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安別過臉,在軍官們臉上掃了一圈,他們的表情如出一轍,對沈師長的話十分認同,對年輕的少校師長則是不予置評。
喬以安揚起頭,睜圓雙眼,眸中星光閃爍,慷慨激昂的聲音迴盪在了每一名軍官的耳中,重重的擊打在了他們的心上:「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如果讓戰火燒到了本土之上,還保的哪門子的家,衛的哪門子的國?」
軍官們如同醍醐灌頂,望向喬以安的目光登時變了,方才眾人一致認為,燒山殺敵乃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愚蠢行為,但是現在,喬以安這一番話說出來,卻讓絕大多數軍官無地自容。
不錯,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戰火燃進了本土,便意味著他們的失職若是在他國的疆域內,這位年輕的少校師長的計策,雖然狠毒,卻也足夠可取,燒別人的房子有什麼心疼的徐霽雙唇抿成了一條線,兩隻眼中燃燒起了熊熊烈火,這樣愛憎分明立場堅定的主官,怎能不讓人誓死追隨?
他一字一頓,把喬以安的一番話,輸入進了通訊器內,隨後,選擇了102師的軍官聯繫冊,群發片刻之後,通訊器上綠色的提醒燈瘋狂的閃爍起來,徐霽快速的點開回信,第一封來自林器宇,這位沉著冷靜的年輕團長也難以自抑了——徐團,我決定跟著喬師長一起干了,鐵血不過是個虛名,她說的對,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接著是於風團長,他出身良好,向來放蕩不羈——老子長這麼大就沒服過誰TMD現在不服不行了後面是102師的眾多校官,包括喬琛,這位一向與他不合的高幹子弟,也難得的回了音——你要是聽我們老大的,我以後就聽你的徐霽愣了下,旋即笑了起來,喬琛這個刺頭,以往連軍令都敢直接頂撞,沒想到,要他聽令居然這麼簡單。
徐霽又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喬以安給他的下馬威,和他在喬琛身上如出一轍的動作,平靜的複述著他的話——官大一級壓死人麼?
這位年輕的少校師長,應該極為護短呢,跟隨她,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一輛又一輛的懸浮車啟動離開,等了十多天的小團隊作戰居然是這個結果,不得不說,出乎了絕大多數人的意料。
一方在窮山惡水之中艱難跋涉,風餐露宿,飽受折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偏偏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另外一方裝備齊整,宛如假日出遊,勝利歸來後,精神飽滿,面色紅潤。
而判斷一方失敗的理由更加荒唐,居然是餓死簡直是軍人的恥辱而102師的勝利,又是完全不能抹殺的。
餓死敵人,也是一種本事啊——溫元帥最後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在每一名在場軍官的耳中迴響。
軍官們同時開始反思,作戰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如何才是判斷勝利的標準?
一場涉及甚廣,曠日持久的思想風暴,因喬以安而起,在聯邦的各級軍隊之中現出了雛形。
和各奔東西的現實情況截然相反的,軍官熱火朝天的討論著,涉及最多的,是102師的主官的名字,喬以安隨著這次小團隊作戰的勝利,越來越多的關於這位年輕的少校師長的資料被挖掘了出來:——十四歲從軍,十六歲獲得少校軍銜,聯邦軍史上最年輕的少校,記錄至今無人能破——喬元帥長女,被譽為喬家幼虎的武鬥天才——鐵血102師的年輕師長,卻在上任不久,便被剝奪了鐵血的榮譽稱號——軍演之時,表現突出,在其他部隊各自為戰時,她親手撈出了敵國的情報網——下戰書挑戰九方諸侯,聯邦的其他九支榮譽師全部被列在內。
——一戰猛虎師,半分優勢險勝事後證明,她完全是為了麻痺其他榮譽師而故意的示敵以弱——二戰野狼師,面對十年以來,野狼師最優秀的軍人,深海潛水完勝,考校船艦知識,獨闢蹊徑,又是完勝——第三戰,直接對上六支榮譽師的精兵組合,完全從戰略角度出發,無視對方的高科技組合,出其不意,再次完勝……
一些參謀出身的軍官,專心的研究了喬以安數次的對敵策略,最後得出了公認的結論——此人兇猛如虎,狡猾如狐,善使詭計,往往能出人意表,對勝利,有著超乎常人的渴求心。
當然,喬以安歷史中的種種疑點,也被軍官們找了出來。
最可疑的一點,她十六歲就成為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少校,到了二十歲,整整四年過去了,依然是一位少校偏偏她所服役的部隊,是聯邦赫赫有名的特種部隊,狼牙如果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狼牙,可是號稱聯邦晉陞最快的部隊,就算是一名文員,呆上四年,也足夠連跳兩級的了。
何況,這位喬少校的後台足夠強大,她的父親,作為聯邦炙手可熱的三位元帥之一,此時正是日中天,怎麼會有人故意為難,壓著這位年輕的少校,不讓他升級呢?
軍官們議論紛紛,最後只能下了最靠譜的結論——這位年輕的喬少校,只怕是因傷病養了三年林軒看著論壇上的猜測,不由好笑,同時又暗暗惋惜,喬以安為聯盟做了那麼多,卻不能為世人所知。
論壇上列出來的這些,和她的絕密檔案中記載的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林軒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按了下桌上的呼叫鈴,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望向了國會大廈樓下,夜晚的噴泉果然漂亮,在燈光的映照下,彷彿一群五顏六色的精靈,跳著活潑的森林之舞。
軍部的任命書已下,他和喬以安成婚後,就要去軍部走馬上任了。
可惜,作為監督官一樣的存在,他並不能列入軍籍,頂多穿上一件沒有肩章的軍服。
片刻後,林簡推門而入,打斷了林軒的思索,林軒轉過身,推了推面前的一堆紫金卡,吩咐道:「林簡,把這些卡還給先生們。」
他這次賺個盆缽滿盈,哪怕喬以安再弄出一百架玩具飛機,也綽綽有餘了。
以安不方便不擅長的事情,就叫他來做好了。
林軒單手打開了桌上的一張紅色請柬,食指的指尖在上面輕輕摩挲,林軒,喬以安,並排的兩個名字,象徵著他和她,從此患難與共。
林軒指尖合攏,掐滅了快要燃盡的香煙,端坐在了辦公桌前,從手旁高高一摞的請帖中取下最上面的一張,認認真真的眷寫起來,這次婚禮的每一張請柬,他都不假他人之手,完全親自書寫,一筆一劃,像是兩個人相識以來的無數個日夜。
喬以安的那兩千名賓客……
林軒微微一怔,筆尖忘記抬起,一滴墨水迅速的暈開,他隨手將這造價不菲的燙金請柬丟進了旁邊的廢紙簍裡。
放下鋼筆,林軒撥打了腕式通訊器,很快接通:「以安,今晚有空嗎?我想和你商談下婚禮的一些細節。」
十分瞭解對方的脾性,林軒溫和的補充道:「只是一些和你有關係的小細節,我不好擅自做主,其他雜事都已經處理好了。」
對方沉默片刻,低低的應了聲,兩個人約好了時間,林軒掛斷通訊器,筆下有如神助,那字跡,開始龍飛鳳舞起來。
通訊器預先設定的時間提醒滴滴的響了起來,林軒如夢初醒,伸了個懶腰,看著手邊上寫完的厚厚一摞請柬,成就感十足。
他哼著小調,指尖勾著西裝,直接從議員辦公室下到了停車場。
一路急行,按捺住想要闖紅燈的慾望,林軒此時非常羨慕喬以安的軍隊牌照,像是他,闖紅燈這樣的事情,都可以成為政敵攻訐的要點。
到了軒轅故園,林軒穩穩的停住了車子,門口竄出了一個黑影,眨眼的功夫,喬以安已經穩穩的坐在了副駕的位置上。
林軒偏頭看了她一眼,喬以安換上了便裝,穿著簡單的休閒款,落落大方,雖然少了些嫵媚,卻足夠的颯爽。
林軒把車子停在了一家私人會所前,這家會所以各種私房菜而聞名,通常只肯接受預定,號稱天上飛的,水裡游的,都可以榮登餐單。
林軒停穩車子,牽著喬以安的手,走過了會所前的遊廊,遊廊兩邊的淺池中,幾尾游魚歡快的舞動著尾鰭。
林軒從口袋裡掏出了事先準備的魚食,遞到了喬以安手上,喬以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林軒粲然一笑,打開了魚食的口袋,伸手捏了一小搓,往水中一丟,錦鯉們迅速的湊了上來,對著那一點,吻個不停。
喬以安略一猶豫,仿著林軒的樣子,僵硬著手指捉起了一把魚食,丟進了水裡,看著瘋搶的錦鯉,輕聲道:「我以前在海上,都是吃魚的時候多,餵魚,好像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