一起出去吃個下午茶,然後合計下你的生日禮物。」
「不必。」我勾著西顧的手往前走,「師兄你好,師兄再見。」
「何必這麼無情,好歹我們也是男女朋友,師兄只是想多關心下你。」
「你確定是我?今天下午你不是和附近T大的師妹約會嗎。」
「沒有,那是今天早上,」鍾意專注的看著我,「下午我是專門空出來陪你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師兄,我好榮幸哦。不過能不能麻煩你把脖子上的唇印擦一下。」
他鎮定自若的掏出方巾,「哪個方向?」
任西顧似笑非笑地轉頭看我。
「姐姐,你的眼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