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自以為風流地披著一件白色長袍,收了狐狸耳朵,將銀發變成了黑髮,飄飄擋在衡文身前。
並不是本仙君存心刻薄它,不用說衡文,就是本仙君略動動手也能將它的小小道行毀在彈指間,它來此一趟,實在沒有必要。
知府大怒,堂上大亂,單晟凌卻瞧著狐狸眯起眼:「閣下似乎是位故人。」狐狸冷然默立,片刻道:「單將軍在此嚴刑逼供,栽贓我家公子殺人,十分可笑,單將軍身上不知有多少條人命,卻不見有人抓他。」
狐狸的森森目光,從衙役到知府身上一一掠過,繼續冷然道:「別的不說,最近單將軍和那位慕公子,在東郡,又背了一條人命罷。你們知不知道,如今你們的盧陽城四面楚歌,兩股大軍壓境,原因是何?」
再瞧了瞧衙役們與知府,吊稍眼角向單晟凌一瞄。「堂上的這位單將軍,為了救那位被朝廷通緝的慕公子,潛進了東郡王府,殺了東郡王的三公子李思明,所以東郡才聯合朝廷,糾集大軍,直逼盧陽。可憐你們這些愚蠢的凡夫,竟要因為單晟凌為私慾殺人的恩怨賠上無數條性命。」
衙役們面露驚惶之色,知府抖著手拍了一下驚堂木:「大~~大膽!竟、竟敢污、污衊大將軍~~」
狐狸蔑然道:「污衊?爾等去問問單晟凌,或等東郡大軍到盧陽城外時,再問一問罷。」
狐狸卻機靈,懂得掀單晟凌的老底,潰散民心。
單晟凌面色不動,眯起雙眼道:「閣下那日回去後,洞中的老小,可還剩下骨頭渣揀麼?」
狐狸霎時赤紅了雙目。
恨火熊熊。
陰風大作,鬼雲頓舉,狐狸的黑髮根根揚起,現出銀白的原色,一雙狐狸耳朵立了出來。
衙役們和知府哀嚎四竄,抱成一團。狐狸厲聲道:「凡夫,你傷我一洞老小性命,我今天一定要討回這筆血帳!」
單晟凌起身大笑,抽出雪亮的鋼刀:「你這個妖孽終於現了原形,那日大意被你得了空隙,看我今日不拿下你這孽畜!」
我拉著衡文後退兩步,在風口外站著,單晟凌是一介凡夫,在狐狸手下討不了便宜。本仙君坐山觀戰,單晟凌被狐狸撕碎在此處,一命嗚呼,玉帝應該不會怪我。但狐狸殺了單晟凌,會不會背上一個弒仙的罪名?就算不是弒仙,傷過凡人性命,他日想要成仙,也是難上加難。本仙君要不要伸手阻戰?
衡文卻已經替狐狸憂心了,沉聲道:「不然先阻了此戰罷,如果誤傷無辜有些不好。而且宣離如果傷了單晟凌,恐怕會落下什麼罪名。」
我道:「那我去攔下此斗罷,你站著,別動手了。」
衡文微微笑了笑,我鬆開他的胳膊,正要施法,上空隱隱傳下聲音來:「宋珧元君宋珧元君,衡文清君--」
這個聲音,不是命格麼?!
本仙君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欣喜抬頭,命格星君隱在數道金光中疾聲道:「宋珧元君,快快將單晟凌和狐精分開!!打不得!!天命自有安排!」
X的,此時卻喊起天命來,這些天本仙君日盼夜盼,天命卻在哪裡!
但天上地下,玉帝的旨意最大。我御光而起,在半空中一揮袖,仙風大做,吹散狐狸的妖雲,再落下一道仙閃劈開兩人,逼出狐狸的原形,伸手抓住後頸毛,遁形而去。
遠遠落在盧陽城外的一座山頭上,衡文已在山崖等候。我放下狐狸,它心不甘情不願地化出人形,神色悲憤,低頭不語。
衡文藹聲道:「我知道單晟凌傷了你一洞老小,你很想殺他報仇。但你如果要修仙,就不能傷人性命。單晟凌的結果另有天命安排,你此時傷不得他,所以宋珧元君才去攔下你。望你能體諒,莫要怪我們。」
狐狸仍然低著頭,兩隻耳朵也悲憤地耷著。
衡文再道:「今天在堂上還要多謝你,其實我和宋珧元君足能應付此事,你原不該冒這麼大的險。」
狐狸抬頭望著衡文的雙眼低聲道:「我知道清君的仙術高深,其實不用我救。但也請清君記著,就算宣離這點微末道行抵不了什麼用,清君有麻煩時,我一定會出來。這是我待清君的一片心。」
語氣中的情意稠得酸倒了本仙君的牙。
狐狸深情兼動情地繼續道:「可能在仙君們的眼中,妖精比什麼都不如,連凡人殺了妖精都是件功德,妖精傷了凡人卻是罪無可恕。但我就算只有這一條微不足道的性命和淺薄的妖法,我想保護一輩子的,我拼上飛灰湮滅也要保護到底……」
本仙君吸著涼氣截住他話頭:「你的心意,清君一定曉得了。但你也要曉得,兩丈開外豎著耳朵聽的那位是天上的命格星君。你對衡文清君起斷袖之意若被天庭曉得,可不是你一個人飛灰湮滅就能完事的,不想連累清君就找個日子再說罷。」
狐狸顫了顫耳尖抬頭,又低下頭道:「那我先走,不耽誤幾位仙君。」深深再看了看衡文,看起本仙君寒毛數根,方才化股風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