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霽團長當兵以來,從來沒有這麼糗過,想想剛才,他居然給新師長遞了根煙,還問他師長是否一會出來,怪不得那個大校臉色那麼怪異,憋笑很辛苦吧。
他心神一陣混亂,乃至沒有第一時間質疑新師長的身份。
喬以安看著下面亂糟糟猶如菜市場的軍隊方陣,臉色越來越沉,終於,她忍無可忍的大吼:「夠了,你們看看自己的樣子,還有一點軍人的影子嗎?!」
頓了下,她望向站在台下的霍烈大校,霍烈點了點頭,箭步竄入了人群中,迅速的指認了一隊軍容整肅的士兵,命他們跟在他身後,在人群中左衝右突,轉眼間,方才遲到後又鬧哄哄的歸隊的士兵全部被他尋了出來。
這些士兵匆匆來遲,自然顧不上其他,身上軍裝尚且穿戴不全,勿論其他,被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押解,老老實實的出了隊列,在軍陣側方蹲了一排。
徐霽瞳孔縮起,看的暗暗心驚,新上任的少校師長帶來的這一幫親隨,軍銜雖然厲害,卻也不過七八個人,在數千名士兵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但那個大校,在短短的數十秒內,便挑出了一隊可用之人,又帶著這幫子士兵押解出了違紀的士兵,而且竟然無一錯漏,這份眼力和記憶力,實在是厲害。
喬以安的雷霆手段震懾住了全場官兵,一時間,操場上鴉雀無聲,所有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安靜的望著高台上那位年輕的少校。
喬以安大聲吼道:「今日軍容不整者,回去之後五公里全負重拉練,遲到者,記小過一次,同樣五公里全負重拉練。」
徐霽的雙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亂軍用重典,僅僅因為遲到就被記小過一次,這位新師長真是好辣的手段。
側面蹲在地上的一名士兵突然跳了起來,高聲喊道:「報告長官,我不服!!」
立刻,全場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徐霽眼睛微瞇,認出那是全師有名的刺頭王海,如果他沒記錯,是一團的人,徐霽不由瞄了一眼旁邊的於風,果不其然,對方的桃花眼高高的挑起,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
於風果然不甘心屈居人下。
徐霽又看了眼一旁的馮紹和林器宇,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另外兩位團長有沒有參與呢。
喬以安看著那名士兵,哼了聲:「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霍烈大校已經大步走了過去,鐵拳揮起,狠狠的向王海身上砸去。
王海抱著腦袋,扯著嗓子拚命喊道:「長官,長官,我們的直系長官不在,沒人通知我們啊啊,長官明鑒,明鑒啊!」
霍烈的手絲毫未停,依舊凶狠的砸了下去,狠聲道:「如果你夠聰明,看到別人集合,就應該早早的一起過來,如果你夠正直,就該老老實實的守在營地裡!這個時候喊的哪門子冤!」
霍烈生的強壯,嗓門也足夠洪亮,加上他有意放慢了語速,全場官兵聽得一清二楚。
大兵們一琢磨,對啊,這大校說的有道理,要麼和別人一起集合,要麼守在營裡,故意遲到,不是成心過不去麼?!
同仇敵愾之心便去了不少,這人純屬活該。
還有一些人則是注意到了另外一點,那個大校擊打王海的手法,他每說一個字,就下去一拳,極有韻律,換成踢踏舞的話,恰好是四分之一節拍,分毫不差。
拳頭打的也極有技巧,看落拳的部位和力道,竟是把王海全身都擊打了個遍,偏偏又沒有傷害到骨頭,估計一周之內這丫的動一下手指都會痛徹心扉,又沒有足夠的理由請下病假。
真是惡毒。
看清楚道道的精銳們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打定主意不去觸新師長的霉頭。
霍烈收回拳頭後,呲牙而笑,環視一圈左右,竟無有敢於其對視者。
喬以安見第一輪震懾的作用已經達到,正準備宣佈解散,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從操場靠近軍營大門的一側傳來,她偏頭望去,幾名軍官衣衫不整,勾肩搭背的走了過來。
他們雙頰通紅,腳步漂浮,明顯是喝醉了。
徐霽苦笑,他終於明白方才於風為什麼會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了,這七八名軍官,赫然有著他麾下的三營長和警衛班的班長。
這下,他是跳海也洗不清了。
不過,細細看去,一團的兩名營長,三團的一營長和一名連長,以及四團的二營長,四個主力團,團團不落,人人有份。
全部是中級軍官,而且又涉及到了全部的四個主力團,新師長會如何處置呢?
要是手下留情,那剛才一手殺伐果決的凶狠手段就白費了,若是嚴懲,便是落了他們幾個團長的面子,以後想要拉近關係可難上許多了。
喬以安手一揮,王博向前一步,從隊列裡邁步而出,一邊小跑向幾名醉酒的軍官,一邊把右肩上的狙擊步槍拿了下來,手伸進軍服兜裡,掏出瞄準鏡迅速地安上。
在離開幾名軍官尚有一段距離時,王博蹲下,射擊,原地一滾,再次射擊,小跑接近,繼續射擊……
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已經連發了七彈,一名軍官送上一彈,那幾名被射中的軍官還沒有反應過來,操場上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官兵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些軍官毫髮無傷,他們的帽子卻全部被擊飛出去!
這是什麼樣的槍法,那名大校每每抬手就是一槍,貌似根本沒有瞄準,卻能準確無誤的打中目標,乖乖,軍官們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圈啊。
於風掙扎著看向了徐霽,輕聲詢問道:「你們團那個黑子,有這麼厲害的動態射擊嗎?」
徐霽緩緩的搖了搖頭:「定點射擊都做不到這麼準。」
動態射擊,指的是靶子在持續的移動,而狙擊手本人亦是不斷的轉換著位置,二者相乘,命中率自然以幾何倍率下降。
軍官們終於反應過來,對望一眼,彼此嚇出了一身冷汗,鬆開手,站直了身體望向高台上的少校師長,為首的瘦高個男子質問道:「你什麼意思?!無故向同僚射擊,可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