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既然船長自己把最困難的部分解決了,剩下的維娜自己可以解決,阿爾格爾便鬆開嘴,長出一口氣。

  維娜揮舞著觸手,將強行扒來的上衣撕扯成粗細適中的綿布長條,一圈一圈的纏繞在阿爾格爾的大腿上。

  作為一隻從來不須療傷的海怪,包紮技術可想而知。

  阿爾格爾沒有說什麼。

  傷口長時間的暴露浸泡在骯髒鹹腥的海水之中,沒有惡化流膿就算不錯的了。

  可是畢竟治的還是遲了,衛生條件也不好。現在全身一放鬆,積累的疲累引著虛汗,「嘩」的一下,瞬間浸了滿背。

  過了沒多久,溫度也爬了上來,鼻尖耳後都冒著淡淡的紅色,嘴巴一張一張的呼著氣。

  維娜喚了他幾聲,阿爾格爾模模糊糊聽到,卻連揮手打發她的力氣都沒有,閉著眼睛,雙唇徒勞的開開閉閉,只發出破碎含糊的幾個字。

  在海裡住了大半輩子,海怪小姐哪裡知道怎麼照顧病人啊!急得的是團團轉。

  觸手歪七扭八的團團絞結在一起,纏來繞去,毛線球似的,赤//裸//裸的顯示出她內心有多糾結。

  實在是茫然的緊,最後只能決定先把船長從海岸邊抱起來,移到陰涼地上。

  可她們所處的這個小島,說是島嶼,實際上除了沙灘中央那一小片椰子樹,幾乎什麼也沒有。

  維娜只能用觸手把船長捲到頭頂,去海邊撿了些被衝到岸邊,還能夠用的碎木,在椰樹林下搭了個簡易的棚子。

  所幸在岸邊還發現了一艘破了洞的小船,便也一併拖了回來。

  簡單收拾拆裝了一下,剩個平滑凹陷的船骨,把阿爾格爾放了進去躺下,勉強當作床用。

  又獨自去取了掉在沙灘上的椰樹葉,一觸手一個,密密實實鋪蓋在棚子頂上,兩人這才算是有了個能遮風擋雨的暫時性小窩。

  忙了一番,回到棚子裡坐下休息時,已是正午了。

  高燒燒了幾個小時,阿爾格爾仍在昏睡。額角掛著汗珠,嘴唇泛了一層薄薄的白皮,已經隱隱有些脫水的跡象。

  維娜斜靠在棚子裡喘著粗氣。

  早晨清爽的沙灘,到了午時便成了熊熊的烤爐。

  太陽直直烤射下來,連沙子都熱的燙腳。維娜半躺著抬伸出觸手,又搖又抖,散著熱氣。

  其實作為常年泡在水裡的海洋生物來說,在這種烈日之下,她比發燒的阿爾格爾更加難受。可是誰讓他是個毫無行動能力的病人呢?

  維娜心下擔憂,卻又無能為力。

  俯身上去,伸出濡濕的舌尖,蓋住阿爾格爾的唇瓣,細細描繪,潤澤舔舐,勉強安慰。只覺得一陣燒意從上蔓延開來,連她自己都悶的臉紅心跳。

  她僅有的飲食知識基本上都是前日在烹飪教室裡學來的。幸而講的是些基礎,現在也知道必須要找些開水給病人喝才行。

  可是這荒島上又哪裡有開水呢。

  只能嘆了口氣,復又出去沙灘找找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回收再利用。

  其實以前小的時候,她獨自一人生活,也無玩伴,倒是經常漂在海上撿些人類無心遺失的小玩意,自得其樂的撥弄玩耍。

  既然不知道方法對錯,便也就自己搞些亂七八糟的設定,隨手改造一下,自己也玩的挺高興。

  現如今倒是練就了一身廢物利用的本事。

  走出棚子,小轉了一圈,廚具沒找到,倒是撿著幾塊鐵皮,捏捏掰掰弄成了個小鍋。

  高溫已經把身下的觸手燙出了一塊焦痕,維娜顧不及處理,匆匆舀了些水往回趕。

  有了這次的經驗,維娜也知道自己學藝不精,沒敢再亂用法術,老老實實的燃了堆火去煮水。

  烈日原就烤的沙子熱燙無比,再加上火堆,沒一會水就咕嘟咕嘟開了。

  維娜揮著觸手扇著風,等水半涼了才端進去給阿爾格爾餵。

  耽擱了這麼久,原先只微微起皮的嘴唇已經開裂了,阿爾格爾半睡半醒間,只感覺一抹水意從唇上散開。

  接著,四唇交接。

  細流順著結合處進入口腔,慢慢滑過舌頭上味蕾的每一處,帶著淡淡的鹹味,對渴水的人來說卻如同仙釀。

  喝完了,仍覺不夠,嗓子乾的彷彿要冒火。

  對方卻像聽見他內心的想法一般,起身離去,又俯身度來一口。

  這一次,阿爾格爾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便奪勢而上,一口含住了對方的嘴唇,舌頭貪婪的伸入索求每一滴水份。

  朦朦朧朧間,透過累的只能勉強抬起一絲細縫的雙眼,阿爾格爾看見了海怪小姐那張滿是汗珠的亮晶晶的臉,墨綠色的長髮幾乎被汗浸透了,濕漉漉的黏掛在脖上背上。

  面上先是驚異,然後慢慢泛起潮紅閉上了雙眼,不知是天熱,還是心熱。

  半哺半餵半親吻的來回度了十幾口水,阿爾格爾彷彿是滿意了,又暈暈沉沉的陷入沉睡。