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能讓原本清脆悅耳的門鈴叫得這麼撕心裂肺,我就知道一定是那個混小子。
扶著額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起來開門,「來了來了,別催。」
難得今天排到我輪休,昨晚由鍾意和吳越開車,他們技術部和我們的呼叫中心一大幫子人去附近的山上美其名曰是野營,實際上還不就是聯誼。
技術部宅男眾多,早就對呼叫中心的美女垂涎已久卻苦無機會,正好我與鍾意吳越相識,一伙人就干脆借機開個大型野營派對。回來時都快天亮了,才剛闔上眼沒多久又被門鈴給吵醒了。
「怎麼這麼晚才開門。」任西顧擰著眉走進來。
喲喝,還不滿了?
我沒好氣的道,「我還爬得起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頭發睡得亂蓬蓬得,眼睛浮腫,睡衣比鹹菜干還扭曲,幸好這人是西顧,否則這模樣我絕對沒臉見人。
他熟門熟路的摸到廚房,不爽地道,「怎麼又是面包,我今天想吃三明治!」
靠,追求不要這麼高好不。
我打了個呵欠,無奈的進浴室洗了把臉,恢復點精神後認命的進廚房給他做三明治,他跟在我身後亂轉,廚房也就屁點大,現在他將近一米八的個子再往這裡一塞,我幾乎連轉過身活動的空間都沒有,「去去去,等我兩分鍾,兩分鍾就給你送來。」
他拿出手機,「兩分鍾後沒做好,今天的晚餐我就要加餐,我要龍蝦球。」
我斜眼瞪他,「你小子還可以再過分一點!」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吹著口哨慢騰騰的坐回餐桌,「快點,20分鍾後我要去上課。」
奶奶的,我額上爆出青筋,差點把手中的荷包蛋煎成了碎蛋渣,取出兩片土司左右拍上生菜,而後快速把火腿切片,在生菜上貼好,最後淋上兩勺沙拉後把荷包蛋一夾,新鮮出爐的三明治第一時間送到西顧大爺手中,「您慢用,悠著點啊。」
他咬了一口,不爽地道,「今天的荷包蛋有點焦。」
「你不吃就直接上學去。」我托著腮半夢半醒的打瞌睡,等著他吃完後洗碗收拾東西……
「萌萌……」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溫存的低喚,從沒想到這名字竟然還能柔腸百轉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我驀地睜開眼「喝」地驚呼一聲往後退,「你突然挨這麼近干什麼!」才剛一睜眼就對上任西顧放大的臉,我被狠狠嚇了一跳。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看我,「我發現你眼角有一顆很大的眼屎……」
我 -_- 凸,怎麼可以對淑女說出這麼失禮的話!我恨不得立刻把他塞回任阿姨的肚子回爐重造。
趕忙抓著紙巾揩了揩眼睛,口胡!哪裡有?
他看了看時間,提起書包,「我去上學了。」
「等下,」我叫住他,伸手給他整了整衣領,「好歹也長得人模人樣,穿衣怎麼這麼不清不楚。」
他垂下眼看著我,沒有做聲。
「這麼直愣愣的干嘛,」我仰著頭瞪了他一眼,腳尖踮得發疼,「俯下來點,你太高了。」
他配合的俯下身,等我把他打理得清楚帥氣後,拍拍他的肩,「好了,小美男,去上學吧。」
從任西顧考上F中高中部後,我和他的飼主關系正式成立。
除了周末,每天早上我都要六點多從被窩爬起來給他做早餐,下班後也盡量早回家,和他去超市買菜做晚餐,也許我還真是勞碌命,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之後,頗覺得像在飼養一頭大型猛獸……
不過我還是很樂觀的安慰自己,就當是提前體驗育兒生活,以後自己有了娃也不會手忙腳亂。畢竟再怎麼說,我未來的娃怎麼也不可能會比他還難搞……吧?
洗刷完碗筷之後我窩回自己床上補眠,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半,鍾意果不其然,來電話約我去喝下午茶,我八成給睡迷糊了,下意識地問了句,「那吳越去不去?」
電話那頭停了下,鍾意哀怨道,「萌萌,你果然紅杏出牆了!」
我臉一紅,冷冷地試圖把上一句話抹煞,「這麼快你就帕金森了?想象力太豐富。」
他嘿嘿兩聲,突然道,「萌萌,你要真不考慮我,你現在也別耽擱了,這周末有時間也融入聯誼吧,別等吳越了。」
我手指繞著電話線,他的意思我當然明白,我已經到了適婚年齡,現在該以結婚為前提開始交往男友,再遲一些,就錯過了最好時間。
「我會考慮的,不過你剛才……」你剛才提到吳越是什麼意思?我很想問,但前面才剛剛反駁現在就推倒重來實在很丟面子……好吧,我承認我是悶騷。
「周末時等你,到時你便知道了。」
我心裡有些慌了,和吳越這一年確實比往日親近了許多,但也僅此而已。
公司裡明戀暗戀他的女人不少,畢竟現在這社會,這樣溫文爾雅的好男人太少了。但他對所有人皆是一視同仁,我想一對成年男女相處了一年還依然沒有來電,恐怕日後便再也不可能更進一步了。
女人的年華有限,我靠在門板上,我們總是匆匆的出生長大,剛脫離了父母的庇蔭走出社會,便要急惶惶的為自己尋找下一個寄托,人生的下一個陪伴者。
太倉促了,我幾乎沒有閒暇去感受肆意人生的飛揚感覺。
我看著鏡子,當女人走入社會之後,年華便開始像瘋狂滴落的沙漏,加速快進著。
我還能……再消耗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