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亞夢的憤怒,眉頭揚起,及時插話道:「你們到底去不去看老東西了,他快不行了!」
亞夢握緊的拳頭一鬆,冷冷的瞥了黑色光絲一眼,語帶責怪:「你還不快回來!」
他右手舉起成了一個缽狀,竟是要把小寵物隨身攜帶了。
黑色光絲一個擺尾,極其歡快的游曳到了亞夢身畔,小尾巴在亞夢的臉上頑皮的彈了兩下,乖巧的進了亞夢的掌心之中,輕輕的環遊著。
亞夢的臉色稍霽,黯然和湊到了一起,兩個看上去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嘀嘀咕咕說了半天,黯然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不時滴溜溜的轉過來,在亞夢手上望一望,旋即挪開。
亞夢冷哼一聲,率先向前走去。
僵一身筆挺的黑色制服,面無表情的緊隨其後,這個傢伙有著標準的面癱臉,和他的名字相當的般配。
那一對宛如雙胞胎的少年則是墜在了最後,兩個人交頭接耳,感情極好的樣子。
喬以安有著強烈的預感,也許,星蜃們和獵殺者的秘密馬上就要揭曉,黑色光絲的游動速度突然加快,在亞夢的掌心中快速的游動著,亞夢頓時眉開眼笑,他甚至有意的把五指縮了縮,小寵物的游動範圍變小,便時時的撞在他的手指上。
亞夢心中一陣蕩漾,真是有趣的小東西啊。
一股熟悉的氣息傳來,喬以安一怔,黑色光絲停止了動作,一端昂起,彷彿向著前方觀望,不會錯,那是和阿蟲以及銀相似的氣息,是星蜃。
察覺到小寵物的動作。亞夢自然而然的止住了腳步,他抬起頭,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同時,僵和黯然以及三人也走了過來,四人站成一排,彼此間卻保持了足夠的距離,彼此之間的相互戒備十分明顯。
「元——」亞夢拖長了音調。漫不經心的喚著那人的名字。
「呵呵,你們終於忍不住對我下手了。」一個成熟優雅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黑色光絲探出的黑色游絲瞬間有了回應,那是一個動人的身影,一頭秀麗的銀髮幾乎垂到了腳踝,寬大的長袍鬆鬆垮垮的堆在肩膀上,露出了精緻的鎖骨,的雙足瑩白如玉,如同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是那麼的美麗。
而他的容貌——
喬以安震驚無比。那根本就是長大版的銀!
少年稚嫩的臉型趨於成熟,眉眼完全長開。那是傾城的牡丹華麗綻放,美的不可方物。
喬以安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銀一定對她隱瞞了些什麼!
星蜃形成的幻影隨心所欲,卻也包含了自己的一絲願望在內,那就是他想成為這樣的人!
而從亞夢他們的語氣看,這個叫做元的星蜃應該是存在很久了,那麼。銀一定見過他!
或者說,銀見過年輕時的元,從而過了這麼多年後。下意識的模仿起了元!
元就像是月光偏愛的湖水,全身銀光粼粼,在他的對比下,獵殺者們像是走了另外一個極端,那是深沉的夜,二者身處一處,竟然絲毫不顯得突兀。
便彷彿月光射入了黑夜之中。
僵沙啞的聲音單刀直入的問道:「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了,元,我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銀髮的元低沉的笑了起來,他的眼睛在一片黑光的縈繞下散發著瑩瑩的銀色光芒,「耐心?你是說如同貓捉老鼠一樣,捕捉了所有星蜃的耐心嗎?」
所有的星蜃!
黑色光絲的擺動完全停止,喬以安愣愣的聽著前所未聞的秘辛,二者的談話至少透露了一個事實——獵殺者,是星蜃的天敵!
喬以安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被她凌遲掉的第一個獵殺者,如果那個傢伙換成了亞夢,或者僵中的任何一人,銀和阿蟲,絕對沒有半分還手之力!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脊背處傳來,喬以安全身炸毛,黑色光絲的一端猛然翹起,宛如眼鏡蛇高高的昂起了頭,全身進入了戒備狀態。
亞夢訕訕的挪開手指,不就是摸了一下麼,怎麼反應這麼大呢!
元注意到他的動作,眼中銀光劃過,饒有興致的問道:「那是什麼?」
黯然心有不甘的搶答道:「是一個小寵物,可惡。」
後面的可惡自然是針對他搶不到手而言的。
「一個有了自我意識的獵殺者?」元一眼看穿了真相。
亞夢隨口應道:「不,只是我的小寵物而已。」
元嘴角揚起,唇邊化開了一個好看的笑容,僵粗暴的打斷了他:「你非要和我們一起困死在這個宇宙中嗎?!」
此話一出,其他幾名獵殺者的動作瞬間僵住,渴望的光芒從幾雙幽黑的眼中同時射出,目光炯炯的盯著元。
黑色光絲已經處於完全的靜止狀態,聽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喬以安在快速的消化著最新得到的信息。
元垂下雙眸,靜止的他宛如神祇,他攤開修長的雙手,指尖細長,掌心圓潤,白玉一樣的手掌上只有淡淡的幾條掌紋:「你們相信命嗎?」
如果現在是人類形態,喬以安毫不懷疑自己的嘴巴一定張的大大的,擦,等了半天,丫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敢情這廝還是個神棍!
黯然的手掌一揮,面前黑光雲集,片刻後一個圓溜溜的黑色光球出現在了他手中:「我喜歡用水晶球!」
旁邊的啪的一巴掌排在了黯然的腦袋後面:「蠢死了!」
下一秒,構成黯然手中的黑色水晶球的黑光一陣翻滾,轉眼從球體轉化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定睛看去,上面還有一些奇怪的文字,黯然手指化針,一下一下的紮著,陰森森的道:「扎草人也滿不錯的!」
又是一巴掌拍下,咆哮道:「擦,你從哪裡杜撰出的生辰八字,老子不是2012年12月21日!」
黯然斜著眼睛看著,陰陽怪氣的道:「你這種人渣就應該誕生在世界末日。」
:「……」
僵和亞夢對二人的插科打諢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甚至連頭都沒有轉動一下,僵面無表情的追問道:「什麼命?」
元抬起頭,銀灰色的眼睛變的悠遠無比,彷彿在緬懷曾有的歲月:「我們星蜃強大無比,能夠改變星球構造,促進人類進化,在人類的歷史中,可以說,星蜃就是神。」
「可是,」元的唇角勾起,笑容卻無比的苦澀:「這麼強大的我們,在你們獵殺者面前,卻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屠盡所有人類——」
說到最後一句,這個美麗的人咬牙切齒,面目幾近猙獰,帶著無邊無際的恨意。
喬以安只注意到了最後一句,屠盡所有人類!
她全身巨震,從遇到亞夢以來,幾個獵殺者的表現可以稱的上近乎天真,他們的喜怒哀樂仿若透明的薄紙,完全的呈現在她的面前。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實的真相居然是如此的殘酷。
黯然伸出舌頭,在下唇上掃了一圈,意猶未盡的抱怨道:「那些小東西真是太脆弱了,一碰就壞。」
話罷,他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亞夢的手上,那裡面可是有個好玩的小東西,而且還結實的很。
元收回視線,雙眼自然的下垂,再次的落到了自己的掌心之上,語氣鏗鏘有力:「我相信冥冥之中一定有著命運之神,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們就如同當初的星蜃,自以為站在金字塔的最頂層,一定還有一種生物,會是你們的天敵!」
伴隨著如同詛咒的宣告,元的身影一點點的淡去,天空中一片銀光閃爍,不斷的有銀色的光芒遁於空中,消逝在了宇宙中。
喬以安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和阿蟲陷入重傷時何其相像,這就是星蜃的死亡麼?!
僵沙啞的聲音如同魔咒般響起:「你呢,你自以為很高尚嗎?沒錯,我們毀滅了你建立的每一個人類帝國,可那是我們的本性所決定的,我們天性親近人類,卻又控制不住力度。」
「那你呢,你親眼看著我們毀滅了一個又一個人類世界,為什麼又一而再鍥而不捨的建立嶄新的帝國?」
虛無之中,那一片銀光猛然逆轉,元的身影重新顯現,他美麗的臉龐上滿是悲哀,融合了悔恨和痛苦,看的人心頭擰起,似乎也要痛的隨他而去了,虛幻的影像忽隱忽現,顯然,元的大限將至。
他終於開口道:「沒錯,是星蜃的天性,我們星蜃,天性親近人類,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重建,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一點——」
後面的話音消散在了空氣中,銀的形象彷彿鏡面中砸入了一塊石頭,轟然碎裂,無數的銀色光芒炸開,宛若一朵巨大而美麗的煙花,煙花的花屑逐漸的隱沒在了黑暗中。
喬以安徹底的沉默了,這實在是一個十分殘忍的過程,星蜃促進人類進化,無數年等來了人類世界的繁榮昌盛,卻被獵殺者一次性毀掉,不斷的重建毀滅過程中,連星蜃也無法承受下去了,所以,元才會選擇自我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