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頓時只剩下小白和顏夙昂兩個人。
顏夙昂心疼地撫摸著小白臉上的紅印,順便揩油。
小白看著掛在牆上的鐘,時針和分針正配合著走到兩點整的方向,不由急道:「我要去上課了。」
「這麼快?」他還沒有摸夠呢。顏夙昂意猶未盡。
小白道:「兩點鐘的課,我要遲到了。」他說著就準備往外走。
雖然很不願意就這樣放小白走,但上課是正事,他也不好說什麼。反正,來日方長嘛。顏夙昂如是安慰著自己。
小白正要開門,門猝不及防得從外向裡推了開來。
眼見小白的臉將要遭受二次傷害,顏夙昂眼疾手快地將他拉開,不悅地看著從外面閃進半個身子的高勤,「開車忘記帶輪胎?還是投胎忘記買保險?」
高勤不理他的冷嘲熱諷,望著小白道:「你家有沒有裝防盜門?」
「嗯。」小白點點頭。雖然是二手市場淘來的,有點不太牢靠,但賈志清說至少可以起到震懾的作用。他當時不太明白震懾的意思,不過過了幾天他就懂了。大概是因為防盜門上鐵鏽太多,小偷很容易認為此戶為貧困戶,所以會被震懾得不想進了吧。
高勤理所當然地伸出手掌,攤在他面前,「你家鑰匙。」
小白老實地掏出鑰匙,放在他手裡。
高勤一把抓過,立刻扭頭就走。
顏夙昂在一旁看得直嘆氣,「小白。家裡的鑰匙不能隨便給別人。」
「可是高勤大哥不是別人啊。」
「就算是熟人,你也不能保證他是不是居心叵測啊。」說到『居心叵測』四個字,顏夙昂突然有點心虛。在高勤拿到鑰匙的剎那,心裡翻騰的分明是豔羨啊豔羨。
小白眨了眨眼睛,「高勤大哥這麼有錢,我和他比,應該是他比較危險吧。」
「可是他又不可愛。」顏夙昂低聲咕噥道。
「偷東西還要看對方可不可愛嗎?」小白微微仰起頭,雙唇紅嘟嘟帶著水光。
顏夙昂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狼又開始復甦,嚎叫著想將眼前這只小白兔一口吞下去。可是小白兔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眼前也不是最佳時機最佳地點,他只能強按住心頭燃燒的慾火,粗啞道:「嗯,那要看對方偷什麼?」這時候他不得不感激封亞倫的犧牲精神,把高勤從色狼名單上狠狠地拉了下去。
小白伸手拍了怕他的臉,關心道:「你的臉很紅。」
「……」那當然,裡面燃燒著熊熊大火,外面不火光照人才怪。他看著小白突然沉默下來,心中頓時升起希望,難道他終於從這火光中領悟到他的感情了?
小白想了想,滿意地點點頭,「你的果然氣色很好啊。」
……
他現在當然是又氣又色,不過相當不好。
顏夙昂摸了摸額頭,無奈道:「你不是要上課嗎?」
「對哦。」小白立刻發揮了兔子的本色,蹦跳著從門裡鑽出去,走了三步,他猛地停住腳步,望著『氣色很好』的顏夙昂招手道,「大神拜拜。」
……
還有,他準備什麼時候把這時不時冒出來和『顏夙昂』替換的『大神』稱謂換掉啊。
『夙昂』、『昂』……都很好啊。
顏夙昂突然覺得自己的勝利還沒在望,未來也不是那麼有靠了。
高勤走到小白家門口,俐落地插鑰匙開門,動作自然得就好像這是他家。
門一開,就聽到浴室裡發出凌亂的磕碰聲和連覺修的咆哮。
因為關著門,所以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
「你給我躺好。不准動!」
「把屁股給我抬起來。」
「啊!你幹什麼,痛!」
……
如果這三句話分給兩個人說,高勤還能理解,但如果都出自一個人的口,那就實在太詭異了。
所以他很直接地拉開浴室的門。
浴缸裡——
賈志清裸著身體,趴著。
被壓在下面的是連覺修,他身上的襯衫全濕,像透明膠似的黏在身上,卻又擋不住任何風景。伸出浴缸的腿上還穿著一條西裝褲,只是不比襯衫的待遇好到哪裡。
賈志清像抱枕頭似的抱住他,毫無所覺地呱唧著嘴巴睡覺。
所以目前的情形如果用一句話形容就是:裸體醉漢浴室非禮西裝男。
連覺修轉頭看到高勤,臉頓時漲得通紅,「你看什麼,沒見過人洗澡啊。」噴頭的水不時打在他的頭上,讓他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要不是嫌賈志清實在臭得不像話,又把一身的臭氣傳給了他,誰耐煩在這裡幫他洗澡啊。
高勤心裡長舒出一口氣,悠然道:「沒見過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個浴缸裡洗澡的。」
「你還不過來幫忙?」連覺修的聲音硬生生得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副他不過來幫忙,他就立刻掐死賈志清給他看的模樣。
高勤吊兒郎當地站在門口,目光從他的頸項一直流連到胸前,「你確定要我過來幫忙?」
……
靠,色狼!
「算了,你出去吧。」以高勤這張嘴,要是讓他幫忙,指不定以後會提出什麼噁心人的條件。
「你應該不會趁機把他給……」
「我還沒有那麼飢不擇食。」連覺修深深地為自己當初的狗眼而慚愧。他究竟是中了什麼蠱,居然會覺得這樣一隻白皮猴秀色可餐?等會他洗完車就去掛眼科。靠!
高勤抓住門,剛要拉上,突然又冒出一句,「如果你要他負責的話,我可以當證人。」
「滾!」
門關上。
高勤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時間,下午還有一個會要開。
封亞倫的風波過去多時,是該回來的時候了。
連覺修說過,當時只是幫他報了一個短期課程,算算時間,快結束了。他是應該好好替鋪墊鋪墊回來時的路。
浴室又折騰了一會。
連覺修披上外套,一身狼狽地走出來。「你是來捉姦的?」
高勤睜著眼睛說瞎話,「我路過,上來借水喝。」
連覺修斜著眼看他,「我打電話問小白,他家砒霜放哪裡。」
高勤瞥了眼被孤零零地丟在浴缸裡的賈志清,「你就這樣對他?」
「那你還想怎麼樣?」一提到這個,連覺修就有滿肚子的苦水要倒,「你是他表哥,顏夙昂是小白的騎士,怎麼看我也是路人甲的角色吧?路人甲做到這一步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光著身體在水裡很容易感冒,然後引起肺炎,直到……」
「行了行了。」連覺修認命地跑回浴室,彎腰抱起賈志清。
或許是折騰得太久,他覺得一陣眼暈,身體控制不住地退後了半步,靠在牆上。
高勤皺眉道:「你沒事吧?」
連覺修等著眼前的金星緩緩散去,然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真是感謝你地主式的慈悲。」
高勤聳肩,「我是怕你摔到他。」
……
連覺修踉蹌著把賈志清抱到房裡,準備一扔走人,賈志清卻突然睜開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得好似朝陽東昇時的天空,閃爍著點點的清亮。
「醒了?」連覺修的聲音危危險險的。
賈志清突然伸手猛地摟住他的脖子,趁他驚愕之際,在嘴巴上狠狠地親了一大口。
連覺修先是被他親得有點暈,隨即被他嘴裡噴出來的臭氣熏得非常暈。
賈志清親完之後,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你又幹了什麼好事?」高勤斜倚著門框看他。
連覺修單膝跪在床鋪上,將他放下,然後捶了捶腰道:「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表弟他幹了什麼好事?」
高勤竟然真的轉頭問賈志清,「他幹了什麼好事?」
賈志清咬著嘴唇,淚如雨下,「嗚嗚,樂清不要我了。」
高勤道:「嗯。說明她發燒好了。」
「嗚,而且我還親了她。」
在高勤近似逼問的目光下,『樂清』舉起雙手表示無辜。
「可是,」賈志清哽咽道,「親完之後,她就變醜了。」
……
高勤奮力架著正赤紅著眼,準備衝上去掐死床上那個淚人的『樂清』往外走。
來到樓下,顏夙昂正對著那輛臭氣衝天的車進行圍觀。
高勤看到他,眉毛一挑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不黏著小白了?」
顏夙昂道:「小白要上課。」
「那回去看劇本,揣摩揣摩演技。」連覺修說完,看著自己的車皺眉道,「還是找個拖車的來吧。」想著,他掏出手機打電話。
顏夙昂見他和高勤都面無異色,可見賈志清依然保持清白,沒什麼好戲可看,於是準備駕車離開。
連覺修見狀慌忙放下手機道:「等等,你一會送我回家。」
顏夙昂上車的動作更快,頭也不回道:「找高勤。」
蘭博堅尼速度一流,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已經消失在街尾。
連覺修看向高勤。
高勤看著他還在往下淌水的褲腳,從錢包裡掏出一張五十,「喏,拿去叫出租車。剩下的當小費。」
……
連覺修酷酷地抽走錢,「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