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長生說起這話時,忽然想起昨夜巧紅於自己身下輾轉承歡、欲拒還迎地說著「雅蠛蝶」時的光景來,頭皮不由得麻了一麻。
他上一回隨了懷玉去剿寇,因罵陣賣力,殺敵勇猛,割了好幾個凶狠倭寇的人頭,懷玉便將倭寇船上捉來的兩個倭女子一道賞了他。
他的餉銀不少,另有手下人等的孝順,本可以過富貴闊綽日子,加之近來極受懷玉的器重,好處也自然也撈了不少。但他爹娘乃是少見的老財迷,又是操勞命,一日也閒不住,將祖傳了十數代的豆腐鋪子開得風風火火,死活都不願意關掉;家中更是不願花錢請下人來伺候,凡事都是由老兩口及他娘子親力親為。
兩個嬌滴滴的倭女子領回了家,他老娘高興得很,因為可以多兩個不要工錢的幫手一起磨豆子,賣豆腐;他那凶悍娘子卻氣得要死,整日裡拿著雞毛撣子給那兩個倭女子做規矩,動輒打罵,不給吃飽;又嫌弓錦與透子這樣的名字古怪難聽,便給她兩個另起了頗為喜慶的,一個叫做巧紅,一個叫做巧綠。巧紅與巧綠白日裡跟著兩個老財迷磨豆子做豆腐,晚間要還要小心伺候他兩口子,累死累活,過著艱難日子不提。
懷玉垂首吹著茶葉不語,想起適才青葉的那一番嬌態,身子暗地裡已酥了半邊,趕緊揮手示意番長生退下,他則留在書房內,將一杯茶都飲盡,後又打開花窗,對著月亮蕩了好一會的漾,方慢慢起身去了臥房。
夏西南見懷玉回來,忙忙上前來訴苦道:「那一位不好好吃飯,話也不好好說,說出來的話臣也聽不懂……不過,看她神情臣大致也猜得出,無非是『滾!』、『放我走!』,諸如此類……」頓了頓,又有些委屈道,「她看向臣的眼神惡得很,那眼神,活像臣是她的殺父仇人——」
青葉胡亂撿了床上的一件寢衣穿上,本來躺在床上想絕食尋死來著,奈何連著幾日都沒怎麼好好吃飯,午飯也沒吃飽,傍晚又鬧騰了許久,耗費了許多體力,餓得不行。恰好到了飯時,夏西南端上來三菜一湯,菜色看著不錯,香氣也著實誘人。
菜都是家常菜,木耳山藥炒肉片,上湯菜心,蟹米分豆腐,湯是老鴨筍尖湯,外加一碗香氣撲鼻的粳米飯。她本來想只喝一碗湯就算數,誰知喝下去後將肚子裡的饞蟲勾上來,反而更覺著餓,只得又勉為其難地吃了幾筷子菜及半碗米飯。飯後,夏西南又端來幾片西瓜並削好的蘋果,她想著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也不差這幾塊瓜果,便都默默吃了。
夏西南看她心緒不佳,眼皮又有些腫,便慇勤地擰了一把熱手巾子過來給她敷眼睛,又想著要說幾句話開解開解她才好,誰料才一開口就像踩著她的尾巴似的,被她伊哩哇啦地痛喝了幾句,這且不算,還送了幾個凶狠眼刀子給他,熱手巾子也甩到他臉上去了。夏西南好心不得好報,委屈得要命。
青葉將夏西南罵得不敢近身,這才端著一杯熱茶閉目養神,耳朵裡忽然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又聽見夏西南訴苦,便知道懷玉回來了,心道不好,慌忙將茶杯往床頭一擱,往被褥中一鑽,面向裡將身子蜷成一團,打起了小呼嚕。
懷玉入內,摸了摸她床頭的茶杯,笑了一笑,她的小呼嚕便停了一停。他踩上腳踏,往床沿上一坐,她的小呼嚕又停了一停,曉得他必定又在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心慌得厲害,身上汗毛倒立,呼嚕聲便長長短短地有些哆嗦起來。忽然聽得他從鼻子裡哼笑了一聲,她的呼嚕便再也打不下去,瞬間蓄了滿眼的淚水,心頭盈滿了怒氣,一骨碌從被褥裡爬出來坐直,惡狠狠地瞪視著他。
他手中拎了個酒壺,正往嘴裡灌酒,半瞇著的眼睛隔著酒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她身上穿著的寢衣是他的,寢衣在她身上寬寬大大,遮住身段,看不出她原本的線條。她倒聰明,也有先見之明,將幾根衣帶都打了死結。
她被他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的漸漸慌亂起來,怒氣也早已嚇沒了,趕緊扭開頭,避開他的眼神,悄悄抬袖擦掉了眼淚。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強壓下心頭的悸動,正合計著要不要故技重施,拉下面子,忍辱負重喚他一聲爹,好將他老人家哄走時,他已伸過手來,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微微張開嘴,而後,他便湊過來,嘴對嘴地往她口中哺了一口酒。
酒是上好的清酒,清爽甘冽,有些微的酸澀之感,細品之下,又有淡淡米香味。
他的下-流手段層出不窮,她又傻了,含著淚,乖乖將那一口酒嚥了下去。其後,她傻傻地看著他慢慢品酒,對著她壞笑,看著他慢條斯理地灌下最後一口酒,放下手中酒壺,抬腳上床來;又傻傻地被他拔下髮簪,放下一頭長髮,再被他強行放倒在床。而後,他便覆上來,身體貼著她的,雙臂撐在她的腦袋兩側,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深沉專注,也有些許的狂野熾熱。她從未見過這等樣嚇人的眼神,慌得幾欲昏過去,只能緊緊地閉上眼睛。她明明是被欺凌的那個,卻不敢光明正大的與他對視。他的臉靠得太近,呼吸間的熱氣都噴到她的頸窩與臉頰上,太癢太燙,她抬手想把他的臉推開,卻快不過他,他於她伸手之前便已低下頭吻上了她的額頭、眼皮,而後又久久地吻住了她的雙唇。
她的肌膚有沐浴過後的清爽香氣;尚未乾透的頭髮也有些微微的涼,如一把墨玉做就的扇子似的散落在軟枕與他雙臂之下。身下的她,髮絲烏黑,肌膚如雪,氣息清涼,帶著些小孩子的香與甜。
他伸手去撕扯她的衣裳,她抬手抵擋了一下,力氣微乎其微,猶如螳螂擋車,這且不算,手還哆嗦得厲害,這幾近撩撥的抵擋勾得他呼吸頓亂,手上的動作未停,又有些粗暴地去咬她的耳朵與脖頸。
衣裳被撕破扯下,她的,以及他自己的。她憑本能曲起雙膝,抵住他的小腹,又側過臉,哆嗦著去推他的胸膛,他胸膛及腰腹堅實精壯,線條分明,一塊塊的肌肉硬如壁壘,她像是燙著了一般趕緊又哆嗦著縮回來,將雙手交叉抱在自己的胸前。
他把她的手拉開,攥住,用腳尖分開了她的雙膝,長了密密一層腿毛的腿在她小腿肚子及腳踝上來回摩挲許久,方才慢慢將她的小腿拉過來,攏到臂彎之中。
她被他的這個舉動驚住,為自己的這個被迫擺出來的姿勢而羞-恥得身子僵直,他俯身緊緊地吻住她的嘴唇,呼吸與鼻息與她纏綿交融在一處,在她身上盤桓試探了片刻,於她暈暈乎乎之際,輕緩卻又有力地將自己頂進了她的身體。她的身體緊致到令人顫抖,溫暖到使人想要即刻死去。他進入的瞬間,二人同時口吸涼氣,各各哼了一聲。他是蝕-骨-銷-魂,她是痛疼驚慌。
她本來還在不住地扭動,做著毫無用處的抵擋,在他進來的瞬間忽然就放棄了所有掙扎,痛呼一聲後,人便安靜了下來,但淚水卻猛然間奪眶而出,心底也隨之湧上一陣強烈的酸楚,酸楚裡混雜著悲愴與迷茫。這酸楚太過強烈,相較之下,身體被生生撕裂開來的痛楚倒不算什麼了。
原來兜兜轉轉,逃來逃去,不管她是愛他恨他怕他,卻還是躲不開他。那個人,終究還是他。
她將臉埋到軟枕裡,低低哽咽道:「不是說了不對我用強的麼?」
窗外殘月微明,室內燭光半暗,他額上身上冒出細密汗珠,洇濕了她的肌膚。他將她完完全全地覆在身下,帶著些試探,輕輕緩緩地動,又一下下地咬著她的肌膚,道:「本來捨不得……小孩子做錯了事,惹得大人動怒,自然就要受罰。」
她哭道:「明明,明明是你……」他停下起伏,她才得以把話說完整,「是你心狠手辣,逼死我珠仙姐我才跑的,我才沒有做錯事!」
他低下頭,與她的臉相隔僅有寸許,鼻息沉重又帶著些狠戾道:「不是說你跑,而是你不該背著我與人成親,與人以夫妻相稱。」
她受不住,哭嚷道:「我……我並未與他……」話說到一半,心中忽然難過起來,覺得毫無同他辯解的必要,再說下去,倒像是向他示弱,於是側過臉去,不再看他。眼淚卻掉個不住。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知道。」
她不願意看見他的臉,也不敢聽他的喘息聲與自己抑制不住的嗚咽聲,便側過臉,將臉深深地埋到軟枕裡去,他偏要扳過她的臉迫使她看。她抬腰極力躲閃,這些無用的動作反而將他撩得火起,口中「絲」地吸進一口涼氣,再也忍耐不住,身下開始逐漸用力。
她在他身下斷斷續續地哭,酥麻之感由骨髓深處一波波地蔓延到他的足尖,指尖,乃至頭髮末梢。他悶哼出聲,幾欲升天仙去,她卻是皺著眉頭,一臉的驚慌痛楚。怕她心裡從此對於情愛之事存了懼意,他便於起伏的間隙裡一遍遍柔聲哄她:「乖。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